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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点过,隋志文起来晨跑。
路过隋海棠的房间打算把人叫起来一起跑个步,也顺便和她说说岑嘉懿的事情,这么拖下去终归不是一个办法。
手刚刚放在门铃上打算敲门,大门就从里面打开,隋海棠这么早起床实属第一次,难不成女儿是转性了?
但隋志文还没来得及开心,门口出现的人就让他瞳孔张大,诧异又激动地看着从门内出来的人。
“你——你怎么在这?”大清早的,从他女儿房间里面出来一个男人,他总不可能是一大早就来看他女儿的吧!“海棠呢?”
隋志文推开怔了一秒钟的楚临渊,大步往里面走去,看到的是隋海棠睡眼朦胧地从床上起来。
此番景象着实让隋志文愤怒,他是请求楚临渊配合隋海棠一段时间,等到她新鲜劲儿过去了就好了。
但他没要求楚临渊“这样”配合隋海棠!
转身,隋志文就想一拳招呼上跟进来的楚临渊。
但毕竟……楚临渊是部队里面出来的,经过专业训练,就算这么多年没有系统训练过,身体的敏捷度还是在的。
当隋志文那一拳挥过来的时候,楚临渊下意识地就侧过身。
年近六十的隋志文一拳落空,差点摔倒在地。
楚临渊眉头一蹙,伸手扶住了要跌倒的隋志文。
宿醉的隋海棠看到眼前的景象,清醒了过来,想要从床上起来,但刚起了半个身子,就发现自己身上只套着一件宽松T恤,她并没有办法无所顾忌地起床。
“隋工,你冷静点,我什么都没对您女儿做!我怎么可能对隋海棠做什么?”楚临渊解释道,只觉得是无妄之灾,昨晚上走了不久什么事都没有?
“难不成你还只在房间里面守了一晚上?”隋志文显然是不相信,男人不过是下半身动物,哪怕是他隋志文,也忍不住诱-惑,就更别说正处在精力旺盛阶段的楚临渊,他女儿年轻漂亮,天真可爱,他真的能做到坐怀不乱?
“如果您不相信,就问您女儿。做没做,她应该最清楚。”楚临渊疲于解释,将话锋转到隋海棠那边。
隋海棠依然是一点都不在状态,昨晚上喝了大半瓶的红酒,对于她这个滴酒不沾的人来说,已经是极限。
至于昨晚上发生了什么……
隋海棠看着隋志文,迟钝地眨了两下眼睛,“我……我不记得了……但是……我昨天穿的不是这套衣服。”
说完,隋海棠低下了头,眼泪啪嗒一下就掉在洁白的被子上。
见女儿这样,隋志文心中已经认定是楚临渊对隋海棠做了什么,气愤不已,但有担心得不行。
他连忙走过去,安慰隋海棠,“海棠,别哭了,爸爸给你做主,爸爸一定会给你做主的!”
做主?
楚临渊面色清冷,这件事需要做什么主?不是显而易见?
隋海棠喝醉了,昨天晚上拉着他发酒疯,把浴室弄得一团乱,又自己跑到衣帽间里面随便套了一件T恤,她的T恤还是反着穿的!
“抱歉,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楚临渊单手插在西装裤里面,不想纠缠下去。
听闻他要离开,隋志文立刻就火了!
“你欺负了海棠,现在就要走?楚临渊,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点!你今天要是敢离开,我会不遗余力地整垮楚家和沈家!”
隋志文的话一出,楚临渊刚刚转过去的身子,顿了一下。
脑海中闪过的是隋志文背后的那些势力群体。
隋志文的大儿子是陆军上校,手中握着不少实权。隋志文二儿子去年从地方调到中-央,政界明日之星。隋志文夫人那边,也有着不容小觑的军政地位。
而眼观现在的楚家,自从楚洪山去世之后,楚家的地位虽没有一落千丈,但在军政的地位大不如从前。父亲和二叔的确握着实权,但要比起隋家……
沈家那边,世代从商,真要和隋家撕破脸皮的话,随便一点什么小问题,就会让沈家坠入万劫不复之地。
楚临渊转身,冷眼看着隋海棠,道:“隋小姐,你说我对你做没做什么?我的话你父亲不相信,你的话,他应该信了吧!”
安静的房间里面,只有隋海棠轻声抽噎的声音,她缩在被子下,手紧紧地拽着被子。
“海棠,别怕。只管告诉爸爸,我给你撑腰!”
隋海棠抬头,余光扫过楚临渊,而后看向隋志文,轻声道:“我……我昨晚上喝醉了。”
……
萧疏接到隋志文电话的时候还在床上,从床头柜上拿了电话过来,接了之后只听到电话那头冷硬的声音:“萧小姐,我是海棠的父亲。你要是有空,现在来一趟酒店,有些事情想和你谈谈。关于楚临渊和我们海棠的事情。”
她一下子就醒了过来,应了一声。
电话就被隋志文给挂掉。
萧疏不觉得楚临渊和隋海棠之间有什么问题需要解决,但她还是起来了。
刚要下床,就看到阿狐沉默地站在床边,因为小家伙刚才没说话,她都没注意到他。
“阿狐?”萧疏心头一颤,这些天她在巴黎,几乎没有和阿狐通电话或者FaceTime,怕一听到看到他的声音,就控制不住要把他拥入怀中,想要让他叫她一声“妈妈”,但那样对阿狐来说,太过残忍。
阿狐脸色沉沉,因为手臂骨折,现在还打着石膏,用绷带固定挂在脖子上。
见到萧疏的时候,没有往常的活跃。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阿狐闷闷地问道,如果不是他早上起床,出房间看到阿姨准备了五份早饭,他以为是许沫妈妈要过来吃早饭,问了阿姨之后才知道,是小姑妈回来了。
阿狐这般的拷问,让萧疏想到了以前在意大利的时候,那时候不管她几点从机场回来,都会先到阿狐的房间里面去看看,床头柜上放着从国外带回来的礼物。
这次,她没有。
昨天晚上回来之后,路过阿狐的房间,萧疏停顿了一下,最后还是回了自己的房间。
眼下阿狐质问的语气和表情让萧疏觉得很对不起他。
没等到萧疏的回答,阿狐叹了口气,“算了,反正你有了老公就不要我了。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不怪你了。我真的不!怪!你!”
嘴上说着不怪她,但是那生气的小表情哪里是不怪她的样子?
萧疏的心一下子就被融化了。
“我没有不要你。”萧疏从床上下来,“难道不是你有了许沫,就不理我了吗?”
这句话好像说到点子上了,阿狐也一脸心虚的样子,他好像是和许沫走的比较近了。
“但是……我每天都在等你跟我FaceTime,爸爸说你去了法国,我还算了时差!但你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来。”阿狐嘟着嘴,“就算我现在和许沫妈妈亲,也取代不了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我们两个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你还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吗?”
忽如其来的“表白”让萧疏差点哭了出来,她以为只要少见阿狐一点,就能少一点想念。
但她错了,少见面只会让她更加想念阿狐,他们是母子,有着怎么都没办法斩断的联系。
不知道阿狐是随了谁的性格,很少表白自己的心迹,刚才能和萧疏说那番话,已经是他的极限。
“都是我的错,阿狐不生气了好不好?”萧疏蹲在阿狐面前,大概他们都不会知道,她能把阿狐保下来,是花了多大的力气。
几乎是她用生命换来的儿子,她怎么舍得?
“哼!”阿狐别过头去,像是并不愿意打理萧疏的模样。
“那这样,以后我要是出去,每天都和你视频通话怎么样?而且,就算我有了老公,他也比不上阿狐在我心中的地位啊!你是我,最爱最爱的……启程。”
听到这话,阿狐脸上的表情才柔和了一些,转过头,故作严肃地问道:“那……你最爱你老公,还是我?”
这个问题啊……
“当然是你。”萧疏答道。
阿狐还是很满意这个答案的,但他说道:“算了,你还是最爱你老公吧!毕竟是他每天陪在你身边,是你们一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如果你最爱的那个人是你老公的话,我还是可以理解的。”
萧疏想要将阿狐拥入怀中,但是他手上的伤还没有好,萧疏怕有给他弄伤了,只能看着他,看着自己的儿子。
“刚才是谁来的电话啊?”
被阿狐这么一提醒,萧疏才想到刚才那通电话,“一个麻烦的人。我现在去洗脸刷牙,待会要出去一趟。”
“咦……我刚才竟然跟一个没有刷牙的人说了那么长时间的话!”阿狐一脸的嫌弃。
“萧启程你敢嫌弃我,你是不是活腻了!”
“你打我的话我就告诉爸爸,说你欺负病人!”
“你不知道你爸爸最疼的人是我?”
“可我现在是病人。”
……
和阿狐恢复了往常的斗嘴模式,让萧疏郁积在心中的烦闷好像瞬间解开了一样。
而这次去巴黎,更是解开了她心中无法逾越的障碍。
……
萧疏出门的时候,接到了楚临渊的电话。
她坐在驾驶座内,没有启动车子。
没等楚临渊开口,萧疏便先开了口,“刚才隋海棠的父亲打电话来让我去酒店,刚想告诉你,你的电话就过来了。”
“嗯,我现在也在酒店。”楚临渊声音低沉,蕴着几分疲倦的感觉,“隋海棠说我和她睡了。”
是隋海棠说,他们睡了。
“你呢,和她睡了吗?”萧疏单手放在方向盘上,波澜不惊的语气当中听不出什么情绪。
正常的套路,男人这种时候应该极力解释他和那个女人没有发生关系,他是清白的,他最无辜。
楚临渊没有,他既没有拼命解释,也没有说他无辜,更没有说那个女孩子如何如何勾-引他。
“没有。”
“嗯,我知道了。”萧疏淡声道,“昨晚上不该让你一个人送隋海棠回去。”
“嗯?”相比较两人迷之的态度,倒是萧疏这般平静让楚临渊感到意外。
“我还要开车,等到了酒店再说。”萧疏启动车子,刚要挂电话的时候,像是想起来什么,“戒指,你是不是真的扔掉了?”
“你觉得它在,它就还在。你觉得它被丢掉了,就被丢掉了。”
“临渊,我刚才起床的时候阿狐站在我床边,我看着他,却不能让他叫我妈妈。你明白这种感受吗?”
回应萧疏的,是楚临渊低沉的气息,大概没有人比他更能明白萧疏心中的伤痛。
当他看着阿狐叫萧乾“爸爸”的时候,那时候他就想,如果他有扭转乾坤的方法,一定让时间回到四年前,纠正所有的错误。
“我想把一切都拉回正轨,临渊,包括我和你的感情。”
……
挂掉电话的萧疏正要准备开车,一辆跑车忽然间停在她家门口,许沫从车上下来,神色匆匆。
她进来的时候甚至没有看到正准备出门的萧疏。
“许沫,怎么了?”萧疏打开车窗,叫住了许沫。
她面色苍白,被萧疏这么一叫,像是丢了半个魂一样。
“你哥呢?”
“他很早就出去了,大概去公司了吧?”
“他没在公司,我以为他在家里,打他电话也没有人接。”说着,许沫从口袋里面拿出手机。
萧疏从车上下来,扶着许沫的肩膀,发现她在颤抖,刚才她把车子开过来的时候,也是横冲直撞的。
“告诉我,出什么事了?”
“你插不上手的,你要出去?要出去就快走吧,我自己去找萧乾。”
“是不是我哥出了什么事?”
萧疏的话一出,许沫才把目光从手机当中抬起来,这是兄妹感应还是什么?
“我早上接到我一个在检察院朋友的电话,说是有人匿名递交了一份关于萧乾的东西。先前关于你父亲……”许沫说到这儿的时候不自觉的停顿了下来,她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告诉萧疏。
“我知道,我爸贪污,在看守所里面自杀。没事,你接着说。”萧疏格外地镇定,像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一样。
许沫怔了一秒,但事情紧急,她没问萧疏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因为萧叔叔当年的事情,所以检察院那边说要严查萧乾。消息还没传开,我想快点找到萧乾,让他有应对的办法。”
那个说着和萧乾没有一点可能的女人,却在萧乾出事的时候在方寸大乱之前要帮他。
“许沫,其实我哥早就和乔虞离婚了。他在等你。”
事情在紧急关头,然而萧疏却和许沫说这件事,许沫明显不想现在和萧疏讨论她和萧乾的事情。
但萧疏那句“他在等你”着实戳到了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鼻头不由得一酸。
“我去找你哥。”
“我昨天晚上已经和乔虞联系过,你别担心了,这件事我会处理。”
“嗯?”其实在许沫的印象当中,萧疏一直都是那个需要被捧在手心里面疼爱的小公主,温室里面的花朵,不管是她,还是楚临渊,萧乾,甚至是秦雁回,都在小心翼翼地帮萧疏维护一个没有伤害的世界。
所以当萧疏说出“这件事我会处理”的时候,许沫心中是诧异的。
“许沫,谢谢你四年前冒着被哥哥,被临渊误会的风险,顺着我的话说了下去,对不起,让你承受那么大的误会。”
许沫完全怔住,“你……想起来了?”
想起她们当时在楚宅书房里面说的那番话,想起究竟是谁推她下了楼?
“我现在要去酒店,隋海棠说临渊睡了她。你也别担心我哥了,他国籍早就转到意大利去了,就算要查,这当中的手续很麻烦。而且,我相信我哥有能力处理这些事情。”
萧疏没告诉许沫的是,昨天晚上她回家之后,和乔虞打了电话。
当年萧乾是在乔虞父亲的提携下才走到了今天的位置,那时候萧疏就担心萧乾短时间内有那样的成就,是不是走了什么歪路。但三年前乔家被意大利政-府杀鸡儆猴的时候,萧乾却没有被牵扯到。
是萧乾隐藏够深,还是和那些事情根本就没有牵扯?
所以,萧疏打电话问了乔虞。
乔虞告诉萧疏,他父亲交给萧乾做的生意,都是干净的。
有了乔虞那句话,萧疏就放心了,没有人能拿这些事成为威胁萧疏的把柄!
没有人能破坏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
……
萧疏开车到了酒店,直接去了隋志文之前在电话里面说的那个房间。
门外有保镖守着,见到萧疏来,还去里面通报了一声,才让萧疏进去。
进门,萧疏看到楚临渊神情淡漠地坐在单人沙发上,隋海棠和隋志文坐在长沙发上。
“临渊。”萧疏迎着楚临渊的目光,走了过去。
楚临渊眼中到底还是有抱歉的神色,让自己的太太出来解决这样的事情。
可他忽然间觉得,萧疏不管从神情上,还是眼神里,都有些不一样了。
萧疏也没有拐弯抹角,直入主题,道:“隋先生,隋小姐,我刚才和我丈夫通过电话,知道昨晚上发生的事情。我知道女孩子不会拿清白这种事来开玩笑,我也相信临渊在有妻子的情况下不会和别的女人发生关系。既然这样,隋小姐,不介意去医院做个检查,如果临渊真的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我第一个不放过他。如果没有,我就当你年纪小不懂事,我们不和你一般计较。”
客厅里面因为萧疏这句话陷入了沉默当中,其实她这个办法是最好的解决问题的。
但……
“让我女儿去做检查,我看你们也是疯了!我女儿的清白就这样毁于一旦,亏你好意思说得出口!”隋志文冷声道,他要是同意了萧疏的方法,不管隋海棠做出来的结果怎么样,隋海棠的清白就算是没了。
“隋小姐说得出她和临渊发生关系这种话,就应该清楚后果。不然,隋先生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让我和临渊离婚,好让您女儿和临渊结婚?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隋小姐为了和临渊结婚,故意睡了我丈夫,破坏我们夫妻感情?隋小姐不是小孩子,应该清楚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能说!你要是为了谁连自己的清白都可以不要只为了让我们离婚,隋小姐我佩服你,真的。”
要是有一天因为楚临渊,她必须丢弃她的清白,她愿不愿意?
她想,就算是生命,她都愿意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