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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沫对萧乾的态度依然不冷不热，并没有因为厨房里面类似于求婚的对话对他更加温柔一些，也没有因为他擅自跟着她来家乡而更讨厌他一点。
中午，许竹筠下厨烧了几道菜。
许沫因为四年前那个事故，导致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加上生理期有些疼，并未参与中饭的制作。
萧乾在接收到许沫的眼神——我妈身体虚弱你竟然还敢让她做中饭。
所以，中饭是在萧乾打下手之下完成的，对于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来说，进厨房本就不易，还能没给许竹筠捣乱，做出了中饭，怎么也算是合格。
“还没来得及去买什么菜，萧乾你将就着吃点，我下午再去买点菜。”许竹筠说道，倒是有几分不好意思，让客人吃家常小菜。
“妈，你别去买了，他下午就要回宁城。”许沫帮萧乾回答，从早上开始，只要许竹筠稍微说起一点萧乾的事情，许沫就催着萧乾快走。
就算先前在厨房里面发生了那么煽情的一幕，萧乾现在还没办法理直气壮地留在这里。
他和乔虞的关系尚存，贺铭生那边的皇家大臣还没有离开，是他忍不住担心许沫和席兆和在一起，才匆匆跟着他们来了这里。
既然知道许沫没打算和席兆和在一起，那么萧乾肯定是要回去处理和乔虞的事情的。
“许阿姨，我吃好中饭就要回去了，下次再来看您。”萧乾顺着许沫的话说道。
许竹筠瞪了许沫一眼，“你别把小沫的话放在心中，她向来没规矩。你要走的话，阿姨就不留你了，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招待你。”
萧乾点头，其实从许竹筠的话中听得出，她并不同意他和许沫在一起，否则也不会用这样的话来搪塞他。
可他又能说什么，毕竟是他先前做的不好，让许沫、许竹筠都心有余悸，她们介意是理所当然的。
而从一开始就怼萧乾的许沫，现在倒是安安静静地吃饭。
大概是在听到萧乾那句“吃了中饭就走”，要走的人始终要走。
吃完饭，许沫把碗筷放在桌上，沉沉地说道：“我肚子有些疼，去睡一觉。”
“哪有刚吃好饭就去睡觉的？”许竹筠叫住许沫。
“不睡，就躺一会儿。”说完，许沫也没多看萧乾一眼，就往房间里面走去。
看着许沫把门关上，许竹筠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孩子……”
更多的话，许竹筠现在也没办法和萧乾说，反正拦是拦不住这两个人的，还能说什么？
“阿姨，我去看看她。”萧乾同样放下了碗筷，准备去许沫的房间。
刚刚起来，放在口袋里面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是医院打过来的。
楚临渊先前中枪，这些天情况反反复复，病危通知单都下了好几次，该不是……
萧乾立刻接了电话，虽然他一开始表现得并不是很担心楚临渊的样子，但随着楚临渊病情的加重，身体反复，萧乾才从心底里面觉察到，原来他是担心这个和他有着些许血缘关系的弟弟的。
更担心楚临渊死了之后，萧疏可能接受不了这个打击，情况比三年前还要糟糕。
“楚临渊怎么样了？”萧乾接了电话，直入主题。
“楚先生刚刚从重症监护室里面出来，转到特护病房，但他的意思是，想要见萧先生你一面，并且希望您现在先不要把他醒过来这件事，告诉萧小姐。”
萧乾沉思片刻，回到：“好，我晚上过去。”
从这里开车回去，如果不堵车的话，四五点就能到。
“好的，我这就去转告楚先生。”
挂了电话，萧乾进了客厅跟许竹筠说了几句关于楚临渊的事情，而后才敲门去了许沫的房间。
许沫是真的有些不舒服，早上的时候还好，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小腹的隐隐作痛变成一阵阵的疼。
萧乾进去的时候，就看到许沫盖着被子，侧躺在床上。
他在床边坐下，把被子给她拉高了一些，“疼得厉害的话，我就送你去医院。”
许沫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道：“哪有人因为痛经去医院的？”去了医生也不过是说多喝热水。
又被许沫怼了，萧乾现在好像越发习惯被许沫怼，倒也没有反驳。
“不是说有了性-生活之后，女人的痛经会减少？”萧乾一本正经地说道，“看来是次数不够。”
“喂！”许沫终于抬眼看了萧乾，原以为他脸上是幸灾乐祸的表情，却在抬头之后看到了他眼中的关心，预警酝酿好的用来数落萧乾的话，全部卡在喉咙里面。
“我知道女人生理期这几天情绪不会太好，所以我体谅你，”萧乾抚着许沫的脸，他手掌很是温暖，贴在她凉凉的小脸上，格外地舒服，“以后有什么脾气别憋在心中，发泄出来。”
说得好像有发泄的地方一样，不然许沫也不会在这四年当中，烟不离手，更是习成了千杯不醉的酒量。
“我待会就要回宁城，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萧乾问她，但更多的像是在邀请。
邀请许沫和他一起回去。
但，许沫别开了脸，用这种方式来拒绝萧乾的邀请。
“好吧，我在宁城等你。”萧乾没有强求许沫，“楚临渊醒过来了，我待会回去看他。”
“真的醒了？”许沫全然没有刚才病怏怏的状态，片刻就恢复了活力，“那我还是和你一起回去。”
在许沫准备起来的时候，萧乾却把她压在了床上，单单是摁着她的肩膀，不让她起来。
“你干什么呀！”
“我想了想，你还是好好留在这里休息，等过几天我再来接你。”
“什么时候我的去留也要受你控制了？”
“不准回去看楚临渊！”
“我看楚临渊和你有什么关系？”
说了半天，许沫才算是明白过来，萧乾在吃楚临渊的醋，就像刚才吃王大龙的醋一样。
莫名其妙。
“楚临渊是我朋友。”言下之意是他醒过来，她肯定是要去看的，“而且我还要告诉萧疏，让萧疏一起过去看他。这么长时间她都没有去看他，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我说了不准去就是不准去，你想去人家未必还想见你。”
“……”
“他想见的人是萧疏不是你，我还说错了？”
“萧乾你真的是无理取闹啊！我和楚临渊就是朋友，他中枪醒了之后我去看看他怎么了？你还能不让我去看他不成？我为什么要这么听你的话？”许沫一连好几个问题抛向萧乾，像个机关枪一样。
萧乾该怎么回答？
“说话这么溜，肚子不痛了？”萧乾收了手上的力道，没有摁着他她，大有她想起来就起来的意思。
许沫也觉得这么和萧乾斗嘴下去没有任何的意思，加上萧乾说的的确有理，楚临渊现在最想看到的人肯定是萧疏，她去不去其实意义不大。
“以后，也离楚临渊远一点。”萧乾想了想，干脆说道，“请离我以外的男人，都远一点。”
“莫名其妙。”许沫不理会萧乾，直接拉过被子遮住了脸。
只听着萧乾的浅笑传来，他现在大概心情不错吧？
楚临渊醒了，萧疏肯定不会再难受了，萧疏不难受萧乾就不用担心萧疏。
萧乾和许沫的关系缓和了一些，虽然没有明确说要在一起，但和在一起没什么差，只要等到萧乾和乔虞离婚。
许沫心中当真给了萧乾一次又一次的机会，只要他愿意向她迈出第一步，后面的九十九步，许沫都甘之若饴地向他跑过去。
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因为喜欢爱，因为爱啊。
萧乾俯下身，掀开了刚才被许沫拉高的被子，露出了她小巧的脸，轻轻地在她脸颊上印下一吻。
“许沫，你爱的人，一定会踏着七彩祥云来接你。”
年少时，她和萧疏在萧家客厅里面看的大话西游，里面紫霞仙子说，她爱的人一定会踏着七彩祥云来接她。
当时她觉得那句话很美，向往过憧憬过那样的画面。
当真正听到萧乾说这话的时候，许沫的心像是被什么暖化过一样。
激动，雀跃，梦想成真的感动。
萧乾亲吻掉她眼角的泪水，“别哭，我最看不得你哭。”
哪一次不是因为许沫哭得伤心，萧乾心头格外地难受？萧乾大概现在才发现，不是不会爱，是以前的他，没有找对爱的人。
当一个他真的爱的人站在他眼前的时候，爱人的能力，自然而然的就有了。
许沫大概是轻轻地应了一声，然后低着头，缩回被子里面。
“我走了。”萧乾依依不舍地说道。
许沫点头，没有做过多的挽留。
“我真的走了。”
“……开车小心。”
萧乾浅浅一笑，在许沫的头上摸了一下，才真的下定决心要走。
当萧乾把房间门关上的那一瞬间，许沫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一样，心头是说不上来的什么感觉。
她按照萧乾说的那些话去做了，好好地爱自己，好好地过自己的生活。所以，这是萧乾给她的奖励？
她一直不太敢相信，她和萧乾再次面对面，两人之间相处的气氛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许沫不再觉得萧乾有多高不可攀，她喜欢他她就多卑微。
他们应该是……站在同一层次上的两个个体，没有谁喜欢谁，谁就低人一等。
算了算了，等到萧乾把他和乔虞的事情解决了再说吧！
……
萧乾回到宁城，先回萧家换衣服，他的衣服向来不穿两天，他能坚持到现在才回家换衣服，也是头一回。
彻夜未归的萧乾被萧疏撞了个正着，满眼怀疑地看着他，最终却只是说道：“哥，吃晚饭了吗？”
换好衣服的萧乾从楼上下来，看到萧疏像没事人一样地坐在沙发上看没营养的综艺，旁边的萧启程依然用他的iPad看纪录片，今天在看古埃及文化。见萧乾下来了，就取下了耳机，看着从楼梯上下来的萧乾。
“还没。”
“那我去给你热点菜吧，或者给你下碗面条也行。”萧疏特别积极地从沙发上起来。
最近她对很多事情都很积极，唯独对去医院这件事，极为地抗拒。
“不吃了，我待会去医院。”
果然，在萧乾说了医院两个字之后，萧疏脸上的情绪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刚刚起来的身子也往沙发上坐去。
“萧启程，去换件衣服，和我一起去医院。”没能劝动萧疏去医院，他带着萧启程去，也算是给楚临渊一个交代了。
“为什么要带阿狐去？医院那么多病菌，他伤口还没有好，不能去！”萧疏极力反对萧乾带萧启程去医院。
拿着iPad的萧启程看了看萧乾，又看了看萧疏，有种爸爸和小姑妈今天可能会吵架。
他当然是无条件地站在萧乾这边的，因为是爸爸，而大多数的时候，小姑妈不太理智。
“小姑妈，医院没有你想的那么恐怖，我就和爸爸去一下，你别担心了。”萧启程放下iPad，遵从萧乾的话回房间去换衣服。
待到萧启程走了，萧疏才走到萧乾面前，依然不同意萧乾带萧启程去医院。
去医院干什么？
去医院看楚临渊。
不行！
看萧疏这么坚持，萧乾心中到底一软，没办法强迫萧疏做她不想做的事情。
“我带阿狐去换个线。”随口而来的借口，萧乾说出来之后，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因为萧启程的手臂上还打着石膏，三个月不能拆，现在去换什么线？
然而萧疏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做过多的纠缠，萧乾骗她，她也就信了。
“萧疏，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我希望你以后想起这些事情的时候，不会为你现在的行为后悔。”
萧疏不懂萧乾，为什么以前不同意她和楚临渊在一起，现在他中枪可能快死了，他就让她去看他。
难道就因为快死了，所以她必须得去见他最后一面？
如果是这样，萧疏拒绝。
萧乾知道劝不动萧疏，也就没有继续下去。
萧启程已经穿了羽绒马甲出来，往萧乾那边走去，最后站在萧乾身边，仰头看着萧疏。
“小姑妈，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吗？”萧启程问着萧疏，眼神中有期待的神色。
千言万语，出口不过一句——不去了。
如果她想见他，就算是翻山越岭，她都会去看他。
她想，他也是一样。
所以，她等着。
……
二十分钟后，萧乾开着车子将萧启程带到了医院。
记忆中，那应该是萧乾第一次牵着他的手，走在外面。
萧乾的步子不快，就算萧启程腿短，也能跟上。
其实萧启程知道楚临渊受了伤，先前在家里的时候，看到小姑妈在手机上翻看楚临渊中枪的消息。
就在萧乾回来之前，她以为他在认真看iPad，但是他余光当中看到了。
后来等到萧乾回来，她就很快地把手机关了，假装在看电视。
“爸爸，我们是不是来看……小姑夫啊？”萧启程不知道现在这样叫楚临渊还合不合适，因为觉得他和小姑妈之间发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可能继续这样叫，不太合适。
萧乾淡淡的应了一声，想的却是别的事情。
看着萧乾这么心不在焉的样子，萧启程也没有多问什么，反正他爸好像永远都是这个样子。
就在萧启程往前走的时候，萧乾却忽然间停了下来，萧启程也就被迫停了下来。
他抬头，看着面色低沉的萧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问道：“爸，怎么了？”
萧乾低头看着跟前的这个小孩儿，听着他喊自己“爸”，这种感觉真的很微妙。
萧乾在住院处的一楼看到一处特别安静的地方，“过去，我和你聊两句。”
当萧乾一本正经地要和萧启程聊两句的时候，后者明显感觉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可不可以不谈？”
那是萧启程长这么大，第一次逆着萧乾的意思来。
萧乾想谈谈，萧启程不要谈谈。
但是这件事，由不得萧启程做主，萧乾把萧启程带到了一楼的休息区。
因为是冬天的晚上，住院区一楼根本没什么人，就护士站那边有两个护士，休息区在萧乾和萧启程过去了之后，才有了一点生气。
萧启程在椅子上特别坐立不安，他想起上次在路边和萧乾的那次不算谈话的谈话，那次就觉得他说的话有些奇奇怪怪的，这次是不是又要说什么奇怪的话？
“爸爸，其实我觉得这里并不是一个谈话的好地方，不如我们改天再说吧！”萧启程随便找了一个理由，反正不要是今天就好，他好像还没有做好准备。
萧乾忽然间这么严肃，难道是要和他说亲生妈妈的事情？
虽然他很想知道，但是一件一直都很想很想知道的事情，对方忽然间要告诉他，他心中莫名地就生出一些害怕来。
所以，还是等到他做好心理准备再说吧……
“择日不如撞日。”
“什么叫择日不如撞日啊？”萧启程问道，真是个虚心好学的好孩子。
“择日不如撞日的意思就是，反正都要告诉你，不如趁着今天月色正好，就跟你说了。”
“可是今天晚上没有月亮啊！”萧启程指着外面的天空，明明就没有月亮！
“这不重要。”
“很重要！”
“你别转移话题。”萧乾终于识破了萧启程的套路，脸上的表情又严肃了几分。
一看到萧乾严肃，萧启程马上就蔫了，毕竟萧乾的威严还是在那里的。
萧启程在椅子上正襟危坐，想着萧乾即将跟他的谈谈到底是怎么样的谈谈。
会不会告诉他一个惊天大秘密什么的，比如其实许沫就是他的亲生妈妈，但是因为先前他和许沫的关系很糟糕，所以骗他说不是。没关系，他能接受，毕竟大人之间的感情很复杂。
又或者说，他其实不是萧乾的亲生儿子，是路边或者桥下面捡来的。这好像……也没有关系，只能说明萧乾心地善良。
又或者……
“萧启程，我不是你亲生父亲。”萧乾酝酿了许久，才在这个时候将事实告诉了萧启程。
萧启程看着萧乾，眼睛眨了两下，和他想的第二种可能有一半是吻合的。
“我是你从马路边还是桥底下捡来的？”萧启程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