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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煮熟的鸭子是飞不走的,可是对于感情很受伤田俊宇来说,这次几乎快要煮熟的鸭子,还是又一次地飞走了。
就在前两天,他还给几个平时玩得很要好的老同学打电话,说过两天大家一起聚聚,届时请大家伙儿嘬一顿。老同学们都觉着很稀罕,因为每次都是他们约他,请他吃饭,而这次弄反了,田俊宇居然要请他们吃饭了,想来这小子一定有什么喜事。于是,大家伙儿在电话那头纷纷地追问他有什么事情,田俊宇只在电话里笑,回答说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有那急性子的受不了他这神经兮兮的态度,干脆在电话里就给骂上了:“有什么事你丫就快说,放在心里不怕憋死你呀?”
田俊宇故意卖起了关子说:“你猜猜。”
“买房子了?”电话那头问。
“别刺激我。兄弟每月就拿一千多个大洋,能买得起六、七千元一平米的房子吗?”
“彩票中奖了?”电话那头又问。
“我没有那么高的觉悟,即使有那福气,也没有那个命去压呢!”
“那你小子肯定是包了二姨太了?”那位不想再猜,调侃道。
“亏你想得出来!有这种事藏着掖着还来不及,能请你喝酒吗?再说了,家有河东狮在,兄弟有那贼心也没有那贼胆呀!”
“不猜了,你丫自己快说。”那位泄气了。
“猜不出来拉倒,反正到时候你人来就行。”
“你小子该不会是升官了吧?”那位老同学仍然不甘心,最后又冒了一句。
田俊宇就嘿嘿地笑,很奸的那种。
田俊宇的同学很多,但平时走动得勤的也就那么五个,这五个人都是他上高中时的要好的同学。在这六个人的小圈子里,数他的学历最高,但也数他混的最差。那五个同学中,有三个人在政府机关工作,一个在地税局,一个在国土局,还有一个在文化局,都是正科级以上的部门小头头。剩下来的两个一个是外企的高管,一个是建筑公司的工头。
建筑公司的这小子没有考上大学,或者说是考上了没有去上。用他自己的话说,在高考以后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总共收到了要有半人高的录取通知书,他老子看着这些通知书说,你与其上这些个烂学校去烧钱,还不如早点儿跟着老子去挣钱,于是他就子承父业,操起瓦刀,干起了泥瓦匠的活。他的老子一直是跟在别人的屁股后面干,他干了几年后,便自己拉队伍干了,如今手下管着三、四十号人,平时出出进进都是以车代步,气派得很。
每年老同学们除了正常的礼尚往来之外,几个人总时不时地找出种种理由来聚一聚,不能说是十天一大聚三天一小聚吧,那频率也差不了多少。这年头流行这个,同学相聚叫同学会,老乡相聚叫同乡会,战友相聚叫战友会,林林种种,千奇百怪。报纸上还说有九十几岁的老太太在张罗着寻找初中时的同学聚会呢!不知道这些已经瘪了嘴的满口没有一颗牙齿的老太太们相聚时会作何感慨?
反正有聚会就去,有时是同学开着车来接他,有时就自己骑着幺幺洞洞去。去了也基本上都是白吃,大家了解他的处境。开头几回他还觉着总蹭大伙儿的有些个过意不去,说是要回请大家,老同学们都冲他直摆手,你人能来,大家都很高兴。还说就你那点儿工资,嘬完一顿,下半个月嘴就得吊着,请客的事还是免了吧!等你以后发达了再说。再后来,他去参加聚会时干脆就不央央了,吃好喝好嘴一抹走人。
同学聚会对于田俊宇来说是一件很开心的事。饭店不在大小,几个朋友围成一桌,点几个招牌菜,要上两瓶当地产的好酒,一面喝着酒,一面聊着天,实在是一件惬意不过的事。童年趣事,同学往事,工作琐事,国家大事,无不在开吹之列。在这个时候,田俊宇并没有觉着自己的身份有什么卑微,也没有觉着自己处在这个圈子里有什么不自在,况且老同学们也从没有小瞧过他,哪怕是只言片语,或假以颜色。相反,他倒是经常性的以训道者的口吻有事没事的奚落他们一番,有时骂他们是小人得志,有时说他们是得势的猫儿欢似虎。他们听了也不恼,只是一个劲地笑,他也笑。小酒微醺,恰到好处,于是有人结账,有人发动车子。有时他们会开着车子送他回家,有时就自己骑着幺幺洞洞回家。
他喜欢同学相聚时的这种感觉。觉得也只有在那一刻,身体和心理才能得到真正的放松。
想想人真是一个奇怪的动物。酒桌上,大家互不设防,彼此无间,畅所欲言,言无不尽;待第二天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上,就又成了另外一个样子:勾心斗角,拉帮结派,谁和谁谁是一伙的,谁又是谁谁的死对头,说话行事,处处小心,生怕哪儿出了纰漏,给自己惹来塌天之祸。
田俊宇早年毕业于省城的一所名校。本来毕业之后他是打算留在省城里发展的,以他所学的专业,以他所在学校的名气,找个如意的工作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可父母死活不肯,父亲说你没有姐妹,又鲜兄弟,住在大几百里外的省城,我和你妈又体弱多病,将来老了咋办?再说省城的房子又那么贵,父母也没有能力替你买房啊!母亲更是哭哭啼啼凄凄惨惨切切,希望他能回H市找个工作,他的心一软,想着万事孝为先,就回来了。
回到家乡之后,他有三年多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在这三年多里,他曾经积极地报考过市、县两级的公务员,甚至有两次笔试还考了全市第一名,可到了面试那一关总是被卡了壳。眼看着他大学毕业了还那么地刻苦用功,每天劳神伤体的把头埋在书本里,父母望着便有些个不忍,劝他说,孩子,我们家祖祖辈辈都是种地的,上面也没有个什么人能帮衬咱,要不我们降低些个标准,找个好点儿的企业上班算了。田俊宇听了父母的话后,沉思了片刻,就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说那我就一边考公务员一边找工作吧。可地级市毕竟不同于省城,即便是企业,选择的空间也不是太大,好的是进不去,差的又不愿进,一直就这么高不成低不就的爽着,以至于父母后来也有点儿后悔自己当初的固执了。
二零零三年闹“非典”,嘉信公司扩大了产能,新上了两条自动化的生产线,利用报纸、电视等媒介对外宣传并招工,宣称凡是高学历的人才一旦进入公司,无论从事何种工作,哪怕你是一名最基层的工人,一律先享受车间主任级别的工资待遇。父母知道了,都劝田俊宇去试试,说国有企业好啊!工资稳定,福利也不差。
在H市,最好的国有企业共有三家:一个是卷烟厂,隶属于G省烟草公司,工人的工资特高,省里没有人根本甭想进;一个是电厂,隶属于国内知名的电力集团,工资福利都很不错,但是要专业对口,也要相当的关系才能进得去;再其次就要数嘉信公司了,隶属于G省盐业公司,工人工资虽然不高,但是前途有保障,你想是人他能不吃盐么?
田俊宇想着自己人高马大的,总不能成天老赖在家里让父母养着吧?再说父母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眼瞅着公务员的饭碗一时很难讨到,便答应去应聘一下试试,既然嘉信公司这么注重高学历的人才,给高学历者以这么高的待遇,说明嘉信公司一定是个重视人才的好企业,以自己的学识,以自己的能力,将来不用担心没有好的发展。
只要自身优秀,无论在哪儿工作,还愁混不出个人样来么?田俊宇就去应聘了,也顺理成章的被录取了,他成了嘉信公司里学历最高的人。
刚进嘉信公司那会儿,田俊宇被分在制盐分公司主控室干运行工,属于电气专业,相比较其它的工种,这还是一个比较干净的岗位。他豪情满怀地来到工作岗位上,暗暗地为自己定下了奋斗的目标,力争用三到五年的时间爬到中层的位置上,再用三到五年的时间谋求高层的职位。在生产一线,他放下架子,谦逊好学,遇有疑难的问题,主动地向老师傅们请教,向班长、技术员请教,一心地想早点儿把制盐的工艺流程整明白。开始的时候,大家都还能够热情地解答他提出的问题;后来,大家渐渐地就有些个不耐烦了,甚至有点爱理不理的那种意味。有的人干脆在背后大声地议论他,说他有神经病,读那么好的大学,毕业以后就跑到这样一个破公司里来混,还拼命的学习这些个低智商的专业技术,意欲何为?想要当班长?技术员?车间主任?到什么时候才能把父母付出的高额的培养费挣回头?这些话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他便觉得有些泄气,怀疑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否明智,觉着国企全不像自己起先所想象的那样充满人情味,高涨的情绪顿时就变得低落起来。
两年后的一次同学聚会改变了田俊宇的人生轨迹。
那次,文化局的那位哥们同他多喝了两杯酒,附在他的耳边说:“最经我们单位新分来了一个大学生,你猜猜他是什么人?”
“你们单位的事情我哪能知道!”田俊宇说:“反正不是姓钱,就是姓权,能进这么好的单位的,大概不会有穷老百姓夹的豆芽。”
“你还真的猜对了!是你们嘉信公司肖书记的公子。”那位没理会他的揶揄,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肖书记的公子?”田俊宇听了,眼睛立马放光,他缩回了伸进盘子里的筷子,说道:“哥们,这回你可得要帮我!”
“那是自然!不然叫那小子好看!”老同学是直拍胸脯。
“唉!听公司里的人说肖书记这个人不好帮人忙。”看着老同学一副诚心恳意的样子,田俊宇又低下头,说出了自己的隐忧。
在嘉信公司里上了两年多的班,虽说从未跟高层领导接触过,但流言风语还是听说了不少,都说肖书记这个人平常不大过问事情,每年除了向公司里的员工托送一些个毛巾、肥皂、超市卡之类的东西(当然这些东西是要从工人的工资上扣除的,并且价格也是不菲的)之外,就是种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拿些个呆工资,用他们车间主任的话说,肖书记只是一个“尸位素餐”的人。
“那要分看谁找他了,他的独子儿子出面请他,他也能不帮忙么?”老同学拍了拍田俊宇的后背,安慰他说:“你放心吧!哥们,这年头能够拿捏得住老子的,就只有儿子。”
“要不今晚我先到肖书记家拜访一下?”听老同学说的这么肯定,田俊宇有些急不可耐了。
“今晚不行!看你的脸喝得跟猴屁股似的,对长者不尊。”老同学说:“明天晚你再去,我明天上班跟肖公子打声招呼,让他照会一下他的老子。”
第二天是星期天,田俊宇为拜见肖书记在家里准备了一整天。这可是关系到自己前途命运的大事,田俊宇觉着不能不慎重。高档烟酒、名贵茶叶是必不可少的,早就听说肖书记好这口,在H市最大的那座超市里,田俊宇大包小包总共花去了有五千多块钱。
在公司里,肖书记向来是以文人自居的。他时常独自地闲坐在自己宽敞而又明亮的办公室里,沏上一杯好茶,点上一支名烟,面对着巨大的落地窗,一边品茗,一边吐雾,或是盯着花盆发发呆,或是两眼俯瞰着窗外嘉信公司的美景。待到情致来了,也能挥毫作诗,也能泼墨作画,也能提起他那支嵌有数颗宝石的金笔,洋洋洒洒地来上一篇或长或短的文章,发泄一些“悠然见南山”或“天凉好个秋”之类的感慨。
对于肖书记的大作,无论是诗、画或是文章,是从来都不会被束之高阁的。每天下班前,机关办公室的杨主任总是会按时按点地来叩门,他总是先拿起肖书记的大作,煞有介事地把玩一通,然后再当着肖书记的面品评鉴赏一番,溢美阿谀之辞当然是必不可少的。最后,他会在肖书记面前做出小心翼翼的神情,把肖书记的作品一一整理好,说是这么好的东西不能只让自己独赏,应该送到公司的群工部,把它发表在《嘉信盐化》的副刊上,让全公司的人都知道肖书记的艺术才华。对于杨主任的行为,肖书记向来是一笑了之且从不阻拦的。
群工部每月都会出版两期嘉信公司内部的刊物,刊物的名字就叫《嘉信盐化》。刊物的主要内容就是刊发公司未来的发展方向,以及上情下达,基层见闻,好人好事什么的,每刊都会发表一些企业员工的即兴创作,有散文、小说、诗歌,也有绘画、摄影、书法,作品的稿酬不是很多,都是按篇幅计算的,大概也就三、四十元一篇的样子,刊物上几乎每期都会找到肖书记的作品。但是平心而论,肖书记并不是冲着稿酬去的。
有肖书记的文章在,就是一种提醒,公司里的任何人就不能忽视肖书记的存在。
除了必备的晋见礼,应答之词也是要有所考虑的。田俊宇几乎用了一整天的时间在腹中盘算这件事情。他设想着见到肖书记之后的种种可能,肖书记会问道自己一些什么话,学习啊,工作啊,生活啊,自己应该用什么话去应答。反复构思,数易其稿,直到再也想不出可想的了,才躺到床上稍作休息,等候黄昏的来临。晚上天一抹黑,他就提着礼品兴匆匆的上路了。
肖书记的家住在市郊的一大片别墅群里,循着门牌号,很快就找到了。门头很高,上面装有一个电子探头,电子探头是开着的,中间亮着一小圈红色的点点,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是害了红眼病的巨大眼球。田俊宇透过门缝往里一看,幸好肖书记家里面的灯都亮着,说明里面肯定有人。
田俊宇放下其中一只手里的东西,腾出手来去按门铃,可是左按也没有人来开门,右按也没有人来开门,只是不时地听见里面传来大狼狗中气十足的“汪汪”声,他以为是门铃坏了,便又改用手去叩打门上的门环,由轻到重的叩。他从晚上七点,一直折腾到晚上十点多钟,交替着按门铃,叩门环,直到门缝里肖书记家的灯火都熄灭了,也没见有个人来开门。田俊宇没有办法,只得悻悻然地又提着个礼品原路返回。
一回到家,他就沮丧地给文化局的那位哥们打电话,详细地叙述了自己此行的经过。
“你提东西去了没有?”那哥们在电话里问他。
“提啦!花了五千多块呢!快赶上兄弟半年的工资了。”田俊宇回答。
“你傻了吧你!人家可是身家数亿元资产的国企大书记,年薪一百多万块,会看上你这些个蝇头小利?你进不去也是应该的,想败人名节不是?”那哥们在电话里数落他。
“那么依你说我该咋办?”待老同学发泄完,田俊宇在电话这头讨教。
“肖书记每天早上大概什么时候到公司上班?”老同学问。
“听说老早!大概七点钟这个样子。”田俊宇答道。
“这样吧!明天一早你直接到他的办公室去找他,回头我再给肖公子打声招呼。记住了,千万别提什么东西!”老同学在电话那头叮嘱。
“好的,我记住了!那就麻烦哥们了!”田俊宇嘴里答应着,顺手关掉了手机,心里有些狐疑,叨咕着这年头还有不送礼能办成事的好事么?
一夜无眠。说不上是兴奋,还是对未知结果的期盼。第二天恰好是正休,田俊宇早早地起了床,洗了脸,又刷了牙,简单地扒拉了几口饭,便骑上摩托车来到了公司,他扫了一眼公司的停车场,发现肖书记的车子还没有来,就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见门卫室里的人总是盯着自己看,觉得站在门口等人有些太扎眼,便进了公司的大门,躲到公司办公大楼对面的宣传栏的后面等着。这是一个等人的绝佳位置,办公大楼上的人看不到自己,而自己却能够把大门口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等的时间不是太长,他远远地就看见肖书记的车子开到了公司的大门口,一个保安队员手持按钮打开了电动大门,肖书记的车子进来了,停在了办公大楼前的广场上,看着车子停稳,肖书记下了轿车,又上了楼。田俊宇赶忙从宣传栏的后面绕了出来,一溜烟地跟着追了进去。
由于还没有到上班的时间,办公大楼里显得分外冷清。除了寂静,还是寂静。田俊宇轻手轻脚地来到书记室的门前,用圈起的食指轻轻敲了几下门,听见里面有人说“进来”,他就拧开门的把手进去了。
“你是?”肖书记平日里深居简出,对田俊宇不是太熟悉,他问。
“您好!肖书记,我叫田俊宇,制盐分公司的。”田俊宇红着脸,一口气介绍完自己的身份。
“哦!是小田啊!你好!你好!快坐下说!坐下说!”肖书记正拿着杯子在饮水机前接水,他用手指了指田俊宇身后的一溜沙发,对田俊宇说道。
田俊宇等着肖书记先坐定了,才怀着一颗忐忑的心坐了下来。他以为肖书记一定会认出自己,并借机说道说道昨天晚上的事情的,但是肖书记什么也没有说。肖书记的脸上一脸的平静。
“你喝水么?”肖书记一边收拾着桌子上的报纸,一边轻描淡写地问他。
“谢谢书记!我不喝水。”听见肖书记问自己的话,田俊宇忙站起身来回答。
肖书记冲他招了招手,意思是让他坐下来说话。
“你和赵科是什么关系?”肖书记呷了一口茶,在口里漱了漱,在茶水咽下去之后,又问田俊宇。
“是老同学,最要好的同学!”听到肖书记的问话,田俊宇又站了起来,回答道。
赵科就是文化局的那哥们,名字叫赵诚,是一名科长。田俊宇在回答肖书记的问话时,特意加强了“最要好的”四个字的语气。
肖书记听了没有吭声,只是冲着他点了点头,那意思是让他坐下。沉默了半晌,才又抬起头来问他:“你今天来找我,心里可有什么想法么?”
“也没有什么想法!”田俊宇一时觉得有些个难以启齿,自己今天来分明就是想要官做的,但这种事情又不好开口直说。在回答完这句话之后,他又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回答有些问题,如果说没有想法,自己今天跑到这儿来是为了什么的呢?于是他又胀红着脸,用恳求的语气补充了一句:“这次我来找您,主要是希望在工作上能得到您的帮助和提携。”
肖书记听了,点了点头,看着田俊宇的眼睛说道:“你的情况呐,我昨天已经问过柳副科长了,条件还是不错的!学历比较高,专业也比较好,能来嘉信公司上班,可以说是嘉信公司的荣耀,只是有点儿委屈你了!这样吧,一会儿上班我再给人力资源部打声招呼,过两天你就到机关办公室去报到,你看怎么样?”
“谢谢肖书记!谢谢肖书记!”田俊宇没有想到事情会办得这么顺利,也明白了老同学所说的“领导一句话,够你奋斗一辈子”的含义,赶忙站起身来一迭声的道谢。
肖书记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不用谢我!记住!以后工作还得靠自己干,只有干好了本职工作,才能有说服力,才能有施展才华的空间。”
“我记住了!我记住了!”听了肖书记的教诲,田俊宇赶忙又站起身来不住地答应。他见肖书记伸出手去准备翻开桌子上的报纸,明白自己已经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便又接连地向肖书记道了几声谢,就起身告辞了。
从办公大楼里出来,田俊宇觉得心情格外的舒畅。初升的阳光已然洒遍了了公司的每一个角落,心中想象着未来也将如此刻阳光般灿烂的前景,脚下的步伐顿时变得分外轻快起来。
调令是两天后开到制盐分公司的。
当分公司的领导到车间通知田俊宇即刻到机关办公室报到时,车间里的同事们无不感到讶异。大家都说,行啊,小田!深藏不露啊!田俊宇只是笑,不言语。于是就有人猜测他在省公司里一定有人,否则那么高的学历不可能跑到这个破公司里来上班;也有人说他肯定是陈传贵的什么远房亲戚,在基层里倒三班只是镀一下金而已。他听了依旧是笑,不置可否。
表现得最积极的,就要数先前那些个对他爱理不理且在背后冷嘲热讽的同事,他们纷纷表示要请田俊宇吃饭,说是要为他送行,请他务必赏光,还恳请他将来要是发达了,一定不要忘了自己,待有机会了首先要想着大伙儿。对于吃饭的事情,田俊宇一一婉言谢绝,他笑着说,饭就不用吃了,感谢大家伙儿这么多年来给予的关照和帮助,田某在为人处事方面有到或不到之处,还要请大家多多包涵,并承诺将来自己要是真的有能力了,有了提升的机会一定会首先想着大家。
告别了分公司的那帮子工友,出了车间的大门,田俊宇的内心第一次有了世态炎凉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