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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天都是阴雨连绵。
入冬后天气便越发寒冷,绵密的小雨不再缠绵诗意而是变得让人讨厌。打伞觉得多余,可不打伞的话这些雨丝便挟杂着冷空气粘在头发和皮肤上,冰冷而黏腻。
办公室里生病的人骤然多了起来,时不时能听到打喷嚏或是咳嗽声。有病得厉害的连续请假,也有仗着身体好的每天喝满八杯水硬扛着。
“幸好没到最忙的时候,不然这么多人请假可怎么办。”吃午饭的时候有同事议论道,“公司也不多招两个人,就算实习生也好啊。小苏你说是不是啊?”
苏若童往嘴里塞着米饭,心不在焉地回了几句。下午开会时忽然觉得全身发冷,人就觉得有些昏昏沉沉。她想自己可能是发烧了,其实从聚会回来的次日她已经觉得不适。前阵子缺勤太多她不想再请假,就自己拿了些药吃,看来是治标不治本。
到了下班的时候她已经十分疲累,这样的天气很难打到车,地铁和公交站台也是人满为患。于是先找了间快餐店吃了点东西,出来时雨已经停了。但是温度也骤降下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到楼下时突然发现家里的灯光亮着。她愣了一下,直觉得是被人私配了钥匙。瞬间的愤怒过后是一股浓浓的无力感,身体与精神被消耗到了极致,她已是身心俱疲。
推开虚掩的门,不出意料看到坐在客厅里的男人。见她回来他起身走过去接她的包,“堵车堵得这么厉害。”又问:“吃过了?”
她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湿漉漉的伞被放在门后的小篮子里,很快便洇出一圈的水渍。鞋架上的鞋子滴着水,她找了张报纸铺垫在下面。可是当目光触及鞋架上突然多出的那双老旧皮鞋时她立刻便呆住,大脑出现了几秒钟的空白。
陆东跃低着头,嘴角噙着丝微笑。
她蓦地跳起来就要冲向主卧,他反应迅速地扣着她的胳膊,低声说道:“动静小点儿,刚刚睡下。”
男人的脸在视界里渐渐变得模糊。
她捂住嘴大口地喘着气,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下来。原本就虚弱的身体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大悲大喜,脱力似地缓缓往下滑。
他架住她,将人扶到沙发上。
她目光涣散地听他细细解释:“下午才接到的消息,去的时候太赶,回来路上堵得厉害,手机又碰巧没电了所以没有通知到你。人没什么事,就是这几个晚上没睡好。精神状态比较差,好说歹说才肯去休息。”他抿嘴笑了笑,“我可算知道你这固执的脾气哪儿来的了。”
她努力控制自己的身体不再颤抖,可声音仍然发颤,“都……结束了吗?”他凝视着她的脸,点了点头。她捂住脸轻轻地啜泣起来,这么多日子以来所积累的压力在这一瞬间全释放了出来,排山倒海般地淹没了她。
好不容易情绪稳定下来后,她轻手轻脚地走到主卧门口,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房间里很暗,可仍能看到床上拱起的一块黑影,当听到那熟悉的、断断续续的鼾声,原本止住的泪又接连滚了出来。
她扶着门框慢慢地蹲了下去,一股无以名状的悲怆从心底掀涌起来,侵袭着她的四肢百骸。她咬着手背不让自己哽咽出声,可仍然有被挤压得变了调的声音从喉间溢出。她强忍得近乎脱力,连心脏都抽痛起来。
她将自己蜷成小小的一团,仿佛这样就能长出坚硬的外壳,变得坚韧、无法轻易摧毁。可她仍然颤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卷曲、无助而脆弱。
他弯腰捞起她,贴在她的耳边细语,“你看到了。”顺手将门再次掩上,说道:“这下放心了吧。”
她看着他,眼里还残存着些许迷茫与困惑。待胸腔里的那颗小东西慢慢地恢复了正常的跳动频率,她终于拾回理智,“谢谢。”
陆东跃轻轻拍她的背,说道:“听你说句谢谢不容易,我今天东奔西跑也算值得了。”
真心的微笑刚刚爬上她的嘴角,下巴便被他勾了起来:“不会真只说句谢谢吧?”
她的笑容立刻僵硬了。
他引诱她:“多少给我点甜头。”她意识到不妥,可还来不及反应便被他攫住唇。他的入侵极为强势,没有给她一丁点的反抗机会。
碍着一墙之隔睡着的人,她不敢用力挣扎。他拿捏住这点,越发放肆地吮吻着。他的胸膛紧紧贴着她的,即使隔着衣服她都能感觉到他有力的心跳。
浓重的男性气息将她紧紧包围。苏若童本就有些低烧,此时被他吻得近乎缺氧。人渐渐地软了下来,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呜咽声,听起来就像是在撒娇。
在她快昏厥过去前,他终于放她一马。她大口地喘着气,眼里犹噙着泪花。他揽着她的腰,一手扣在她的后颈慢慢摩挲着,仿佛在安抚她的情绪。
急促的呼吸终于归于平缓,然而她眼底的惊愕与恼怒不减。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这样的对视更像是一种精神上的对峙,她的愤怒与他的愉悦成为鲜明的对比。
房间里突然传来咳嗽声,她在惊慌失措间将他推搡到客厅的另一头。正要开大门时他扣住她的手腕,没费什么力气就让她的手指从门把上松开,“怎么,现在是要赶我走?”
她压低的声音里透着愤怒,“你怎么敢在那里?”苍白的脸将唇色衬得十分鲜艳,像是沾着露水的樱桃一样红润。
他按捺住再次占有的冲动,反问道:“那你想在哪里?”
她险些气得昏厥过去,“你,你太过分了。”知道他卑鄙,可没料到他竟然还这么无耻。
他脸上带着极淡的笑,可目光却是冷冷地,“我过分?以我们现在的关系,你说我过分?”他捕捉她飘忽的眼神,“若童,现在就想要过河拆桥,未免太早了些。”
她沉默了。
她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父亲回来了,他手上就没有了底牌。相反,若不是他有十足把握拿捏她的七寸,他绝不会有这样的举动。父亲回来得如此突然,她虽然惊喜却也不免提心吊胆。
于是反问道:“你会给我这样的机会吗?”
陆东跃恨她的不识好歹,也恼极了她油盐不进的顽固脾气,“你想得倒美!”说着上前一步,单手扣住她的脑袋便狠狠吻了下去,在她挣扎喘息间又含含糊糊地说道:“……我见鬼了才会给你!”
知道她有所忌惮,于是越发蛮横张狂。她现在就在他的怀里,他控制着她、把持着她。他想完完全全地占有这个女人,即使知道这样的占有并不完整。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他有足够的耐性与时间,只要坚持下去,他总会得到想要的一切。
她的眼睛、她的气味、她的唇舌让他沉溺其中。血液被心脏的高频率律动泵压,在血管里奔腾咆哮着。她给予他太多的美好臆想,臆想得越多便越发躁动不安。
他其实于精神上的渴望更加强烈。但是,这样强烈的渴望不可能仅限于思念。他想将她完全地占有,借由占有一切可以捉摸得到的实质,来确定自己的掌控权。他不会考虑她的意志如何,因此绝不会再隐忍下去。
她的眼睛很诚实,心思也很浅。他知道她会愿意为家庭,为亲人付出一切、牺牲一切。在无关她情感意愿的前提下,他一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却也仅到此为止。
可是,他贪婪的还想要更多。
她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只能发狠地咬他。黏稠而火热的液体在舌尖流动,血腥味在嘴里迅速地蔓延来。本以为他会吃痛放开自己,可没料到他的反应却是报复似地在她腰侧重重掐了一把。
她是极怕痒的,被偷袭时忍不住松开唇齿尖叫一声。他舔了舔血淋淋的唇,将她搂得更紧些,“小点声,别吵到人。”又逗她:“怎么叫得跟猫似地。”
她难堪地别过头,目光落在主卧时心脏又是一阵狂跳。他本想要松手了,可还是忍不住吻了吻她的额,很快就发现不对劲:“你是不是发烧了?”
她挥开他的手,“我什么事都没有。”可转身却是一阵晕眩,腿脚发软地撑不住自己。
陆东跃眼明手快地捞住她的腰,骂道:“你这脾气,又臭又硬。”下一秒却是将她打横抱起,她在天旋地转间慌乱地抓住他。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被放到床上,他正在替她脱下袜子。她挣扎着要起来,他握着她的脚踝往下一拖,很严厉地:“给我好好躺着。”
见她拖过被子将自己盖严实,毫不掩饰眼里的戒备。他气得发笑:“瞪我做什么?你现在这样我能干嘛?”
她听不下去,索性闭上眼不看他。
他弯下腰再次探了探她的额,“我下去买点药。”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家里钥匙在哪儿?”
她犹豫了一下,说道:“在我包里,最里面的那个口袋。”他取来和她确认,走前又嘱咐道:“再困也先不要睡。”
他很快就回来,手里拿着药盒和热水,“先吃一片,症状轻的话明天就好了。”看看说明书又蹙眉:“要明天还在烧就得去医院。”
她不想听,拉高被子将自己盖住。陆东跃弯腰拔开,“闷坏了。”她再次拉高,他索性扯开来,“别闹。”
她既倦困又恼火,想也没想地就势咬了他一口。大概是烧糊涂了,咬完还‘呸’了一声。
陆东跃原本就存着逗她的心思,就这么给咬了非但没生气心里倒还有点儿美。比起她不冷不热的模样,这么闹闹小性子更好,至少觉得俩个人像是那么回事。
他弯下腰替她掖好被子,又顺手替她抹了抹额。末了,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