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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吟度”这个地方,有与无,她都非去一次不可。
直觉告诉镇云魄,那里就是她能找到回家路的地方。
所以,她既然不能在东朔王面前开口,又怕自己与红果儿相知不深会错了自己的意思,就只能手里按着一枚“云魄”在红果儿的肩头用“心术”告诉她自己的想法。
乍“听见”镇云魄的声音,果儿瞠目结舌。
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她又要开口,镇云魄蹙了蹙眉,心术到“别出声,否则就不把这个秘密告诉你。”
果儿努力地对她眨了几下眼,保证会听话,镇云魄又道“我说过的话,你都要记得!我明日辰时就会去‘七色风窝’。我可不是你们这等凡人!我自然会活着回来,在那之前,你得保护我父兄安全,这次相信了么?”
镇云魄骗人家孩子也是出于无奈,若是不如此,她怎么能光明正大地走出深闺?
镇云魄愿意去寻“七色风窝”中的“龙吟度”自是知道那里很危险,所以要去也不能做那“开弓没有回头箭”弦上的箭。
她得为自己留后路,万一她寻“龙吟度”不成,回头至少事出有因。
好吧!
镇云魄相信孩子很天真,这“一点点”无奈之举真的糊弄了红果儿连连点头。
翌日,卯时三刻,“金临城”的东门外。
“凝丹,她启程后咱们就要回国都去了!”东朔王身侧,果儿依旧一袭粉红。
镇云魄暗叹。果然还是“佛靠金装”这句话有道理,果儿与以往判若两人、贵气艳丽。
东朔王口中的“凝丹”是镇云魄送果儿最后的礼物。
娘教她背过一首叫做《杂歌谣辞?步虚词》的诗,其“华表千年鹤一归,凝丹为顶雪为衣”一句中。镇云魄取其中一词正合了果儿此时的身份和东朔王心中的地位。
取名之初,东朔王还不乐意,但是当镇云魄缓缓地念出那句诗后,他再不开口。默认准许。
“急什么?我还有话和姐姐讲呢!”经过昨夜与果儿的相处,翠恒这个爹终于明白女儿这是像谁了,活脱脱一个当年的自己。
不由得心叹,血脉这东西真是惊人,即便经年不见,打断骨头连着筋。
女儿说完,连他的下文都没有耐心去等,就雀儿般的飞到修家人身边。
“王爷。”东朔王挥动衣袖后,一名随身侍卫前来待命。
“心存歹念者。近沙而化类。这事。你确定?”翠恒方才对女儿忍让的好脸色已消失无踪。他早在自己得知女儿尚在人间的消息后便派人来金临城调查一切。
“回王爷,城中上了年纪的老人都言如此。早百年还有人愿意以身犯险,但凡触及大漠之缘的人无一幸免。皆化为这漠中沙。近百年来,已无人再敢以性命相搏。所以国君才要每年下旨。”
来报之人谨言慎行,他们王爷的脾气无人不晓,据实相报不敢赘言。
闻言,东朔王的目光望向只有几丈远的荒漠。
他与荒漠的中间站着镇云魄和女儿凝丹,他的目光敛在女儿面前的姑娘身上,不知她是年幼无知试图舍己护家,还是如女儿对她的崇拜,真有些本事?
“姐姐,你疯了?你不怕她变成你的累赘?”东朔王正死盯着女儿,怕失而复得的“宝贝”有个闪失,就已经听见女儿的惊呼声。
不知道镇云魄到底说了什么,只是从单纯如凝丹的语气中,他不难听出担忧之音。
只见镇云魄对凝丹俏皮地眨了眨眼,那表情只是一下下就不见了,而后就只听见女儿说,“好吧,好吧!听你的。”
接着,镇云魄嫣然地划开唇边弧度,让人有种望见海市蜃楼的错觉。
望了望身边的“马驼”,以食指点了点凝丹的鼻尖嘟起了嘴。
凝丹的性子亦如“果儿”时无异,“我会记得,应过姐姐事都会达成,我用全家人的性命起誓!”
闻听这么重的誓言,镇云魄拧了拧眉,拂去凝丹脸颊上不舍的泪水摇了摇首。
凝丹扣住了镇云魄的手,很认真地再问一次,“姐就没出过府门,不带几个人出门真的没关系吗?我知道你怕他们与家人分离,可是总得有个照应。”
言罢,换来的又是镇云魄恍若几十岁沉稳地摇首不允。
镇云魄前去寻“龙吟度”只求一人上路,在常人来看,入荒漠要准备的东西几乎要带上一座城池也不为过。
可是她一不要人陪,二不带很多东西,两头“马驼”,拉上一个她自己叫人做的大木板,那是母亲说过的“雪橇”改装的。
轻的木板钉成两人挤上去尚觉得挤的木板,水和干粮外加畜牲要吃的草料放在上面。
雪白的布和乌黑的被子分别备下,白布用来为食物和水降温,玄色被子作为吸收日照、免得夜里太凉。
人和畜牲都备了十日的“口粮”,颇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壮举。
镇云魄此次寻“度”之行引得不少老者前来劝阻,她可是神鸟眷恋的奇女子,他们金临城担不起闪失的责任。
结果,在倩影连同她的“驼车”安全地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众老者连连称奇,还言镇云魄果然是神鸟中意的女子。
纷纷向修望成道贺,说修家这养出的是“天人”。
众人退尽,凝丹抹掉眼泪虽东朔王上了返还帝都的马车。
“凝丹。”东朔王向来谋略过人,却在这名叫做“修语”的女娃身上犯了心思。
“嗯?”小丫头还在抹眼泪,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眼泪就是停不下来。
“是何诺言。竟令你发下那等毒誓。”翠恒一直怀疑镇云魄是用了什么“邪术”才骗得他的女儿言听计从,可是若是那样镇云魄似乎又没有必要让他的女儿起誓。
“姐姐曾在要将我还给你的时候,让我保护她的爹爹和哥哥。还说我的爹爹最差也是皇亲国戚,如果有朝一日爹爹成了国主。一定要我劝爹爹,休动贪念去寻那‘龙吟度’,好生守土才是。”
翠凝丹不大喜欢这个亲爹,但讲一讲她姐姐的伟大“预言”来炫耀一下。似乎也是一件很过瘾的事。
“只有这么多?”其实“只有这么多”已足够了,镇云魄从不出修家门是全城百姓都知道的事。
“哦,她方才还说,要是她三个月内回不来。就请爹爹您务必让皇上再下一道懿旨,将修夫人端氏也送去寻‘龙吟度’。”凝丹被东朔王一激,才把事情完整讲出。
“送亲娘去死?”东朔王诧异地差点儿失态的惊呼,转瞬间化作了云淡风轻地一叹。
“姐姐说,端氏生不出她,还说我没有姊妹只有父兄。就和她一样。她更说。她之所以敢把我还给爹爹。是因为修家养了我十年挡了当年的灾劫。现在爹爹家中的正室已死,再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凝丹讲完这“长篇大论”后,车内一片沉寂。
若知道如此。翠恒势必将镇云魄留下。
自己的家事素来处理的谨慎非常,可谓是密不透风。
十年前的险些“家变”。因果儿的母亲大义舍身而平息纠葛、大事化小。
此事本无几人知晓,除却翠恒身边最信任的管家,其他的人都下赴黄泉去了阴都无可泄密。
一个当时正是年幼无知的小丫头,能讲出此事已使人既不解又畏寒了,再加上他正室死的当晚翠恒接到玉佩图样。
那玉佩是他亲手雕给果儿亲娘的,除他夫妻二人和果儿,更是无人知晓此事。
国都与金临城相隔甚远,他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尚用了一日半,试问要不是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修家这一个十几岁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怎能他正室死的当日知道她已不能再加害凝丹呢?
荒漠之上,两驼一人缓缓前行。
镇云魄后悔了,她为什么要当修家的“救星?”
望着无边无际的沙子,镇云魄捶胸顿足也不叫人称奇,她本来以为再不济,自己还能御风而行,也不至于被困死在这黄沙之中。
只觉得自己已经在这片荒漠中很久了,可是太阳依旧高悬在头顶,没有一点儿要西垂的迹象。
镇云魄快被自己的鲁莽逼得抓狂了,她为什么就不能听听果儿的话,带两个随从在身边?
现在就算皇帝对她说“你可以回朝了”,这满眼都是沙漠,她到哪儿去找返回去的原路?
抬头看了一眼在自己前面还活力十足的马驼,镇云魄猜它们一定恨死自己了,好好的日子不让它们过,要陪她来“出生入死”。
向四周望了望,听娘说过荒漠之中风沙大,可是她进来许久了,还真没遇见过沙漠大风。
这个四周连草都没有,就更别说是人了,给马驼喂了水和草,自己也喝了水囊里的水,又用白布裹好。
果儿对她说人触及这大漠中的黄沙就会化为沙子,可是她躺在“沙橇”上无意抓起一把细沙自己却还在。
在碰到沙子之前,镇云魄曾想过如果让她被灼热的太阳烤死或是饿死,还不如变成沙子来得痛快。
现在看来,传言不可信,传说更信不得,她上当了!
她进了这“七色风窝”以后就一直被灼热感包裹,还好手腕上和腰上的玉佩一直很是清凉。
原本被鬼魅们缠得厌烦的镇云魄特别喜欢安静,但是现在她却觉得安静是件很可怕的事。
轻叹一声,这是白日里还好,要真是到了晚上,她还真不确定会不会有邪门的东西找上自己。
平躺回“沙橇”的中央,掂量着腰上为数不多的“云魄”,能不能应付未知的夜晚她也不敢确定。
双臂放平展开,想要飞起身,看看有没有出路。
起身的动作止于一支美妙的歌儿传入她的耳中,“竹林的灯火,到过的沙漠,金色的国度不断飘逸风中。有一种神秘,灰色的漩涡,将我卷入了迷雾中。看不清的双手,一朵花、传来、谁经过的温柔……”
方听到这里,手上就有了触物感,有别于沙子的触物感。
当她看到自己的手上那不知名开得娇艳的花朵时,脑海里一片茫然,不知所措。
起身环顾周围,眼中充满了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