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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就要年关了，这阵子林鸿飞忙的四脚朝天，除了要应付同本田之间的谈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事情更是摆在了和同本田之间的谈判同等重要的位置上：过年了，给领导送年啊！

曾经有这么一个笑话，领导夫人问领导，今年谁给咱们送礼了你知道吗？领导答曰，不知道，不过没关系，那些没给咱们送礼的我全都记着呢。

林鸿飞虽然牛逼，但也没认为自己可以牛逼到与这个国家传承了几年前的规则相抗衡的地步，他心里很明白，只要在新的一年里北郡市工业制造公司想要健康的发展，那么在过年的时候，所有有资格同北郡市工业制造公司打交道的婆婆部门，自己都要挨个跑一遍……这事儿可真是够累的，哪怕是天天大鱼大肉的这种高蛋白高营养的补充着，林鸿飞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削瘦了下去，看的东方小玲心里心疼不已。

今天也不例外，趁着晚上的功夫，林鸿飞今晚拜访的是市公安局的高局长。

林鸿飞能够主动来拜访自己，这让高广林心情极好，东西不东西的，他当然不在乎，他在乎的是林鸿飞所表现出来的这个态度：虽然北郡市工业制造公司帮着公安系统解决了不少的就业问题，但林鸿飞同志并没有因此挟恩图报的意思，反而依足了规矩来给自己拜年，这事儿……嗯，小林同志这人真的是很不错。

当然，心里是怎么想的那是一回事，嘴上怎么说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高局长将脸一虎，一脸的不高兴，“鸿飞，你这是什么意思？到我这里来你还拿东西？是不是看不起你高大哥我啊？”

林鸿飞笑呵呵的。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模样，嘴上也毫不示弱，“高大哥，我给你说，要是平常时候来，你让我带东西我都不带，可这是兄弟我给你送年，这是咱们中华民族的传统。你不想让兄弟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吧？”

林鸿飞的这句话。让高广林忍不住笑了起来，“无奈”的摇摇头，“就你小子的道理多……”说道这儿，高广林对自己老婆齐秀丽招了招手，“既然鸿飞是给咱们送年的，那咱们就收下吧。嗯，这小子有钱，这样打土豪分田地的机会可不多。你好好看看里面是不是都是值钱的东西，好东西咱们都留下，要是有不值钱的东西你就退给他。”

高广林这番玩笑话。倒是真的很容易就拉近了两人之间因为有段时间没走动而略略显得有些生疏的感情。

“老高，你怎么说话呢？”听到这话，齐秀丽抿嘴一笑，轻嗔道，说完自家老公。齐秀丽扭头歉意的对林鸿飞笑道，“鸿飞，你高大哥就是这么一副德行，你不要见怪啊。”

“嫂子您这话就不对了，我高大哥这才是真性情，”林鸿飞当然知道这是这两口子在开玩笑，也跟着凑了个热闹，“您想想，要是我高大哥一天到晚都板着一张脸跟个退了休的老头儿似的，您受到了啊？”

“听到了没，这才是真性情！”林鸿飞的这句话，让高广林乐不可支，猛力的拍着大腿连连叫好，一脸“挑衅”的望着自己老婆叫嚣着，“这么多年了，老子才算是找到了一个懂我的人……”说着，高广林就呲牙咧嘴的佯作叹气，“可惜啊，小林你怎么就是个男的呢？要是个女的多好，那样我就立马把你嫂子给休了。”

“死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齐秀丽顿时羞红了脸，忍不住啐道，“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还这么为老不尊。”说到这儿，齐秀丽站起身向高广林的书房走去，“鸿飞啊，我给你说，你高大哥可是藏了点好茶叶，连他自己平时都舍不得喝的，今天你来了，说什么也得给你泡一点尝尝。”

这才是真正的贤内助！林鸿飞一边应着，一边在心里赞叹，齐秀丽的这一番话，顿时就让人觉得局长对自己真不是一般的重视，连自己最珍贵的茶叶都拿出来了……既然如此，高局长心里对自己的观感如何，那还用说么？

果然是“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啊。

别看齐秀丽是进了房间给林鸿飞找茶叶泡茶了，可林鸿飞和高广林哪一个不是人精？两人心里都明白，这是齐秀丽故意给自己两人留出来的谈话的时间。

果然，齐秀丽一进书房，高广林的表情顿时严肃了起来，从兜里摸出烟来，递给林鸿飞一根，吧嗒吧嗒的抽了两口，这才开了口，“鸿飞，我听说你们公司现在面临的外部情况不是很乐观？”

高广林是东方书记的核心心腹，向来唯东方书记马首是瞻，在东瀛本田株式会社同北郡市工业制造公司进行合资的这件事上也是如此，在东方书记对这件事保持沉默……在这个时候，沉默实际上就是表示不赞同……的时候，以高广林为首的市公安系统也对这次的合作表示了自己的不满，他们的理由倒是很冠冕皇：合资之后的公司，还能不能保证之前的一些政策？

或者更加直白一点的说，还能不能保证继续让公安局享受现在的各种优待措施？

这个问题，市政府那边真的难以回答，若说同意，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其他部门谁不知道有样学样？你们公安局的家属和子女就业压力大，可谁家的就业压力不大？凭什么市里就优待公安系统，难道公安局就是亲生的，我们就是后娘养的不成？；

可若是反对，那就更加不妥了，原来跟着北郡市工业制造公司的时候，我们公安局还能喝汤呢，若是在成立了合资公司之后我们连口汤都喝不到……操！那老子还支持你们干嘛？还不如老老实实的支持北郡市工业制造公司和林鸿飞林总呢！

绝对不要忽视公安系统在这件事上的发言权和影响力，更不要忘记了，程副市长不仅是北郡市工业制造公司的总支部书记，同时更是全市主管科教文卫工作的副市长，两个人还都是东方书记的心腹，这个关键的时刻，若是两个人联手起来，真的够徐市长喝一壶的……你当此刻徐市长的心里没有压力啊？这会儿林鸿飞的压力不小，可此刻徐市长的压力也同样山大！

在这件事上，林鸿飞没有什么好瞒着高广林的，干脆的点点头，“压力不小，我听说徐市长从本田青木那个老鬼子那里获取了不小的支持，本田青木那个老鬼子已经向他许诺了，只要这次的谈判能够成功，每年都会给徐市长20个赴日留学生的名额，学校由本田代为联系，学费由本田公司赞助，食宿费用本田公司全包，每个月还有1000美元的零花钱。”

这才两三天的事情，可徐市长获得了本田株式会社的支持的事情已经在整个北郡市官场传的沸沸扬扬，由此可见，在体制内，想要保住一个秘密真不是意见容易的事，当然，林鸿飞更趋向于这个消息根本就是徐市长自己散布出去的，至于原因？当然是给自己的行动造势，以及向自己施加压力了。

“这个事情我也听说了，”高广林点点头，一说起这个事情，与东方书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他，脸上的表情也不轻松，“徐市长这一招够狠的……话说回来，小鬼子这才也真是下了血本！”

“羊毛总归还是出在羊身上么，”林鸿飞不屑的撇撇嘴，“小鬼子精得很，典型的不见兔子不撒鹰。”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有些人就是看不明白，就只看到眼前不到三厘米的地方。”高广林对林鸿飞的这番话很赞成，但他身上的压力也不轻，“但是没办法，架不住这老小子拿出来的名额多啊，还是每年都有。”

林鸿飞沉默的点点头，20个全额赞助的赴日留学生名额其实不算啥，林鸿飞并不看在眼里，但这个“每年都有”四个字就太让自己头疼了：虽然有不少领导的孩子已经工作了，但同样的，还有不少领导的孩子现在才上初中、高一、高二，这些人就不得不考虑一下了，支持徐市长，自己孩子将来说不定也能混上一个赴日留学的机会不是？

更重要的是，下面的一些副科长、副主任科员一记的年轻的基层小领导，年龄都比较轻，孩子多数都在上小学，但这些人在考虑这件事的时候，也会从这一点考虑。虽然这些基层小领导在这件事上看似没有什么发言权，但事情真的是这样吗？却也未必。

若是大家一窝蜂的支持徐市长的决定，单单是这一点倒也罢了，但若是上有徐市长的压力，下有“群众”来“逼宫”，在这件事上到底采取何种态度，任何一位领导都不得不好好掂量掂量的，否则这事儿真的一点都不好玩。

“鸿飞，你给老哥我透一句实话，这件事，你到底有几分的把握？”沉默了片刻，高广林忽然将手中的烟头狠狠的按死在烟灰缸里，眼睛通红的向林鸿飞问道，似乎心里已经下定了什么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