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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阮惜芮，莫问永远都忘不了，新婚之夜，当他用那根如意秤杆将鲜红的鸳鸯喜帕轻轻挑开的时候，那一张清丽又明媚的容颜，便瞬间惊艳了他的眼睛。

远山一般的黛眉下，含情的双眸仿佛是有水波泛过，小巧而挺立的琼鼻仿若玉琢，殷红的双唇，就好像是最鲜艳的茜草一般，而她的整张玉颜，就像是技艺精湛的雕刻师雕刻而成，莫问看着她，心中就泛起了一丝丝柔情。

她真的很美。

“王爷。”

莫问到现在还记得，阮惜芮张口唤他时的声音，就好像是柔润的玉珠从高空中被洒落在玉盘上似的，叮叮咚咚的，发出清脆的响声，那轻灵的声音，真的是令他心醉。

对于阮惜芮，他真的非常喜欢，他爱她的一切，黑亮柔润的长发，水波荡漾的双眸，还有那嫣然的笑颜，每一丝，每一分，都让他足以细细的品味。

但是他告诉自己，不能喜欢上她。

因为，这是莫测为他娶来的，是对于争夺皇位失败的他，一个大大的讽刺，这是他终生的耻辱！

他失去了武功，失去了皇位，更失去了一向疼爱他的父皇，短短的时间之内，似乎就在眨眼之间，突然地，他就什么都没了。

他不甘啊，所以，即便是阮惜芮再怎么的明艳动人，再怎么的秀色可餐，再怎么的让他觉得心动……

他不敢喜欢，不敢。

他害怕，一旦喜欢上了阮惜芮，他就会忘记自己所遭受着的一切，忘记自己已经丢掉了的一切，忘记自己心中深深地仇恨。

所以，他不能喜欢她。

可即便是已经是身为了一个废人的他，阮惜芮从来都没有嫌弃过，甚至，是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可她却是这样子的任劳任怨，莫问的心中就越难受，于是，对于阮惜芮，也就越来的越冷落起来。

不敢，他不敢与阮惜芮太过接近，他害怕自己沉溺在现在的知足中，忘记了自己所遭受的痛苦，还有，他该做的事情。

“王爷，你为何对我如此冷淡，是因为，我哪里触犯你了么？”

莫问犹记得，这是在他们成亲之后的第二个月，阮惜芮是这么问他的，看着她眼眶中隐隐的泪水，莫问的心中隐隐作痛，他不想看到她哭。

但是心中的所想，他却并无法对着阮惜芮道出，他其实偶尔也幻想过，等到他将皇位真正的夺回来之后，便将一切都告诉她，让她做自己唯一的皇后。

于是，就在那一晚，他破天荒的留宿在了阮惜芮的房间。

但没有想到的是，因为神阳功还没有大成，他竟然因此导致了元阳在周身暴走，因此，阮惜芮也惨遭了牵连，从此，青丝变白发。

看到阮惜芮衰老又丑陋的样子，莫问吓坏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害的阮惜芮变成了这个样子，于是，他再也不敢见阮惜芮了。

他的心里愧疚万分。

“王爷，我变成这个样子，您嫌弃了对么？”

莫问避而不见的时候，阮惜芮便戴着面纱，坐在他的房间门口，默默地自己一个人说着话，尽管，莫问一句话也没有回应过。

阮惜芮不知道，在她看不到的房间里面，莫问正在默默地咬牙承受着废人的痛苦，他不敢出声，他害怕一出声，自己就会大喊起来，他不想让阮惜芮为自己担心。

可是，他终究是不懂一颗女人心，于是，便也在无形中伤害了阮惜芮，将她在痛苦的深渊中越推越深。

最后，孤苦无依的阮惜芮，就只能选择偷偷的跑出王府，去向莫测求助。

但是因为莫问并不想要莫测知道自己的狼狈相，所以，阮惜芮的第一次出逃，被莫问给拦下了，并且，还找了人将她禁足。

这样子一来，就使得阮惜芮对莫问更加的失望了。

但是，负责捣乱的李兴城，可是并不希望看到这种场面的，他希望看到的是莫问和莫测反目成仇啊，所以，他就来帮助阮惜芮出逃了。

对了，值得强调的一点，那灵禅院的神阳功功法，也是李兴城给莫测的。

所以说，李兴城其实就是个让人极度讨厌的恶人，到处的掺和，太多太多的事情呢，都是因为他而起。

“莫问，你不仁，也就休要怪我不义。”

他记得，这是阮惜芮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了，说完了这句话之后，阮惜芮就在李兴城安排的人手的帮助之下，匆匆的赶去了皇宫，去见莫测。

而这样子的局面，才是李兴城真正想要的。

听到这句话之后，莫问顿时就心慌了，但是，他已经痛苦的无法动弹，甚至，就连出门去阻拦她都做不到，于是，便也就只能看着她渐渐的走远。

“明空，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你也该学会放下了。”

看着神色微微痛苦的明空，慧觉大师便又不免叹了口气说道，“只沉浸在痛苦和愧疚当中，你是无法成长的。”

“我知道的师父，但是，我永远都没有办法原谅我自己啊。”

明空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是，他却极力控制着，想要自己出口的话语平静一些，只是，因为内心的深痛，他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如此，这样子，她会知道么？”

慧觉大师只是微微一笑，他知道，这些年来，明空的心中非常苦，但是，这又能如何，即便是他再继续背负这愧疚和痛苦十年，二十年，甚至是更久，可是，那人却也再也不会知晓了，说起来，这根本就是毫无意义的事情。

“我知道师父，我都知道。”

明空眸中闪过一丝苦涩，没错，他只有心中多多的愧疚一些，才能让自己的良心得到安慰，可这样子做，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罢了，谁会知道？

根本就不会有人知道，外人所知的莫问，就只是一个十恶不赦的采花大盗而已，浪子回头这种事情，只不过是说得好听，但实际上，很多人都觉得，让他活下来，真的是便宜他了。

“既然知道，便努力去赎清自己的罪孽，而不是只狠狠地自责，将来，到了佛祖的面前，你便会得到该有的宽恕。”

“是，师父。”

明空低头双手合十恭敬的答着，但是，双手却仍在颤抖。

慧觉大师叹着气看他，心道，只怕，这一段心中的自我救赎，怕仍是要走很长时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