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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时分,大街上忽然锣鼓喧天,到处是叫叫嚷嚷来回跑动的镇民。狂涛被惊醒过来,只见窗子上映着淡淡的火光,忙推开窗子一看,镇中一处地方正燃烧着熊熊大火,街上跑动的人们惊慌大喊着:“有强盗来打劫了,他们杀了仝大善人一家,还烧了仝府。”“快来救火呀!不然整个镇子都要被烧着了。”“快救人呀!有人被大火烧伤了。”
狂涛一听有强盗来打劫烧杀,侠义之心顿生,毫不迟疑地抓起长剑冲向屋外,却与小欣撞个正着。小欣问道:“你要去救火?”
狂涛道:“是,事不宜迟,我得赶快去。这件事你帮不上忙,在房里等吧。”
小欣道:“哎!我是不大会帮忙,就不去了,不过你穿这件衣服去可不行。”说着一指狂涛破破烂烂满是血迹的衣服。
狂涛不奈烦地道:“现在救火捉强盗要紧,谁还会管我衣服好坏,我走了。”
小欣拉住他道:“那可不同,你穿这样的衣服多吓人,说不定会被当强盗捉了的,还是换套衣服吧。”
狂涛道:“此时哪有衣服换。”
小欣一笑说道:“你等一等。”转身回房,拿了一件青色布衣走了出来。狂涛无可推托,三两下脱去旧衣换上新衣,也不管是否合适,说声“谢了”直奔下楼。
到了镇中,只见若大一座宅子四处冒着烈焰,竟不是从一处烧起的,而且火势甚急,还在不断地四下蔓延,许多民房都已着火,人们正挑着水桶奋力灭火。
狂涛绕宅院一圈,不见有何可疑人物,心道,强盗或许是趁火打劫,此时还在宅内。一提气跃入宅院,四下里火光刺目,处处迷散着焦臭的味道,仝家一十四口早被烧得面目全非,情状惨不忍睹。狂涛不由地一阵激愤,大喊道:“这是谁干的?”在宅里搜索了一圈,不见任何人影,暗叫“糟糕,盗贼可能刚放火便逃了。”急忙跳出墙外。
正此时,却听到一个声音厉声喝道:“狂涛,哪里逃?”转身一看,只见两个捕快打扮的人物手持双剑迎面走来,再一细看,不由地一阵心寒,暗道:“我又上当了。”来人正是寒媚和雪凌。
雪凌向周围人们喊道:“乡亲们,快将这个强人围起来,别让他逃了。”声音奇响,压过了一切呼喝崩塌之声,众人不由地一怔,纷纷转过身来。
寒媚又喊道:“乡亲们快围住那个带剑的人,他就是杀死仝大善人,烧毁府宅的强盗,我们已经追踪他很长时间了。”不少镇民便提着棍棒纷纷围了上来。
狂涛此时已无路可退,站在人群中气得双眼冒火,大喊道:“你们才是真正的强盗,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强盗,这个地方是你们放火烧的,一定是你们。”
雪凌喝道:“你少血口喷人了,独角大盗狂涛,我们二人追你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的那些小伎俩我们都知道,束手就擒吧。”
狂涛怒道:“你们才是含血喷人,要抓我就来找我好了,干嘛要杀人放火,你们的良心,你们的人性呢?”
寒媚道:“狂涛,你不要再失口狡辩了,你从山东作案一直到这里,我二人乃京中名捕,追踪你已经月余。想不到吧,法网灰灰疏而不漏,你终归被我二人逮到了。”转身向周围群众喊道:“乡亲们,我们是奉旨捉盗的京中名捕,此人作恶多端,望乡亲们多多帮忙,大家通力合作,擒了这恶贼,为世人除一大害,为死难者复仇。“然后取出一块金腰牌示众,至于是否真正的御赐金牌鬼才知道。
众人一听寒媚之言,立时叫嚷成一片,各种器具握在手中纷纷围上,有的人甚至火都不救了,前来围攻这个被称“恶之源”的贼人。
狂涛知道此时已无可辩解,心道:“无知的善良人,当真是可气又可悲,是非不分形同恶人,至少也是无知的帮凶。”心中虽愤却是不能向他们动手,一时气极而笑,咬牙切齿地道:“贼喊捉贼当真好计,利用无知更是妙绝。哈哈哈,今夜即使你们不来找我,我也定然放你们不过。”一喝之间冲天而起,剑光如同秋水流银一泄而出,将二人团团裹住。
此次他是主动出击,含怒而发,自知武功不及二人合力,因此全力而击,生死不顾,立时攻击力暴长,较之平日增加何此一倍。寒媚和雪凌双剑相织如网,竟然抵敌不住,被逼迫地接连后退。狂涛脚一着地,剑势更急,直如怒海之狂涛一浪高过一浪地向二人扑击,将所学南海剑法的精道之处,尽皆施展了出来。
寒媚和雪凌力拼之下,暗暗心惊,完全不明白狂涛的武功怎会忽然之间暴长如斯,难道他平日一直在隐瞒实力,用以戏弄自己?看来今夜鹿死谁手真成未知数了。
狂涛一气狂攻大占上风,几乎压得二人喘不过气来,岂知镇民们捉贼心切一涌上前,大棒小棒地向他的头上招乎。他心中虽愤,但却不愿伤害了这些无知众人,只得回身防守,可惜在这重重围攻之下只守不攻,若非千手如来,谁又能招架得住,寒媚和雪凌乘机合击,岂有不胜之理?
狂涛一时间危机四伏,身上几处创伤,心道:“今日终归一死,也无可惜命,只要能将这杀人越祸的二人斩于剑下,也可大慰平生。”此念一生,长吸一口气,剑上劲力暴长,将围攻众人的器械尽皆斩断。这些人都是些不文不武的普通人,哪见过他这样霸道的剑力,一惊之下纷纷退却。时机已到,狂涛剑势陡变,化作两道白虹直贯出去。这是南海剑法中的禁招“有去无回”,乃是和对方同归于尽、合血而葬的拼命招数,剑路只攻不守,早将生死置之肚外。
寒媚和雪凌一见对方剑势大叫不妙,他们只要活捉狂涛回去复命,可不愿同归于尽玉石俱焚。但此时已无退路,若退走只能白白挨上一剑妄送性命。寒媚剑尖前指,心中却另有打算,斜眼一看雪凌,岂知雪凌正在看她,不由地心中一寒。正在这时,一尺手掌已贴上了她的背心,将她直推向狂涛的剑尖。寒媚心中大悔,都怪自己太寡断,落此地步有何话可说?
狂涛一剑双击,忽然失了雪凌的踪影,立时明白他躲在了寒媚身后,于是攻势合二为一,只等一剑刺穿了二人,同时也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可是一想到寒媚就不由地向她的脸庞望了一眼,只此一眼,这一剑便再也刺不下去了。看到寒媚死前的凄美,有哪个热血男儿忍心让她的生命就此结束?狂涛脑海中不自禁地闪现寒媚死后的惨样,心里猛烈地一阵刺痛,暗道:“罢了,罢了,用我的命换她的命吧。”双眼一闭剑势斜挑,自寒媚眼角边飞刺而过,同时寒媚的一剑也刺入了他的身体。
寒媚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剑尖刺向自己眉心,又自从眼角刺过,早已吓得呆了,剑刺狂涛亦是不知,雪凌却是看得明白。他与狂涛疏无大仇,只是奉命行事,心道,若将狂涛刺死了向教王不好交待,必受严惩,忙将寒媚手腕向下一按,这一剑便偏了开去,只伤到了肌肤,不至使狂涛受重创,狂涛却全当自己已经死了。
雪凌一招收效,将寒媚拉过一边,转身欺上,啪啪啪啪连点狂涛七处穴道,岂知全无作用。狂涛双眼一睁,见是雪凌呯地就是一掌,雪凌全无介妨,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硬生生地摔落在地,左脸立时高高肿起,心中还在纳闷,这穴道咋点着不管用哩!难道他武功已练到了移穴封穴的地步?狂涛可不管他想些什么,一剑对准他当胸刺了下来。
镇民们可真谓是此二人的救星,紧要关头帮尽了大忙。一镇民见势不妙,抡起大棒向剑扫了过去,叮的一下剑被摔飞了,直砸在大腿上。狂涛腿上吃痛本就站立不移,四五个大汉又自后舍生忘死地合身扑上,立时将他压倒在地,半分动弹不得。
众人一阵叫喊,寒媚方才回过神来,想起雪凌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生死关头竞拿自己作挡剑牌,只气得牙痒痒,全身毛孔似乎都在冒火。但她知道此时还需与雪凌合作方能将狂涛带回,因为还有一个小欣没提到,而自己又不可能不吃不睡地看守着狂涛。心道:“只要这件事办完,必定让你吃尽苦头,好好地出口恶气。”狠狠地瞪了雪凌一眼,走上前啪啪啪又点了狂涛几处穴道,仍是没用,心中不解,也不愿多想,向众人喊道:“这是朝庭要犯,皇上点名要活捉的人,你们不得伤他性命,快将他缚起来,我二人要带他回京复命,不得有误。”
众人恨极了杀人放火的盗贼,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寝其皮,只是他们更怕官府,不敢违命,只得将狂涛拉起缚了起来,不过仍时不时趁二人不注意给上狂涛几拳几脚。
狂涛气得心头冒火直烧到嗓子眼里,但他生性孤傲,不屑于辩解,也无可辩解,终是双眼斜瞪,傲立人丛,半声不发。
急于得知小欣下落的雪凌一扯狂涛的衣领,厉声道:“你这个大盗,快说你的同党在哪儿?”
狂涛自是硬气十足,怎会说出小欣下落,忽然一个镇民问道:“两位捕快大人,他不是独角大盗吗,怎么还有个同党?”
雪凌自知誓言,一时为之语塞。
寒媚双眉一挑,说道:“你这人真是老土,你以为独角大盗就只一人吗?错,所谓独角大盗是指作案时只有一人动手,但夜路走多了难保不遇鬼,因此他还会准备一两个小角色在外面接援,必要时接应或搭救一下。这些外援虽说是小角色,但若不一网打尽,让他们来救这个正主儿倒也麻烦,所以我们要斩草除根,永绝后祸。”
镇民们一听大点其头,连连称是,都嘲笑问话的镇民老土,接着就是对狂涛的逼问和恐吓。
狂涛被一帮人推来送去,指眉而骂,气苦之极,却又无可发作,不自禁地仰天大叫:“愚人可悲矣!”
正值众人一怔之际,一个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知道愚人可悲就好了,那就该做个聪明人吧,奸诈一点也无所谓。”众人寻声望去,一个小女孩自树后转了出来,正是小欣。
雪凌大喜叫道:“她就是这个独角大盗的同党,快抓住她,别让她溜了。”
众多镇民都是一怔,心道:“这么天真可爱的小女孩,杀鸡怕也不敢,怎可能是这个无恶不作的独角大盗同党。”一时倒拿不定主意,该不该抓。但有几个把大脑当摆投的人却不理会这些,口里叫着:“小贼莫逃。”已步步欺上。
小欣眼生怯意,急叫:“各位好心的爷爷奶奶,大叔大婶,哥哥姐姐,你们都是心净眼明的聪明人,是非错对,好人坏人,你们是一看便知一想即明。你们看看想想,我这么小怎么会是坏人呢?我是最最讨厌坏人的了,我冤枉呀!”
她显出一幅天真无邪的模样,用甜甜的声音对众人大肆奉呈,再加上最后一句凄婉的“冤枉呀”,不但使几个莽汉顿时驻足,更让大多数人信定了她是无辜的,怀疑这两个捕快有问题。
雪凌见众人指使不动,要亲自动手,寒媚微一摆手,冷笑道:“好狡猾的小盗贼,你不出现还当真不知道是你呢。你以为扮成一幅可怜兮兮、弱不经风的样子,就能骗得了我吗?哼哼,‘嗜血西子’小欣,你倒不是个小角色,我看错你了。”一指狂涛说道:“他怕是你的一个小卒子吧?”
小欣急得满头大汗,连连摆手,凄凄切切地道:不……不是……我不是……你含血喷人……你……你冤枉我。”
寒媚打断道:“你别再演戏了,就凭你方才几句可怜兮兮的言辞,可以骗倒这般善良的民众,却骗不了我,他们识不破你乃是见你这种奸诈恶贼太少,而我是京里的名捕,若被你骗了,岂不坏了帝王的名头,砸了京师的金字招牌?”
她这么一抢白,倒使一部分人又动摇了,私下议论纷纷:“人家是京里的名捕,见多识广,哪像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只作井底小蛙。”另一部分自认心地善良的,却道:“是非难明,既有捕头,又有这么多聪明人,哪用得着自己,救火要紧。哎!说实在的,那女孩既便是真大盗,我也不忍人见她被抓,还是走吧。”哗啦啦一半人走开灭火去了。
几个莽汉蠢蠢欲动,准备好好表现,让名捕赏识,说不定就带到京里去了,但方才听说此女乃是伪装的恶盗,叫什么“嗜血西子”,想必是非常厉害的角色,捕快都不敢轻易出手,自己可别妄送性命,一时还不敢过分逼进。
小欣叫道:“我不是坏人,真的不是,你们不能听她一面之词就认定了我是坏人,你们又没亲见我做过坏事,我……我还说他们二人是大大的坏人,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假扮捕快来害人的,你们信吗?”
众人一想又感对极,几个人头一昏不愿再想,回家睡觉去了,人又少了小一半。
雪凌急道:“你少强词夺理,你就是‘嗜血西子’,貌美心毒的小妖女,哼!纵然你是白骨精,千变尤化,也难逃我美猴王的火眼金睛。”
小欣叹了一口气道:“我们也别再互相中伤了,如此只会伤害我们的感情,降低彼此的人格,何苦呢?这深更半夜的,一大帮人站在这里吵架或观看吵架多滑稽,多累人呀!以我说,既然互相争执不下,也不必连累乡亲们受罪了,该救火的去救火,该救人的去救人,困了回家睡觉,实在无聊地就站在一边做个旁观者,全当看场戏。况且乡亲们看来也难分辨出个所以然来,假若我不是坏人,大家乱帮忙,让坏人得呈,恐怕于心也是不安,假如我真是坏人,自有捕快来抓,大家又不会武功,伤了胳膊腿脚的,不但吃痛还影响活计呢,也不划算,还是看戏的好。”
她这一大论调,在场镇民尽皆认可,缓缓退下。
雪凌急道:“捕捉坏人,保卫村镇人人有责,又非……”
他一句话未完,寒媚摆手道:“她说的对,捕快捉贼乃是天职,不用麻烦大家了,乡亲们退后。”
雪凌知道小欣步法怪异,此时距自己又远,若是逃走,二人未必捉得到,需得利用众人合力包围。小声道:“我们需利用这帮蠢货,胜算更大。”
寒媚大声道:“我们可是京师名捕,若让恶贼逃了,人可就丢大了。”暗讽道:“你难道真的怕了这小毛丫头?”
其实寒媚自有计较,她知道小欣这丫头不简单,敢单身前来必有充足准备,这帮人挡在眼前影响她的观察和判断,极有可能小欣的帮手就混在人群中,而且小欣在拖延时间,想必是计,为免夜长梦多,需散开众人与雪凌夹击,力求速战速决。
待得众人退下,寒媚道:“小丫头有何鬼计亮出来吧。”
小欣嘻嘻笑道:“诡计怎可亮出呢?况且我也无什么诡计。”然后对狂涛道:“狂涛,你真的要做个聪明人吗?”狂涛不知何意,小欣急喊道:“那还不快跑,等什么?”
狂涛双手虽被绑,穴道未封,又距二人皆有两三步远,一听小欣让自己跑,猛然醒悟,撒腿就跑。
雪寒二人反应极快,转身之间就将狂涛抓住,一左一右紧抓不放。寒媚冷笑道:“鬼丫头,原来你的阴谋是将众人骗开,让他逃跑呀?哼哼,简直是笨死了。”
小欣嘿嘿傻笑道:“被你识破了,真不好意思,不过我还有后招。狂涛,你的武功已经练到足可以杀死他二人了,这绳子对你不管用的,只要微一用力绳子就断了。”
狂涛气道:“你别说傻话了,我早试过了。”
小欣道:“你一定要信我,再用力试试。”
虽然狂涛不信,但有机会总要一试,于是使尽全力左摇右晃地想挣脱绳子,寒媚和雪凌合力擒拿仍难以抵挡。
雪凌急问道:“怎么办,穴道又封不住,怎么办?”
寒媚瞪了一眼,右手成刀形,全力破在狂涛后背心,狂涛浑身一软瘫倒在地。寒媚心道,自己这一下足可使一大汉昏死七天,狂涛却只是瘫软,看来不但剑法高强,内力也自是不凡,需得小心。对小欣喊道:“别玩你的小聪明了,束手就擒吧。”对雪凌使个眼急,二人慢慢逼上。
小欣叹气道:“是我高估了狂涛的力气,低估了你们的绳子,真是可悲呀!”待二人走出五步小欣急喊道:“停,媚姐姐,我知道你的毒针厉害,再走一步就可伤人了,不过你们别再走了,否则大家都没命。”
雪凌道:“小丫头,你少吓唬人。”又跨了一步。
小欣道:“你是无所谓了,上前十步也追不上我,只是你二人没感到手心正在发痒吗?”
经她一说,二人才感到不知不觉中手心确实痒了起来,而且在不断加重,向手指、手臂扩散。寒媚惊怒道:“鬼丫头,你在狂涛衣服上下了药,让他争脱绳子,其实是为了让我们去抓他粘药。”
小欣拍手道:“媚姐姐你好聪明呀!一眼就看穿了,只是迟了那么一点点。”
雪凌气极败坏地道:“你给我们下了什么药?快说!”
小欣仰头搔脑地道:“我记不大清了,好像是毒药吧。”
寒媚冷笑道:“你别吓唬我们了,我可是使毒的行家,这根本没有一点中毒的征兆。”双手一翻确实不黑、不青、不红不肿。
小欣道:“我也不大清楚,只是卖药的人说过,手心一旦粘上就要赶快将整只手砍下来,若是传到了手腕,那整条手臂就需砍下来,否则就没救了,不知你们传到了哪里?”
可巧此时二人瘙痒正达手腕,雪凌急道:“快说,到底是什么药,不然我杀了他。”剑指狂涛,但手掌奇痒,剑似乎都握不住了。
小欣胶尽脑汁的样子,摇头拍脑,忽然一拍手道:“对了,好像叫‘三烂’,什么烂皮了啦,烂肉了啦,烂到骨头里去啦,是三烂。”
雪凌急道:“是‘烂皮烂肉烂骨粉’?”
小欣嘻笑道:“对对对,你真是见多识广。”
寒媚和雪凌顿时半身冰凉,这“烂皮烂肉烂骨粉”乃是当年“毒中毒”谢仁狂研制的害人魔药,无色无味,粘在人皮肤上就慢慢往肉里渗,待到发现已中毒很深了。而且中毒后不红不肿只是发痒,由粘药处上传,直到痒便全身,使人感觉身体中像有千万条小虫在蠕动,不停地去用手抓,却越抓越痒,抓破了皮抓肉,抓穿了肉抓骨,直至体无完肤,活活痛死痒死流血而死,但毒还在侵食人的身体,最后整个人只剩下一滩脓血,臭不可闻。
雪凌忽然双眼喷火,大喝道:“我杀了你。”
小欣轻巧地来了一句:“我逃。”
雪凌一怔,心道:“自己未必能追到她,就算追到了,自己早已毒液入了心脉,无药可救了,现下保命要紧。”一咬牙挥剑就要自断双臂。寒媚也自害怕,但她脑筋转得极快,想的却是如何弄到解药,她本来极恨雪凌,不欲相救,但雪凌若失双臂,自己失了援助,可不大妙,还不知小欣下来玩什么毒招,一挥剑拦住雪凌长剑,说道:“要断双臂以后再说,我有办法。”
用剑挑断狂涛绳子,拉过一只手掌在狂涛衣服上乱抹乱抓,雪凌立刻会意,抓住狂涛另一只手照作。
小欣急得大叫:“喂喂,别这样玩,会死人的,喂,你们死了也就罢了,何必拉个垫背的。”
二人只是不理,抓抹了一阵,雪凌道:“他现在也中毒了,你若不交出解药,大不了三人一起死,然后变鬼再来找你。”
小欣呀地一声惊叫,说道:“千万别提鬼,黑天半夜挺怕人的。”
雪凌道:“那就快交解药。”
小欣道:“不行,我交了,你又会来抓我,到时不是你死,是我死,不行不行。”
寒媚道:“少废话,到底交是不交。”剑尖抵住狂涛脖子上“你若不交,我们既便死也要先杀了他。”
小欣急道:“别杀,千万别杀,他是情玉哥哥的把兄弟,若死了,我须不好像情玉哥哥交待。我交,只是你们要答应不再来抓我。”
保命要紧,雪凌急道:“不抓不抓,快拿解药来。”
小欣道:“媚姐姐,你呢?”
寒媚气之极已,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断,但此时命悬人手,也只得点头说不抓。
小欣喜道:“各位大叔大婶你们都听到了,看到了,他们说不抓,以后再后悔,你们可要为我作主。”
人们早看累了,谁也懒得回答。
小欣自怀中取出一个小瓶,说道:“这里正好是三粒解药,本来有一粒是为我自己准备的,现在就全给你们吧。”
狂涛忽然喊道:“别给他们,他们滥杀好人,烧毁民房,我宁愿和他们一起死,也不愿他们再作恶,你快走。”
小欣天真地道:“你忍心看着媚姐姐烂皮烂肉而死吗?她这么美丽迷人,我都为之心醉,你又怎会舍得?”
狂涛看了一眼寒媚呆呆地低下了头。
寒媚道:“小丫头乱说,快将解药拿来。”
小欣又取出一个小纸包说道:“药丸内服,药粉外涂。”用尽全力将药扔了过去。
雪凌伸手接住正要服下,寒媚拦住道:“让狂涛先服。”接过一粒给狂涛服下去,雪凌暗暗佩服寒媚心细,倘若那是另一种毒自己岂不糟糕。
小欣喜道:“媚姐姐你心真好,难怪狂涛这般痴心,可你……对了,服了白色药丸,还得再涂上黄色药粉,里外并施方起作用。”
雪凌又给狂涛涂上药粉,过了片刻见狂涛并无异状,雪凌奇痒难忍再也挨不住了,一口吞下药丸涂上了药粉,奇痒立减不由地一阵心喜,寒媚见二人都无异方才服下。
小欣忽然叫道:“哎呀!我忘了我是来救狂涛的。”
雪凌道:“晚了!”
小欣气道:“狂涛你也真笨,每次都被抓住,让人搭救。”
狂涛大怒吼道:“谁稀罕你救,你自己走好了。”
小欣喜道:“呐!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是我自己要走,是你让我走的,以后见了情玉哥哥你可不能说我没救你。”
狂涛道:“生死有命,福祸在天,是福是祸我自担着,你走吧。”
小欣道:“好!不过我不回家了,要去北边看打仗,那多好玩呀!”
狂涛急道:“不行。”
小欣道:“你管不着我了,以后能否见面还很难说呢。你身上的衣服是我特地请人给你量身订作的,可以使你百毒不侵,留作纪念吧,你可要多加珍惜,我走了。”
雪凌喊道:“想走?没那么容易。”
小欣道:“你想反悔吗?来不及了,凭你的小技还抓不着我,笨蛋,大大的笨蛋。”嘻嘻一笑转身就跑。
雪凌气极高吼:“你逃到天边,我也不会放过你。”发足疾追。
岂知小欣只跑得四五步便既停住,一伸手自暗处牵出一匹油光闪亮的黑色骏马来。
寒媚不由地赞了句:“这丫头可真鬼,将一切都计划得面面具到。”
雪凌喊道:“不许走。”
小欣爬上马背笑道:“你舍不得我呀?我可不想跟你这丑鬼一道。嘻嘻,假如你也北上的话,我们或许会在‘昔雨亭’会面呢。”说罢又嘻嘻一笑,马鞭轻扬马蹄轻响,得儿得儿地没入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