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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漫天,残阳如血。
“团结就是力量!
团结就是力量!
这力量是钢!这力量是铁!
比钢还硬,比铁还强!
……”
激扬的欢唱,在山梁上余音回荡。
燥热的山风吹拂中,通往上岭村的黄土山路上,杨卫平肩头拽着一根牵引麻绳在前面拉着独轮推车,何国栋坐在车上,周援朝在后面双手抓着车把手轻松地推动。
兄弟三人一边赶路,一边纵情高歌。
很明显,何国栋和周援朝,都被杨卫平提出的那个宏伟计划感到深深的叹服和钦佩。
他们俩现在还没有意识到杨卫平能从这个计划里挣到多少钱,他们更为重的是杨卫平这个计划成功实施后,杨卫平作为《新编数理化自学丛书》主编人,在全国造成的影响力将有多么的巨大,庞大!
何国栋和周援朝都知道自己在《新编数理化自学丛书》的编写过程中帮不了杨卫平什么大忙,他俩只能暗自决定,在今后的日子里,尽量让杨卫平少去地里干农活,让他有更多的时间来编书。因为他们同样意识到了这套《新编数理化自学丛书》对于文革结束后的华夏教育界有着多么深远的重要意义。
从公社大院到罗家湾上岭村,前后加起来有近二十里山路。
太阳快要落山前,杨卫平和周援朝一拉一推地载着脚伤没好的何国栋,有说有笑地进了上岭村的村北口。
兄弟三个说笑着穿村而过,快到知青点所在的那个农家院落的时候,迎面碰到苏红梅低着头从知青点方向往村里走。
“苏红梅。”周援朝笑呵呵地对方打了声招呼,“谢谢你昨天帮着照顾卫平。”
走在前面的杨卫平正扭头跟何国栋说话,听到周援朝的招呼声,连忙转脸。
“没事的,举手之劳而已。我爹说了,照顾你们这些知青,是我们村民应该做的。”苏红梅停下脚步,抬起头微笑着说道:“再说了,我去的时候,杨卫平基本上都好了,我可不敢居功,他说是抽烟把他的高烧抽退了呢!”
“苏老师,谢谢你的鸡蛋粥。”杨卫平眼显至诚地望着苏红梅说道:“两个鸡蛋,在我心里装着,沉甸甸的。”
“没什么的,杨卫平,都是家里养的鸡下的蛋,值不了几个钱。”苏红梅嫣然笑道:“刚才去知青点找你,结果他们说你上公社办事了,还没回来。”
尽管苏红梅笑语如花,但杨卫平却敏锐地从她那双水灵的大眼睛里发现了一抹淡淡的愁容。
“苏老师,找我什么事?只要是我杨卫平能办到的,你尽管开口。”杨卫平正色说道。
苏红梅扭头左右回顾了两眼,见周围没什么其他人,随即大大方方地走到杨卫平面前,轻声问道:“你昨天跟我说的高考复习,你们准备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能不能过来跟你们一块复习?”
“当然可以,我们从今晚就开始。”杨卫平想也没多想便点头答道:“我特意从公社供销社多买了几盏马灯和一桶煤油,还有纸、笔、墨水,就是为了复习用的。”
“这么多东西,那得花多少钱啊!”苏红梅到独轮车上的那堆物品,惊讶地说道:“不出你还是个小财主啊!”
“嘘!”杨卫平夸张地伸手指在嘴间比划了个小点声的手势,一本正经地低声说道:“你可别给我乱扣帽子啊,我头上可还戴着黑五类走资派亲属的黑帽子呢!”
“咯咯!”苏红梅掩嘴而笑,“瞧你这紧张样子,人家跟你开玩笑呢,好了,不跟你多说了,回头我在家吃完晚饭后过来找你。”
说完后,苏红梅两条大辫子一甩,扭腰转身一蹦一跳地往村里走去。
也不知怎么回事,苏红梅觉得跟杨卫平说上几句话,心情变得好轻松多了。
一边走,一边回头朝杨卫平了一眼,脑海里没来由地又浮显出他那双深沉、迷朦,还有点沧桑的眼睛。
情不自禁的感到脸上一阵发烧,苏红梅赶紧将她红彤彤的脸蛋转过来,暗自轻啐了自己一嘴,扭动腰肢加快脚步朝家里赶。
两个小时前,从公社过来了一位叫钱有根的农机技术员,对昨天被她爹开坏的那辆大拖拉机进行了仔细检查,最终得出了一个人为损坏的技术鉴定结果。
罗卫东为了怕承担事故责任,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了苏长贵头上,还说是苏长贵仗着生产队长的身份,不顾他的百般劝阻,非得要强行驾驶拖拉机,从而导致了这起因违规操作而造成的车辆损坏事故。
苏长贵并没有责怪罗卫东,很干脆地在钱有根开具的那份鉴定报告上签下了他的大名。
虽然苏长贵装得跟个没事人似的,但苏红梅还是从父亲的眼睛里出了一种深深的担忧。
苏长贵在鉴定报告事故责任人那栏签了字,就意味着他要对这起人为的意外损坏公家财产的事故承但全部责任。
如果拖拉机修不好,这个性质就更加严重了。因为这种大型轮式拖拉机,整个金南县总共才三辆,每辆价值五千八百多块人民币,而且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得到,必须经省农业厅打报告,由国家机械工业部下批文才能从洛河东方红拖拉机厂排队提货。
五千八百多块,这对任何一家国营单位都是一笔了不得的巨款,要是落到个人头上,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了。
在从钱有根嘴里了解到这起事故的严重性后,苏红梅怎么可能不替父亲感到揪心。整个下午都在心里求神拜佛暗自祈祷钱有根明天带人过来能将拖拉机修好。
钱有根骑上自行车走后,那辆坏了的轮式拖拉机被苏长贵带人推到了上岭村生产队大队部的院子里,交由村里的民兵连轮流值班护。苏红梅家里渐渐被一层浓浓的愁云给笼罩了。
苏长贵黑着脸蹲在院子里一声不吭地抽着旱烟袋,胆小怕事的母亲田翠芬长吁短叹,以泪洗面,苏红梅实在受不了这份沉郁和压抑,干脆出门打算去知青点找杨卫平聊天散散心。哪知到了知青点才得知杨卫平没回来,是以只能闷闷不乐地掉头回家。
好在在路上遇到了杨卫平,虽然只是聊了没几句,但苏红梅感觉心情变得好多了。
上大学,曾经是苏红梅最大的梦想。当年在县中学上学的时候,苏红梅的成绩也一直是全年级名列前茅,如果不是特殊时期开始,老师都被打成了臭老九,苏红梅相信自己一定能考上大学。
昨天从知青点回家后,晚上睡觉之前,苏红梅把杨卫平跟她说的那番关于高考的话琢磨了很久,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能有机会跟着这些大城市里来的知青一起复习功课,苏红梅觉得怎么说也是一件好事,农村的空闲时间实在太多了。如果不能加以好好利用,真是莫大的浪费。
想到刚才杨卫平一本正经地说他是黑五类走资派亲属时的神态,苏红梅忍不住抿嘴而笑。
虽然杨卫平装出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但苏红梅却能感觉他似乎一点也不在乎他是被人歧视的黑五类子女。相反,她觉得他好像还以此为荣。
上岭村知青点,黑五类的子女并不是只有杨卫平、何国栋、周援朝,但只有他们三个从来没觉得自己是黑五类走资派子女感到丢人,跟别的黑五类子女知青走路都低着头不敢人完全两样。
今天到他们三个,苏红梅感觉他们比平常更显得精神抖擞,朝气蓬勃。连带着她好像也受到了点感染。
没有过不去的坎,苏红梅在心里给自己打气。那辆大拖拉机或许明天县里农机站的技术人员来了就能修好,只要修好了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苏红梅家在村东头,是全村为数不多的几栋红砖结构的建筑之一。进门到父亲还是苦着脸,蹲在堂屋门边的屋檐下抽旱烟袋,苏红梅娇声宽慰道:“爹,别瞎琢磨了,你不是说了那只不过是油路方面的小故障嘛,没准等明天钱有根带人事来了就轻松解决了。”
“闺女啊,你爹不是担心这个。”苏长贵唉声叹气地说道:“我是担心,你昨天当着村里那么多人的面,一点面子不给陈书记留,让他下不了台,他万一要是因为这个,小题大作,咱们家可就真要遇上大麻烦了。”
“陈家良没这么小家子气吧?”苏红梅怔神问道:“难道我不答应跟他处对象,他就可以利用职权对我们一家人打击报复?这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啊!”
“人心隔肚皮,闺女啊,这事你也得多长个心眼才行。”苏长贵语重心长地说道:“如果陈家良真因这个而故意整我,这足以说明这个人心胸狭小,是个实足的小人,我是绝对不会把我的独生闺女嫁给这种人的。哪怕我因为这事去坐牢,我们苏家人也绝不向这种人低头!你记住了,不管这次事故如何处理,你都不许插手,更不许去向陈家良求情,听到没!”
“爹,事情没你想的这么严重吧?你多心了吧?”苏红梅忧心忡忡地问道。
“凡事多长个心眼没坏处。”苏长贵叹然说道:“我这也是把事情往最坏的方面考虑,免得到时候没有一点心理准备。”
“但愿是您多心了。”苏红梅喃喃自语道:“可真要是这样,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