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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凤刚松了一口气,以为是附近庄子上的住户,却没想到那老太太见到她们就是眼前一亮,几乎是狂奔过来,连溪水湿了鞋子又湿了半边裤腿都不顾,直冲冲的就冲着三人过来。
“都退后!”端木珖在她们身后喊道。
端木凰护着沙白湉和端木凤忙忙退后几步,便有侍卫上前,将那老婆子架起来便要扔出去。
“皇上,皇上,老奴求见皇上!老奴有我家娘娘手书一封,求皇上救命啊!”那老婆子正是李嬷嬷。
端木珖他们来此游玩,肯定将附近围个严严实实,李嬷嬷可谓是跋山涉水,足足绕了大半个山头,才找到人,虽然端木珖他们都是常服,可是今时今地,能在这儿游玩的,还有哪个?
端木珖眉头一皱,沙白湉也歪了歪头,细细打量那老婆子。
李嬷嬷见端木珖没有应声,掏出怀里密封藏好的司空胤雅的书信,高举过头顶:“老奴是北夏王后司空胤雅的贴身嬷嬷,求见大岭皇上!求大岭皇上救命啊!”
端木凤皱着眉看了半天,听她一而再再而三说要救命,终于忍不住问道:“什么救命?救谁的命?”
“救我家王后一命啊!”李嬷嬷老泪纵横,完全没注意到端木珖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只看着几位皇后公主意动,便跪下膝行几步,两句话将事情说了个明白:“我家王后是北夏国王新婚的王后司空胤雅,如今缠绵病榻,眼看就要不治身亡,求大岭皇上皇后,公主娘娘,救我家王后一命!”
“缠绵病榻?既是生病了,自去求良医便是,何苦求到咱们面前。”端木凰有些不解。
端木珖走上前,皱眉对李嬷嬷道:“前几日你们国王已经求到朕那里,朕也派了太医前去……”
“皇上,皇后,公主不知,我家王后……我家王后就是因为吃了药,才越发不好的!”李嬷嬷也豁出去了,便不顾这旁边有多少人,又有多少双耳朵在听着,直接将北夏帝后的关系摆在了明面上,“国王还日日过来看着王后用药,偏那药用下去,却日日更加不好……”
端木凰微微一皱眉,沙白湉却有些惊疑不定的开口:“你是意思是,楼潇有意加害……”
“老奴不敢妄言,但事实确实如此!”李嬷嬷举着司空胤雅的手书,又往前膝行几步,对端木珖叩了个头:“我家王后对大岭皇上推崇至极,特特命老奴将此信送到皇上手里,说只要皇上看过,便能明白!”
明白什么,她没细说,端木珖也没再问,只伸手拿过那信,却没打开,眉间也多些犹疑。
“先让臣看看吧。”劳子墨走到端木珖身边说道,他也是担心那信里万一有什么毒药埋伏,只怕端木珖打开,便中了招去。
李嬷嬷见状忙大声道:“皇上若不信我家王后,便让老奴来帮皇上打开吧!”
端木珖慢慢的将信递给她,却在半路上改了主意,只眼中闪过些什么,将信打开,从上到下看了一遍,之后眉头一皱,又细看一遍。
李嬷嬷心都揪起来了,她不知道司空胤雅在信里具体写了什么,却也知道端木珖的态度完全关乎到司空胤雅的性命,想想自家从前金尊玉贵的小姐,如今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奄奄一息,眼中一酸,更多眼泪滴了下来。
端木珖缓缓吁出一口气,问道:“贵国王后所言,可否确定?”
“我家王后从不言虚词!”李嬷嬷赶紧说道。
端木珖哼笑一声,甩甩手中那封信:“这了算得上背国了。”
李嬷嬷一惊,却还是咬牙答道:“北夏待王后如此,便是背了,也是人之常情。况且,况且王后的生父也是大岭人,大岭算得上王后的半个国家。”
端木珖没有答话,只又看了一遍那封信。
沙白湉她们都有些好奇,端木珖却把信收了起来,满含深意的看看李嬷嬷:“你家王后,定会无事。”
李嬷嬷心中松下一块大石头,顿时又哭又笑,表情扭曲至极,却还是对着端木珖不住磕头:“多谢大岭皇上,多谢大岭皇上……王后有救了,不会死了,多谢大岭皇上……”
沙白湉看她这般,还有些不忍,抬手说道:“皇上既已答应你了,你便先起来吧。”再顿一顿,叹道,“有你这般忠仆,也是北夏王后的福气。”
李嬷嬷不肯起身,便对着沙白湉拜了又拜,偶然间一抬头,却正好看到沙白湉眉目舒展带着微笑的样子,顿时眼睛瞪大,呆愣在当场。
端木珖不悦的咳了一下。
李嬷嬷赶紧低头,在心中把个楼潇更是骂了千百万遍,只这会儿说什么都晚了,而且还指望着人家救自己,她也不想节外生枝太多,只得将一切咽下埋在心中,匆匆谢了又谢,便离开了。
李嬷嬷离开了,可是剩下的人却没了游玩的心思,端木凤拉着沙白湉咬牙切齿大骂楼潇无耻,端木凰则若有所思的看着端木珖,而端木珖却拿着那封信,脸上一时忧,一时又没有表情。
劳子墨跟在端木珖身后,有些担心的看着他,却没问出口,而陆博明早就觑了空隙站在端木凰身后,想与她说些什么,却总觉得找不到话题。
“回吧。”端木珖看了看天色,再看看手中的信,真是一点儿游玩的心情也没有了。
不说那位司空胤雅如今长的什么样,只这封信里许出的东西,便足够让他心动难耐。
若信上所言为真……
端木珖眸中颜色几番变化,却还是什么都没说,甚至让沙白湉去陪端木凤和端木凰一起坐,自己单独上了一辆车。
游玩夭折,也没能和端木凰搭上话,陆博明有些发蔫,只悻悻的跟在劳子墨身后,刚出了桃花林,却见到匆匆寻来的明月。
“明月?你怎么来了?”陆博明上前几步问道。
劳子墨听他声,微一皱眉,再看明月的目光中便带了几分不赞同。
这陆博明平日里说话爽朗大方,怎么这会儿见了这个女子,话音里总觉得多了些什么。
明月走路走的一头是汗,这会儿见到陆博明,便像找到主心骨一般:“博明……店里出事了。”
“怎么了?”陆博明忙掏出一个帕子递给她,劳子墨在一边眼睛都瞪大了许多,明月却不以为意直接接过来,再为难的看看还站在一边的劳子墨,咬了下唇:“你,你快跟我去看看吧。”
“好,走。”陆博明快走几步,忽然想起还有一个人,便回头有些个惭愧的对劳子墨道:“今日有事,改天再请你喝酒。”
劳子墨呆呆的点点头。
陆博明便和那明月并肩一起,快速下山离开了。
端木珖将秦墨召来自己车里,在回宫的路上就将一切都吩咐好了,那司空胤雅本就没有病,这会儿停了药,好好调养一二也就无大碍了,只是她信上说的事情,还要着人去细查一番。
而沙白湉这边,三个姑娘也在叽叽喳喳的猜测着那封信里到底写了什么。
“皇兄说是背国呢……难道新王后晓得楼潇不为人知的那些隐疾?”端木凤眼睛亮亮,不负责任的猜测道。
端木凰毫不犹豫的翻了个白眼给她:“估计是布军图什么的吧。”
“那也很好呀,而且,便是没有这个,皇兄能救人一命,也是好事吧。”端木凤乐淘淘的说道,随后又敛起神色,“只是没想到那楼潇这般心狠手辣,连新娶的王后都要弄死!”
正在抱着点心吃的沙白湉没有嘴说话,却拼命点头点头附和端木凤的话。
端木凤继续道:“而且竟然还是在咱们大岭京中动的手,真是无耻!难道还想着等他那王后一咽气,便将这笔账算在我大岭头上不成?”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端木凰慢慢点点头,随后隔空点点端木凤,“难得你这次这么聪明。”
端木凤本还喜了一下,回味过来却觉得不对,怒道:“我一直都很聪明!”
沙白湉终于吃完了小半盒点心,这会儿听端木凤这般说,便放下点心盒子,拍拍身上的衣服,有些疑惑的道:“便是算在大岭头上又如何?难道北夏还敢来对大岭做什么不成?”
北夏那般边陲小国,连沙白湉都知道,便是对方举全国之力,只怕也难以撼动大岭。
“不打仗,也得要些东西吧。”端木凰到底上过战场,看的更远,“再说,万一真的举兵,便是不如何,给边境带来的麻烦也不是一两年便能平息的,若再被他夺了一两个城池过去,便更加麻烦了。”
“北夏哪里会那么蠢哦,拿着鸡蛋往石头上磕。”沙白湉不屑的说道。
可是谁料到,那楼潇真的敢就这么蠢。
“对了,嫂嫂,凰儿,你们说,咱们要不要去看看那北夏的王后?”端木凤转着眼珠,一看就不怀好意。
端木凰闲闲拿眼看她,知道她是又起了八卦之心,也不答她。
沙白湉却仔细想了想,还是摇头:“算了,到底与咱们没有关系。”
端木凤没能顺意,叹了口气,还在喃喃:“也不知道那王后长什么样子……大概是比较丑的吧……这才刚新婚,就要被夫婿夺去性命……说来说去,还是那楼潇太无耻了,人渣啊……”
沙白湉伸手摸起零食盒子,小松鼠一般的嗑起了里面的松子,端木凰则拿起书来,懒得再端木凤。
却没想,端木凤自己上了心。
几天之后,她拉着端木凰来着沙白湉玩,一坐下就笑开:“嫂嫂可知,那北夏的王后,如今身子可好多啦。”
“……本宫不知啊。”要不是端木凤提起,沙白湉都要忘了。
她觉得这事儿吧,对她的意义还不如对端木珖更大,近几天看端木珖回来的时候心情都很好的样子,却也没多提那王后,想来,与他们是无关的。
“说是已经能站起来了。”端木凤伸手给自己倒了杯水,“不知道那楼潇会不会觉得脸疼?哈哈哈,皇兄简直说到做到,出手便保了人家的性命。”
“哦。”沙白湉应了一声,手上的活却没停。
端木凤这才发现:“嫂嫂在做什么?”
“绿豆糕。”沙白湉脸也不太的回道。
“……嫂嫂此时在做什么?”端木凤瞪着桌上那一套物什,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把绿豆砸成豆沙啊。”沙白湉理所当然的答道。
端木凤愣了一愣,再呆了一呆,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直笑了个前仰后合,眼泪都出来了。
“好,好,我今日才知道绿豆糕是怎么做的……嫂嫂,等你做好,便不必送给我吃了。”端木凤拿起帕子点点眼角,觉得这个嫂嫂实在活宝的很。
端木凰走到沙白湉身后,看着她费力的把一颗颗生绿豆砸的粉碎,嘴角忍不住抽一抽,本想开口说什么,想一想,还是算了,只道两个字:“加油!”
“嗯嗯!”沙白湉还比划了比划小拳头,继续砸绿豆去了。
楼潇眼看着司空胤雅一天天好了起来,还有些不明白,难道端木珖不是想让她就此没了?竟然会放她一马?
对于这个王后,当时点中,实在是无奈之下的举动,朝上一群老臣逼的寸步不让,他又是新皇登基,几次对上端木珖也没得了好处,说话便有些不中用,没办法只能妥协,愿意选后。
司空胤雅的家世一般,尤其父亲还是大岭人,本被选中的几率很小很小,可是楼潇看到那个画像,就怔住了。
既然是被逼着选的,不如就选个自己想要的。
……不,自己想要的,已经永远要不得了。
楼潇看了看坐在床上慢慢喝药的司空胤雅,微一沉吟,还是说道:“既然你身子好了些,便好好将养着。待你大好,咱们再进宫。”
“多谢王上。”司空胤雅弯了弯嘴角,眼中却没有一丝儿笑意,只慢慢的将药喝空,然后便低下头,仿佛累极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