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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景辰一着急，说话声音又大了起来。

宋以珊听着她的话，却似乎完全无法想象，梁景辰说的那个人，就是以前的她。

“以前的我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现在想的是这样，做的又是另外一样，所有的感觉都是错的。我觉得很压抑，很孤独。”

“这话在外人听来，一定会骂你矫情。你老公事业有成，你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儿子。你还是著名的作家。多少人羡慕你。你却在这里抑郁。”

梁景辰说话毫不客气。这种说话的方式。在她刚认识宋以珊的时候，也是她最无助的三年里，宋以珊经常会这么对她说。

宋以珊对于她的职责，毫不介意，甚至，脸上竟然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如果这四年里，经常听到你这么骂我，我或许不会觉得这么孤独。梁景辰，你知道吗，我忽然觉得，我活到现在，好像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而突然有一点，这个朋友消失了，不跟我联系。这种感觉。你一定无法体会。”

“你只会想到你自己。那我呢？”梁景辰在宋以珊面前，“宋以珊，就算你生气也好，我也无可奈何。你不知道我在美国四年，也是这么过来的。以前，我在一个混蛋女人面前，说话可以肆无忌惮，不用遮掩什么，想到什么说什么。但后来，我只能躲着她。我后来想想，真的很后悔，为什么要把你介绍给康许默呢？如果你是别的人的妻子，或许我就不用躲着你了。”

宋以珊终于听到她说出实情，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只能怪你自己。就因为你们这么一折腾，现在受苦受累的人，不只是你一个。康许默娶了我这样一个妻子，也是到了八辈子霉。”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们儿子都生了，别告诉我你还没爱上他。”梁景辰听到她说康许默的时候，语气淡淡的，完全不像是在谈论自己的老公的语气。

宋以珊摇了摇头，“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也许是写了太多深刻的爱情，我已经感觉不到什么是爱。在生活里，我只有一次体验过那么锥心刺骨的痛。”

梁景辰吓了一跳，“你什么意思？你别告诉我，你还在想着费越洵的事情。这不是已经成为历史了吗？”

“是成为历史了。我现在只是给你讲讲我现在的婚姻生活。刚结婚的那半年，不对，我们还没在一起的那半年，还时有激动，身体也会有冲动。可现在，我感觉我好像个死尸一样，没有任何感觉。我们已经有两年没有性生活了。原因不在他，在我，我性冷淡。”

梁景辰听到她这么直接的说话方式，似乎看到了很多年前，她刚认识的那个宋以珊，又好像不认识。以前的那个人，充满了活力，可现在的这个人，死气沉沉。

“为什么会这样？”梁景辰想不明白白这个问题，“宋以珊，不管你有没有生病，我们还是去看看心理医生吧。看心理医生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不去，心理医生的套路，有谁比我更了解？”宋以珊立刻拒绝，“我的问题，是解决不了的问题。不过，今天你来看我，我心情好了很多。至少，有一件事我以后可以不用再挂虑。”

“我来看你，你应该走出来，以后也要来看我啊。你知不知道，我现在一堆的麻烦？明耀失踪了，我找不到他。我不知道该不该回到中国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莫御为。”

“你不用知道，”宋以珊声音笃定，“你不用骗你自己，也不用再否认，你跟他是断不掉了。你也爱他。”

“宋以珊，我跟你想的不一样，我想的刚好相反，我不想在生活里经历那么动荡不安的爱情。在这四年里，明耀给了我和景淇最安定的呵护，所以，我要跟他结婚。”

宋以珊忍不住笑，“我应该骂你幼稚，还是夸你知恩图报？你对明耀，或许少年时代有过爱情，但现在，你对他只有感恩。就像你自己说的，在你渴望安定的时候，他出现了。”

宋以珊不等她反驳，继续解释，“我告诉你，如果你跟明耀结婚了，不久以后，你就会变成我现在这样。”

梁景辰表情一愣，因为康许默突然出现在阳台门口，脸色瞬时煞白。宋以珊背对着门口，所以看不到他。

康许默示意她不要声张，他很快又闪开了。他像是失了魂一样，跌跌撞撞，从楼上跌到了楼下，回答了沙发上。眼睛盯着虚空，完全反应不过来，他刚才听到的残酷真相。

“不是叫她们下来吃饭吗？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莫御为看到康许默失魂落魄的样子，问道。

“原来，让她变成现在这样的人，不是别人，而是我！”康许默突然看向莫御为，眼圈微红，“为什么会这样？我对她还不够好吗？我们不是都已经有小为了吗？”

康许默心突然像刀刺入了一样，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心痛过。

“她的孤独，你理解不了，这是艺术家的命运。如果我是你，跟她离婚，放她自由。她要的不是婚姻的安稳，而是自由。”

莫御为一直想说这句话，但说不出口，因为他很了解康许默，他是一个把家庭看得很重要的男人。婚姻对他来说，也是一辈子的事情。偏偏他选择了宋以珊这样的一个人。

“她的孤独，我理解不了，费越洵却可以理解？所以，她从来没爱过我，却跟我结了婚，生了孩子。”康许默突然站起来，“她这是在写悲剧吗？用她自己的人生来写悲剧？”

莫御为没有直接回答，却变着方式说了一句，“宋以珊确实有悲剧情结。”

他还想再说什么，楼梯上，梁景辰突然出现，他便止住了。

“宋以珊睡了，她说让我们吃饭。她好像有点累。”

梁景辰说完，下楼，直接走向康宋为的房间，把两个小孩带出来，让他们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