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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不明白畜牲的脑袋是什么屎捏成的,林华安摇头晃脑跨入府内,这时夜幕已经悄无声息降下,弯弯的月亮自天边冒出了芽,徐徐晚风吹的人舒灿灿,他坐于厅堂廊橼下的石沿上,脑中所想的全是钱,不为自已,也要为那个忠心耿耿的老头,这么老了身上的衣服这里补一块,哪里补一块的,看了就让人心酸。
煮了粗糙饭菜,老头满头大汗自远端一个圆形拱门奔出,见着少爷真的听他的话没有再去赌馆,老脸盛满着难于言喻的开怀,人未到,声音先至:“少爷,吃饭了。”
看着天空发呆的林华安惊然回神,瞧见忠心老奴一手拿着个碗,一手捏着两根细细的蕃署,抡起他随时都有可能跌倒的老腿向自已奔来,心里那股酸楚愈发的浓重,急急站起唤道:“慢点,小心摔了你的老胳膊老腿。”
“呵……”少爷自染上赌瘾后,从来没关心过自已,老头开怀地奔近,忙把碗中的野菜放于石地上,递过蕃署道:“少爷,吃饭吧。”
林华安下视地上的那个碗,只见大碗已缺了一个角,里面躺着几根叫不出名的野菜,菜上飘浮着一层水,半点油润都没有。知道家业被畜牲败光了,他点了点头,压手让忠心的老奴人坐下,伸手拿过一根蕃署,沉默就吃了起来。
入口的那个感觉,用世上的言语都难于描述,看着确实是像蕃署,可吃起入肚就如个腊根,那味儿穷其林华安一生也忘不。虽然恶心难吃,他还是把蕃署吃进肚里,扭看捧着蕃署啃咬的老头,见他津津有味如是吃着天下最丰盛的美味佳肴般,不由的哑然失笑把那一碗野菜移到他跟前道:“我吃饱了,你把这些青菜吃干净了,别浪费。”
聆闻少爷此话,老头急急抬眼,吞咽下嘴里的东西,急推回残碗劝道:“少爷正值壮年,该得多吃一些,老奴不饿,您吃,您吃。”
瞧这老头那副狼吞虎咽模样,林华安就知他肯定饿了许久,微笑摇了摇头,推回残碗霸道命令:“让你吃你就吃,罗嗦个什么劲,我还是不是少爷了。”
“自然是。”老头连忙点头,视看少爷威严的脸庞,不敢有违地以手捏起一颗野菜道:“老奴吃就是了,少爷勿怒。”
他是怒吗?林华安笑摇了摇头,看着埋头猛塞的老头,这家伙脑袋是让猪踢过的吧,大家都走光了,就他死死守着一栋破府和一只畜牲,不由的好奇询问:“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呀?”
“吓!”聆得少爷询问名字,老头惊吓地抬起浑浊老目,颤抖急问:“少……少爷您……您怎么呢,奴才……奴才是佟为呀。”
林华安见老头惊吓成这般,急忙安抚道:“没事,没事,可能是早上被张虎打的,有些事情忘记了,想来过些天就会好,佟伯你继续吃。”
这句佟伯让佟为差点掉下眼泪,自少爷十岁就不再唤他佟伯了,事隔八年怎么不令他心酸,前尘往事涌入苍老的脑袋里,老眼昏目内泪水簌簌飞扑,止都止不住。
只不过问了一句,老头瞬间眼泪鼻涕大把下掉,林华安是丈二摸不着头脑,惊见那一大条鼻涕要下滴掉入碗里了,赶忙把残碗移开,超级恶心呸骂:“哭你妹啊,收起你的眼泪鼻涕,吃你的东西去。”
“是是是。”老头泣声连应,抬袖胡乱抹了抹脸,小心亦亦询问:“少爷,自您醒来后,老奴就觉的您不一样了,您这是怎么呢?身上有没有疼痛的地方?”
“没有。”林华安摆了个手,不知该怎么解释这诡异的一切,要真的对这颗木头脑袋解释清楚了,恐怕他得说破喉咙,喉咙破了还不打紧,就怕这忠心耿耿的老奴会吓的一命呜呼。当即随口胡谄道:“可能脑袋被张虎打残了,你别担心,过些ri子就好了。”
“喔喔!”老头愣愣点了点头,而后猛力摇头道:“少爷还是不要好的妥,现在的少爷才是好少爷。”
“那就一直这样吧。”林华安也自认当不了畜牲那行径,笑了一笑,才转入正题询问:“对了,佟伯你知道咱们东城有哪些酒楼、铺子是外来人过来租铺营业的吗?”
老头听得此话,随口道:“那可多了,这里是皇都的东城,自外地前来营生的商人多如牛毛,很多掌柜都在临安都没有房产的。”
一国首都自然是商家聚集之地,不说古代,就是二十一世纪都走不出这个规律,林华安再问:“那么哪里的铺子生意最差呢?”
“这……”虽然不明白少爷问这些干什么,老头想了想,老实摇头道:“这就不知晓了,咱们东城很都很热闹的。”
“每个街道吗?”地段有荣就有败,这是铁律,林华安催促道:“佟伯你再想想,有没有哪一条街是人流稀少,少人走,店铺也冷清的。”
“嗯……”老头埋头想了想,似想到哪里了,开心说道:“要说人流稀少还真有这么一个地方,就是贡院前面的贡子街,朝庭规定贡院地段不准开楼设铺,所以贡院的前面是个大塘子,左右两端的店铺也很稀少,只有三年一次的科举开设才热闹,其它时候都冷冷清清的。”
“喔!”林华安忙问:“那这个贡院在哪里呢?怎么走?”
“就在后面,贡院后墙就是临安河,贡子街是咱们东城最后的一条街。”说完,老头眼睛睁的大大,欢喜询问:“少爷是不是想明年去考恩科呀?”
连写繁体字都难度,别说考恩科,让恩科考了倒还差不多。林华安摆了摆手,从石地站起笑道:“好了,你吃饭吧,我去贡子街光溜达溜达,很快就回来。”
老头见少爷说要出去,吓的脸都发白了,急急跟于身后劝道:“少爷……少爷,天se已晚了,不然……不然别出去了。”
知道忠心的老仆人在吓什么,林华安哈哈轻拍他的老肩。“放心吧,我发誓再也不赌了,而且已经没什么可输的了,人肉又不可以吃,赌场那伙人又不是笨蛋,怎么可能让我进去。”
“有……有玉佩呀。”老头急道,手指怯生生伸向他怀兜。“老爷为少爷订下亲事的玉佩呀,值……值不少……不少。”
提起胖子砸来的玉配,林华安这才想起来确实拿了这么块东西,手伸入怀里掏摸了一通,拿出来左右瞧了瞧,随手朝吓坏的老奴递去道:“好吧,玉配给你。对了,家里还有没有衣服,没衣服有靴子也行。”
老头小心亦亦接过少爷的订亲玉配,捧于手中吹了吹,袖管再擦了擦,如是心肝宝贝地收入怀里,很小声说道:“少爷,老奴倒是还有一套仆服,就是补了许多次。靴子没有,草鞋有一双。”
穿着亵衣亵裤出去他是没觉得有什么,只不过这里是保守的古代,就怕让人当成暴露狂围欧,林华安无所谓道:“补过就补过,草鞋就草鞋,凉快的很,去拿来吧。”
“是,少爷等等。”说道,老头转身一溜烟不见了踪影,返回时手捧着一套深蓝se衣服和草鞋,都洗的干干净净,心酸递道:“让少爷穿破衣草鞋,老奴……老奴……”
“行了,行了。”眼见这个老头又要把恶心的鼻涕流下来,林华安吃不消阻止他,把草鞋扔于地上,大脚丫往里一套,松了点。抄起衣服左右瞧看了一遍,弱弱罕问:“这个……佟伯,这玩意怎么穿?”
“呃?是,是!”老头接过衣服,这时才见着少爷竟然把亵衣结子绑错了,急急上前解来乱的可以的衣结,边为他更衣边道:“少爷,襟带要对顺,前结与边结……”
听着大量碎碎念的结带,林华安白眼高高往天上翻去,不过随着老头的灵活双手,确实好受了许多,不再有那种让人掐住呼吸的感觉了,亏他还自小就有神童之名,穿衣服这门学问比造原子弹高深多了。
一会儿,那件补了七八块丁的仆服紧贴在自已身上,小是小了点,倒还凑合。林华安低头左右观瞧了一番,不该露的地方全都没露,满意赞了老头一声,转身踩着草鞋就往贡院而去。
出了府门,四下的灯笼升了起来,月光灯辉下古楼古舍份外娇柔,穿梭于人声鼎沸的远古大街上,四下楼馆店铺别具的欣荣,遁着戏院锣鼓声,他从西街走到了南街,路过一条布满小摊的地段,各式各样的食物香勾的他口水哗啦下流,然而身上没有半纹钱,唯有吸回口水,勒紧裤腰带往很深的城后大步跨迈。
问了数人,当他以为大家骗他走冤枉路时,拐过一处街角,热闹突然隐消,一个巨大的湖泊上,绿水荡漾着娇柔的灯辉,围于湖泊四周的是桃梨树木,初开的粉se桃花与洁白梨花交叠吐芳,如此优美景se下,数对男女伫足于湖畔窃窃昵语,男的蟒袍布捆手持折扇,女的羽裳霓裙手拾慧绢,让人见了心里就涌出好想谈恋爱的渴望。
林华安二十八岁了,老早就把爱情给戒了,百毒不侵地观眺了一番,景至无疑绝美,可前面那座上了封条的贡院挡着,巨长的围墙没有铺店没有楼馆,显的冷冷清清,连过路的那三两个人影行走都是匆匆。
“确实有真他妈的冷清。”地上啐了一口,他绕过湖泊踏上玉石彻成的贡子街,遁着远方微微闪烁的灯笼光辉走去,心想三年才热闹几天,开店在这里不倒那才是稀奇,就算没倒必定也是入不敷出。
沿着贡院围墙走了许久才抵达了终点,闪烁光芒的灯笼是一间酒楼,刚刚临夜,正是喝酒休闲良辰,酒楼内却空空荡荡,只有一个店小二翘腿坐于一张桌子上嗑着瓜子,店掌柜则手撑脸颊坐于台内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