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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领着宋状师跨入大厅,林华安见老状师满厅找不到桌子,呵呵迎前笑道:“宋老状师对不住,家里没有桌子,委屈您蹲于地上书写。”
“还真是让佟少爷给败光了呀。”宋状师错愕难当,出口惊觉说错话了,急忙抱拳歉道:“失言了,失言了,佟少爷勿怪。”
“没事,没事,确实是败光了,您老没有不对。”林华安没啥所谓笑扶下他,亲自蹲身解开包袱,一一摆上笔墨纸砚,研着墨对怔忡的瘦子询问:“不知老哥这三十亩地要月租还是年租,若是月租要租几月,要是年租要租几年?”
“三……三年。”从未见过被人骂还直喊骂对的,瘦子回过神来急道,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每亩三千,三十亩就是九万两,跟着往地里蹲下,轻轻把票子放置于旁,安静观看宋状师书写。
昨晚有写过了,内容都还记得,宋状师细心写完,走流程地一人一张分道:“都看清楚了,签字画押便就生效了,无可反悔。”
“对了。”瘦子比昨晚那个掌柜魄力许多,话落提笔落下款,黑红两印画了押,递过银票笑道:“九万两不差,佟少爷清点清点。”
同样落款画押,林华安接过银票摆手笑道:“单看老哥的魄力就知信得过,还希望你付给老状师多点银子。”
“自是当然。”收拾了文房四宝,瘦子搀扶起宋状师,怀里掏出两绽山银相谢:“多谢宋状师,小小答礼还望收下。”
“礼重了,礼重了。”接过两大绽山银,老状师脸庞喜气洋洋,抱拳对瘦子躬了躬,再转对林华安深鞠,喜孜孜离开了。
宋状师离开,瘦子虎虎抱拳道:“佟少爷如此慷慨豪迈,这个朋友可以交,在下姓庄单名元字。如莫不嫌弃,还请佟少爷与我到酒楼痛饮几杯。”
“佟天。”抱拳报出从所周知的败家子名字,林华安含笑道:“契约签成本该喝上几杯以示庆贺,奈何还有事,来ri有的是时间,老哥不必这般客气。”
外传佟府败家子逼死了老母,全城骂成一团,若真是如此,他确实还有事。庄元虽然不知真假,却不敢多加邀请,只说是句:“既然如此,那便来ri由老哥作东再补上。”领着另四人就告辞离开了。
送走庄元五人,林华安轻拍刚进帐的九万两银票,眯笑瞟看身边呆滞的老仆,哈哈递道:“这些钱佟伯收着,该吃吃,该喝喝,不必过分节省了。”
“这这这……”少爷从来都是管家里要钱,何曾给过钱呀。佟为错愕的老脸上盛满泪渍,犹豫再犹豫,才慢吞吞抬起老掌,哽呜道:“奴才一定存好,以后……以后给……给少爷讨……讨媳妇用。”
“行了,行了。”受不了这个动不动就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老头,林华安没大没小搭搂过他苍苍老肩,知根知底叹道:“昨天夫人吊死,你这个老奴肯定心心念念都是去灵堂磕头,只是碍于我才没有提出对吧,咱们这就走吧。”
“少……少……”
“少个屁,再不走就不去了。”林华安受不了笑骂一声,搂臂强扭过他老肩,臂膀轻轻一提就把他抱出门槛,愉悦跨出府门往远端行走了去。
跟着老头兜兜转转来到了一个巨大的木碍门,过了木碍门便见四下升起大量的豪宅,座座大门朱漆,阶镇石狮,门里门外站有仆役,甚是豪华。
四下瞟看着,林华安心想这里应该是豪贵聚集之地了,地上铺着上好的青花岩,每隔几步就会有花圃桑榕,皆都打里的极好,无比清幽。纵然栋栋府邸奢豪无比,却依然大不过佟府,为什么佟府却不在这里?
他不知道佟府的大家大业承传了二百余年,皇都还没搬迁至临安时已经极富了,这里的豪宅都未满百岁,佟府自然不在这里。
走过数个豪府,远远见着一栋府邸檐梁挂着两盏白se灯笼,就是在办丧事,不用想也知道是胖老头的家里。林华安大步跨去,近时见着门上挂着巨匾,豪极书写着童府俩字,守门伫立的奴仆皆身着孝服,头悬孝绫。
“站住。”他刚跨上石阶,守门的两个奴仆大喝奔堵上前,铁青着一张脸骂道:“畜牲来干什么,滚回你的狗窝去,我童府不欢迎你。”
“两位小哥,两位小哥。”老头急急奔上前,卑躬屈膝求道:“我家少爷是特地来给夫人的,给夫人上几柱清香,还请通融通融。”
“上香?”一人哈哈大笑,直指林华安鼻头呸骂:“佟夫人就是畜牲逼死的,他来上什么香,要真有那个孝心,往柳河里一跳,佟夫人必定然含笑九泉。”
虽然林华安也认为佟天就是畜牲,可老头已经低声下气哀求了,姑且不论他指的是自已鼻头,一个小小奴仆竟这么的颐指气使,属不知佟伯当管家时,他还没从他娘的肚里蹦出来呢。当即板起脸喝叱:“你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守门奴役,就算我真是畜牲,然佟伯自幼就在佟府cao忙,现然佟夫人往生,老仆人来看看主人家够你说什么话。”
“这……”颐指气使那奴仆被堵的满脸通红,想佟伯为佟夫人上香自是当然,转身对另一人哼道:“别让畜牲进来,我去禀报老爷。”回瞪一眼林华安,怒跨过门坎走了进去。
两人在阶下等了一会儿,突然童府内园奔冲来大堆衣着孝服头悬孝绫之人,个个面带怒容,手持棍棒,以胖胖的童老爷为首,人还没跨出来远远咆骂:“畜牲还敢来,简直就是找死。”
“爹爹息怒。”童老爷后面跟着一名少女,白衣白裙,发夹丧角,满脸泪渍拉住奔出的众人,婉声急劝:“佟伯母刚去,爹爹不可以这般,还请息怒。”
“小妹说的是什么话,畜牲连生身娘亲都逼死,打死他正好慰伯母在天之灵。”一名高大汉子骂落,喊对声四下奏响,一名半大孩子当先冲出,高抡手中棍棒杀气腾腾朝林华安直奔砸去。
佟为错愕时,见童小少爷抡棍往少爷脑上砸打,施救不及惊叫:“少爷……”
“啪!”眼见那半大小孩子怒气冲冲拿棍砸来,林华安身躯一个后仰,伸手接住砸空的木棍,畜牲是该打没错,问题现在疼的人是他,皮笑皮不笑对通红双眼的半大小孩劝道:“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手动脚的。”
“和你这只畜牲有什么好说的。”半大小孩气抽回木棍,这时所有人都奔下了台阶,那个花季少女急急上前抱住他道:“水弟莫要鲁莽。”
松开了棍棒,林华安便见这个水灵姑娘,约莫十六七岁,长的漂漂亮亮,大大的眼睛红通通狠瞪自已,模样像要吃人,不由的吓退了一小步,朝涌来的童家人喊道:“有话好好说,没必要动手动脚的。”
“是呀,是呀。”佟为急忙挡到少爷跟前,九十度鞠躬道:“童老爷,我家少爷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您就饶过他一回吧。”
霎时嗤鼻之声四起,童老爷脸se铁灰狠瞪林华安,咬牙切齿骂道:“畜牲连大嫂都能逼死,他要能洗心革面重新为人,那天下的狗都改不吃屎了,我呸!”一口唾沫呸直直往林华安身上吐去。
林华安是可以轻巧躲过,然而眼下要是躲了,这家人恐怕会真的打死自已,再则佟天是畜牲,他虽然不是佟天却用了他的身体,前算后算这口唾沫都得挨,只不过心里尤极不爽就是了。
“算了,佟伯你自已进去上香吧,我先走了。”一个连妈妈都逼死的人,别说童老爷只是不让他进去,换成是他早宰了这头畜牲了。林华安说不出心中感受,略带惆怅转身,徐徐往前面的大碍门走去,心里破骂连天,他佟天干的畜牲事,干嘛要他去承担,老天爷真不长眼。
“少爷……少爷……”声声唤不回自顾离去的少爷,佟为老眼噙满昏泪,深深再对童老爷鞠了个躬哭道:“少爷真的洗手革面了呀。”
“好了,佟伯你别哭了,快进来为嫂子上几柱清香吧。嫂子若知道你来了,定然万份开心。”童老爷轻轻搀扶住他,这个老人是世伯身边的仆丛,不只畜牲是他看大的,就连结拜兄掌也是他看到大的,真能算得上耿耿忠心,就是耳根极软。
童府众人都没把林华安放在眼里,皆然转身拾走上阶台,唯有阶台下那名少女没动,她疑惑眺望那个颓丧的身影,心里奇奇怪怪的,自小她就让世伯订去了,三年前的佟天她经常见到,那时是浑身傲气,唯我独尊。自世伯往生后,她就从来没见过他,倒是常常听爹破骂,爹口中的畜牲是好赌成疾,懒惰成xing,荒yin无道的败家子,既是这般的人身上怎么会镶嵌落漠呢?而且她刚才与他打一照面,见其正气凛然,眉宇飞扬,不像是人人口中所骂的畜牲呀。
童家大少爷跨过门槛,见小妹还傻愣在阶下,一只畜牲有什么好看的,当即大喝:“小妹,进来了。”
“喔,好,好!”童木木急急应喏,奇怪的往那个残破的身影再眺去一眼,提着白裙上了阶梯,跟随众人往灵堂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