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烤鸭店距离子晗家不是太远,只是,热辣辣的太阳灸烤着,只走了一会儿,就满头大汗。
子晗坐在三轮车上,四个孩子坐在上面,看去,的确是个亮眼的风景线。
大四喜相当敬业地挥舞着战旗,如同战壕里的士兵。
可不,牙齿的亮了,人也开朗了好多。
第一次上街练摊,竟还跟着四个见习的,子晗觉得还很不赖!
做饼是辛苦的,特别是在这样躁热的天气,就是坐在空调底下,人也是懒散的,更何况,围着几百度高温的锅台,子晗觉得太上老君的练丹炉亦不过如此。
这才想起母亲的脊背,统统是湿透了的。
望着纱罩遮着的糕点,子晗忽然觉得母亲的辛劳。所以,那些挨打的时光,她统统都不计较了!
“姐,我让咱班上的同学都来买,行吗?”子新清了清嗓音,喉管里的鼻音依然存在。
“不行!”子晗一口回绝。
子晗环顾了不远处的烤鸭店,那里早已排上了长长的队伍。
“哪凉快就到哪呆着去!”子晗努力骑上三轮车,穿过大大的缝隙,头也不回地向烤鸭店进发。
子晗轻扯着嘴角,伤处的确还是有点痛。
就凭她叶子晗的人脉,这点糕点想推销出去,一点不是难事,她只想母亲的糕点一飞冲天。
决定了,去美食节。
那一处少有的清凉,让子晗眼睛一亮。
“姐,姐!”后面的声音很大,夹杂着呼哧呼哧的喘息。
子晗这才抬头,额头终是惊出了冷汗。
慌忙掉转龙头,按了手刹。
那辆电瓶车主倒是惊出了冷汗,忍不住“哎呀!”一声惊叫,人直接从座位上跌了下来。
子晗轻轻拧眉,极其小心地下了座位,停好三轮车,低头去扶跌倒在地的中年女人。
“有你这么不长眼的吗?这么宽的道,你分明是故意伤害我!哎呀,我的小腰啊!我的胳膊啊!我的丰臀啊!我的后脑勺啊!你快送我去医院啊!……”那女人这会儿倒是赖在地上,真的狠狠爱上这晒得快要熔化的柏油马路了。
那鳄鱼泪瞬间从眼眶里飞流直下,连着鼻涕一块儿全出来了!
驾驭三轮车,子晗再熟不过,毕竟,向来她是不走寻常路的,五岁时候,就一个人爬上比自己高上一大截的三轮车骑了好远,把郑岚吓得脸色青灰面如土色。
刚才的确有些愣神,但人行道斑马线还是懂的。自己分明是遵纪守法靠右行,对面的车怎么愣是斜插到到三轮车的旁侧?
“哎,我说大婶,您这惊悚片也太真子啦!你说,这没事上医院,吃X光,再吃药、扎针,然后,巴巴地等着家人有一顿没一顿地送饭有意思吗?您这是攒药拿来卖钱啊!”子晗没好气地扁了扁嘴。
“你这小丫头,胡说八道什么?分明你撞到我的,想耍赖不成?哎哟!我的头好痛噢!”女人双目喷火,一把抱住三轮车轮胎紧紧不放。
“哎,学长,外科、妇产科、CT、核磁共振,都有熟人吗?”摸起手机,对着话筒,子晗不慌不忙地说着。
“你,你个卖饼的,能学到啥啊?还长哩!我看就是装蒜罢了!别拿医院里有人吓我,我才不怕哩!”那女人一边手支着肥硕的腰,一边揉着肥嘟嘟的小短腿。
“我卖饼怎么啦?我一没违反交通规则,二没撞到你,倒是你,自己抢道,差点撞上我,好,我这就打110,请警察来处理。大婶,别泉眼看人低,本来,我是真的想送你去医院看看的,其实,不看我也知道你根本没事!”子晗斜睨着眼前的女人,那眉眼竟和某个人有几分相像。
难不成一家人,都这副德性?
“大姨妈!大姨妈!”子新的话一出口,那三个捂嘴偷偷地笑。
子新整个脸红成了猴腚子。
那女人牵强地挤出一丝笑脸,挪了挪双腿,老实说,这冷屁股贴柏油路面实在不是一般的难受。
子晗狐疑地望着子新,又低头看了一眼抱着车轮不放的女人。
“是大姨啊!多有得罪了,子新,快,扶大姨起来,我这就拨120。”子晗望了一眼所谓的大姨,接着说道:“这位大姨,要不,你就干脆屏住呼吸好了!”
“姐,姐……”子新走上前,向子晗递了个眼色,一把掰开女人环抱的双手,在她耳边低语:“大姨,都是自己人,您赖错了!”
“什么?子新,你倒是胳膊肘往外拐,从来没听说你有这么坏嘴的姐姐!子新,我可告诉你,大姨可是把过你尿,喂过你、奶的哟!”那女人纹丝不动,盘着双腿,坐在地上。
“大姨,她就是我的拔牙姐!”子新臊红了脸,穿开裆裤的老黄历若是真的翻出来,他这张脸倒是往哪儿搁?
那时,奶水不够的时候,的确是蹭过大姨的奶,那不怨咱啊!是妈的错啊!
那三个,站在一旁,仿佛得了宝贝似的,咧着嘴大笑。
大四喜的牙,愈发洁白得亮眼。
子新狠狠地瞪着那三人,挥了挥手,他们倒是极不情愿地走了过来。几个人搀扶着,终是合力让这大姨站好了!
子晗淡淡地望了眼前的女人,一脸菜色的脸庞毫无生气,却是一张长得不算好看的嘴薄削如刀。
这大姨不满地看了子晗一眼,别过身去,动作敏捷地扶起她的电瓶车,嘴里轻声嘟囔:“念了几年的书有啥了不起,到头来还不是卖饼的料?”
子晗只假装没听清,毕竟,子新的三个小伙伴在场,若是到学校传开了,子新的面子往哪儿搁?
“大姨,要不,我送你去医院吧?”子新倒是决定给大姨一颗红红的小爱心。
“不需要!”这大姨冷冷作答:“子新,我可跟你说,跟卖饼的混在一起,迟早只能卖饼。”
子晗刚刚压低的怒气腾地上来了,却还是忍着,笑咪咪地。
“子新,你们几个送大姨回家吧!”
那三个,眼瞅着别处,一副心不在马的神情,毕竟,这撞人的全过程,他们尽收眼底。
子新两手握在一处,轻轻地拧着。眉头轻微地抖动。
这大姨也算是眼神亮堂的,借驴下坡还是明了的。
“子新要学习,哎,我说他姐,别把咱侄子带坏了,他跟你可不是一个道上的人!瞅瞅你,一副穷酸样,哎,咱家二妹怎么就摊上个穷酸亲戚?”可不,话一出口,全变味了!
心中还是愤愤着子晗的出言不逊。
出乎意料地,子晗面色平静。
“大姨,别这么说,大伯为了帮我爸妈……”子新满脸通红。
“噢,天底下真有这样的好人?我这就去问你爸妈,我那五万的分红到底去了哪里?”骑上电瓶车,大姨女士头也不回绝尘而去。
“大姨,大姨!”子新着急地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