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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培养一副镇静自若的模样，叶永芬轻轻理了理衣角，说实在的，这身衣服实在是有碍观赏。
子新捂着嘴努力忍住没有发声。
转身，凑到林樾身边，压低嗓门，意味深长地叫了一声：“哥！”快步进屋，拿起书包，就要向门外走。
“子新，让林哥哥送你！”李玫优雅地抿了口茶。
叶永芬站在原点，盯着自己的脚尖，停了停，努力悦耳地发声：“子新，林哥哥工作忙，你自己去老师那儿吧！”
很快，她轻轻拉着林樾的衣角，慢慢摊开照片。
“林先生，你觉得这位姑娘可好？”
接着，她眉飞色舞，侃侃而谈，姑娘的种种好处，鲜明而耀眼。
“你家姑娘多大了？现在在哪儿工作？”临了，李玫接了话茬。
“二十三。原是附院护士长，现在、茅、。里，过不了多久，就回来了……”叶永芬故意帮女儿瞒了三岁。
“看不出来，你女儿还很能干啊！这么年轻的护士长还真不多见……嗯？她现在在哪儿？毛、呢？她去毛、呢厂抢救伤员？林樾，毛、呢厂最近有没有工人受伤啊！”李玫轻轻点着茶几，淡淡地看着叶永芬。
天底下的妈做成这样的确是很难得的一件事，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听说市内哪里有个毛、呢厂。
“毛呢就是猫、里。啦！”叶永芬向来地理不好，当然，她决计不提子琪去援非的事！
附院那么显眼，若是好好打听，把那什么小子供出来，琪琪怎么好交新朋友？
叶永芬一个人包场叽里呱啦了一大堆，等停了下来，才发现自己讲的有点过。
“叶家姑姑，天热，换双鞋好喽！”李玫拿上一双凉拖，放到叶永芬面前：“让你家姑娘放心地工作，等她不忙了，咱再叙叙。”
叶永芬面色有点尴尬，任谁都明白这是在下逐客令。
脚上的标志性鞋，脱下来的滋味，想必所有的语言都是那么苍白无力！
只是，明明原来是两双，怎么就只有一双了呢？这一双好久没刷了啊？
是不是说，我得穿正典些，人家才肯答理咱呢？还是，晗丫头已经偷偷挖了墙角，来个捷足先登了？
轮到子新心里偷着乐了！
他抿了抿嘴，背着书包，向林樾眨巴着双眼，快步出了门。
房里，茶几上的水杯冒着热气，餐桌上还留着好吃的饭菜，叶子新把自己想要的统统放进碗里，舔得一干二净。余下的齐整整地码着。
那是给子晗留着的！
那是留给晗丫头的！
叶永芬心里默默地重复着，终于强挤着笑：“听说，附院编制甚紧，子晗这么久都没上班了，怕是……林家妈妈，子晗是我最疼的侄女，您若是认得人，帮着说说，咱替她爸妈谢谢您……”
说完，一脸忧伤地看着李玫，眼睛却向着林樾瞅。
晗丫头若真成了卖饼的角儿，你们还当真不在乎？
书都没几本了，还不是进不了附院！没事跟姑躲猫猫，不就是想当我还没准备提亲，想提前预订了？
没看出来，这小丫头还真精！
扔下一段话，叶永芬努力搜寻母子俩的表情。
“叶家姑姑，子晗一直生着病，你不懂吗？”李玫实在气不过，大清早的，怎么就遇上这么个主？
“子晗？她生病啦？哎哟！我这记性！心里光想着怎么感谢……不好意思，我刚学做的葱油饼，要不，你们尝尝?”叶永芬终于狠下心，从包里抖出一个大包来。
“一点心意，呵呵！咱一个妇人家，读书少，见识短，你们担待点。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了……”
“喝口水再走嘛!叶家姑姑好客气!”李玫努力支撑着微笑。
叶永芬终于恋恋地出了门，还不忘春风满面地回头看了林樾一眼。
下一秒，直接按了对面门铃。
望着满桌丰盛的佳肴，李玫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咕咚咕咚狠狠喝了一大杯水。
“儿子，我说，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个人？还有，那个白粉蝶是谁？我说儿子，妈跟你说，别让灵子进你公司，你就是不听，现在，不，将来，你的麻烦事一定少不了，说说，那女的是不是想追你？我可跟你说明了，妈只看上子晗，你可别给我惹事……”
林樾淡淡地盯着沙发上的母亲，自顾进了屋。
码得齐整的礼盒已然明了了一切！
许久，他从房里走了出来：“妈，为什么，您总喜欢把事情弄得那么糟？”
“儿子，你那么喜欢她，我帮你下决断不行吗？”李玫逼视着林樾，“去体重称上称称，把数据告诉我！”
“妈，您能不能记住我说的话，子晗还小，她会被你吓到……”林樾阴郁着脸。
李玫静静地看着儿子，一张英俊的脸瘦了一圈，黑黑的眼圈愈加明显。
“妈还不是舍不得你！”抛出一句话，李玫气鼓鼓地进了厨房，盛了一碗甲鱼汤端了出来。
“喝吧！自己注意身体，妈从此不管你的事，趁着还没开学，我跟你爸去旅游。记着，别答理那些整得花里胡哨的丫头。咱本来就是普通人家，别有了点钱就忘了本……子晗在家受气，你帮我盯着点，抽空，我跟郑岚说说。”
林樾的脸色忽然一暗。
“妈，您说过不管我的事……”
李玫忽然站起来，一脸严肃地盯着林樾:“儿子，你的公司做大了，妈替你高兴，不过，你得提防着点，不要随便录用没来由的人，那个吉浩，你真打算让他当保安？”
林樾摊开双手，冷冷着语调：“妈，回家，我让保健医生给您好好检查！”
“臭小子，妈不比保健医生在行？想当年，妈也是一流的医生，可不，做了校医就被你看扁了？”
“是啊！您曾是一流的防保科长！”林樾轻声揶揄。
“当然，若不是妈，我看你是不是要哭鼻子？”终于见到儿子淡淡的笑脸，李玫也不客气地直接点破。
林樾面色一暗，抿了抿嘴，双臂交叠：“妈，谢谢你请了个媒婆！”
李玫涨红了脑门，本来还算轻松的气氛忽然冷凝。
“那个孩子，你准备见了？儿子，你还真以为子晗上不了岗？”
林樾默然地盯了母亲一眼，进了书房，拿了叠资料，快步走出房门。
“哎，小子，你？到底几个意思？”李玫一时气急.
......
叶永芬坐在狭窄的沙发上，来来回回狠狠地拉着磨得毛边的挎包拉链。
再没有比这件事更让她沮丧且开心的了！
狭小的屋子，因为少了人，而变得安静而沉闷。
阳光慢慢从窗户缝隙里透过来，再过不久，屋内便热气腾腾了！
快步奔进厨房，啪地关了火。
“哎，永芬，你这是要做什么？”叶永成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拎着报纸慢慢走了过来。
“还不是你家闺女闹的？”叶永芬气急败坏地抓过一只铁勺，在灶台上狠狠敲打着。
叶永成快步奔了过来，重新打开了煤气灶。
“你这是给我添乱啊！永芬，我说你怎么就成了老小孩？”从厚厚的镜片上望过去，叶永成轻轻摇了摇头。
“你家子晗欺负我！哥！”扔下手里的铁勺，叶永芬一把上前，摇晃着叶永成的胳膊。
叶永成气鼓鼓地瞪着叶永芬。
“你老实跟我说，你婆婆是不是脚趾骨折了？”
叶永芬瞪大着眼睛，没人跟她通报，哥难道是顺风耳？
“赶紧收拾收拾，回去侍候你婆婆……”叶永成一字一顿。
“哥，咱饭馆出了事，生意不好，咱一家就指着这个生活，小李子他妈的医药费，我上哪弄去？话说回来，是她自己不小心，又不是我害的她……”捏着皮包肩带，叶永芬低着头，轻轻抽泣。
“我若是有钱，能捡咱大嫂不要的包吗？”
“姑，你说什么？”子晗哐地推门而入。
“咚！”地一声，五十斤重的面袋直接倒在地板上。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摸着桌上的水杯咕咚咕咚下了肚。
“晗丫头，你有知识，有水平，姑说不过你！”叶永芬放大了悲声。
“大哥啊！你家孩子可是真的能上房揭瓦了？这个子默都三十了，还没个影，子晗倒上早早就盯上了……也不知道现在的孩子，在大学里倒是念的什么书啊?”
“姑，别在这儿干挤泪了，李家来了七八口人，说要见你！我刚才在大门口见到姑父，他让你赶紧去医院一趟，若不然，他们就赖在你家从此不走了……”
子晗皱了皱眉，提高着嗓门：“姑，您把您婆婆弄成骨折，怎么就一点都不担心呢？子晗读书尽管不怎么样，但也得过奖学金的，至于，你说我盯上谁，姑姑，请你说说看，我到底盯上谁了？”
四只眼睛忽然冒着金光，叶永成再也看不下去。
“叶子晗，有你这样跟长辈说话的吗？还不快给你姑赔礼道歉！”
子晗笔直着腰杆：“凭什么？我说的有错吗？姑，子晗不跟你讲你掉进河里，我把你捞出来，你连句关心的话也没有的事。我只说说，你婆婆被你推倒，骨头断了，你应不应该负责？她是你家人，不管她是否有错，你就应该担起这个责任！”
“叶子晗，不许你胡说八道！”叶永成大声呵斥。
“爸，要不，您现在就去看看，那几个人被妈拦在大门口，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打上咱家门来？姑，若他们真的要打你，子晗可不管了……”
狠狠坐到椅子上，子晗大口地喘气。
老实说，背个人一点不难，背面粉咋就这么累呢？
淡淡的药水味儿从厨房里钻出来。
子晗快步进了厨房，调了小火慢煎。
“哥，你快帮我看看吧！”叶永芬忽然扑上前，一把抓住叶永成的臂，使劲地晃动着。
“姑，咱爸血压高，你少晃两下！”偏着头，子晗漫不经心地看了叶永芬一眼，轻轻握了握拳头。
叶永成眉头紧拧，本来，说好忙完，两口子一起把中药送过去让永成服下，顺带着，再到医院等待进一步检查的事。
满脑子都是叶永才的病，哪有工夫想着其它？
就连父母亲，也只能暂时将就着，慢慢往前过日子。
她们倒好，从嫁出去的妹妹到自家的闺女，没一个让他消停的！
“姑姑，姑姑，你家里来人啦！”叶子新高声叫嚷着，推门进屋。
“大伯，大妈让你赶紧带姑姑从侧门出去，姑父这就带你走……快啊!”子新上气不接下气，大口地喘着气。
“都是些什么人？”叶永成轻轻拍着子新的肩。
“男女老少，反正，我没见过！”叶子新张大嘴伸手一个劲地比划着。
他们还有没有王法？竟然还自带武器？
叶永芬忽然长叹了一声，跪在地上，抱头痛哭。
“哥，你说我的命咋这样苦呢？明明是婆婆有意挑事，想把我从李家门庭逐出去，却偏偏说我不晓事理！就连咱娘家人都不帮我，我这生活还有什么盼头？”
“姑，你就别飞流直下三千丈了吧？赶紧听子晗的！”子晗快步走了屋，拿了顶头套、一副墨镜。把叶永芬打扮上了！
棕色的短发，大大的墨镜遮了大半张脸，一眼望去，还真的很有范儿。
接着，子晗拎了条白裙子，通知姑姑直接换下。
脚上的解放鞋，当然得扔。
一双板鞋，是子晗脚上刚脱下来的。
很快，姑姑换下的衣服鞋子，子晗一件不拉地接手。
“姑，我说三遍，一定记得还给我！”抓了只草帽，子晗迅速盖在头顶上。
“爸，你带着姑姑走吧！那几个人我对付！”轻轻捂住鼻子，子晗吸了口气。
“子晗，不许你乱来！”叶永成冷冷盯着子晗一眼。
“爸，要不，您就把姑姑交出来，让他们把她骨头也打折了，行不？”子晗才懒得跟老年痴呆症多言。
叶永芬才不着急呢！借着上洗手间的机会，把自己的脸又洗了一遍，只是抹的只能是郑岚的雅霜了！
满意地望着这身行头，真的有种青春找回来的味道。
“姑，您就别臭美啦！您的鞋子好臭好臭啊！”子新狠狠地捏着鼻子。
子晗实在受不了这样的鞋，所以，她很快换了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