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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静的夜里突然想起了钢琴弹奏的音乐声，正是那一曲《一路平安》。方剑雄当然知道是谁弹的，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是夜里11点了。

窦青梅见他神态，低声笑道：“那个洋小姐住在隔壁院子里，钢琴也是下午才买回来的，晚上听她一直在弹这个曲子，好听是好听，就是太哀怨了，这大晚上的，听着心里毛的紧。”

小姑娘的心思方剑雄再笨都能看的出来，可惜身在这个时代，娶一个洋女人无疑是一件比较麻烦的事情，更别说这个洋女人进了们，也许只能是做妾。费舍尔是方剑雄最信任的助手之一，在爱丽丝的问题上，方剑雄不敢有太多的想法，至少目前是没什么想法的。

一曲终了，远远的灯灭了，似乎天空中一颗星星熄灭。

少女呆坐在钢琴前，身后的父母互相看看，不知道说点啥才好。

……………………

三方会谈还在继续，王正廷为首的代表团，在会议上一再阐述了自治区的观点。坚持推翻满清，建立共和体制，坚持国家统一，反对任何形式的分裂。坚持民主治国，反对任何形式的独裁。此三点坚持，见报之后得到了各界良好反响。王正廷还热情的邀请各界朋友，去自治区看看现在的政府结构。

清政府迟迟不肯就范，三方会谈断断续续。毫无结论。各界声音纷纷见诸报端，有东北总督赵尔巽保全清室以立宪者，有南京临时总统孙对大陆报记者称：袁世凯如实行共和体制，则余亦退让之，若袁世凯仍为满清效力，则余未便轻让。还有“东三省陆防全体军人”通电称：东三省勤王军队业经组织，预备开拔。赴汤蹈火，唯听钧命。

清隆裕太后再开御前会议，多方争执。再无结果。

1月26，彭家珍炸伤良弼，越二日。良弼亡。作为满清政权最强硬的坚持者，良弼之死，足以让满清贵胄们心惊胆战夜不能寐。

方剑雄闻讯之后，通电谴责此事，称：凡此等举动，皆有伤及无辜之嫌疑。我辈革命所谋者，无非是为国为民。今以政治目的而行谋刺之举，伤及无辜，与害民何异？又称：剑雄以坚持共和为己任，今满清迟迟不去。余将率部挥师北上，敦请清室退位。

同日，云南都督蔡锷致电三方会谈：愿亲率精兵，汇合湘鄂皖，会师中原。

同日。一场商业谈判正在武昌展开。临时政府代表陈锦涛与美乐银行董事长就于招商局为抵押，贷款一千万元展开谈判。实际上来武昌之前，黄克强、陈其美于日人接触过，日三井洋行没答应。大仓洋行倒是愿意以上海至枫泾间铁路为担保，商谈借款事宜。

财政问题一直是南京临时政府的死穴，在谈判桌上的费舍尔。态度倨傲。

陈锦涛苦苦支撑，难以为继。这个历史上的大汉奸，现在还没机会投入日本人的怀抱。不过从心底里，陈锦涛更愿意跟日本人谈判一些。倒不是说日本人的钱好忽悠，而是日本人好歹假假的要维护一点面子。不像费舍尔，毫不客气的指出：“轮船招商局连年亏损，在竞争中远远落后于太古轮船。阁下难道认为本董事长不了解中国么？”

一番扯皮，再三拉锯，最后费舍尔开出一个最后条件：“美乐银行正在跟联合自治区商谈金融方面的合作可能性，没有太多的闲散资金。如果阁下能接受入股，本人愿意以五百万元的价格，收购招商局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如果是抵押贷款，那就不用谈了。”

说完这个，费舍尔就很不给面子的起身走人，留下陈锦涛在原地发呆。

不过谈了一个上午，第一天的谈判到此结束，似乎也是最后的结果出来了。陈锦涛只能电告南京，等候消息。

费舍尔从谈判桌上下来，立刻到方剑雄的住所汇报工作。

“南京方面的底牌我们都清楚，轮船招商局的控制权志在必得。抵押贷款毫无意义，南京临时政府没多少存在时间了。所以今后任何项目谈判，都以收购控股为底线。”方剑雄听取了汇报之后，很直接的跟费舍尔这么说。

“没有问题！”费舍尔一直恭敬的站着说话，私下里在方剑雄面前从不肯轻易坐下说话。随着时间的推移，权柄日重的方剑雄，举手投足之间气场更甚。这个费舍尔能够清楚的感受到，中国这个国家，终究不是美国那种体制。

南京方面对于弹出来的结果迟迟没有拿定主意，三方会谈在28日的再次会议，最终还是不欢而散。王正廷按照方剑雄的授意，再次强调，任何事情的商讨，都要建立在清室退位建立共和的前提之下，否则毫无可谈。

南昌，落日余晖之间，站在城头上的张孝淮并没有太多的喜悦。城下是大军正在缓缓入城，身后十余米之外，一干原军政府人员没有跟着李烈钧撤离，而是留下来。这些人，多以立宪旧党为主。

前任都督马毓宝也没走，倒不是不想走，而是跟着李烈钧走了，怕是也没啥好结果。如果不是国防军的南下，江西都督这个位置，已经是李烈钧的了。

国防军再一次证明了其在军事上的强大，江西军不战而走，李烈钧率两个师万余人，借道浙江，前往南京，打出的旗号是北伐。

李烈钧打什么旗号马毓宝不关心，他关心的是自己将面临的结局。此前派人与方剑雄接触，结果连面都没见着。那时候马毓宝好不知道，方剑雄已经决定出兵江西，这个时候倒是很明白了，可惜这地盘已经姓方了。连同马毓宝在内的八千江西兵，实际上只有三千多杆步枪。实力最强的李烈钧都走了，他也没啥可说的。李烈钧在江西的影响力还是很强大，临走还把南昌的一个师给捎带上。

江西的不战而得，再次昭示了这个国家国防力量的薄弱以及南京临时政府的软弱。为此张孝淮深感忧虑，忧虑于江西如此，别的省呢？这个国家那么大的地方，真正意义上的现代化军队，似乎只有方剑雄麾下的十万大军了。见识过西方列强的军队之后，张孝淮这种忧虑感在加深。对于国防军的建设速度之加快的迫切心情更甚。

好在还有一个方剑雄，还有一个国防军。已经认识到国家军事落后，正在奋起直追。

林淮川扫了一眼看上去惴惴不安的马毓宝，以及那些江西军政官员，走到张孝淮身边低声道：“总指挥，时候不早了。”

张孝淮继续看着天边最后一抹红云，淡淡摆手道：“让他们回去等通知吧，晚上会有人上门去找他们谈话的。”

林淮川一愣，笑了笑，心里浮现出赵迒那小子日益阴沉的面容。这小子，当初怎么就没看出来啊，这么快就得到了大帅的信任。

军情局副处长赵迒，此刻正在进城的路上。在方大帅的默许下，军情处发展的很快。原本手下不过二百来号人的军情处，现在已经扩充至五百多人，武昌还有一个拥有学员三百余人的“通讯理论培训班”。无疑这是一个幌子，本质是军情处办的一个情报人才培训班。关于这个培训班，赵迒打的报告，最后批下来的结果是校长李慕言，赵迒是执行副校长。

马毓宝被林淮川打发回家，屁股刚坐下，门口就有人通报，“自治区综合治安管理处”来了一个处长。所谓的自治区综合治安管理处，自然是军情局对外的称谓。一直对外执勤时，都用这个说法。

马毓宝听到自治区这三个字就是一顿冷汗，连跑直跑的出来迎接。马都督可不傻，深知要跟着李烈钧走了，搜刮的这点家当基本保不住。留下来嘛，就得看人家的眼色了。其实马毓宝没想多求，只求一个财产无损，家宅平安，安心的当一个富家翁。

马毓宝和同盟会的矛盾，始于内务部长之争。南京临时政府派遣熊樾山来江西接手内务部，马毓宝不甘心任人摆布，遂拒绝之。随后马毓宝的好日子基本到头了，江西军中多有同盟会员，各种的不合作，各种的架空。马毓宝是安徽人，所以想到了方剑雄，悄悄派人去联系，没曾想毫无结果。（史书上说马毓宝在南昌横征暴敛，激起民愤。观之一笑，历史上，为了安徽都督，柏文蔚干掉了韩衍。如果马毓宝不识相，主动让位与李烈钧，最后的结果未必就不是第二个韩衍。）

走进大门的赵迒目光阴冷，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跑来的马毓宝，双手背着也不进门。

“在下就是马毓宝，敢问阁下……。”

“你知道太多对自己没好处，我来是想告诉你，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第一是带上你的家人和金银细软，三天之内回安徽老家养老。第二，出任江西巡警总局局长。”赵迒直接给打断之后，开出了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