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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一轮明月将粼粼波光撒在海面上，已经是夜里九点，旅顺码头上日军还在还在忙碌。连日的作战，弹药粮秣消耗巨大，正值一年最热的几个月，日军的辎重部队宁愿在晚上干一夜的活，也不愿意在白天的烈日下坚持一分钟。

“没有发现日舰，上浮吧！”光着膀子的王统，一双眼珠子通红，神态却显得很兴奋。白天在水下潜行，夜里才敢冒头的生活，实在是他他**的刺激了。潜—06号的舱内，各种怪味道混杂，空气混浊的让人有窒息之感，这一切对于王统来说，都不算什么。

海军内部有一种说法，凡事喜欢干潜艇并且乐此不疲的，都是疯子。王统不是疯子，只不过有自己的野心。曾经在日本学习海军的王统，深知日本海军的强大。按照传统的路数发展海军，想要在短期内追上日本海军的可能性很小。中国是大国，陆地上有太多的地方需要防御，海军的投入肯定不会太大。而日本正好相反，从明治年间举国办海军打败了北洋舰队到对马海战打败了俄国舰队，几十年的积累，才有如今的强大。海军不是陆军，士兵发条步枪，训练半年就能上阵。一支海军从建立到形成一定的战斗力，少说也要十年八年的。

王统有成就一番事业的野心，可惜中国海军现在的局面就是那样。内部派系林立，暮气沉沉，升迁得论资排辈。等到他升官，那得猴年马月了。再说了，潜艇是新生事物，如果非要从海军里找出一条能够有所作为的路子，能够在对日战场发挥一点作用的也只有潜艇了。

建功立业，就在水下！抱着这样的野心，王统带着他的最新型潜艇出征了。方大帅给潜艇部队制定的战术，很简单，破交！别的就不要轻易去冒险了。

旅顺港外平静的海面上悄悄的浮现一个黑乎乎的影子，上浮的潜艇打开舱盖，王统第一个钻了出来，吩咐大副道：“让兄弟们轮流出来透气，半个小时一轮。”

坐在甲板上，摸出酒壶咪一口，这是被德国佬带出来的习惯。摸出烟来点上，狠狠的过了一顿烟瘾，感受那种长时间没抽烟后抽烟带来的一种类似微醺的感觉。海风拂面，真是舒坦啊！躺在甲板上，望着天上的明月，王统昏昏欲睡之时，大副刘明捅他了一下。

“舰长，有情况！”嗯？王统哧溜一下坐起来，顺着刘明的手往旅顺的方向看过去，似乎有灯火在移动。“好像是货轮啊！麻辣隔壁的，想喘口气都不得安生，非要逼着我开张。走，靠上去看看。”王统嘀咕一声，摸出酒壶又咪了一口，掉头回了艇内。

潜艇在海面上行进速度不快，比起货轮是肯定要快的。一个小时的航行后，目标变得清晰了，这一支有三艘货轮组成的船队。让人哭笑不得的是，似乎居然只有一艘驱逐舰在护航。

“东洋小鼻子也太狂了吧？无线电问问，附近还有没有我们的潜艇。”王统下了命令，开始呼朋唤友。这次出战的一共是六艘潜艇，离开青岛港后，分散行动。潜艇要是被发现，那基本就是死路一条了，所以各艇都跟做贼似得，躲躲闪闪的在海面上沉浮。

无线电很快就联系上了另外一艘潜艇，潜—03号就在附近的大约五海里，他们也发现了这支船队，正在火速靠近的过程中。潜—03号的舰长叫蒙自雄，满清的时候是内河舰队的一个轮机长，因为不是福建人，在传统舰队里混的不好，主动请缨到的潜艇部队。

“蒙舰长回电，问我们怎么打？”大副过来问话，王统道：“告诉他，我们在船队的航道前方，日军驱逐舰我们打了，让他们追上来打货轮。”

很快回电来了，三个字：“一切按老规矩。”所谓老规矩，就是谁先发现的目标，谁就是战斗的指挥。在一次是王统先发现的，然后联系的同伙。

“回电，没问题。准备下潜吧！”

一前一后，两艘潜艇张网以待，驱逐舰在前开到，开的不快，航速在八节左右。做了上万次的瞄准动作，这一次做起来手有点抖。一定要打准了，大帅为了潜艇的训练，每个月都有鱼雷实弹发射的，这本钱可是没少下。

时间在瞄准的过程中似乎凝固了，王统终于确定锁定了目标，发出低沉的呐喊：“一号发射！二号发射！”

“发射完毕！”潜望镜内，鱼雷泛起的白浪在夜幕之中不太清晰，只能隐隐看到。两枚德制鱼雷，在黑暗中如同两条大鱼在海面戏水，速度越来越快，日军护航驱逐舰犹自不觉。

“轰！”的一声巨响，海面为止一震，一枚鱼雷正中驱逐舰的船体中央。

“哈哈哈！打中了！上浮！”王统得意的哈哈大笑，收起潜望镜。潜艇刚刚浮出海面，船队的后方也是一声闷响，震的潜艇一阵摇晃。03号艇击中了一艘货轮。

被鱼雷击中的驱逐舰断成两截，并且快速的下沉，不久，海面上日军的士兵和船员在挣扎。另外两艘货轮拼命加速逃窜，最终也没能逃脱潜艇的鱼雷攻击，半个小时内先后被击中。

“蒙舰长来电问，怎么处理这些人？”大副前来问询，王统看着海面上燃起的熊熊大火，一两百号幸存者在海面上挣扎，不由露出冷笑道：“甲午年，日军是怎么对待高升号的？如今不过是还回去吧。不管他们，让他们在海上自生自灭。通知蒙自雄，我们撤。”

海面上的日本人最担心的不是救不救的问题，而是潜艇动手杀人。幸运的是，潜艇开走了，并没有把机枪和75炮摆出来。潜艇渐渐的远去，海面上的日本人只能靠老天爷了。

三艘满载着军需和弹药的货轮，一艘驱逐舰，在黄海上消失了。这个消息对于日本海军来说，属于无法洗脱的耻辱。驱逐舰在临下沉之前，发出了急电，一共四个字：潜艇，鱼雷。旅顺和青岛的日本海军，获悉后紧急派出战舰搜寻，一直到天明，才发现了一条小船，边上还趴着十几个个日本水兵。获救的日本水兵和船员一共不到三十个人。

中国潜艇的毒牙，第一次露出就狠狠的给了日本海军一口。

离开这一海面后，王统对于击沉一艘驱逐舰并不满足，一门心思要干一笔大买卖。所以王统的06号艇没有走远，而是回到当初的发现船队的地方，远远的瞄着旅顺港。

从火车上下来，陈复精神亢奋，一夜的火车并没有让他感到太多的疲惫，反而兴奋的微微发抖。潜艇初战告捷，陈复决定当面向扶帅道贺。潜艇部队的投入大，待遇高，这在海军里头是有说法的。扶帅力排众议，力挺潜艇部队，可以说潜艇部队上上下下，都憋着一口气，要给扶帅的脸上添光彩。叫那些小看潜艇部队的家伙瞧瞧，扶帅的决定是正确的。

潍坊火车站上一派忙碌，客运列车已经停运，整条铁路上都是军列在跑。陈复运气不错，一趟列车到即墨附近接伤员送往济南的后方医院，到潍坊要停下来加水。

看了一眼正在启动的一趟列车，上面装的全是火炮，看样子都是大家伙，至少是150的口径。陆军也能用上大家伙了，陈复多少有点羡慕。一直以来，陆军装备的大口径火炮很少，这个跟道路和银子有关。清政府大办新军那会，也才一个150重炮团。扶帅真是大手笔，这一趟列车，至少是一个团。

方剑雄又是一夜没怎么好睡，神尾光臣进入包围圈后，如何用最快的速度合围，这是方剑雄最担心的事情。日军毕竟有四万多人，并配有百余门重炮，这可不是一股小力量。方剑雄用五倍的兵力来包围这些日军，从局部来说没什么大问题，从全局来说其中的变数很多。

首先是日本政府接下来的反应，这个很重要。日本这个国家很特殊，国民即自卑又自大。明治维新以来就没打输过，自大的情绪膨胀到了一个地步。万一日本政府不管不顾的要打一场全面战争呢？尽管有准备，但是方剑雄并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眼下欧洲正在激战，抓紧时间发展才是王道。最好是日本政府提出和谈，方大帅可以借这个机会，拿被包围的日军讨价还价。其次是日军接下来的动作很要命，眼下的包围圈还不严密，如果日军不敢不顾的往莱阳方向突击，丢弃一切重装备，以破釜沉舟的气势突围，十有八九是拦不住这股强大日军的。一旦日军进入胶东山区，轻装突至海岸线附近，那就拿他们没办法了。日本海军的舰炮，威胁太大了。方剑雄最希望的，还是神尾光臣继续保持一种自大的心态，固守待援是最完美的结果了。

实际上神尾光臣不是没想过固守待援，问题是日军的补给跟不上，子弹什么的还好，炮弹就有点紧张了，口粮更是只有一周的。被困的时间短还行，时间长不用打就能饿死日军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