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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宋，我过来了。”
砸到办公室中的一声叫唤，敲醒了正坐在座位上回忆青春过往的赵杭。
他伸手覆住面孔，将恍惚的神情抹开，尘封往事。
“李科长。”赵杭看着李长云走进来后，换了笑容站起身，下巴微抬。
“呦，老宋同志居然在院里的办公室睡觉，奇闻！奇闻！”李长云迈着步子走到宋善域前细细的端详宋善域的睡颜之后，加重了语气再三感叹。
“李科长以前不是跟老宋同志一间办公室吗，怎么，老宋同志不午休的吗？”赵杭疑惑的开口，心想在哪里睡觉又不是在哪里打炮，这惊叹程度，未免也太过了些。
“从来不，这丫的说什么让人看他睡觉他觉得隔应，一到中午就没影了，谁知道搁哪窝着呢。”李长云一边看一边啧啧了几声，坐在一边的椅子上，说道：“不过这睡颜确实不错，我也是今在你这里才看到。”
听了这话，赵杭的笑容僵在脸上，总觉得李长云的话说的他与宋善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
“可能是太累吧。”赵杭想了半天扯了个理由。
李长云一拍大腿恍然大悟的说道：“也是，这丫的昨天一宿没睡。”
“一宿没睡？”赵杭问。
“恩，喻枫昨天不是值夜么，我和喻枫结完帐之后就回院里了，这丫的做完证人笔录就来院里找我们了，凌晨五点半又开车去了社区。”
“哪个社区？”
“东城湖那边的一个社区，从院里过去差不多快两个小时。”
赵杭听了点了点头，看着宋善域的双眼渐渐浮上了一丝心疼，一夜没睡四处奔波，再加上前一天的劳累，是真的困了。
他不太想将宋善域叫醒，就想让他这么好好的睡一觉。
“宋善域，六楼检委会！”李长云却顾不了那么多，扯着嗓子叫了一声，睡梦中的宋善域立马惊醒。
“楼上等我，五分钟到！”还未睁开双眼，率先开口，大抵是心中有事，即便是困倦到了极致也能立马醒来。
“不用了。”李长云憋着笑，再次蹲身下去看着他，戳了戳他的脸。
“怎么？”宋善域慢慢的睁开双眼，却只能睁到半开的弧度，一双黑圆的瞳孔还带着些许的迷蒙。
“今天周三。”李长云挂着笑挑衅。
“周三……李长云！”宋善域低吼了一声，闭眼揉了揉太阳穴，再开口时，语气之中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暴怒。
“赵杭。”他起身，将衣衫慢慢的抚平，无视掉李长云直径走到赵杭旁弯腰抵着赵杭的耳廓。
赵杭下意识的将背挺直，如临大敌，害怕宋善域当着李长云的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耳垂被宋善域轻轻捏住，赵杭整个人都陷在宋善域的影子里。
属于宋善域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闲散又带着一点点午睡后浓浓鼻音说道：“赵杭，我记得我说过，我这个人一睡不醒，以后若是睡熟了你一定要叫我。”
他的语气沙哑，带着才睡醒时的别样诱惑，伸出舌尖轻舔了下赵杭的耳垂。
赵杭低头身体宛如过电，不敢去看李长云。
有点想要发火，可是，也有一点刺激。
赵杭捏了拳头，却没有用力捏紧。
“我不想别人瞧了我睡觉的样子去，除了你，行么？”
“行。”像是被汤姆的笛声诱惑，赵杭听到那一句话后，所有的不满都消失殆尽，再也没有任何的犹豫，点头答应。
再抬头时，只有宋善域微勾的笑容晃在赵杭的眼前，晃的让人头晕。
赵杭坐直了身子，看着宋善域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停下了步子，含着笑望着他。
不明觉厉。
“给我带饭了，真心疼我。”宋善域的面前，是已经冷却了的食堂盒饭。
“恩，已经冷了，要不要拿下去让食堂热一下？”
“不用，这样就很好了。”宋善域夹起筷子，准备吃饭。
“老宋，我把你叫起来，你就给我秀个恩爱扔一边准备吃饭了？”李长云挑了挑眉毛。
“科长，有什么事边吃边讲也可以的。”赵杭倒是不讲究什么吃不言睡不语，他现在只想让宋善域好好的吃饭。
“赵杭你是不知道，这丫的一旦吃饭，你说什么他都不蹦一个字的。”
赵杭愣了愣，不知道怎么接。
“要说的事急么？”宋善域不耐烦的开口。
“不算急，不说我憋着难受。”
“难受是吧。”宋善域笑了笑，来回看了看菜色说道：“那就继续难受吧。”
李长云皱着眉头抱着胳膊没说话，独自窝在一角默默的憋屈，直到宋善域慢条斯理的将饭吃完。
他正准备开口，却见宋善域出了门。
“他应该是去洗手了。”已经熟悉了宋善域进食规律的赵杭开口解释。
“恩。”不开心也只能憋着的李长云再次问自己为何作死越俎代庖叫醒了宋善域，
明知道这丫的，就是打击报复，就是因为自己打扰了赵杭和他的独处，看了他的睡颜还把他叫醒，让这丫的不高兴了。
“找我什么事？”擦干了双手心情大好的宋善域，直接了断的开口，不做任何不必要的寒暄。
“上次让你提出看法的公诉科故意伤害案，结果判下来了。”李长云将双腿伸长，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将心里憋着的消息说了出来。
听到这个，本打算非礼勿听安心看自己案卷的赵杭立马来了精神，盯着李长云。
毕竟这个案子，他也参与过讨论。
即便如此赵杭也只是张了张口没说话。
他心里虽然期待着那个在故意伤害致死和过失致人死亡两个罪名之间徘徊的案件，最终落了一个怎样的处理结果。但是这个时候李长云和宋善域没有让他开口，他若是冒失的答言就是不合乎规定。
“恩，说来看看。”宋善域懒散的将桌面上的资料摊开，并不介意在李长云的存在下处理明天的检委会内容。
“以过失致人死亡提起的公诉，结合最终的影响结果，最后判了十四年有期徒刑。”
“恩。”宋善域应了一声，看不出有什么兴趣。
赵杭抿了抿唇，想说说自己的观念，但是碍于李长云的身份最终没有开口。
“赵杭，说说看你的想法。”宋善域低头再次慵懒的开口，微微停顿望着李长云说道：“长云好好听着。”
“啊……好。”突然被点到了名，赵杭觉得自己转瞬成了在公开课上举手的小同学，心里忐忑又激动。
“恩，赵杭的想法说说看，以后类似的案子我可以多多考虑。”
“就我个人觉得，十四年适当不算重也不算轻，这个案子本身就是一场纠纷引起的，最终的一死一伤的结果也不在当事人的预料，所以我觉得判的挺合理的。但是……”
说道这里赵杭的双眼一点一点的阖上，死死的盯着桌面的牛皮纸的案卷封面，心里有点微微的发闷，他说道：“但是，法院最终的判决必然不会安抚受害人家属的内心，他们会觉得有失公平，应该会提起上诉。”
“你说的没错。”李长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大拇指和食指缓缓摩擦，他紧紧的盯着赵杭的双眼说道：“受害人家属当庭就提出了上诉的请求，如今这个案子已经转到了中院。”
赵杭试图弯唇展笑，可是唇角总是无法完成一个适当的弧度完成一个笑容。
他抬头望着对面依旧埋头在资料之中的宋善域。
丝毫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淡然的平静的宋善域。
他徐徐的叹了一口气，感觉心里没有那么闷了。
“意料之中。”宋善域将对比完的案例资料叠放整齐后放到桌子的里面，将笔收好。
“所有的案子，我们都做好了会让另外一方不甚满意的准备。”宋善域的不紧不慢的说着，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他说：“我们能做的，就是站在客观的角度公平的对待犯罪者与受害者，不因犯罪而歧视，也不因结果而偏袒。”
“尽可能的公平，被误解又有什么关系呢？”
“老宋的觉悟啊，一直是高的一点意思都没有。”李长云感叹一句后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他临走前看了一眼赵杭。
而那一眼中包含了太多的东西，有期待，也有忧虑。
他握在手柄上的手，没有动。
赵杭偏头疑惑的看着他。
“赵杭你现在这个样子就挺好的，别跟老宋他学，他是伤的不轻才脱离苦海大彻大悟了。”
“哦。”赵杭应下了这么莫名奇妙的一句话，再次翻来那本总是被打断处理的案件。
伤的不轻？
赵杭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能够将宋善域给伤的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