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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4尘埃落定

在如山铁证面前，麦德龙心理防线很快土崩瓦解，交代了一切。

纪检委将其移送检察院，检察院的控诉卷宗长达百页，罗列了麦德龙在任以来的十宗罪：

卖官鬻爵、收受贿赂、强奸幼女、包养情妇、豢养杀手等等。

在麦德龙的交代中，星辉影业再次被提及，一些漏网之鱼也再度落网。

麦绍一时间成了丧家之犬，东躲西藏，可是最终还是被警方抓获，交代了很多内幕问题。

其中最浓重的一笔就是跟冉东升经营的地下拳赛，冉东升终于被牵扯进来。

龙阳市市长冉宏昌也接受了组织调查，不过他确实不清楚儿子在干什么，即便如此，他也不能完全推卸责任，儿子利用了他的影响这一点是没错的，他的管教不严也是没错的。

这一污点无疑会让的仕途蒙上阴云。

蜀南省政坛发生了强烈的地震，一大批走麦德龙路子上位的官员受到了审讯和诫勉谈话，落马的更是比比皆是。

不过，各级政府组织的很好，在省委组织部的安排下，做到了平稳有序的过渡。

……

张富强的葬礼在三日后如期举行，这一天，天空下起了小雨，气温降了不少，送葬的队伍在市区道路上排成了长龙，不停的还有民众的车辆加入，大家默默的前行，没有一个按喇叭的。

张富强的官声很不错，老百姓自发的前来送送这位政法委书记。

许子陵在这天早上被何江龙接了出来，换上了一身黑色的行头，戴着墨镜，撑着黑伞。

送葬的队伍中，有省委省政府的车辆，有省军区市军区的车辆，还有市委市政府以及辖县的。

在龙阳市郊区的公墓里，早已准备好了一切。

张耀辉、何江龙、许子陵、张殷殷几人执晚辈之礼。

在火葬之前，举行了一个简短的追悼会。

以省委书记徐天南为首的领导都发表了简短的讲话，张富强的尸体被火化后入殓下葬，然后一块新的墓碑立起，就在季永忠的旁边。

张德功一直哽咽着没有说话，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此刻只有他能够切身体会得到。

徐天南和张元奎握着张德功的左右手，拍着他的肩背道：

“张将军，您要节哀呀，多保重。”

领导们陆陆续续的道别离去，墓地前很快就剩下四个年轻人。

许子陵抚摸着一旁季永忠的墓碑道：

“忠少，你是晚辈，在下面帮我们多多照顾张叔叔……”

一句话说的几个人都是痛哭流涕。

回去的路上，张殷殷道：

“子陵，华天的身份已经查出来了，他曾经是国家特殊部门一个特工，后来因为犯了错误，便销声匿迹，没想到，他被麦德龙收拢过来，还暗地里训练了一帮死士。”

许子陵点点头：

“华天应该死了，医院爆炸案的凶手查出来没有？”

张殷殷摇头：

“应该还是麦系组织内部的人，迟早会查出来的。”

草滩，朱永健之前的别墅。

保姆小月亲手埋葬了自己的爱人，就葬在别墅的后花园中。

小月很迷茫，她不知道自己剩下的路该如何去走。

这两天，她也听到了一些报道，似乎，她自由了，当然这有一个前提，她没有被牵扯出来。

突然，铁门被敲响，小月皱着眉头打开门一看，一幕惨状让她差点吐了出来，眼前是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没有手脚，难以想象，他是怎么活下来的，又是从哪来的。

这个男人正是自己的教官华天。

华天已经说不出囫囵话了，他不住颤抖着，意识也不是很清楚，甚至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回来这个地方。

小月冷冷看着华天，对他落得这样的下场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

自己这些人都很可怜，虽然被华天养大，并教授了一身本领，可是，丝毫谈不上养育之恩，他们的付出早已抵过那一点微薄的恩情。

小月发现，华天不认识自己，她打开门朝外面看了看，别墅区如同鬼城，小月已经有了定计。

她要报仇。

很快，她就挖开了阿海的坟墓，然后一把提起华天，扔了进去。

当感觉到有泥土洒落的时候，华天慌了，却只能发出“呜呜”是声音。

“去死，去死吧！”

小月挥动这铁铲，埋葬了她的爱人，埋葬了她的教官，埋葬了过去的一切。

可是，她能够获得新生吗？

她的那些同伴又在何处？

填平了坟墓，小月拿脚在上面踩了踩，突然身子一震，她的额头多出一个花生米大小的窟窿眼，粘稠的黑血慢慢流出。

小月委顿在地，身子不由自主的抽搐着，脸上却又一种得以解脱的安详。

……

两天后，许子陵心情基本平复，他决定上班。

回到招商办，许子陵一直不苟言笑，两个女下属欢天喜地，三个副主任却是一脸的不痛快。

许子陵召集几个人开会。

与此同时，蜀南省省委临时常委会也在召开。

这个会议是大家翘首以盼的，麦德龙的位置腾空，总要有人接手，接手人的位置也会腾出来，多少有想法的人都想借机动动自己的位置。

中组部的贾部长坐在徐天南平日的位置上，徐天南在一旁作陪。

贾部长面容冷峻道：

“蜀南省班子出了这么大的问题，这是给大家敲响了一记警钟，各位都是常委，肩上都有着巨大的权力，但是，大家不要忘记，绝对的权力往往就会导致绝对的腐化。”

“也许我说这话大家不爱听，其实这个话也不应该由我来说，不过我真的很痛心，麦德龙，那么年轻的一个干部居然腐化堕落成那个样子，咱们身边还有没有这样的人？”

在做的常委，很多人都盯着自己手中的杯子，不与贾部长目光对接。

贾部长摇头叹息：

“我经常听老百姓讲，现在当官的，按个枪毙，有屈死的，隔个枪毙，有漏网的。

我不知道各位听到这样的议论是什么反应，但是我痛心。

不管咱们是不是不堪到了如此地步，但是，在老百姓的心中，我们的公信力已经不复存在。”

“说的有些多了，”贾部长喝了口茶水，“我这次下来的任务想必大家都猜到了，麦德龙下来后，政府一把手位置空缺，作为蜀南省这样的经济航母，这种情况刻不容缓。

党中央国务院高度重视，让我下来宣布任命。”

在座的一众常委心中都是七上八下，其实大家应该清楚，组织用人都会先谈话，哪有凭空而降的头衔？

但即便如此，有些人也想异想天开一把。

结果，结果让大家很扫兴。

贾部长道：

“我受上级的委托，宣布由常务副省长张元奎暂代省长一职，任命宣读完毕。”

靠，大半的常委都想给贾部长甩一个中指，这是什么狗屁任命，还要这么大张旗鼓，除了张元奎进了半步，其它根本没动。

接下来是张元奎的表态发言，无非是感谢上级领导信任，感谢同僚支持，再表表决心。

徐天南的话也是乏善可陈，不过通过这次会议，蜀南省政府的人事任免就这样暂时定了下来。

回到办公室，张元奎不胜唏嘘，果然是树挪死人挪活，自己后来在江东省连个常委都不是，现在居然坐上了蜀南省政府的第一把交椅。

……

龙阳市招商办也在开会。

会上，许子陵道：

“我离开这几天，有人不希望我回来了吧！”

小朱小吉虽然没说话，可是两双妙目却都落在三个副主任的脸上。

还是贾正金打破沉默：

“许主任，怎么可能呢！

我们都是久经考验的无产阶级战士，我们的心胸怎么可以那么狭隘？”

张得凯道：

“是啊，许主任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没有你，招商办哪有现在这副气象。”

毕德劲大骂这两个同僚不要脸，可是他也得表个态：

“许主任，谣言止于智者，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你就看我们怎么给你补台吧！”

许子陵点点头：

“好啊，我会看着的。

那么，现在再说说这几天我不在，都有什么事没有？”

贾正金摇摇头：

“没。”

话音刚落，门口就有车喇叭的声音，小朱出去一看，又是那辆凯迪拉克，是三本集团的车。

小朱进来道：

“许主任，你一回来，商家就找来了。”

美智子和藤田一夫在小朱的带领下走进了许子陵的办公室，美智子上下打量着面前的许子陵，道：

“许主任，几天不见，别来无恙啊！”

“还行吧！”

他知道对方是来看自己笑话的。

藤田一夫道：

“我们项目的工期很紧，可是因为你们招商办的工作拖沓，到现在也没能启动招标程序，让我公司很失望。”

许子陵冷冷一笑：

“失望可以滚蛋，老子没时间理你。”

刚刚走到门口的贾正金愕然片刻后，艳羡不已。

瞧瞧人家这口气，你投资商再牛，我不鸟你，这就是底气。

藤田一夫被噎的不轻，旁边的美智子看不下去了，她道：

“许主任，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在商言商，我们的产品越早打入市场，我们在竞争上就越有优势，在定价方面，也有话语权，我们也才能实现双赢。”

“智子说话多好听，下次你一个人来，你这位助理不适合这份工作。”

许子陵居然亲热的称呼人家为“智子” “你……”

藤田一夫正要发飙，被美智子制止了。

美智子“呵呵”笑了笑：

“好了，藤田君，你先下去等我，我跟许主任单独谈谈。”

许子陵眼睛微微睁大，有些不明白。

等办公室只剩下两个人，许子陵给美智子泡了一杯明前春，然后道：

“美智子小姐，我觉得你没那么令人讨厌。”

美智子笑道：

“许主任说话很直接，不过，不令你讨厌，我觉得很荣幸。”

许子陵右手一伸：

“美智子小姐一看也是大家闺秀，你们国家讲究茶道，请品尝一下我自制的茶叶。”

美智子美眸一亮：

“许主任还有这个手艺？”

她心中苦笑，再好的茶叶用纸杯来泡，也该糟蹋了。

托着纸杯，先是放在鼻端深深一嗅，然后微微浅酌，闭上眼睛品尝良久，方才咽下。

睁开眼睛，美智子难以置信的看着许子陵：

“好茶。”

许子陵微笑道：

“如果你喜欢，我给你送一点。”

“好啊！”

“你倒是不跟我客气。”

美智子眯着眼睛看着许子陵，然后微微摇头：

“你并不是他们说的那么讨厌嘛！”

许子陵端着紫砂壶，牛饮了一口：

“他们？

他们是谁？”

“你懂的！”

美智子摇摇头，将垂到胸前的秀发掠到耳后，露出雪白颀长的玉颈，螓首轻抬，酥-胸微挺，这一刻的风情让许子陵有些反应。

美智子似乎没有注意道许子陵的表情变化，道：

“算了，不说这个话题了，从今以后，我就是一个纯粹的商人。”

从美智子的神情变化中，许子陵读到了一份落寞和无奈，他忽然发现这个女人也蛮有味道的，如果……

一个计划浮现在他心头。

“你是柳生景富的女人？”

美智子不答反问：

“你们之前有什么仇恨？”

“男人的仇恨，女人不懂。”

“切——怎么说呢？

曾经，他是我的偶像，可是慢慢了解之后，我又发现我们并不适合，现在，我在他公司做，不过，我有我的生意。”

“真的，这么早就看清了，不合适就要当机立断，拉拉扯扯对你不好，女人才有几年青春？”

美智子笑了笑：

“许主任很紧张我？”

许子陵点点头：

“没错。”

美智子摇头：

“你是想让我离开柳生，利用这一点打击他。”

“那是一个小肚鸡肠的男人，我都不招惹他的，他还要万里迢迢，跨洋过海跟过来，多大的仇啊！”

“我听说你们仇结的很深。”

“各为其主，不是私人仇恨。

再说了，商人嘛！

有个姓丘的人都说了，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美智子“呵呵”笑道：

“许主任如果从商，也许会有更大的发展。”

“经商是为了什么？”

“为了挣钱。”

“挣钱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

“我不差钱，我也不需要用钱证明自己的价值。”

美智子美眸一闪，“许主任很有钱？”

许子陵故作高深：

“这个嘛，就看个人自己的定位了。”

“也对哦，你们有句话叫做知足常乐。”

美智子站起来伸出手：

“许主任，今天跟你聊天，我非常开心，希望以后我们的合作也能像这样，开诚布公。”

许子陵纠正道：

“错，你不是跟我合作，是跟我们政府合作，我只是为你服务的。”

“这个我也不太懂啦！”

美智子笑颜如花，“那再见了。”

“等等，”许子陵从抽屉里拿出一包茶叶，“拿去尝尝，跟中央首长喝的武夷山大红袍产量差不多。”

美智子欢快的接过茶叶包，下来走到车前，看到藤田一夫正阴郁讶异的看着她。

“藤田君，怎么了，我有什么不妥？”

藤田一夫摇摇头：

“看起来，小姐的心情不错，气色也不错。”

美智子摸着俏脸：

“有吗？”

她笑着上了车，道：

“走吧。”

美智子却不知道，这一次的造访，在她的芳心中留下点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里，陆陆续续有商家过来，不是土建就是设备方面。

现在许子陵学会的工作方法，吃一堑长一智嘛！

他每次接待都让主管的副主任过来谈，自己只是旁听，乐得做一个甩手掌柜。

如此大约过了半个月，第一批土建招标正式启动，进入程序。

也是在这个时候，许子陵接到了李长宇的电话。

“子陵啊，那啥，我准备结婚，你一定得过来。”

“李市长，没问题，我一准到。”

放下电话，许子陵心说：

这老小子要跟葛春丽来真格的了。

东洲市邻近省会城市蜀宁，属于老工业城市，经济发展跟龙阳市是半斤八两。

其实一提到“老工业”几个字，人们都会想到贫穷落后，脏乱差，烟囱林立，空气不好，人民物质生活水平的低下，社会存在很多不稳定不和谐的因素。

东洲市确实是这么一个状况，市区建设还不如龙阳市。

不过，这只是许子陵的感觉而已。

来到市区的核探宾馆，李长宇迎了出来，明天的婚礼就在这里举行。

许子陵发现，李长宇脸色不怎么好，没有即将成为新郎，梅开二度的兴奋模样。

和李长宇并排走着，许子陵道：

“老李，你的脸色不对，怎么回事？

婚前恐惧症？”

“球，又不是第一次，恐惧个屁！

你妹听说人家怎么形容二婚的男女吗？

一对新夫妇，两个旧东西。”

许子陵“噗嗤”一笑：

“你可真幽默，怎么样？

都准备好了没有？”

李长宇揽着许子陵的肩膀，二人走进了宾馆一个房间，葛春丽正坐在床头抹泪，看到许子陵，马上背过身擦了擦眼角，然后站起来笑道：

“子陵来了。”

许子陵心里嘀咕着：

怎么回事，瞧这两新人的苦逼表情，这还没入洞房，是不是有变化了！

不过，他还是笑着打招呼：

“新娘子真漂亮，李市长好有艳福啊！”

李长宇摆摆手：

“春丽，你出去，我跟子陵说点事。”

“嗳，你们聊。”

葛春丽刚走，李长宇拉着许子陵坐在床沿上，道：

“子陵，这次我跟你嫂子办婚礼，很低调，只通知了几个最要好的朋友。”

他看着许子陵说：

“你也知道，干咱们这一行的，真正的朋友没有几个，但是你算一个。”

许子陵笑了笑：

“感谢李市长看得起，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

李长宇道：

“子陵，我一直把你当成兄弟，咱们是相见恨晚，这次老哥我真的遇到麻烦了。”

“啊？”

李长宇目光殷切地看着许子陵：

“子陵，你一定得帮我。”

“呃……

除了钱，其它都不是问题。”

说完，许子陵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