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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长宁只觉浑身一瞬间紧绷了起来,她深吸了一口气,控制住自己心神,然后回头望去。
那是一个约莫二十来岁的男人,一身绛色的长袍极是脏污,凌乱的头发遮盖在脸容之上。
见荆长宁转过头,那男人似乎是惊叹了一瞬荆长宁稳定下的神情,他的唇角却泛出一抹戏谑,极是不羁地将双手抱在胸口,好奇地打量着荆长宁。
“看来你也饿了呀,怎么,有没有兴趣陪大哥我一起捞点吃的祭祭五脏庙?”他扬眉说道。
荆长宁淡然地望了他一眼,问道:“我的确想捞点吃的,但是为什么要和你一起?”
“喂喂喂,你这人怎么这样?”那男人伸手拍在荆长宁,很是自来熟的模样。“我说兄弟,一看你就是不会人情,不懂事故,这盗亦有道,啊呸,这偷东西什么的,人多总归力量大你懂不懂?”
荆长宁点了点头:“我懂,但是人多力量大的前提是相熟有默契,和你这样的,想必是事倍功半,我可不想去牢里和你当难兄难弟。”
那男人一个跳脚:“喂喂喂,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我这么玉树临风那么让人放心的一个人,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呢?”
荆长宁听得此言,刷地一下从怀里掏出匕首。
那男人脚步一个飞快的后退,目光防备地望着荆长宁。
荆长宁没有在意那男人的警惕模样,伸手便将匕首抛了过去。
“这里没有镜子,只能借你匕首照照样子,玉树临风?这秋风肃杀,你和那落光了叶的树相比如何?”荆长宁学着那男人,双手抱在胸前,一脸揶揄说道。
那男人见此,瞬间收敛了防备的神色,换上一副大大的笑脸,仿佛之前警惕的人不是他一样。
“照镜子啊。”他伸手对着匕首上的反光理了理头发。“亏你想的出来,只是拿匕首这玩意当镜子,脸被拉长得都成驴脸了。”
他随意地理了理头发,随手将匕首又朝着荆长宁抛了回来。
脏污的头发经此一理,虽然依旧凌乱,却是露出了先前被遮掩在发丝下的双眸。
那眸子仿若此刻从天际四散而落的阳光,温暖而张扬,炽热而放浪。
荆长宁接过自己的匕首,目光好奇地打量着那男人,说道:“的确长得不错。”
“是吧,我就说我长得不错,啊呸,哪里是长得不错,我清新俊逸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相貌堂堂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停!打住!”荆长宁喊到。“你知不知道你的话很多。”
男子一脸认真点头:“我知道,话多不是病,多起来会要命,但是坚决认错坚决不改也是一种良好的品质……。”
“停!”荆长宁喊道。
“嗯,我停。”他说道。
“我饿了,你刚刚说的要怎么盗亦有道?”荆长宁岔开话题问道。
男子脸上咧开大大的笑颜:“这个啊……”他顿了顿,忽然从树荫以后一个箭步迈了出来。
直直朝着那两个文客跑去。
“救命啊,杀人啦!”他极是夸张地大声喊道。
“谁?什么情况?”两个文客面面相觑,最后将目光落在那男人身上。
那男人往一个文客身后一躲,手指怯生生地指着荆长宁,说道:“就是他,他要杀我!”
两个文客朝着荆长宁望了过去。
荆长宁还握着匕首的手一个哆嗦。
靠!
不带这么玩的!
那男人一个错步便凑近到桌子旁,伸手胡乱地抓起一盘菊花糕朝着脏兮兮的衣袖里便倒了进去,冲着荆长宁回眸一笑,极是开心地摆了摆手。
转身撒开脚丫子便跑。
“两位郎君,那个那个这是个误会。”荆长宁擦了擦匕首,放回腰间,讪笑着解释。
正见着那男人回眸一笑,荆长宁一个跳脚,抬手指了过去:“是他,他冤枉我,他就是个不要脸的强盗!”
两个文客又是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你们是不是傻,东西都被抢了,还不知道谁说的是真的吗?”荆长宁双手叉腰,忿忿跺脚。
两个文客终于反应过来,又是面面相觑,苦涩相对道:“这可如何是好?”
荆长宁扶了扶额头,迈步朝着那男人便追了过去。
“你个小瘪三给我别跑!看我抓住了你不打断你的腿!”荆长宁大声喊道。
一个文客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另一个回答道:“好像不关我们的事。”
两个人望着桌子,喃喃自语道:“可是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劲,好像少了些什么。”
……
“这画当真不能卖吗?”孙慎目光灼热地望着黎夏。
“我也不知道。”黎夏见孙慎望来,窘促摇头。“要不然我回去问问郎君?”
黎夏慢慢将那第四幅墨画卷起。
层层叠叠的云彩相互交错缠绕,似烟雾缭绕,又如怒涛狂澜。
只是存粹的流云,伴着疏风浅色,极致的水墨颜色相互映衬,意蕴斐然。
孙慎无奈地叹了口气。
却见一道身影自秋实山巅之上飞快俯冲而下,冲散人群,正正朝着黎夏撞来。
那人浑身绛色的衣衫脏污至极,头发被奔跑带起的风扬地凌乱。
他的步伐穿过人群,几步便越过黎夏。
步伐却是一顿,后退了几步,目光落在了那幅层叠的乱墨云图之上,亮亮闪烁几许。
他抬起头,目光定定地望向黎夏:“这画多少钱,我要了!”
黎夏目光无礼地打量了下眼前的男人,摇了摇头说道:“这画不卖。”
男人低头失望地哦了声:“不卖啊。”
他伸手从袖子里拿出几块菊花糕塞到黎夏手中,顺便轻轻在黎夏握着墨画的手上敲了敲。
那动作极是细微巧妙,黎夏只觉自己情不自禁地松开了手中墨画,然后手心里便被塞入了几块菊花糕。
“不卖啊,那换好了!”男人理所当然说道。
黎夏摇了摇头,说道:“不换!”
男人扶了扶额头:“嘛呢嘛呢,那么麻烦,不卖不换的,老子不管了,我要抢!”
说罢,他将那墨画朝袖子里一塞,抬步便跑。
荆长宁从秋实山上正一个俯冲下来,将这一幕瞧了一个清清楚楚,偏生一时又追赶不及。
靠!
不带这么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