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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木易砍树,用的是二柱的斧头。
破旧的斧头其实很坚韧,很是锋利,但木易不忍让斧头再有任何破损,用灵气包裹斧头。
这样的砍树,实际上是用灵气去砍,用斧头只是一个形式。
可真正需要的,便是这样的形式。
似乎,二柱还在着,在身边。
斧头砍向哪棵树,哪棵树便再也站立不稳,向土地倾倒去,巨大的树影遮蔽一小方的空间。
只是相对很大的空间有太多树了,树会被树挡住,像是相互帮助,相互支撑与依存。
可是木易想砍树,又哪里会有不倒的树呢?
该倒下的迟早会倒下,只是倒下的时间还未来临,也总有倒下的时候,不用着急。
其实这个不用着急是木易提醒自己的,他的内心既是着急,也是不着急。
砍树这样的行为,实际上是很愚蠢的,速度不可能快起来。
不可能快的速度,是木易仍旧留有的机会,不希望以这样的方式把出现过的身影逼出来,也是给自己找事情做,做点无聊的事情来打发时间。
树倒了,倒了很多很多。
树影遮天蔽日的情况在木易身边消失,许多树木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树倒了,有很多果实贴近地面。
听到动静而来的人,除了来自泉德城的人,二花城的也有一些。
看着那些果实,特别容易采摘的果实,他们的眼睛都是绿色,绿油油的,在白日的光芒下都特别明晰。
那是对于食物的渴望,对于未来的热切念想。
二花城的人很少砍树,因为树很坚硬,不是想砍就能砍断的。如果有砍树的时间,随便去找一棵树,爬上去,采摘果实,还会更节约时间。
而且二花城的人下意识地懂得一些道理,不能够竭泽而渔。
他们觉得木易很浪费,但也知道木易的状态不对,哪怕食物在前,亦不敢靠近。
何况还有几个强者守在一边,肯定不能乱来。
只能在心中说着浪费了。
但如果转念一想,木易肯定是不要这些果实的,刻意来看木易的人也不需要果实,最终果实的分配,还是会交给二花城的人。
但谁会在第一时间这样想呢?
会想到这些的人,不会在意这些小问题,而想不到这些的人,眼神依旧。
木易只是砍树,发觉沉浸到某一件事情中,可以忘记其他。
他的心里只有一棵、一棵、又一颗,砍完这一棵,就可以继续砍下一棵了,根本没有疲惫的说法……仅仅有想做事情的麻木。
树倒了很多,又倒了很多,然后又倒了很多……
直到木易砍空了一片区域,还是没有谁出现,只剩下一个有些萧索的身影继续无趣的动作。
天渐渐黑了,夜色深沉得可怕。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中出现一轮月亮。
木易抬起了头,看到了月亮,手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月亮啊,你太冷了。”木易说道。
只有这么一句话,说过便是沉默。
太冷的月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木易的心冷,又或者是因为空气很冷,是冬天的缘故。
可能没有谁明白木易想说什么,就是他自己,也忘却了。
说一些没有意义的话,就算自己不多想,别人也会多想……这样也就够了。
让别人不那么轻松,自己似乎要轻松一些。
没什么道理的想法,是很真实的想法,可是这样的想法,其存在也是没有多少意义的。
但该出现的身影还是出现了。
“你做错了。”
木易抬头,看着说话的身影,分明是一名男子,似乎介于青年和中年之间,更像是一会儿年轻,一会儿又显得成熟。
“错了?”木易笑了笑,“错了就错了呗。”
这是很光棍的想法,不需要有任何顾忌,也不需要顾及什么,哪怕真的做错了,那就错了呗,有什么后果,那就等真的错了以后,再来面对。
感知到木易的情绪,才浮现出来的身影愈发凝视,也从半空的悬浮状态落到地面站着。
“有些后果,你承受不起。”
“那有什么后果承受得起?”
“你不应该这样做。”
“做都做了,你这样不很废话?”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做了不应该做的事情。”
“哦,行吧,你说了算。”
其实木易每说一句话,与他说话的身影都要顿一下,似乎是找不到话说。
可该表示的始终需要表示,把自己该说的说了,确认木易知道了,就可以不理睬其他了。
怎么想,怎么做,其实都是木易的事。
“我是木。”
“哦,你是木啊?那就木呗。”
“我是木。”
“哦,木。”
“我是木。”
“知道了,你知不知道,你很无聊的。”
木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身体也渐渐虚幻。
最后的三次说话,像是离去时候反复,要让木易刻下某些记忆。
五行天,有木行。
木,是五行之一,也仅仅是五行之一。
木易记住了木,因为他“木”这个字很特殊,他的名字里就有,还有木木重复了这个“木”字。
其实就是一个字,名字也是字。
然后,就没有了。
该砍树的时候,还是要砍树,似乎除了砍树,就只剩下砍树。
想当年,愚公移山……
木易想着想着,就笑了起来,笑得有些开怀。
邱末看向付笑,付笑也看向邱末。
两个人的眼睛里边,都有不解的光彩。然后,他们也笑了起来,只是笑得没有什么声音,也不可能有木易那样的开怀。
他们也曾抬头,看到过天空中的月亮。
在他们的记忆之中,很少有看到月亮的夜晚,也总是在看到月亮的夜晚,会多一些平静。
月亮啊月亮,总是能照亮夜晚,照进人的内心深处。
木易记得,木木说月亮有些什么。
时间过去了很久,当初也没怎么认真听,现在再度回想,已经太不分明。
记得住和记不住的事情太多了,也总是有太多……
不知道砍树砍了多久,又砍到了多少棵,木易终于是停了下来,没有再砍下去的心思。
他觉得周围很亮,很亮很亮。
像是到了月亮上,但他知道,月亮只是借助太阳的光辉,其本身说黯淡的。
可这仅仅是以前的认知,带到这个世界来,可能很不真切。
本就是未知包裹的世界,很多东西都不能以常理来看,也最好不要有这样的认同常理的想法。
如果真的有一天,发生了什么,说这一切都是假的,木易也会尝试着去信。
没有什么是不相信的,就和本身没有什么信仰,随时都可以改变思绪与被改变思绪一样。
但周围是真的很亮。
仿佛有无数的光,于某一刻汇聚,又在某一刻同时绚烂。
木易恰巧看到了这一幕,或者说,这一幕是为他展现的,只有他来到的这一刻,才能够看到这样的光景。
除了光,什么都没有。
只有光。
光有什么用呢?
只有光有什么用呢?
“能不能出来一下,说说这事怎么回事?”木易对着空旷的空间说着,想着木能够出来,解释解释。
但木怎么会出来呢?已经说过了,不应该这样做的。
现在,便是后果开始显现的时候了。
木易也只是说一下,面度未知情况,总觉得应该有谁来一起分担,哪怕不分担什么,看着也好。
有人和没人,是不一样的。
但有人和没人,都是一样的面对,一样需要面对。
逃不了的。
光里多出了一丝能量。
木易感觉光多了重量,而且随时间的流逝,越来越重。
渐渐地,光压在身上,像是一座山。
木易感受着这重量,很仔细,仔细到去体会不同时间不同重量下,身体会有什么反应。
自己的身体,已经很强大,但还不够强大。
磨砺,是很好的变强方式,前提是不会直接死亡……曾经的木易,特别在乎生死,但到了现在,不觉得有什么。
放到现在,死亡会是一种解脱。
他相信,在他死后,木木会完成他的遗志,把云染天闹个天翻地覆,也会把云染天杀掉,用尽一切手段去杀。
他更相信,木木能做到这一切,还会在他死之后,让这一切更早到来。
可他还是有些眷念着生,想要看到云染天亲自毁灭的那一天。
是的,他打算毁灭云染天,只要他有足够的力量,也无论云染天是单独的人还是一整个天。
等到实力足够强大,都没关系的。
就是现在,一样没关系的。
看到付笑之后,木易再次认识到自己的强大,比付笑的六阶强了太多……对于境界的不了解,以及渐渐了解,实力的认知又进了一步。
至少吧,不是普通的六阶。
六阶对应什么来者?
一阶筑基、二阶金丹、三阶元婴、四阶渡劫、五阶飞升……六阶,六阶大概什么都不是吧。
按照凡俗的眼光,自己已经是仙人了。
木易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这些思绪,在想到之后,觉得自己这些想法真的可笑。
何必以凡俗的眼光来看待一切?真正的强大,永远不是眼前的自己。
还有很多很强大的人,六阶嘛,按照飞升的五阶来算,根本就不算什么,只需要飞升上来的人稍微努力下,就能够达到。
就算自己在六阶中足够强,境界足够高,还是一样很弱的。
没有对比,就不会有伤害。
木易按照目的和那些至强者比较,只能觉得自己很弱,弱小到不行。而且,他的心已经不允许他和弱者比较。
和二花城的人比较,会很强,可是那样有什么意义呢?
人啊,总是要往高处走的。
失落的时候也是一样。
除了光,除了越来越沉重的感觉,什么都没有。
木易感觉很压抑,很憋屈,很没有道理。
凭什么?
不就是砍了些树吗?树的存在,不就是被砍的吗?一切不都是注定的吗?
可惜,没有谁来告诉他为什么,也不会有为什么,只能由他去想,去想到一个或者一些有可能的可能。
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有了路。
同样的,这个世界本没有什么道理,只是爱思考的人多了,也就有了所谓的道理。
道理,都是人想的,被很多人认为是正确的。
除此之外,大概没剩下多少东西了。
木易被压得向下坠,重心不断往下,并且下去就再也起不来了。
其实躺着也是没问题的,木易这样想过,但是,躺下去了,那就是屈服,哪怕自己不认为是屈服,也会被引动这光的存在认为是屈服。
所以,不能躺下,不能改变站立的姿势,再难也如此。
光所在的世界是空白的,好似光就是世界的全部,光便是世界的构成,这个世界,也只需要光就够了。
可仅仅凭借光,能够构筑什么样的世界?构筑的世界能够美好起来?
从人的角度,从生命的角度,从思想的角度……这样肯定是不够的,还需要很多很平常,也有可能很离奇的东西。
世界嘛,从来都不会是单一的,也从来不孤独。
生命的元素,有木。
木,生命。
空白的空间里多了一些树,是之前被木易砍倒的那些树,都立了起来,站在仍旧空白虚无。
流逝的生命渐渐回归,和从未消逝过生命一样。
木易咧开了嘴,笑得艰难,也笑得不好看。
砍树,果然能带动什么的……只是可惜,很多东西,是自己不了解的,只能胡来。
哪怕穿越,对于世界的不了解,始终敌不过那种活了千年万年的老怪物。
修仙,修到了后面,还是一头雾水,仍旧不知道什么是仙。或者说,仙只是一种思想产物,压根儿就不存在什么仙,只是一种力量的评定。
强大如木木此类的人,一样有压在思绪上的东西,又怎么会有真正的仙呢?
“呵,呵,呵呵……哈哈哈!”
从艰难的笑开始,到不顾一切去笑,砍树用的斧头挥了起来,去砍虚无间的光,去砍这个世界才出现的,也是不应该存在的树。
二柱不是一个砍树人,带着斧头的目的,是因为父亲留下的,是生活所需要的。
想要活着,就得拥有武器,还得学会运用武器。
斧头,就是让二柱借着存活的器物。
只是二柱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