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了啊。
冯家、冼家的能量、实力,他们要是在反抗的过程中,顺手要报复一下钱老大,那不是反手就给王角一梭子?
问为什么?
钱老大的小老弟儿是钱老三,巧了,钱老三的“爱徒”是王角,你不死谁死?
难不成王角还能大声嚷嚷:苍天可鉴,姓钱的兄弟是反目成仇的啊,他们关系不好,他们恨不得对方死,不,他们已经搞过对方了,且下了死手,我王角,是无辜的,我冤枉啊!
这话说给吃两碗牛肉面还没有吃饱的彭彦苒听,她也不信。
兄友弟恭,这才是我们皇唐天朝的优秀品德。
你喊我一声哥,我叫你一声弟,然后互相开枪,这合理吗?
这不合理。
王角同学你就是钱镠的师侄,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皇上来了诛九族,你还能跑得了?
淦!
“小苒,走走走,赶紧。”
“唔唔唔唔唔……”
呼噜呼噜呼噜!
嘬~~~~
咕。
面碗放回桌上的时候,碗底就剩了一点点汤水渣渣,吃得是相当的干净。
浪费粮食,可耻。
好。
“相公,怎么了?”
一边走一边拿餐巾擦嘴,彭彦苒见王角这副紧张兮兮的模样,也是跟着紧张了起来。
“去找阿温,然后我们跑路。”
“啊?!”
“不跑也不是不可以,但至少得找个地方先藏身,要安全。”
“这……相公,有什么风险?”
“李公馆的经理冯令頵,也姓冯吧?”
“呃,对啊。怎么了?”
“有没有可能也是冯盎之后?”
“不至于吧?虽说冯公之后多不胜数,北地也的确有开枝散叶的,可……不至于吧?我倒是听说姓高的,有冯公之后。”
“什么奇葩玩意儿,姓高的怎么会是姓冯的后人?”
“高力士啊,相公不知道?”
“高、高力士?给李白脱靴的那个?”
“什么李白?什么脱靴?”彭彦苒一脸懵,“贞观百年时候是吴亲王研究室的首席医学博士啊,他本名冯元一,是冯智玳的后人。”
“……”
你他妈逗我?!
吴亲王研究室的首席医学博士?!
研究什么?研究怎么给李白治脚气吗?!
这尼玛什么跟什么啊。
“那他为什么姓高?这不合理吧?”
“不啊,这很合理,他是赘婿。”
“……”
卧槽?!
“不是,赘婿会被看不起吧?而且就算是赘婿,也不至于改姓吧?”
“渤海高氏啊,他入赘的是渤海高氏最后的一支独苗,高氏是被夷三族的,所以这一支独苗,往日的姻亲,也就更加的看重。再者,高力士原本就是被看不起的,也就是因为吴亲王研究室不拘一格,这才招了他去。”
“……”
艹艹艹艹艹!!!!!
老子穿越前是文科生,老子是对外汉语专业,老子仅有的一点历史见识,就是那些个野史,这尼玛画风妖娆成这样,让老子怎么办?!
这都是谁的错!
这又是谁的锅?!
“相公?”
“我没事……”
无语凝噎,王角顿时感觉好累,或许不会再爱了。
“冯经理就算是冯家的人,也应该不会关系太好,他都五十多了,还在李公馆当经理,根据我的经验,像他这个岁数的,还是读过书的,就算不在内地当县长,去海外当一个派驻长官,也不是难事。”
“人家志不在此好么?”
“那为什么还让他儿子,就是那个冯延巳出去游历?还不是不甘心……嗝!”
彭彦苒说罢,竟然打了个饱嗝。
“你最近越来越会顶嘴了啊。”
“我错了相公……”
刚酝酿的一团愤怒,顷刻间就被彭彦苒这态度给浇灭了。
有点儿不甘心的王角,顿时伸手捏住了彭彦苒的脸颊,扭来扭去好一会儿,这才心情愉悦起来。
吓了跳的彭彦苒瞪圆了一双大眼睛,只觉得腮帮子都是麻的,等王角停手了,她才伸手赶紧揉着脸颊:“好酸……”
“以后记住,不要随便跟我顶嘴!”
“噢……”
“你还当真了啊傻妞。”
啪。
抬手打了一下彭彦苒的臀部,王角撇嘴道,“开玩笑的嘛。”
“嘿嘿……”
听王角这么一说,彭彦苒顿时傻乐了起来,揉了揉被打的地方,一边跟着王角一边问道,“那相公是担心冯家人?”
“对。”
“我们人太多,要不要分开?”
“不行,就这点儿人,还要分开,到时候别说什么冯家,随便来个土大王就把我们给收拾了。”
王角想了想道,“李公馆那边,我也信不过,先去叫阿温,我去找常威。”
“小郭出去玩了。”
“艹……”
听小妾这么说,王角就知道,这位武功高强的贴身保镖,应该是闻着味儿,又去找哪位小姐姐聊人生去了。
“喊个人,去把这小子叫回来。”
“好。”
江湖落跑这种事情,还是得看专业人士。
什么叫专业人士?
常威这种呢,就是专业。
衰神要是连跑路都不会,也不至于现在还是活蹦乱跳的。
“长沙路忠武军”的叔叔们找到郭威的时候,这货裤子才脱了一半,曲江的靓姐大叫一声“钱不能少”,这便帮着把郭威的裤子给提上。
小郭很懵逼,寻思着自己就是出来放松放松,感受一下韶州人民的温暖,这钱都掏了,结果放空炮?!
不行!
要不是“长沙路忠武军”的老前辈说这是姑爷发的话,小郭指定不能够这么白白浪费金钱和生命。
从来只有他出去白嫖的,头一回啊,被窑姐儿给嫖了。
亏,血亏。
不过见到王角之后,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喊道:“老爷,啥事儿?”
“有门路寻个藏身的地方吗?”
“藏身?!”
郭威一听这个,顿时大惊,“老爷,出了什么事儿?!”
“我觉得要出大事儿,提前备个安全屋。要求就几个,一,地方要大,一起来的,咱们就一起走;二,离火车站要近,离曲江近一点也行,总之就是要方便跑路;三,要隐蔽,让人意想不到;四,最好没什么人去招惹的……”
“老爷,这样的地方,去李公馆……呃,明白了,老爷。”
一看王角脸色,郭威顿时知晓,王角这是连李公馆都信不过。
当下他心头转过几个想法,然后道:“老爷,您要是信得过我,给我一箱金条。”
“我给你两箱。”
“……”
郭威整个人都脸色一变,连忙抱拳道,“老爷,一箱,够了!”
“另外一箱是赏你的。”
“……”
郭威脸皮抖了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老爷,那啥……一、一箱,其实、其实就够了。”
“……”
见这货这副扭扭捏捏的模样,王角顿时反应过来:卧槽?!这衰神一开始就琢磨着一箱金条黑一点儿?这尼玛也太社会了吧!
“老爷?”
“老子说给你两箱,那就是两箱,一箱是赏你的。”
“老爷!”
“老子说话不好使了?”
“呃……”
之前在韶关铁道总站,郭威不是没有被王角给吓到,但是,那是男儿本色的钦佩,是英雄胆的向往。
可这光景,眼前的三言两语,郭威顿时觉得,王角比李大哥大方多了,在他手底下混,有本事没本事,其实自己心里有谱儿。
该拿多少,其实自己也有数。
“老爷,您放心,两个小时后,您等我消息。我认识的几个朋友,在这儿也有个门路,偏是偏了点儿,但应该问题不大。”
“行。”
王角没有说什么事成之后你再来拿钱,很爽快地甩了两箱子黄金出来,整二十斤,一根根小黄鱼就码放在里头。
这些个黄金,纯度并不高,是七成色的,还没有精炼过,属于“成都路忠武军”在江湖上人情往来的惯用之物,一般就是由巴蜀金氏提供。
金飞山成了他的小妾,之前巴蜀金氏还扭扭捏捏,等到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地收到了消息,知道金飞山还活着,这便是搭上了线,黄金是管够的。
只是想要在中央核心区大规模的流通,还是比较难,江湖上散一下的量,还真不算什么。
可到底还是二十斤,打个折也有十多斤的真金,说甩出去就甩出去,郭威闯荡这么多年,真就没见过这么豪爽的。
“老爷,您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郭威说罢,抱着箱子,便是直接出了门去。
等他走了之后,萧温这才和彭彦苒、金飞山一起过来:“相公,怎么了?急急忙忙的?小苒跟我说了一些话,这是怎么了?”
“听着,我觉得钱老大可能要对‘四大家族’动手,为了防止‘四大家族’狗急跳墙,咱们提前预备着跑路,先跟护卫们通好气,随时准备出发。”
“狗急跳墙?还真能灭了‘四大家族’?!”
萧温杏眼圆瞪,这种事情,她是不敢想的,钱家的大老倌,真有这样的念头?!
他怎敢的?!
“真灭了是不可能的,但是,把‘世家大族’拆了,哪怕只是拆了四分之一,也是了不得的事情。你们不是长在南海的,所以不知道情况,我在杀龙港见过的每一条船,几乎都跟冯、李、冼、杜有关,现如今办成了大案,这四家肯定要断尾求生的。”
王角如是一说,萧温顿时反应过来,明白了丈夫的意思。
“相公是说,‘四大家族’断尾求生的那条尾巴,会临死之前寻求报复?”
“不错。”
王角点了点头,“报复钱老大,他们没资格没实力没胆量,但是找只弱鸡杀一下出气,还是敢的。”
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王角语气深沉:“而我,就是那只弱鸡。”
“相公怎么打算,就怎么安排。”
萧温开口之后,金飞山和彭彦苒都没有说话,只听她接着道,“之前跟李老儿聊了聊,他做了个中人,帮忙递了个韶州州长唐烎的交情过来。这是一份意向书,相公,您看有空的话,就签个字。”
“蛤?”
原本挺有紧张感的,忽地被老婆怼了一下腰子,大意了啊,没有闪。
“什、什么腰子?不是,什、什么意向书?”
“金矿,金姐家里的金矿,巴蜀金氏会做个股份转让书,虽说是违法的,不过江湖上的事情,看的是一言一行,只要说出来,就得认账。”
将意向书递过来之后,王角翻了翻,“黄金销售配额?冠南省葱岭东南八号金矿?唐氏金业?”
一个个新名词,看得王角一愣一愣的。
这真没见过,他是真土鳖。
“相公,一年一千五百斤的配额,我觉得可以了。要是不怕得罪‘成都路忠武军’,就把他们一脚踢开。我问过金姐的四姨夫,茶南省的金矿,‘成都路忠武军’在那里有两百来号人。”
“……”
不是,重点不是这个啊老婆,我在加护病房躺着的时候,你……你干嘛去了?!
王角寻思着之前跟小妾打架的时候,难不成正房跑去给这个家打拼去了?
我勒个去!
“老、老婆,我对钱没有概念,这一千五百斤……说的是金矿?”
“黄金。”
“黄金?!!!!”
“哎呀官人诶~~你娃儿以为金子淘出来好简单哦~~一年没得几百万斤石头块块儿……你上天去偷唛?哎呀你就不要管喽嘛,只管签字噻~~”
“哦,哦……嗯?反了你了,这么跟我说话!”
“夫人~~你看他嘛~~~”
“……”
家庭地位每况愈下啊!
王角顿时警惕了,这穿越前就发现了,夫妻双方要是收入悬殊,那是真的会出问题的。
现在好了,爷累死累活各种扮狗,好不容易坑蒙拐骗倒腾出来的家当,还不如老婆嘴皮一哒啵?
世界的发展,充满着神奇啊!
“行了,你也省点心,大白天的在病房里胡天胡地,你还要脸不要?被人听到了,相公还有颜面吗?”
“夫人~~妾身、妾身错了嘛~~”
扁着嘴的金飞山一脸委屈,“夫人也是晓得哩嘛~~妾身虽然说会两哈子拳脚……可、可拳是花拳,腿是绣腿儿,哪里扳得赢官人嘛~~他色心一起,力气好大……妾身两条腿腿儿夹得再紧,被他用力一掰,还是掰开了噻~~”
“……”
“……”
“……”
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
王同学当时就慌了,顿时开口骂道:“放尼玛的臭……”
“相公!”
萧温杏眼圆瞪,“以后去了京城,一定要注意点!你现在年轻好、好色……”
说到这里,萧温的声音弱了下去,“好色可以,但也要注意节制。读书人要是身子被掏空,怎么补都补不回来的。”
“我……”
我冤枉啊我!
王角咬牙切齿,瞪着金飞山,寻思着下回可别给他逮着机会,一定要往死里折腾,打得她哭爹喊娘!
“老婆你放心,你见我什么时候主动出去拈花惹草了?我身为北苍省史上第一个状头,必须洁身自好,有你们这样的国色天香,我能看得上外边儿的庸脂俗粉?我……”
“老爷!地方已经找好了!我找着了以前金盆洗手的老叔,安排了一处楼阁,带园子的,以前是个戏园子,现在正好空着,也不怕有人打扰,因为那是秦弱兰的住处。老爷,她可是……”
“呃,夫人,二太太,三太太……”
郭威那声音直接蔫了下去,耷拉着脑袋,不敢抬头,更不敢说话。
“常威,你出去,是办事去了?”
“嗯。”
“办什么事儿去了?”
“就、就是去找个地方,避、避难……不是,不是避难,就是、就是个安全屋,对、对对对,安全屋,老爷说的,安全屋!”
眼睛一亮的郭威,感觉自己找到了重点,抬头看着萧温,又看了看眼睛圆瞪的王角。
王同学这时候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这常威就是个天字第一号衰神!
而且就他娘的衰他一个人!
造孽啊!
爷到底得罪李存勖了什么,要让他派这么个家伙过来?!
我王角,就算有罪,那也应该让杀龙港的法院来审判;我王角,就算该遭报应,那也应该让上天来惩罚!
怎么就让这么个货……来坑我?!
“小郭~~”
金飞山的声音响了起来,“你娃儿刚才说啥子‘秦弱兰’,是不是那个在江东省传出风言风语哩女歌星噢?”
“嘿嘿~~二……”
“二什么二?二尼玛个头!地方找到了没有你就直说,什么秦弱兰王弱兰的,你小子可不能乱说啊,我只是让你找安全屋,多的没有,是不是?”
“对!老爷是让我找安全屋!夫人,二太太、三太太,千真万确,老爷给我两箱子金条,就是找安全屋去的!”
郭威斩钉截铁,打着包票,就差剖心挖腹以示真诚。
而王角的脸当时就绿了。
你个衰神每一个字都是对的,可他娘的为什么组合在一起,听着就这么别扭呢?
味儿怎么就变了呢?!
“老婆,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啥子安全屋哦,两箱子黄鱼儿。夫人诶~~广州哩房子,好点儿哩也就两三万块钱……这韶州,妾身看是要比广州还行市噢~~”
“你闭嘴!”
“要得嘛~~官人让妾身闭到起,妾身就不开腔了噻~~”
说着,金飞山挽着萧温的胳膊,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冲王角眨巴着眼。
“相公……”
“老婆,你听我狡辩,不是,你听我解释!”
“……”
萧温就这样直直地看着他,“绝对不许收优伶为妾!敢收我就敢杀!”
“……”
王同学虎躯一震,感觉非常的害怕。
这尼玛……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