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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真是一场闹剧!亏她想的出来,活活的猢狲出把戏!……哪里学来的野路子也敢在沈府里大行其道……不是白白给了你祖母挑毛病的机会?”
她剥了一粒新鲜桂圆给唐迎又问:“你冷眼看着,你父亲对她有没有一点意思?”
唐迎仔细想了想说:“倒是看了她几眼的,她穿的……比较清凉。”
她也不知道该找个什么词来形容,就把汤绮兰的着装描述了一番,刘氏手里的桂圆差点滚落,“什么,里面穿的没领子没袖子的裙子,外面只一层月影纱?”
唐迎点头,她对穿衣打扮比较迟钝,没觉得特别不妥。
刘氏忍不住笑着摇头:“那是青楼里娘子的衣裳样式,汤绮兰还真敢穿……”
又问了几句后她淡淡一笑,“这么看来,你父亲并没有对她上心,放心好了,再加上你祖母出面阻挠了一下,这事肯定成不了了!”
“那徐家的珮琳小姨呢?”唐迎忍不住问。
刘氏斟酌了一会儿道:“她呀,心思是个干净的姑娘,并没有往那上头去想,你四婶婶问过她,她似乎觉得不可思议,还说:一个男人到底要几个妻子才够?他都死了两任了,若是个多情忠贞的,难道不该多守几年,甚至独守终身吗?
说得你四婶婶也没话了,……大约她对你父亲也谈不上有好感,不过,她不讨厌他那是一定的……还夸了他几句,说这人有点意思,不那么装腔作势……就是这样!”
刘氏作出个小小的无奈的表情,透出几分少女的可爱来。
唐迎听沈萝说过,三叔叔活着的时候与她十分的恩爱,宠她入骨!虽然他已去世多年,大约夫君留下的爱的记忆还能偶尔滋润一下她的心灵吧!
但愿是这样。
第二天,唐迎还是选择了翻墙出去,她不想求助沈玉谦,那个孩子,应该保持距离以策安全;至于沈际,上次去找他被沈茵沈玉朝撞见,也闹了好大一场风波,这几天还是别再出什么状况吧。
翻墙本身没什么大不了的,怕的是万一被发现屋里又没有人,回来之后麻烦!
但是唐迎又岂是缩手缩脚的人呢?
“染秋你要不要紧?”,翻下墙头的唐迎问,毕竟她是失去一截左臂的人。
她傲然道:“那有什么,不是还有右手在吗?”这脾性还真合胃口呢!
两人从一棵大槐树后走出来,唐迎指着街口道:“我们去雇马车!”
坐在车上,染秋说:“秦老爷问小姐要地契房契做什么,我都告诉他了。”
“嗯”以唐迎对秦楦的了解,他压根不会在意这样的事情。
“秦老爷只说了一句,铺子反正是小姐的,随小姐处置,只是考虑一下这么做的后果,估计你那守财奴奶奶要是知道了肯定是要发脾气的!”
“本来也瞒不住,迟早都会知道!……我不能再拖了,沈玉朝明里暗里在和我争夺产业,我知道他正在庄子上动手脚,逼的一些老佃户退租换成他的新佃户,接下来就该打京城商铺的主意了,所以我一定要把铺子转给冯掌柜。”
“您行事的做派可真不像个小姐呢。”染秋说,语气里有几分俏皮。
唐迎说:“我之前听人说过,和人相处最忌摇摆暧昧的态度,你只要保持一贯性,哪怕一开始让人觉得离经叛道,最终还是会被接受,从这次受伤回来我就想过了,我便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他们能不能容是他们的事……”
“是啊,反正国公爷对您好,这个靠山那么大,谁也不怕!”
染秋一说完就发现唐迎居然脸红了,这可够稀奇的。
回来的这几天她偶尔会想到陆仰,挂念一个人这种情感在唐迎的记忆里是极少出现的,哪怕是对唐适。
那种微微刺痛的甜让她慌乱而又无措,难怪唐适说,打仗的人情字最不宜沾染……沾了便容易分心掣肘消磨意志!
马车停在宁远斋门口。
唐迎对染秋说:“你去请冯掌柜到车上来,我们去别的地方谈话……”
上次她来过,没几个时辰沈近山和沈玉朝他们就知道了,看来这里是有眼线的。
唐迎挑开窗帘打量这座百年老字号的小楼,朝阳照在它苍劲古朴的招牌上,一点炫光彰显着它的荣耀!
小伙计已经在进进出出的忙碌着,每一分一厘都是他们辛苦赚来的,冯子睿几十年的心血铺在这家店里,他值得拥有它!
终于看到他一脸疑惑的走出来,一件藏蓝色的棉布长衫,袖管松松一挽,小臂上血管微凸,走路还不大顺畅,想是骨伤还没好全。
唐迎把车门打开,冯子睿看到一个和朝阳一般的笑容:“上车!冯大掌柜!”
他微微侧着头前伸看她:“您怎么来了?上次回去后老爷有没有训你?”
他脸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只留下一点淡淡的印子,眼中的关切毫无掩饰。
“训了,你上来吧……”
他叹了一口气显然有点心疼,终于坐进来,和唐迎保持了一段距离。
“你不用担心,我也不是好惹的,现在他们拿我没什么办法!
……您对这里熟,咱们找个茶馆坐坐,我有事和您说!”
“那去祥和楼吧!”
祥和楼就在明时坊东北面贡院的边上,是个闹中取静的好地方,门前两棵垂柳半遮半掩,倒有几分江南小楼的精致。
冯子睿带着唐迎上了二楼的雅室,里面布置得颇有书香气息,一壶香片上来了,冯子睿亲自斟茶,窗格外桂花开的正好,一抬头秋空高远,两人都安静下来,也不着急说话。
“快中秋了……”冯子睿说,语气藏着淡淡的情意。
“你是不是一直想着她?”唐迎问。
冯子睿的手轻抚着杯沿,那手势里透出些缱绻来,眼光是柔和的,他看一眼唐迎。
“一开始是的,心里有了她便再装不下其他人,后来,放她的地方渐渐空了,回忆只剩下模糊的影子,空得久了,也不愿放别的东西进去,如今,我也不知道那算不算想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