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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我见到主人的那年，她十四岁，正是及笄的年龄，习惯一身大红衣裳披在身上，徜徉在小筑花海，是个极其漂亮美艳的姑娘。毕竟能穿大红色衣衫的很多，但能压得住的却很少。”

胭脂：“我们常年住在谷里，那时候，那谷叫做落月谷，据说每一个月圆月初都好似月亮落下的地方，遍地的月辉把整个峡谷包裹着，就像穿了一层银色的衣裳。”

胭脂：“主人是一个人住在谷里的，尽管后来她养育我的时候曾说过很多话，让我知道以往的落月谷其实并不是她自己一个人。所以，我第一眼望见她，她一身大红衣衫置身花海，吹着笛子望着西南，是有原因的。”

胭脂：“她唤他，阿爹。”

“我没有见过那个男人，但主人常说自己阿爹是个风光霁月、温柔儒雅的美男子，每每说起，就像是满天星光一同落尽眼中，眉眼间全是笑意。那……”

胭脂迟疑的瞥了眼华清，见她蹙眉，才闭了闭眸子继续说下去：“大概不止是养育之恩和父女之情。”

“主人的血，有些奇效，可以催生灵韵，硬要说，大概应该说是被上天眷顾的人，不止是血液的奇效，就连修炼、琴棋书画对她来讲都是信手拈来。那一年她把我带回小筑，同年十一月，说要出去一趟，扬名天下，好打探阿爹的消息。”

“那一次，主人出去了三个月。回来的时候，满目落寞，一身的气息都好似有些勉强，但她什么都没说，安心在谷里住下。”

“后来我也说了，有帝王愿以十城为聘，后位待之，都未曾得我主子半分亲眼。”

“落月谷被主子封了谷，很长一段时间，都只有我和主子，还有漫天的花海，跟满眼寂寞。”

“那时候我还不懂什么叫寂寞，也不太明白，当我第一次可以凝成神魂时，主子那份满足和开心。只是…好像是噩梦的开始。”

“她开始总是出去，一去便是很久，有时一周两周，有时一月两月，最久的一次，几乎有半年之久，我也看着她从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长成了十七八岁冠绝天下的美人。”

“然后，越来越不开心。”

“很多时候，主人回来跟我讲几句话，我还听不太明白。现在想想，也许她早有预料了吧。”

“不论是传授给我的，用以和埋葬主人半身的宝瓶契合成守护灵的功法，还是总是神神叨叨说几句让我好生待自己，好生等她回来，要我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太难过。”

“后面的事，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最后找到主子半身的时候，就在河边的一颗大槐树下，有人掏空了一部分树心，用了聚灵之法将玉瓶供养其中。我得不到答案，却记得住主子的话，都说人类有情而妖无情，但我有时候真的想说，人…才是最无情的。”

“独自守护的那些年，我不觉得孤单，却觉得苦，她说走就走，许久未归，留给我的，就只是这一个埋葬着半身的玉瓶，一个我永远只能守护却打不开的玉瓶。”

“后来终究遇见了一个人，他闯进河谷就像是一个命定的变数，我要他将我和玉瓶带出去，多年修行，我和玉瓶已然一体双生，即便离开树心的聚灵之法，也足够供养两个人。我要，去寻她。”

“那个人，就是茶陵居那一代的家主，谢岩。”

华清眉头一蹙，想起那日在茶陵居，三生镜光芒下看到的画面：“可我的记忆里，三生镜反映出来的画面里，为什么到最后会有一个姓荆的女人，说谢氏家族带走了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东西，说那个家族是背叛者？？”

胭脂苦笑了：“主子，说起来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但我清楚的是，即便离开了茶陵居，谢家隐姓埋名的这些年，仍旧供养着我和您的半身，不可能是背叛者。”

华清一怔。

胭脂：“宝瓶是聚运聚灵之大吉之物，谢岩将我们带回茶陵居之后，茶陵居的生意与日俱增，很快闻名远近，最后达官贵人千金只为求一壶茶。那个时候喝茶品茶成风，谢岩因为这个对我和您的半身异常恭敬，并且传下家规，不论如何都要守护好我们。”

“可有一天开始，却出了些变化。”

胭脂伸手，掌心浮出一只玉瓶虚影，看的出是用上好的材料精工细作而成，每一笔纹路，每一个印记都暗合天地，整个玉瓶珠圆玉润，浑然天成。

简风毫不怀疑，如果拿去拍卖，绝逼是个天价。

但下一秒简风就愣住了。

胭脂将玉瓶虚影转了一个面，背面却是爬满了青黑色的纹路，像是人的经脉一样盘横交错着生长在一起，从瓶口一直蔓延到瓶底。

“这是……”

胭脂：“我也不清楚，是突然生长出来的，我尝试过清除，它却会吞噬我的灵能生长，也就是从这个东西生长出来之后……”

“谢岩身体一落千丈，很快就濒临边缘，我尝试过很多方法救他，却没有用处。谢岩的身上，从脚开始，爬满了这种青黑色纹路，最后蔓延到全身，便离世了。”

“当时谢家以为闹妖，想了很多办法，最后无济于事，也不敢留下谢岩的尸体，只好偷偷火化。但悲剧刚刚开始，谢家人接二连三的染上这病，一个接一个的离世，也曾有过因为这事迁怒于我的时候，可最后都不了了之。直到遇上一个邋遢老头，看了我很久，又在谢家看了很久，说有一个解决办法。让谢家人离开茶陵居，日后再不碰茶道生意，并且说起因是我，但唯一的生机也在我，让谢家人不要自掘坟墓。”

“然后你也看到了，那一代的谢家仅剩的人带着我和玉瓶，还有老小离开了茶陵山到了巨华，开始做起了酒楼买卖，依言再不碰茶道生意，这死人的病才停了下来，可事无圆满，还是落了根。”

“每一代的谢家人，总要有一个早夭，死掉一个孩子。成年人每一代也会有一对夫妇，死于意外。以此，算是彻底保住了谢家的繁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