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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八月的时候,河南下了雨,空气中充满了湿热,与江南很类似。一进入九月,河南的气候就与江南有明显不同。湿气迅速消散,整个河南变得干爽起来。
赵谦尤其感觉到了气候的变化。开封城作为新首都,自然要大兴土木。在江南有十几二十年的‘不接地气’建筑手段在开封有格外明显的效果。最新的建筑模式中,所谓接地气就是指建筑物直接修在地面上,即便使用了砖石之类的地面处理手段,这些砖石也是直接修建在土地上。
不接地气则是一楼的地面与土地隔绝,一楼下面是个一半埋入地里的半地下室,或者只修建一个半米多高的架空层面出来。这种修建手段在潮湿的江南大地上尚且能获得优秀的效果,在河南就更不用讲。
开会前,坐在三楼会议室里的赵谦看着茶杯里的花茶,想起了自家的院子。赵嘉仁并不喜欢旧皇城,就在开封划了一块地,模仿杭州的经验,组成了一个专供朝廷办公以及皇帝与高官居住的地区。
赵谦的老娘就热火朝天的参与到‘开封后乐园’的建设方案里,赵谦的老婆也不知道怎么就被赵谦的老娘带坏了,也意意思思的向赵谦提出想在这个地块里建个院子。
便是现在想起,赵谦也觉得很不高兴,更不用说当时的情况下。但是发了脾气有几天,赵谦觉得自己有些简单粗暴。虽然他老婆的期待实在是愚蠢,蠢到根本没想明白赵谦现在兴冲冲的露出想当‘东宫太子’是多么危险。赵嘉仁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但是身体依旧非常健康。这时候立储,是想公开告诉赵嘉仁,‘老爷爷,你快不行了!’
这么简单的道理,赵谦的师友已经明确告诉过赵谦,而且还是用赵嘉仁提出的‘逻辑学’的因果理论做的讲解。赵谦觉得是不是应该让老婆到大学哲学系再修习一下逻辑学。当然,赵谦也考虑过去找老娘一趟,告诉老娘,可别对他媳妇再瞎指挥了。因为人类很容易就经不住诱惑的考验。
正在胡思乱想家里的事情,会议室里面的人到齐了。工作组组长向大家介绍了赵谦,却没说赵谦的出身,赵谦也很自然的与众人打了招呼,简单的介绍自己是从水利厅调过来参加这次的调查组。
“水利厅……”有个成员连连点头,看得出他对这个专业很有感。
赵谦继续说道:“如果大家有这方面的问题,我会尽我所能的回答。”
方才那位立刻说道:“赵兄,我想问问现在的划分为什么不是完全按照块状地划分,有些地区还要当地人迁出来。”
赵谦详细问了一下这位所讲的内容,就做了个解答。
“诸位,种粮食的讲究水热同期。庄稼生长需要热量维持光合作用,也需要水份。其他微量元素咱们暂且不说,那也不是水利部门的工作,而是农业部的事情。”
哈哈!不少人被这话逗乐了。
赵谦有专业,有经验,讲述起来很轻松。根据赵嘉仁所讲,中华大地基本是水热非常同期的地区,非常适合人类居住。但这只是一个相对的宏观环境,从各种微观环境来看,那就是水热不同期,所以广袤的中华大地上总是各种灾害频发。北方闹旱灾的时候,南方就是水灾。如果南方陷入旱灾,北方可能就在闹水灾。水利部就是为了解决这样的问题而建立的专业部门。
“……把一部分地区给空出来,不是为了刁难人,而是为了尽可能的保持水源地。古人讲,积土成山,风雨兴焉。黄淮平原上的山丘如果能够充分绿化,就可以增加降雨。如果不降雨,我们就只能抽去地下水灌溉。一部分水会渗入地下,但是很大一部分抽出来的地下水会蒸发。越抽水,地下水的水位就会越低。地下水的水位越低,土地含水量就越少,除非是雨下到完全不需要地下水的程度。如果雨水补充不到那样的程度,持续耕作就会更加依赖抽去地下水来灌溉。持之以往,一年两年,五年十年,可能还看不出问题。若是这么五十年干下去,一定会有很大问题。地下水很可能会被抽空。我们现在不注意,那可就是贻害子孙了。”
赵谦自己有充分的实践经验,讲述起来很是轻松,但是听讲的这些位貌似就比较为难。赵谦只能让他们继续提问。问答花掉了半个小时,这帮办贪污案的工作组成员才明白了为何黄淮平原上不允许全部划为耕种地的水利原因。
“如果是这样,我们的粮食从哪里来?”有人感叹道。
赵谦不觉技痒,给了答案,“我们开辟了好多新的农业区,譬如辽东平原,譬如南方的很多……新开发地区。也从天竺各个番国进口一部分粮食。总的来说,依照大宋的局面,我们希望每一个农业人口都能分到足够多的土地。如果种地不能有利益,大家只是糊口度日,对朝廷和百姓都没什么好处。”
说到这个程度,也没人继续说啥。这个工作组的成员们之所以聚集起来,目的就是调查河南农业土地划分时候的问题。这个基本道理就不用水利专家讲述。工作组内部已经讲得够清楚了。自给自足的小农是不花钱的,一个国家里面若是大量人根本不花钱,那就说明这个国家里面大部分人都游离在负责发行货币的朝廷体系之外。赵官家对于皇权不下县很不满意。
工作组组长陈旭阳看赵谦已经靠自己的专业能力得到了工作组里面大部分人的认同,就开始了正式话题,“这次我们就到举报最多的几个地方去。我来介绍一下情况。”
光是开会就用了一整天,赵谦回到家的时候已经精疲力竭。刚回到家,他的长子就扑上来喊道:“爹爹!你回来啦。”
看到儿子,赵谦心情立刻就好了些。他开口就问道:“今天有没有听话,该读的书是不是读了?”
“今天的书已经读了。爹爹,我想听你讲故事。”
好心情立刻就不见了。赵谦一整天听了很多很多的故事,此时他只想好好的歇一会儿,然后就睡下。此时哪里还有心情讲什么故事。
用求救的目光去搜索老婆,却见老婆正抱着最小的女儿,腿边是拽着她裤腿的二儿子。虽然也有奶妈可以用,但是赵谦的老婆这点倒是有赵谦祖母陈太后的风范,只要能自己带孩子,就会自己带孩子。
无奈之下,赵谦就只能带着大儿子坐到沙发上。他问道:“大郎,你想听什么故事?”
大儿子想了想,“西游记,爷爷讲过的西游记,我想听那个。”
赵谦登时无语了。他老爹是皇帝,更是个货真价实的文人。在赵谦小的时候,也缠着赵嘉仁讲故事。那时候只要赵谦有要求,赵嘉仁就会给赵谦讲故事。很多故事都是被他老爹称呼为《聊斋志异》之类的小故事。
赵谦最喜欢的则是被赵嘉仁称呼为《西游记》的连续故事。唐三藏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从大唐长安出发,抵达西天。也就是天竺,求的佛法真经的故事。那些故事里面最让赵谦喜欢的就是那句‘妖怪,吃俺老孙一棒!’真的是酣畅淋漓,让人无比喜欢。
不过自己喜欢是一码事,给别人讲故事又是另外一码事。赵谦再次看向老婆,就见老婆还在照顾两个娃。赵谦只能硬起头皮给儿子讲了起来。
结果刚讲了个开头,龙王因为赌气多降雨,触犯了天庭法律,要被送上断龙台砍头。然后老龙王托梦寻找唐太宗求情。就听大儿子说道:“爹爹,阿祖已经讲过了,我不想听这个。”
“为何?”赵谦正好反过来问起了儿子,摆脱自己讲故事的难受劲。
赵谦的长子答道:“阿祖说,不管是什么人,只要违反法律就会受到处罚,哪怕是龙王也要受罚。便是唐太宗,也说不了情的。太没意思了,我不喜欢听。”
赵谦愣住了。这话肯定不是赵谦的长子想出来的,必然是赵嘉仁所讲的。听了自己的儿子说这话,赵谦隐约想起了自己的老爹赵嘉仁在给赵谦讲这故事的时候,赵谦的妹妹问过,为什么龙王这么厉害的人物,说杀就杀了。赵嘉仁也给了同样的回答。
小时候的事情不说,赵谦长大的过程中,听到的也是同样的观点。自己的老爹赵嘉仁……真是辛苦了。
“爹爹,爹爹,讲故事,讲故事。”赵谦的长子可没想那么多,他只是不喜欢‘老龙王拙计犯天条,魏丞相遗书托冥吏’,这篇故事。
赵谦强打精神说道:“那你有没有什么没听完的故事?”
“嗯,嗯……”赵谦的长子开始努力回忆。回忆一阵,他突然露出了焦急的神色,“爹爹,有个骨头妖怪的故事,我只听了前面一部分,可吓人了。我要听,我要听。”
赵谦在自己的回忆里搜索,怎么也没想起什么骨头妖怪。这时候就听他老婆说道:“好像是叫什么白骨精。”
“哦哦,我想起来。三打白骨精。”赵谦记起了这个故事,他对于这个故事也颇有印象,稍微回忆了一下,这就讲了起来。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个洞,洞里有个老妖怪,老妖怪给小妖怪讲故事。呸呸……,说错了。老妖怪没有小妖怪,那个洞里面有白骨,几千年从没有见过太阳,所以吸取了天地间的阴气,成精了。成精之后就到处吃人,吸人经血……”
赵谦本想说的吓人点,让孩子赶紧吓跑。如他所料,娃突然蹦起来跑了。就在赵谦以为自己奸计得逞的时候,就见儿子娃拖着条毛巾被从卧室冲出来,窜到沙发上,紧紧靠在赵谦身边,用毛巾被盖住自己。
做了好这些抗吓准备之后,娃大声说道:“爹爹,继续讲。”
“哈哈。”赵谦的老婆被孩子的反应逗得大笑。
赵谦觉得那声音里面貌似有喜爱、好玩、取笑等意思。不管老婆这成年人是啥反应,赵谦明白,自己的儿子这是做好了应对准备,坚决要把整个故事听完为止。赵谦只能先做个限制,“大郎,这虽然是一个故事,其实是三个故事。我每天只能给你讲一个。”
“好!好!”现在有故事听,娃什么都愿意暂时应承下来。
赵谦只能继续讲,“那老妖怪吃的人越多,就越厉害……”
然后赵谦看到自己老婆抱着女儿,带着二儿子坐到了沙发上。大有一家人都听故事的意思。赵谦就开始给大儿子继续讲起了三打白骨精的第一个故事。
第一个故是唐僧师徒西行,经过白骨精的老巢。本着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处过,留下买路财的秉性。白骨精出来收取生命税。
讲到这里,赵谦自己先被逗乐了。他记忆里老爹貌似就是这么讲的,但是不仅给赵谦讲,在这十几二十年里,对于‘画地为牢的封建势力’,赵嘉仁从来不手软。别说白骨精只是个故事里的妖怪,她若是真的存在,也会成为被严打的对象。大宋军队不久之前解决了嵩山少林寺的妖僧,多解决一个占山为王的妖怪,也不是啥不得了的问题。
“别笑了,继续讲。”赵谦的老婆可不是跟着赵嘉仁长大,也没有机会听故事。见到丈夫傻笑,她倒是急了。
赵谦继续讲道,白骨精吃人的凶名在外,别人看到风头不对就跑路,她已经吃不到人了。所以白骨精就套上了一个被她吸干的年轻村姑的皮,走在路上。孙悟空有火眼金睛,看穿了白骨精的真面目,孙悟空对师傅唐三藏说:“它是个妖精,是来骗你的。”说着,就朝妖精劈脸一棒。
村姑立刻被打倒,白骨精的真魂出窍,跑了,只剩下一个肉身死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