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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的矿，地里的粮，江里的货船，城里的房，在梨山县，这四大产业全部都是你白老板一个人的生意，怎么想起深更半夜跑到我们这种穷乡僻壤的小地方翻墙来了。”

越是别人客气的时候越是跟别人不客气，这是痞子定律第一条，身为梨山县第一号大人物的白一成突然造访，还这么客气，张浩一眼就看出来他有所求，自然就不会跟他客气了。

白一成年龄并不大，三十岁左右，看上去文质彬彬的，浓眉大眼国字脸，有点小帅气，要说往前十几年看，知青里一把能抓出一打这样式的，可人家不同，不走寻常路，赶上开放政策后恢复高考的第一班车，很快就拿了个大学文凭，然后回乡创业，当然，走的也不是寻常路，他做的生意，白道上能见光的最多只有一成，也就是面子上那点功夫，暗地里，属下可是养了数百号人，敢拿枪拼命的都有几十号，一点也不像读过大学的文化人，更像是民国时期的地主土豪，可偏偏他就在这个时代生存下来了。

没有理会张浩的话，白一成进了堂屋的第一件事就是在老头的遗像前上了三柱香，拇指粗的大黄香，早就自备好了的，差点把张浩平时用的那个小香炉都压翻了。

等他恭恭敬敬的朝老头的遗像鞠了三个躬，张浩也大致猜到了他跟老头的关系，一定是发家前受过老头不少关照点拨的人，这样式的人据说在大革命之前有很多，只是张浩生的迟了没见着而已。

“打扰张小哥了，两年前老先生找到了我，他说，一旦榕城发生大事，让我务必赶来，不知道张小哥这里，可有老先生什么吩咐？”白一成在堂屋的长板凳上坐定，慢悠悠道。

“又是两年前的人？”张浩郁闷的说了一句，就没有再出声。

“怎么，之前也有人找过你？”白一成似有所料的道。

“没错，但你们这些两年前得了信来找我的人，可未必是有什么好事，说吧，你又有什么故事讲给我听？”张浩翘起了二郎腿，一副等着你说的样子道。

闻言白一成沉默了一会才道：“想当年，我还是梨山县一个普通矿工家的孩子，父亲不慎在矿洞里遇难，母亲一个人操持整个家，还经常被当地的恶霸欺负，幸亏当时我遇到了老先生，得到了老先生的指点，他跟我说，那些欺凌你的人，也就只能做些欺凌弱小的事而已，只要你敢杀人，马上就高过他们一个层次了，于是，我十五岁就杀了一个人，用老先生教我的方法，非常顺利，自此以后，我不但得到了那些欺凌我的人的所有，还将他们死死的踩在脚下，让他们为我卖命，很快，我就累积到了一笔财富。

这时候老先生告诉我，人要活到老学到老，让我不要放弃学习，掌握了更多的知识，就能得到更多的财富，于是，我考了大学，在获得了远超大多数人的知识之后，我生发的就更快了，短短的几年就做到了梨山第一，就算是整个洪州，也能排进前五，在我人生的关键点，都是老先生指引了我，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我的今天，所以，今天来到这里，我完全是为了报恩而来，老先生真的没有什么事情交待我去办？”

“没有，他甚至从来都没有在我的耳边提起过你，我看天也不早了，您也该回去洗洗睡了，慢走，不送哈！”张浩一贯的痞相一出，险些让老头在白一成心里的形象都崩塌了。不知道白一成是早有所料还是脾气好，居然没有多说什么，站起身来就走，临走前还不忘将一叠钞票放在张浩桌上，尽显土豪大气本色。

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等白一成一伙人出了门，张浩便拿起桌上那叠钞票在耳旁听了听响，足有一万块，美美的往裤兜一塞，吹着口哨就准备回屋睡觉，可这时，他又隐隐听到堂屋顶上，瓦片震动的细微声响，仰着头有些不耐烦的道：“您这位是来送钱的，还是来拉关系的呢！”

张浩话音刚落，就听后院噗通一响，是一个人从堂屋的房顶跳到了后院，马上，这人就来到了堂屋之中。

“兆阳县，倪震，打搅了。”

简单明了的作了一下自我介绍，那人家如同白一成一般，从自己腰间掏出一把香，点燃之后往香炉上一插，毕恭毕敬的给老头鞠了三个躬，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虽然是翻墙爬房进来的，可礼数够周全，不能一上来就打，张浩只得再度坐回板凳上，看这个什么倪震要说什么。

“我没有白一成那么多弯弯道道，就是当年承了老先生的情，一直没还上，想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这人倒不多话，简单明了的说了一句，就等着张浩发言，看着这么个奎货，张浩想笑都没笑出来，想还老头的人情早干嘛去了？两年前老头死的时候，怎么除了张浩自己，连个送葬烧清香的人都没有见着？这会一个个得了什么内幕消息却都上赶着来了，这些人，都不是什么真心来报恩的，只是一些贪财鬼，想到这里，张浩便再没什么好脸色道：“回去洗洗睡。”

那倪震几乎是半轰带赶的被张浩辇出了门，不过事情还没完，张浩刚回了房间，还没躺下，屋外又是一阵异响，这回张浩没那么好脾气了，再有来烧香的，自家的香炉就要被他们**了，随手摸了腰间的一柄飞镖，扬手就朝窗外甩了出去，只听屋外一声利器入肉的声响，整个世界安静了。

老石巷外的马路上，白一成坐在自己的小轿车里，透过摇下的车窗，看着一瘸一拐从巷子里面颠出来的中年人，嘴角勾起一抹嘲笑，哼道：“老先生的传人就是老先生的传人，别看我这长枪短炮的去了一伙人，可人家未必放在眼里，你们这些跳梁小丑，我看还是早点回去洗洗睡吧！”

车窗摇起，司机适时的发动开走，后面几辆面包车也齐齐的跟上，待他走后，巷子外面很快就聚起了数十人，不过没有一个敢再踏入巷子的。

屋内，烦躁的抓着鸡窝头的张浩再也无法入睡，走到老头的遗像前指着他的鼻子道：“老家伙，死了还给我玩这么多花样，不怕我恼火了掘你的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