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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文秀毫不犹豫,斩钉截铁道:“告!”
冯江亭也就不再说话,示意赵学飞接着审。
崔一鹏暗笑一声,心道:“姓冯的,老子筹划了那么久,如今又得傅大人的支持。你就想凭一句话让我们作罢,简直是白日做梦!”
赵学飞道:“带被告钱子俊上堂!”
钱子俊被两个衙役押上了堂!说是押,或者说是扶更确切一些!
钱子俊往堂上一站,不卑不亢,道:“不知赵大人把我请到这里,所为何事!”
赵学飞道:“有个案子牵扯到大人,所以请大人过来跟此人对质!来人,看座!”
一个衙役搬过来一张太师椅,请钱子俊坐下。
崔文秀不干,道:“我是原告,他是被告。为什么原告得跪着,被告却能坐着!”话音未落,就要从地上站起来。两排衙役已执水火棍在地上有节奏的击打,嘴中喊道:“肃静!”
赵学飞拿起惊堂木重重一拍,喝道:“公堂之上竟敢大声喧哗,来人,掌嘴十下!”说罢,从箭壶中抽出一支竹签令箭,惯摔在地上。
当即有三名衙役上前,两个把崔文秀按到地上,一个则捡起地上的竹签令箭,笑呵呵的走上前来。
崔文秀不是没上过公堂,有时候他巧取豪夺之后,也有胆大包天不识好歹的刁民告他。可那时上堂受审,从来都是坐着的,何曾跪过!
主审的县令哪个不是卑躬屈膝,献媚不止,对他说话一贯柔声细语,十分的好听。何曾像赵学飞一样,摆着一副死了亲娘老子的臭脸,让人不寒而粟。
那个拿竹签令箭的衙役,道:“崔公子,上命难违,对不起了!”说罢,扬起手中令箭就往下抽打。
崔文秀这才知道,赵学飞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在吓唬他,而是要真打!他一下子怂了!他又不是没见过竹签打脸,一竹签下去脸上就会出现一道三尺宽的血印子,十竹签下去还不把他的脸给打烂了!
他连忙看向崔一鹏,想要叫一声“爹,救我!”却又怕赵学飞这个二百五,又说他在公堂上喧哗再打十下,那可就惨了!只是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希望他爹能够制止。
崔一鹏轻咳一声,赵学飞扭头问道:“怎么,崔大人觉得我判得不公?”
崔一鹏一下僵到那里,一句“我看就免了吧”顿时说不出口!
按照衙门里的规矩,公堂上喧哗可抽三十个大嘴巴子,赵学飞只判抽十个大嘴巴子,不仅公平还给了他不小的面子。可这种事的弹性很大,完完全全可以口头警告一下,没必要真的打!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如此看来赵学飞是一点面子也不给他!
要是以前,赵学飞是主审,他是陪审,赵学飞敢如此不给面子,他早就怼了回去,绝不允许赵学飞打他的儿子。
可是今天,屋里坐了这么多的大人,陪审也不止他一个,还有按察使冯江亭,他就不好制止赵学飞,就连求情也不能!
冯江亭跟钱穆通是一伙的,崔文秀敢跟钱子俊叫板,冯江亭哪能轻易放过。现在,崔文秀把在大堂内喧哗这个把柄交到冯江亭手中,别说他一个小小的四品知府,就是坐镇的傅元也不好说什么!
一时间,他又觉得赵学飞实在聪明。诚然,不打崔文秀,赵学飞是对他示好却得罪了钱穆通。重打崔文秀,赵学飞是能钱穆通示好却得罪了他。不如这样仅打十下,两边都不得罪!
他在心中冷冷一笑,暗道:“好你个赵学飞,以前真没看出来,你竟如此圆滑!”他冲崔文秀使了个眼色,让其以大局为重,忍辱负重先挨了这顿打再说!
崔文秀见老爹也没办法,只得生生受了十下。两边脸颊顿时肿起二指厚,嘴里全是咸血。
两个衙役松开崔文秀,拿竹签令牌的衙役上缴令牌。
赵学飞道:“崔文秀,你不是问你是原告,钱子俊是被告,为什么钱子俊能坐椅子,你却只能跪在地上!现在我告诉你,原告被告并不能证明谁有罪谁无罪,也不是能否坐椅子的原因所在。钱子俊所以能坐椅子,是因为他有功名!你有功名吗?你若有功名同样可坐椅子!”
崔文秀的头不由垂了下来!他自幼不喜读书,最爱干的事是跟老学究唱反调,如此顽劣,没有功名不奇怪,有功名却会很奇怪!
而且,他觉得读书并不什么用?功名也没什么用。就如他爹,读书考中了进士,算是会读书且有了功名,可有什么用呢?贵为知府,捞点银子都得偷偷摸摸的,东躲西藏十分怕人发现。哪像他,想捞多少银子就能捞多少银子,捞得轻松自在还没人管。这就更证名读书无用,功名也无用!
可是现在,他觉得读书得功名还是多多少少有用处的。有了功名,就不会出现满屋子人都坐着,而他跪着的事情发生。
赵学飞问道:“钱子俊,崔文秀告你下毒鸠杀了他的随从以及怀庆府的通判丛山丛大人,你可认罪?”
钱子俊道:“不认!”
崔一鹏咳了一声,示意自己要说话,道:“男子汉大丈夫敢作就敢当,下毒就是下了,为什么要敢作不敢当呢?”
他顿了一下,接着道:“很多凶手,都是煮熟的鸭子只剩下嘴硬!我看该用刑就用刑,看他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冯江亭怒目圆睁,狠狠瞪了崔一鹏一眼,暗道:“你自己一屁股屎都还擦不干净呢,意敢跟我们死磕,究竟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
他回头看了傅元一眼,心道:“自然是你给他的胆子!今天我倒要看看,谁敢动钱子俊一下。傅元啊傅元,你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千不该万不该让我陪审。”他正要轻咳放话,已听赵学飞说道:
“崔大人说的没错,很多人抗不住打,一用刑就招了。可下官当县令这么多年,发现凡是用刑的案子多有冤案。毕竟,钱子俊身份不同,还是个有官职的人,不能说用刑就用刑。想要用刑,起码也得等奏明上边,夺了他的官职才能用吧!”
冯江亭道:“对嘛,岂能因别人的一句话,就对一个有官职的人用刑。崔大人,赶明儿有个百姓说你贪污受贿,告到我那里,我岂不是也得对你用刑?”
崔一鹏暗道一声,自己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老是说错话呢?自己当知府也许多年了,难不成连这点规矩也不懂!看来今天是有些得意忘形了,一时竟忘了钱子俊大小是个六品的镇抚,怎能随便用刑?
他暗暗警告自己,今天的事情着实关键,一定要小心应付,却不可大意坏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