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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龙看着杨枫，撇撇嘴：“你就给我装。”
“有那个必要吗？”
陈龙耸耸肩：“不说这个，姐，我饿了。”
“咱回家，姐姐准备了你最爱吃的。”
陈龙在姐姐脸上“啵”了一口：“还是姐姐对我最好，回家！”
“讨厌！”陈琳嘴上责怪，眼中却尽是怜惜。
陈龙一蹦一跳来到车旁，一把拉开副驾驶的门，然后扭头看了眼杨枫，抿嘴一笑，从副驾翻到了后排。
杨枫看到陈龙侧身躺在后排，耸了耸肩膀，拉上了副驾的安全带。
一路上，陈琳的脸蛋都是红红的。
……
市纪委通过严格审查，得出结论，高秦升除了作风问题，其它问题并不突出，遂执行双开。
腊月二十八，高秦升回家收拾东西，他知道，自己那貌合神离的婚姻也走到了尽头。
打开家门，居然嗅到了久违的饭香。
一个体态妖娆的女人走向门口，弯腰取出一双棉拖鞋。
高秦升使劲揉了揉眼睛，还是无法相信亲眼所见的一切。
他的糟糠之妻——胡宝香，她居然变得身姿曼妙，而且她眼中泛着浓浓忧色。
一定是在做梦。
这是个幻觉。
其中必有阴谋。
刹那间，高秦升心中闪过无数念头。
胡宝香抬手抚摸高秦升鬓角的白发，颤声道：“秦升……”
“我对不起你，我们离婚吧。”高秦升直接了当道，他认为，这是胡宝香想要的结果。
“不，我也有错，就当过去是一场梦，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看着妻子无比真诚的目光，高秦升动情道：“宝宝……”
胡宝香泪流满面：“老公，你有二十年没这么叫我了……”
……
二十八这天，朱荣荣亲自上门送年货，整整拉了一客货的东西。
杨枫不高兴道：“猪头，你跟我整这个。”
朱荣荣一挥手，送货员就忙着卸货，朱荣荣拉着杨枫道 ：“枫子，这不算什么，虽然我是名将桌球和荣兴网络的股东，可你才是真正的幕后老大，如果没有你，我什么都不是。”
杨枫笑了笑，问道：“网吧准备的怎么样？”
“真正干点事，还真不容易，开网吧，得跑一堆证儿。”
“有困难说一声，我认识几个人。”
“明白了枫子。”朱荣荣揽着杨枫的肩膀：“枫子，我有今天都是拜你所赐，所以，我怎么感谢你都不为过，你也甭跟我客气，否则，我才会不自在。”
“好吧，随你。”
朱荣荣高兴地帮着卸货，临走的时候说起谢德昌的事儿。
“枫子，你知道吗？谢德昌正在接受审查？”
“哦，我没听说。”自从上次谢德昌“英雄救美”露相，杨枫同他再无交流。
朱荣荣说：“谢德昌那样的居然也有情人，也有贪腐，据说是在新教学楼的工程款中拿了上百万的回扣。”
听到这里，杨枫长叹一声：“人，果然不可貌相。”
在一中，谢德昌一年四季都是中山装，布鞋，显得不修边幅，还两袖清风，而且，作为训导主任，他给人的印象总是铁面无私、刚正不阿。
然而，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
因为谢德昌的事，杨枫想起了高秦升，从陈二狗那里得知，高秦升只是被双开，如今赋闲在家。
杨枫心血来潮，登门拜访。
这一天是腊月二十九。
当满头白发的高秦升打开门，看到是杨枫，一脸意外。
“小杨？你怎么来了？快请进。”
“冒昧打扰，请勿见怪。”
“怎么会？”高秦升拉着杨枫的手，请他坐在待客沙发上，胡宝香沏了两杯茶，送过来之后，坐在了丈夫的旁边。
杨枫看着这对夫妇，高秦升虽然满头白发，气色却相当不错，胡宝香面色红润，身材妖娆，珠圆玉润。
似乎高秦升并不怎么失意，似乎俩口日子过得不错。
同时，杨枫还发现一个细节，这对老夫老妻，当着外人的面都是十指相扣。
看到“执子之手”这一幕，杨枫居然萌生了一丝感动。
高秦升端起两杯茶，道：“小杨，去我书房聊聊。”
“好。”
进了高秦升的书房，高秦升将一杯茶放入杨枫的手中，诚恳道：“小杨，有件事，一直没机会好好谢谢你。”
“你说云容的后事。”
高秦升点点头，眼眶微红：“是我害了她啊。”
“你现在怎么样？”
“很好。”高秦升道：“宝香大度地原谅了我，我们相敬如宾，我很幸福，很平静。”
“这么说，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可以这么讲。”高秦升点点头：“经过这件事，我仿佛悟到了什么，回首过往，追名逐利，蝇营狗苟，现在想来，真是不值。人这一生，平平淡淡才是真啊！”
杨枫笑了笑：“你能这么想，真是让人钦佩，可惜呀，很多人终其一生，也不会有你这样的感悟。”
高秦升笑了笑，没有说话。
杨枫随口问道：“最近身体怎么样？”
高秦升指了指自己的小腹：“你说这里？”
看到杨枫点头，高秦升道：“我们夫妻感情很好，现在我觉得，性倒是可有可无了。”
杨枫耸耸肩：“其实，我今天过来，就是打算一次治好你，既然你觉得无所谓，那就算了。”
说完，杨枫就朝门外走。
高秦升忙不迭拉住杨枫：“哎，能治好当然更好，有总比没有强。”
看到杨枫脸上似有若无的笑，高秦升老脸一红，有些奇怪道：“小杨，你怎么今天这么好说话？”
杨枫皱眉摇摇头：“那是因为，以前怎么看，你都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而如今，我却有些迷茫了，似乎，这世上的人，不能单单以好坏来区分。”
“谢谢，真的谢谢。”
……
大年三十。
一上午，杨家爷俩贴好了对联福字，秦雪则在厨房里大显身手，做了一桌子菜。
中午，八凉八热十六个菜将桌子摆的满满当当，杨枫开了一瓶剑南春，这才请老爸上桌。
杨战天托了托近视眼镜，看了看满桌子的珍馐佳肴，摇摇头：“哎呀，要不要这么丰盛？”
杨枫将老爸按坐在椅子上，笑道：“一年到头，再怎么样也不为过。”
秦雪解掉围裙，边走边说：“就是啊，爸爸，您尝尝女儿的手艺。”
一家三口落座，杨枫给父亲倒了半杯白酒，朝妹妹看了看，秦雪主动举起了杯子：“哥，今天是年三十，给我来点，我敬爸爸和你。”
“好啊。”杨枫笑着给秦雪倒了一两。
接着，一家三口你看看我，我望望你，还是杨枫开了口。
“老爸，你先整两句。”
“成。”杨战天捏了一粒油炸花生米，抛入口中，嘎吱嘎吱嚼着，然后道：“一年到头了，爸爸说两句，这日子好了，咱们就再接再厉，展望一下未来。”
说到这里，杨战天顿了顿，呷了一口酒，嘶哈道：“其实爸爸并不指望你们有多大出息，平平淡淡才是真，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平平安安，就是爸爸最大的幸福。夜深人静的时候，爸爸就在想，你们都上了大学，找到了各自的另一半，然后有一份不错的工作，组建一个和谐的家庭，我看着孙子和外孙……”
“爸……”杨枫和秦雪眼含热泪，异口同声地哽咽。
杨战天摇头笑了笑：“感情丰富了点，咱们一起举杯，愿生活越来越好。”
“好。”兄妹俩齐声应和。
秦雪放下酒杯，就开始给老爸夹菜，很快，杨战天面前的碗里就堆成了小山，看到老爸露出苦笑，秦雪这才端起酒杯。
“爸，女儿敬你，有些话搁在心里超过十年了，今天我想讲出来。”
“小雪你说。”
“爸，十年前，您收留了女儿，这些年虽然咱们过得并不宽裕，但是，女儿感受到了完全的父爱，还感受到了哥哥的关爱，感受了家的温暖，是你们给了小雪一个温暖的家，要不是你们的好心，我也许早就变成了雪地一具冰冷的尸体……”
“小雪，过去的事情还说它干什么？”杨枫责怪道。
“我要说，我一直想说，爸爸，这些年，你给了我无私的父爱，小雪一定会用一生来报答。”
杨战天摇头笑笑：“小雪，你是我的女儿，爸爸为女儿付出，还求什么回报吗？再说了，你也无需介怀，这都是缘分。”
秦雪端着酒杯站起来：“爸，小雪敬你。”说着，竟然一口气喝了杯中的白酒。
“小雪，你悠着点。”杨战天笑着也喝了一大口。
“小雪你坐下，哥哥给你倒点橙汁。”
“不要。”秦雪嫣然一笑，梨涡浅浅，因为酒精的作用，双颊微酡，分外明艳，“哥哥，再给我来点。”
“你到底行不行啊？”杨枫笑问。
“在家里怕什么？大不了睡一觉。”
“也是。”杨枫给秦雪又倒了小一两。
“爸爸吃菜，哥哥吃菜。”秦雪招呼着。
杨战天吃了一口干丝烧肉丝，赞不绝口：“这道菜真不错，刀工没的说，色香味俱全。”
杨枫夹了一筷子醋溜肥肠，吃的满嘴流油：“啊，我的最爱，肥而不腻，爽滑多汁，赶得上春阳大酒店的大厨了。”
秦雪起身端着酒杯，带着六分酒意，三分羞涩，还有一分忐忑，道：“哥哥，我敬你。”
“哦，好啊。”
“哥……”秦雪直勾勾盯着杨枫，眸中水光闪烁：“其实，小雪一直喜欢……”
这时，敲门声打断了秦雪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