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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没有准备,要带礼也只能去供销社买。
大队的供销社早转给个人,性质换了可里面的东西一点儿没变,还是酒酱醋盐糖这些平常用的到的东西,满月看病啥的送礼一般也就白糖鸡蛋饼干罐头。
辛然显然对供销社里的东西不满意,可去别的地方买又来不及,没办法,也不管郭家需不需要看着还不错的东西她都买了。
买东西的时候春阳也在,妇女主任一个劲儿的给她使眼色,那意思是希望她能拦着一点儿,甭管谁的钱那都是钱啊,有钱也不带这么花的。
春阳明白妇女主任的意思却扭开头假装没看懂。
她倒不是贪辛然那点儿东西,郭家虽然穷却也不是没有辛然的礼就过不下去,之所以不拦着是觉得没有必要。
要买要送那是辛然的心意,至于郭家会不会收那是郭家的事儿,春阳又决定不了,那干脆不管。
买完东西辛然便在妇女主任和村长的陪同下一起去了郭家,春阳也想回去看看,可惜她之前跟辛然说学生最重要,要给学生上课,总不能转头就打自己的脸吧。
下午的第一节课还没上完村长便回来了,还替辛然给乡里的领导带了几句话,让他们先回去,她可能要多在郭家待一会儿,让领导们先坐轻卡回去,再随便派辆车来接她就行。
下课后春阳跟村长打听辛然去郭家的情况,村长说道:“挺好的啊,我看她们聊的挺好。”
聊的挺好?
春阳有些想象不出那个画面。
快放学的时候妇女主任回来,辛然依然在郭家没有回来。
妇女主任也有些懵,不是冲着郭厚泽去的吗,聊一下午双方都没提上坟的事儿,东拉西扯的看似聊的挺热闹其实啥都没聊出来。
要不是不放心家里啊妇女主任肯定不能自己回来,她自来就是个好信儿的人,不整明白肯定不甘心。
春阳才不管她懵不懵,一放学就撒丫子往家跑。
赶巧了,曹佩瑜他们刚走,去给郭厚泽上坟,家里只有李冬梅和知善在。
“大姐,下午没发生啥吧?”春阳很含蓄的问道。
李冬梅见她这火急火燎的样儿还挺纳闷:“能发生啥事?人家大老远的过来看大娘,还带那老多东西,说话也客客气气的,还能有啥事儿啊。”
也不怪她这么淡定,毕竟她不知道知恩的身世。
春阳也没有多解释,麻溜的往后山跑去找人。
她跑到坟地的时候辛然正蹲在坟前捂着脸呜呜的哭呢,曹佩瑜和郭知恩都站在旁边没拉她起来也没安慰她。
春阳鸟悄的走到知恩身边,拉一拉他的衣袖,用目光询问他现在是什么情况。回应她的只有知恩轻轻的一个摇头和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
哭过之后,辛然开始絮絮叨叨的跟郭厚泽说话。话没少说,但都是车轱辘话,一个劲儿的感谢啊什么的,也听不出她为啥要感谢郭厚泽。
絮叨完,她站起身转头看向曹佩瑜,哑声问道:“郭大哥有没有跟你说过当年我求他帮忙的事儿?”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她还往知恩身上瞟了一眼,具体什么意思懂的人自然会懂。
没有外人,曹佩瑜也不跟她拐弯抹角了,直接道:“具体啥事儿我家那口子没说过,不过我猜可能跟知恩有关。孩子都大了,我有啥事儿都不瞒着他,你要有啥要说的就当着我们的面说吧。”
辛然苦笑,酝酿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当年是我求郭大哥收养知恩的,不过知恩不是我的孩子...”
这是一个很长很复杂的故事,辛然足足讲了十多分钟,末了,她红着眼睛说道:“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知恩在这里生活的也挺好,按说我不该来打扰你们,可是我...可是我实在放不下啊...”
谁摊上这种事一时半会儿的都缓不过劲儿,好在辛然还挺识趣,该说的说完只留下一句:“过些日子我再来看你们,今天也不早了,我先回去。”
她家在省城,在滨江市有一份临时的工作,来这边一趟并不容易,不过只要有心,来一趟总不会比西天取经更难。
辛然走后,知恩就一直窝在他的耳房里,晚饭都没吃。
春阳想去看看他,曹佩瑜拦住她道:“让他自己琢磨琢磨吧,他现在心里肯定不好受。”
如果辛然真的是知恩的亲妈,当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遗弃他,那知恩心里兴许没有那么难受。问题的关键就是,知恩的亲妈早在生下他不久之后就死了,那个女人不是不爱他,不是不养他,是实在没有办法啊。
知恩的亲生母亲叫辛薇,是辛然的堂妹。辛薇自小父母双亡,是跟辛然一起长大的,堂姐妹俩关系特别好,就跟亲姐妹一样。
当年辛家遭难,两姐妹的生活都很不如意。辛然隐忍能吃苦,被欺负的不成样子也不屈服;辛薇骨子里就是个浪漫的人,遭遇苦难时心里总想着会有一个男人来救她,他们以后会有幸福的生活。
后来,辛薇的生活里真的出现一个男人,还是一个有点儿背景的年轻英俊的男人。很快,辛薇坠入爱河,甚至畅享起跟男人结婚之后的生活。
辛然看的明白,那个男人根本不是真心的,他就是想跟辛薇玩玩,从头到尾只有辛薇一个人当真。可不管她怎么劝怎么拦,辛薇都不肯跟那个男人断,在得知那个男人自愿去乡下插队后,她竟也想尽办法跟着一块儿去。
虽然都是下乡插队,但她们的情况特殊,去到乡下也不会有多好的日子,兴许还不如留在城里熬着。
辛薇什么都听不进去,辛然没有办法,怕堂妹吃亏,托人付出当时她能给出的最大代价换来一个插队的名额,不管辛薇去哪儿她都要跟着去。
那时候的条件可比现在苦多了,他们一行人坐火车到云河,然后就要坐老乡的牛车马车往各个公社去。
大冬天的,白天都要零下二十多度,在冰天雪地里赶路有多遭罪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这些人自小生活在城里哪吃过这份苦,有些人受不住,半路上开始哭,吵着嚷着要回家。
大多数人也就只能哭一哭发泄一下,都到这一步无论如何也没有回转的余地。
可有的人不一样,他们只把下乡插队当成是来玩儿的,觉得不好玩随时都可以走,没有人敢拦着,走了对他们也没什么影响。
辛薇的那个男人就是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