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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安静的午后,微风清凉,吹起了门口的芒果树,沙沙作响。
夏蝉轻啼,知了知了地叫嚣着夏热的烦闷。
辛涵房间里传来了钢琴黑白键的声音。
初夕躺在光洁冰凉的地板上,随意翻看着从杨母房间拿出来的书,三毛写的《梦里花落知多少》,其中有一篇是《我的梦想是做一个识破烂的》,看完后,合上书,自个儿对着天花板突发奇想着,自己以后要干嘛?成为一个发明家发明一个哆啦A梦?成为一名像《黑猫警长》一样的警察为民除害?还是成为一名咸蛋超人拯救世界?想完后自个儿就在那傻笑。
看着院子里那一股股热浪,唉声叹气着无聊死了热死了,在地板上滚了滚,咿咿呀呀地唱着歌,突然想起冰箱里好像有西瓜。
光着脚跑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圆溜溜的大西瓜,舔了舔嘴唇咽了咽口水,把西瓜切成两半,一半大一半小,小的给辛涵,大的留给自己。正打算这么做的时候,又想起了杨母下班回来没得吃西瓜岂不是很可怜,从大的西瓜又分出了一半,正打算挑最大块吃时,脑海里又蹦出了陈父陈俊言两父子,于是又继续分。
一个西瓜,五人分,怎么分都分不对,初夕气了,不就吃个西瓜吗?至于考虑那么多人吗?
这是初夕的病,大家都说她没心没肺人薄情,可往往很多时候,她考虑问题时却会将很多人都考虑进去,只是外人看到的是结果,结果怎么样便是怎么样,却不知道她内心的挣扎和矛盾。
初夕随便拿了一块西瓜啃,然后把其他的都放回冰箱去,关上门,冷哼了一声,谁爱吃吃,我才不管你们怎么分呢!于是大热天的戴了一顶鸭舌帽骑着她的宝马兜风去了。
沿着林荫大道,一路哼着歌,吹着风,抬头看了一眼从大树缝隙中看到的蔚蓝色天空,再看看落在地上的斑驳阳光,初夕心情很是欢畅,丝毫没有夏日酷暑带来的烦躁。
那是一个很简单的夏日,也是初夕记忆中的夏日,炎热烦闷得很,偶尔有一丝夏风吹过,别样凉爽。
不经意间,看到道路上背着画板的豆芽菜少年,初夕喊道:“豆芽菜!”一个没注意,差点把人给撞了,猛然一刹车,脚还没有着地,人和车纷纷倒下。
“哎呦喂……你这小姑娘,骑车怎么不看路,注意点,我这老年人不经撞!”老人看着人倒车倒的两个东西训斥着。
初夕见老人面色红润,丝毫没有受伤的模样,呀了一声,“我的车!”忙不迭地扶起车检查,“啊?我的车篮歪了?”
老人好笑道,“你这孩子摔傻了?人重要还是车重要啊!”
“这是我的宝马!刚买的!宝贝着呢!”初夕继续检查车有没有被刮花,看到一条细不可察的刮痕时,心疼死了,用指腹擦了擦,“怎么就擦不掉啊!”
老人哎了一声,无奈地摇摇头。
鹿泽看着她,脸上瘫着,叫人看不懂情绪,初夕却紧抿着嘴瞪了他一眼,死豆芽菜,都怨你!我摔了也不过来扶我一下!
鹿泽没有理她,默默地转身离去。
初夕气得半死,一口气差点没吸上来。看着摔歪的车篮,觉得丑死了,推着车往回走。
经过鹿泽的家里时,鹿泽正在院子里收衣服,看到初夕狼狈的模样,看了好一会,发现她的小脚处划破皮了。
初夕冷哼了一声,“死豆芽菜!”
鹿泽头也不回地抱着衣服进入屋内。
初夕再次被他气得半死,“哑巴吗?应一句会死啊!”说完,继续一脸郁闷地推着车回家。
陈父正杵在自家门口吃饭,看到初夕的狼狈模样,取笑道:“怎么了?耍威风去了?怎么看起来这么狼狈啊?被狗追了?”
初夕正愁一肚子火还没处发,郁闷着呢,一开口就没好话:“老陈,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啊,狗咬我了,我敢咬回去,就像现在,你敢吗?”
“死臭丫头,你骂谁狗啊!”
初夕脑袋一偏,“哼╭(╯^╰)╮,谁搭理我谁就是呗!”
“你这死孩子,一点便宜都不让人占!”
“哼!”
“得了得了,看你的车丑的,推过来,我帮你弄弄!”
“丑死了!”初夕抿着嘴嫌弃道。
“你怎么就这么死脑筋呢!车篮歪了就不会整一整?”
“我怕我自己一不喜欢,一没注意就把车篮给卸了!”初夕鼓着腮帮子气呼呼道。
陈父听得哈哈大笑,“确实是你的作风!”陈父把碗筷塞到初夕的手里,帮她把车篮弄地方方正正,直到她满意。
初夕笑着把碗筷递给陈父,满意道:“老陈,还是你最好了!你比我亲爸还好!”
“得了得了,我就听不得你说好话!哪有你这样说自己父亲的!”陈父转身进了屋。
初夕对着他高大的背影喊道,“老陈,谢谢了!”
那个背影让初夕想起自己父亲的背影,像青山那般高大,他能将她扛在肩膀上。
小时候,陈父也曾像父亲那样将她放在肩膀上,扛着她在街道上走。她虽然总是没大没小地喊他老陈,但她知道他们之间除了是朋友,也是父女。他的父亲在她的人生中每一年只出现那么一回,完全体会不到父爱是什么?但在陈叔身上,她知道他对自己的包容、打闹、呵护就是父爱了。
那个高大的背影,早早地在她的脑海里烙下了印记,以致于在他老了躬着背散步时的背影形成了巨大的反差,顿时鼻涩眼酸。
这让她知道了该如何定义成长?成长的另一个名词是变老,成长的过程也是变老的过程,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也是转瞬即逝的事情。这是她想抓却抓不住的瞬间。
陈父没有回答,背着她摆了摆手,初夕笑着推着车进了自家的家门。
再次见到鹿泽,是在开学第一天。
初夕、杨可昕、陈俊言刚好被分到同一个班级了。当时实验中学每一年级就只有两个重点班,不是1班就是2班,所以同一个学校毕业且分数都差不多的人被分到同一个班级不足为奇。
可让初夕和鹿泽觉得缘分是一件能让人如此目瞪口呆的事情却是对彼此没有什么好印象的人竟会是同班同学!而且一同班就是三年!
初夕:“……(⊙ o ⊙)”见鬼了!
鹿泽:“……(⊙ o ⊙)”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了,继而猛然将视线移开。
开学第一天是在自我介绍中渡过的,老师与同学们的自我介绍,同学与同学们的自我介绍,然后便是班主任与学生们的自由交流。
班主任叫叶朗,大家喜欢叫他夜狼。他是一个幽默风趣的年轻男老师,爱笑而又和蔼,教他们英语,这个班主任初中三年都带这个班级,只要你没有被踢出重点班。
叶朗开了一个头,聊起了关于梦想的话题,让学生们纷纷上讲台发表各自的看法。
少年时的梦想都很伟大,很多人的梦想都是关于英雄伟人的梦想,有人说自己想成为数学家,有人说想当律师,有人说想当画家、老师、宇航员……
却唯独没有人说自己想当一个清洁工、一个拾荒者、一名园丁……
因为在那个猖狂的年纪,梦想越伟大,人格便越高尚,就越能高人一等不被人嘲笑。
叶朗对自动发言的人笑着点点头,看了一下花名册,点了鹿泽的名字,“你的理想是什么?”
鹿泽站起身,众人均将好奇的目光望向他,期待他的答案,这个人可是以全市第一名进实验中学的,当时教育局还专门给他在大街上挂了一条横幅,搞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上高中!”鹿泽不假思索道。
叶朗笑着点点头,“这是你这三年的奋斗目标,也是在座每个人要奋斗的目标,最终的理想呢?”
初夕和杨可昕在底下小声猜测着可能是画家!
鹿泽想了想,才道:“没想好!”
叶朗笑着点点头,让他坐下,“不着急,你可以用三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去寻找这个答案!”
“我再叫一位同学说说,呃……就杨初夕吧!”叶朗看了看花名册,又看向缓缓站起身的初夕,“你的梦想是什么?”
众人将视线锁在她身上,男生一声惊讶,呀~瘦皮猴。女生一顿嫌弃,呀~这女生怎么这么黑啊?
初夕对众人的反应些许不满,以屌炸天的语气道:“做自己啊!”
叶朗笑了笑,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为什么?”
“三毛都能成为一名拾荒者,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为什么我就不能一开始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呢?”
“那你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呢?”叶朗期待着她与众不同的答案。
“做自己啊!”
叶朗:“……”这孩子,跟他绕口令呢!
底下的同学被初夕的答案绕晕了,这个同学真够另类的?
鹿泽却觉得这个女孩的答案很有趣,至少比其他人的答案真实多了。
每个人都是凡人,在成长的道路上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谁能拍着胸脯保证能实现当初自己对自己许下的承诺,说要当自己的最后可能成为了一名律师,说要成为律师的可能最后当了老师,说要成为老师的可能成为一名拾荒者……就像他,小时候在父母面前说自己要成为画家,梦想最终在现实面前夭折了。
“杨初夕同学很有自己的原则和想法,希望你能永葆初心做最真实的自己,我希望你能用三年的时间去成长去收获,让我让大家看到最真实的你。其实,无论是三年的奋斗目标还是最终的梦想,都同样重要且伟大,无论我们是否最终实现了,但至少曾今为了能够实现它们,自己努力奋斗过。所以,接下来咱们玩一个游戏,请大家用一张纸写上你的名字和梦想以及对你想做的事情,老师会将它装进信封里,三年后你们毕业了,我再把这封信发给你们,等再过10年,你们都二十七八岁了,可能事业有成了,可能成家立业了,到时候你们再看看自己是否成为了13岁时你想成为的自己,你们的梦想是否实现了。不管你们的梦想实现与否,请给老师发一封邮件告诉我!”
叶朗将邮箱写在黑板上,“我的邮箱永远不会变!”
台下的学生听完后,一个个热血沸腾着,撕下一张纸,开始捏笔写,偌大的教室里,响起了沙沙沙的声音。
十三岁的自己憧憬二十七八岁的自己,想想激动、期待而又害怕。
13岁的初夕没有在课堂上完成这个任务。因为她还没有想好,所以叶朗给她充分的时间想,什么时候想好了写好了再交。
12岁的鹿泽也没有完成这个任务。因为他对扑朔迷离的未来不期待,所以没写。
叶朗看着这个身材瘦削不爱说话的优等生说:“人的这一生这么长,做人,总要有期待,十几岁的期待,无论有多荒唐都是你最淳朴单纯的想法,你有充沛的时间和精力去实现。起风的日子,不要因为害怕寒冷,而错过了起舞的机会,无论是期待生活变好,还是身边人幸福,或者自己成为更好的人,它都能让你更有动力走得更远一些!不要让现实偷走了你的梦、你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