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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既是分别，也是团聚的时刻。

看着车窗里韩鹏依依不舍的神情，秦然挤出一丝微笑挥了挥手。

“帮我带话给阿姨，年后我会抽个时间去看她，现在真是太忙了！”

“嗯，我一定帮你把话带到，钱也会转交给她。”

呜——

火车鸣笛，表示将马上出发离站。

随着一节一节车厢从眼前晃过，秦然下意识感到了某种落寞。出站时，看到返乡人群脸上洋溢着期盼而又喜悦的笑容，秦然这样的感觉更甚。

每逢佳节倍思亲，秦然也该回家了。

下午，三辆奥迪a6l组成一排车队，从江州出发赶赴玉兰。

秦然把自己“江a66666”的车和周志东换了，他不想开着透露自己身份的车辆回家。年前是销售旺季，无论大人小孩，都会买上一两件心仪已久的礼物送给自己。由于是大股东，所以秦然有权力从奥迪4s店挤出5辆现车份额，把崭新的a6l配给其他公司高管。先前提的2辆现车优先分配给了周志东和李德盛，如今所有经理级别以上高管都人手一辆，也算拉平了公司内部的待遇。

短短一年时间，鸟枪换大炮，原先是桑塔纳，现在已经是更上档次的奥迪a6l，陈浩和李德盛两人心里不知多爽快。a6l现在在玉兰县都没一辆，不是买不起而是买不到，车源太受欢迎其在市一级已经全部消化掉，更轮不到偏远一些的玉兰小县城。锦衣不夜行，风光富贵还乡，就是两人现在最大的感觉。

从高速路下来，换成二级路，秦然就知道快要到玉兰了，只需要再开一个小时通过隔壁县就能够进入玉兰境内。后天就是大年三十，所以今明两天是国人返乡的高峰期，交警们也上路利用这些日子来完成“创收”任务。和江州市财政充裕不同，县一级交管大队，财政拨款不到一半，必须通过法子来创收完成剩余的缺口。靠山吃山，靠路吃路，在当时这样的现象很普遍。

前面是一个陡坡弯道，刚上弯道打头车的李德盛就发现了一辆警车隐蔽停在路边，有2个交警正拿着测速仪在定位。

“日！”

弯道路牌写着限速40公里，但性能优越的a6l上弯道时李德盛瞥了一眼油门，车速正处在55公里左右，见多识广的他知道等会又要被创收了。莫名其妙李德盛的前车降了速，处在中间的陈浩有些不解，但当他看到交警车辆时便明白了一切。

“操！”

陈浩也骂了一声，因为他此时车速在50公里，也知道躲不过被创收。

排在最后的秦然倒是无所谓，他看到前车后灯亮起，在上弯道的时候已经减速下来，处在38公里左右。当他看到交警后，也明白了为何前方两车异动。

在弯道前方不提示限速40公里，反而到车辆上了弯道才看到路牌，而隔壁县的交警们刚好卡在路牌之前一点位置，秦然对此也只好无奈笑了笑。国人利用规则的智慧，有时真是心知肚明却在台面上说不清。

李德盛压低了车速，转过弯果然看见一大排车辆停在路边，前方有4名交警正站在红白相间的警示桩前用手势截停超速的车辆。看到如此壮观的画面，李德盛估计极少车能逃得过这段神奇的限速弯道。

“师傅，抽根烟！”

前方一位开着桑塔纳的司机被截停在路边，笑着拿出一包烟想递烟给交警说好话。

“超速了50%，这是你刚才的实时数据。”

一名年轻的交警走过来对司机说道。

“抱歉，赶着回家过年，稍微快了一点点。”

司机笑着回话，尽管心里满肚子牢骚，但却不敢表露出来。

“罚款300元。”

交警板着脸说道，然后准备开出手写罚单。

“赶着回家，麻烦师傅您体谅体谅，能不能少点。”

常在路上跑的司机明白可以处罚时现场讨价还价。

“下次注意啊，罚款200。”

对此司空见惯，年轻的交警现场修改了罚单。

“算倒霉，破财消灾！”

桑塔纳司机心里暗道，便从钱包掏出200元准备现场缴纳罚款。

和今后一律专用银行账户缴纳罚款不同，99年时还是由交警人工现场罚款，这就为其中的猫腻提供了操作空间。

李德盛降低了车速，他在驾驶座已经看到了路中间的交警，正准备靠边停车接受处罚。但交警一看到来的是3辆奥迪a6l车队，就假装什么没看见，还把路中间的警示桩拿走，方便车队更顺利通过这段公路。

“嘿哟！”

看到此景，李德盛乐了，他闪了一下大灯当打招呼感谢，然后一脚踩下油门加速离开。

既然交警不拦，那后面2车也跟着加速，很快3辆a6l车队就消失在远方。

看到前方3辆奥迪没事，跟在身后的1辆日产蓝鸟也准备加速驶离，但却发现交警已经把警示桩放回，然后做手势示意其停下接受检查。

“交警同志，请问有什么事吗？”

蓝鸟小车司机摇下车窗问道。

“限速40，你是50公里时速，超速驾驶，罚款300元。”

面无表情的交警看着另一头测速仪传过来的图像说道。

“嘿——刚才那3辆奥迪开得比我还快，为什么你不拦他们？”

有些气不过，蓝鸟司机大声问道。

“你怎么知道他们开得比你快，这里你说的算还是我说的算？再不服从批评教育，扣车扣本了啊！”

作为老油子，交警知道要如何应付这些看上去色厉内荏的司机。当然他一眼就知道刚才的奥迪车队不好惹，再看是江a牌照，就更不能随便碰，省城出来的豪车非富即贵。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免得招惹不必要麻烦。更何况，本市市委书记好像才刚换了同等型号的座驾，交警下意识把那奥迪车队归为同类人物看待。

“我就随便说说，至于嘛！少罚点行不行，下次保证注意了。”

快过年，司机也不想在路上惹出什么麻烦。

“罚200，再接受口头教育！”

另一旁缴纳完200块罚款的桑塔纳司机，发动了汽车后骂了一声：“傻－比！”

当然这个“傻－比”称呼不是他自己，也不是交警，而是那个非要较真的蓝年司机。奥迪a6l已经成为官车新贵，现在一下子来了3辆，谁不知好歹敢去碰这茬铁板。民不与官斗、官官相护，三岁小孩都知道的道理大人还能不清楚吗？

秦然车队接下来尽管也在路上碰到拦车检查，但检查人员一看到3辆奥迪a6l的架势，都不加以阻拦让其通行无阻回到玉兰县城。

和日新月异变化中的江州不同，秦然觉得玉兰县城和去年新年时并未改变太多。缓慢的生活节奏，低矮的楼房，随便乱穿马路的行人，以及在路边摆摊的商贩，都喻示着这里是国内一处普通的小县城。

陈浩和李德盛继续接到秦然严厉的封口令，不得对其实际身份有半点泄露。就算是对两人的老婆，秦然也只是以他们老板的朋友相称。回到了玉兰，秦然就是一名在江州就读的普通高中生。

当3辆崭新的奥迪一进入县城，就吸引了许多路人的目光。挂着江a牌照的豪车回玉兰，一时在玉兰县城内小圈子里流传开来。

和两名手下分手时，秦然打招呼说让他们好好陪家里人，没事也不用来找他，反正都有手机有事自然会叫他们。跟着自己在外闯荡，陈浩和李德盛一直和家人分离忍受异地之苦。不过这情况年后会有改善，由于秦然在西子湾给高管们赠送了房子，现在已经基本装修完毕，待过完年他们两人都会把家迁到江州去。

除了年薪外，高管们也拿到了令他们满意的奖金，毕竟秦然不会亏待他们。

在去年暑假时，秦然已经让李德盛把他的家简单装修改造一下，把门口小院一半改成了封闭车库。他主要考虑的是奥迪a6专车太显眼，停在自家门前会招来他人打探，于是就干脆改造车库来专门停车。在玉兰，没有事情秦然一般都不会开车外出，取而代之是走路或骑单车。和去年过年时刚学会开车兴奋劲相比，现在秦然更多把车当作是代步工具。没有了新鲜劲，也不必要外出炫耀，能不开秦然一般都不想找事。

反而是李德盛因为经常交际，时不时看到某个老板又换了豪车后，回来后都特意和秦然说一说。在他心里，觉得a6已经配不上秦然的身份，一直鼓动自家老板换一辆宾利或者劳斯莱斯。

“我一辆车500万，还是你们每人一辆50万的车，更能彰显公司实力？”

有些不胜其烦，秦然终于认真反问李德盛道。

“都差不多吧，但从实用性讲后者会更好一些。”

李德盛想了想，其他大老板开豪车，但手下座驾却破破烂烂，反倒自己开着a6l到哪里别人都会高看一筹。对比之下自家老板确实不错，从此李德盛也再也不提这茬换车的事情。

秦然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度过了用物质条件堆积自信的阶段，对他而言内心的强大不是光靠钱或者物质累积，而是自己一步一步在现实中磨砺迈向理想而历练得出。

回到家先打扫完卫生，对着墙上照片问候下“父母”，然后秦然推着自行车准备到菜市场买菜，随便采购一些年货。但在经过玉兰中学时，秦然鬼使神差调转了车头，临时决定到母校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