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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这件事情我已经是十分熟练了,闲着没事儿的时候经常……呃,偏题了,反正我很快就进入了肥虫子的视线。世界一坠一坠,晃晃悠悠地来到了刚才的那个房间门口,一看,刚才虚掩的门居然已经关闭了。当然,这难不倒已为半灵体的肥虫子,它低下身子,准备往锁眼里面钻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肉眼不可见的光芒朝着肥虫子肉乎乎的身子射去。
金蚕蛊这小东西何等机灵,一待发现,立刻横移一米,往上一瞧,只见那门的正中,正好贴着一张三指宽、两寸长的黄色纸片,上面笔走龙蛇地绘着乱七八糟的线条,散发着一股凌厉的气息。莫看肥虫子傻乎乎的萌货一个,本来却是个暴躁的性子,正想挺身冲上去与这劳什子符箓肉搏一番,争个高低,却被我给唤了回来。
与杂毛小道相处日久,我知道高明的制符师能够留一丝神念在自己的符箓之上,现在事态未明,我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
肥虫子罕有地不乐意,愤愤不平地瞪着那黄色符箓好久,这才退了回来。
待它回归我的体内,我双目一睁,走出了洗手间,只见杂毛小道两人朝我招手,说要回去了。我不舍地回望了一眼那个房间,却是空空如也。
Chapter 4 睡梦魂牵
见我回望,杂毛小道走到我身边,低声说道:“他走了,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我点头,曹彦君已经结好了账,过来招呼我们离开,路过吧台的时候,那个长发男子朝我们挥手告别,说:“哥,你们要常来啊。”杂毛小道并不言语,淡定地挥挥手,像足了《上海滩》的发哥风范。出了温暖如春的酒吧,寒风扑面,顿时就是一阵冷颤,把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给好好清了一遍。
这是我二十多年里出过最多的鸡皮疙瘩,感觉比和那僵尸恶鬼搏斗,还要疲累,鼻翼上面还有汗,冰凉。
在酒吧不远的地方,有一辆红色的奔驰小跑,正在缓缓地倒车,那是李晴的车子。
曹彦君没有跟我们废话,直接跑到停车的地方去启动SUV,而我和杂毛小道则遁入人流中,不让李晴看到我们。很快,我们坐上车,曹彦君远远地辍着不远处的那辆奔驰小跑行驶。毕竟是特殊战线上的人才,他开车的技术绝对一流,稳当而灵活,像蚊子一样死死地盯着目标,让我这个仅仅拿着C照本的家伙汗颜不已,也让杂毛小道这个新手好生羡慕。
谈及今天的成果,杂毛小道说:“那个青虚虽然不知道我们的存在,但是他显然已经觉察到重宝在身,而自己又太过招摇,所以隐匿了行踪。我们毕竟不是地头蛇,也不能够借助官方的力量来大范围搜寻,所以这个李晴,还真的是一个绝佳的突破对象。”
曹彦君望着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杂毛小道,说那萧兄你可得要牺牲一下色相了。
杂毛小道苦着脸,说:“牺牲色相这事情,我向来都是乐意为之的,然而这对象如果是一个男人,我就真的有些受不了。小毒物,你怎么看?”我摸了摸我左颊上面的刀疤,说:“不对啊?明明我比你帅好多,为什么李晴那死娘们没有看上我,反而对你像苍蝇叮翔一样黏糊呢,难道是因为我的这刀疤影响了我的战斗力?”
杂毛小道呸我一口,说:“你这好不要脸的家伙,老子浑身洋溢着男儿的阳刚之气,哪里是你这个优柔寡断的家伙,所能够比拟的?”
我们几个哈哈笑闹了一阵,我严肃起来,问曹彦君,说:“老曹,我想到一个问题,你说你以前跟青虚那家伙是旧识,那么有没有可能李晴也认识你?我就是觉得有些奇怪,你发现没有,偌大的一个酒吧,李晴一出现,就直奔我们这边,跟我们攀交情,是不是有些太凑巧了?我当然可以认为是我们几个人气质卓尔不凡,但是也有可能是那个家伙主动过来,探我们的底啊?”
曹彦君摇了摇头,说不可能的,他们不会认出我来的,这一点你们放心。
听到了我的担忧,杂毛小道眉头一皱,说:“有可能啊,此事非同小可,老曹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呢?”曹彦君叹了一口气,从车台上的盒子里取出一张照片来,递到了杂毛小道面前,坐在后座和朵朵一起玩的我探头过去瞧,只见照片上是一个穿着青色道士装的粉嫩可爱小正太,这照片有些发黄,显然是有一定年头了,杂毛小道拿着照片和曹彦君作对比,疑惑地说:“老曹,你不会说你以前有这么英俊潇洒吧?”
曹彦君稳稳地把着方向盘,盯着前方的奔驰小跑,说:“你们不相信?”
看着这个阳光灿烂的小正太,又看着脸型古怪如骷髅的曹彦君,我摸了摸下巴,说老曹,按理说我是应该无条件地相信你的,只可惜这差别也太大了,若我相信,简直就对不起自己的智商了。曹彦君哈哈一笑,转过脸来看了杂毛小道,说:“萧兄,你也是符箓派的高人,可知《太上无极大道自然真一五称符上经》一文里面,有关于‘洞罡乾罗符’的记载?”
杂毛小道捻须,表示知晓,见我一脸茫然,给我解释,说这“洞罡乾罗符”其实是融合了楚巫诅咒的一种符箓,配合着人的毛发、指甲和生辰八字燃烧诅咒,能够改变人的气机。如果抵御不住,重者心性大变,走火入魔至疯癫;轻者容貌改变,沧海桑田。可那手段秘而不宣,是皂阁山灵宝道的不传之秘,怎么会用到你的头上?
曹彦君耸耸肩,说鬼知道?我对曹彦君表示慰问,他笑了笑,说:“没事,好女嫁挫男,你们要是看到我老婆的照片,就不会这么说了,哈哈。”听到他这么肯定的答案,我也放下心来,不再说话。
朵朵睁着一双迷蒙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像月亮下满溢的井水,呢喃地问我:“小妖姐姐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捏着她肥嘟嘟的可爱小脸儿,说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小妖的。
我心里也在给自己说道:“一定要找到这个胸大无脑的小妮子!”
车行了二十多分钟,来到了一个居民小区,红色的奔驰小跑驶进了满是大槐树的停车坪里。这种居民小区跟大城市有保安的小区不一样,老建筑,可以自由通行,而我们则在外面停留,曹彦君准备了望远镜,看着李晴走进了一栋七层小楼里。
自从有了金蚕蛊,我的视力十分好,没有用望远镜,而是默默地观察那一间的灯光亮起。
然而就在我们凝神静气观察的时候,突然车窗的玻璃被人敲动,咯咯咯地直响。
我转过头,见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倏然出现在驾驶室旁的车窗外,正瞪着眼睛往里边瞧呢。
这神出鬼没的老太太,把我们都吓了一大跳,曹彦君连忙收起望远镜,我也不动生色地将朵朵藏起来。老曹摇下窗子,问这个满脸皱纹、但是极为警惕地盯着我们的老太太,说:“您有什么事情?”老太太用苍鹰一般的眼神,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车子里面的空间,然后有些犹豫地问:“你们把车停在这里干嘛?”
两个人说的都是影潭本地话,不过我们好歹都能够听懂,但是不敢吱声。
曹彦君也犹豫了一下,斟酌着词语,说:“大妈,我们是过来这里找朋友的,打电话通知他了,在这里等一下,他一会儿就过来,有问题吗?”老太太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瞄了黑暗中的我们几眼,然后自豪地把左手上面的红袖章展示给我们看,淡淡地说:“最近小区老是有陌生车辆出入,都是些年轻男女在车子里面,做些个不要脸的事情,前两天刚刚开完会,不能再有这种破坏精神文明建设的事情发生了,所以我们社区查得严。不过你们都是些小伙子,我就不说了,这里不能停车,你们赶紧走吧。”
不要脸的事……说的是车震吗?
古人常言,行走江湖,有四种人不要惹:老人、小孩,和尚、道士。因为你不知道他们里面,会有着怎样奇葩的高手存在。高手在民间,我们自然不敢跟这个较真的老太太说道理,曹彦君连忙一口答应,说:“我们这就跟那朋友打电话,让他在小区外面等着,就走、就走。”说完发动车子离开。
车子缓缓地驶离,曹彦君脸色复杂,说:“你们有谁看清楚李晴住的地方了?”
我和杂毛小道都摇头,苦着脸说都被那个神奇的老太太吓得魂飞魄散了,哪里还有心思观察亮起的灯光?一想到三个本事满满的家伙,妖魔鬼怪都不怕,却被一个居委会老太太吓得心跳一百二十脉,顿时觉得丢脸无比。曹彦君看了一下手表,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多,他安慰我们,说无妨,他有个发小在这附近的派出所当户籍警,很容易就能够查到的,明天再来吧。
我们点头,也只有如此了,急也急不了一时,打草惊蛇了可不好。
当晚我们没有返回贵溪,就近找了一家酒店住下。
我们三个在酒店房间里商量接下来的行动计划。曹彦君告诉我们,那三个地方,同志酒吧是一处,还有东郊的温泉山庄又是一处,再有就是城西的老王记烧鹅。青虚行踪不定,但是这三处地方,是怎么都戒不了的,实在不行,他找三五好友过来,帮忙盯着就是了。
我们问是否可靠,这种事情虽说人多力量大,但是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可别真的打草惊蛇了?曹彦君说无妨,都是知根知底的老伙伴,跟青虚也有芥蒂,算得上是天然的盟友。
我考虑了一下,点头同意。
当晚我睡下的时候,脑子里满满都是小妖朵朵的影子,怎么都挥散不去。在将睡未睡的迷蒙时刻,我突然有一种明悟,感觉那个爱惹祸的小妮子就在我的身边,附近不远。我猛然惊醒,坐起身来,看着在窗边独自修炼的朵朵,感觉浑身一阵冒汗,再想起去体验那种玄妙的感觉,却怎么也捉摸不到。
我想到了我当初给小妖朵朵分身麒麟胎的时候,似乎已经建立了一种天然的联系。
这种联系很奇妙,就跟朵朵、跟金蚕蛊的一般模样。
小妖朵朵就在这影潭,这让我心中不由得沉重了几分,之前所有侥幸的期盼顿时消失无踪。我翻来覆去,到了凌晨三四点才勉强睡着。第二天中午的时候被敲门声惊醒,杂毛小道告知我,李晴打电话过来了。
Chapter 5 横空而来的刀光
我匆匆忙忙洗漱完毕,来到曹彦君的房间,只见除了老曹和杂毛小道外,还有四个不同年纪的男人。
老曹给我们作介绍,老丁、易文、小戚、老五,都是他往日的铁哥们,其中易文还是以前的同门,现在做祭品店生意。我和杂毛小道跟这几个人寒暄一番,相互握手。老曹对这些老友还是有一些隐瞒,并没有把我们的目的说出来,只是说让帮忙盯着,找一找青虚。
他这些朋友也都是些爽快人,不问缘由,只是过来相帮而已。老丁年纪最大,快四十岁了,拍着胸脯说放心,老子早就看姓李的那小子不爽了,不管你们做什么,我老丁都支持你。
客套话说完,曹彦君开始给我们分配任务。他这次要去温泉山庄盯着,就不陪杂毛小道和我去赴李晴的约会了,由小戚跟着我们,其他人各有安排。影潭并不算大,盯几天,一定能够找到他的。老丁叹气,说:“你又不肯让道上的兄弟出马,不然找青虚那老小子,分分钟的事情。”
曹彦君摇了摇头,说不行,双方都是地头蛇,道上的人太容易走漏风声了,到时候那老小子往穷乡僻壤里面一钻,谁也找不到,就麻烦了。老五是个梳大背头的鱼贩子,说就姓李的那个屌毛,最爱享受生活了,哪里能够受得了钻山窝子的苦处?
杂毛小道摇头,说人不到绝境,是不知道自己的潜力有多么巨大的。
我们讨论完毕,下楼去,曹彦君载着老丁乘黑色SUV离开;易文、老五则去盯着老王记烧鹅店;杂毛小道自己打出租车前往约定地点,我则跟着小戚,还有虎皮猫大人,开着一辆半旧的夏利在后面紧紧跟随。
出发之前,我们每一个人都跟只身入虎穴的杂毛小道握手,向他表达了崇高的敬意。
这凝重的气氛,让见惯了大场面的杂毛小道两个腿肚儿直打摆子。
李晴跟杂毛小道约好的地方是城市广场的南边,我坐在副驾驶座上跟小戚聊天。小戚二十六岁,在这一伙人里面算是年纪最小的,不过人很稳重。小戚是龙虎山风景区的导游,专门负责给游客介绍历史遗迹,口才很好,说起话来滔滔不绝,而且绝对不会给人话痨、自说自话的感觉,很懂得尊重别人的感受。
我问他是如何跟曹彦君认识的,小戚告诉我,他们几个都是古镇上的邻居或者同学。老丁那个家伙是曹彦君的远房表哥,就住在李明班这个狗日的隔壁,后来两家争宅基地,结果被那狗日的下了手脚,还是曹哥帮忙找人看好的。然而这姓李的后台极硬,没有办法,只有拖家带口的跑到了市里头。老丁这个人做事踏实细致,从零开始,做茶叶生意,现在也是身家几百万的人了,只是心里有一口气未消。
我说那你呢?你跟青虚又有什么仇怨?
小戚手把着方向盘,眼睛看着前方,说也谈不上什么仇怨,我老娘六年前在街上摆摊,给李明班这狗日的开车冲撞了,他不但不赔礼道歉,反而下车就朝着我老娘一通臭骂,还说把他车子刮坏了,要我们陪他一万块钱的修理费。我老娘不懂这些,我又在外地打工,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赔了,半年后,我老娘就郁郁而终了。人不是他直接害死的,不过这仇倒是要记上一笔的……
看着表情淡然的小戚,我默然不语,人只有经过了苦难,才能够学会成长。他能够把这件事情藏在心里六年,到如今曹彦君一声招呼又断然过来,我似乎看到了一种沉默的力量,在他的心中滋长。
快意恩仇这种事情,固然让人热血沸腾,然而倘若没有效果,反而会让自己身陷囹圄,或者遭受更大的苦难,还不如默默地等待时机,让一切变得自然而然。
只是青虚这家伙,得做了多少生儿子没屁眼的混账事,才会惹得天怒人怨,民愤聚积啊?
一个修道之人,怎么会有这般歹毒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