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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1 溪边恶斗的黑袍人
那少年身中一刀,艰难地抬头望了我们一眼,眼中尽是惊恐和难以置信。
也许是见惯了大场面,也许是怀着一身的好本事,这个少年胸中有着滔天的傲气。他或许是算计我们因为身份的原因,并不敢对他怎么样;而所谓的催眠迷魂,对于经过训练、意志坚定的修行者来说,几乎是很难实现的——比如我以前催眠李德财这种普通人,便需要诸多的功夫,更别说是他这种年少成名的天才型修行者。
所以他很嚣张,认为我们对他没有办法。
然而他却没有想到一点,就是既然没用,我们就可以像宰狗一样,将他给毫不犹豫地干掉。
现在的情形十分的紧张,刘罗锅的血箭附信既然已经发出,那么昨天杀死赵磊男等人的那个所谓的鬼面袍哥会白纸扇,必然会收到。一旦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他定会带着大队高手过来围剿我们。带着这么一个累赘行走,我们简直就是嫌自己命长,所以既然什么价值都没有,还不如将其杀死,以壮军心呢。
要知道,我们也是人,从昨天积累下来的愤恨,终究是需要发泄的。
不是我们残酷,而是这少年一开始,就选择了这种残酷。他虽然本领高强,但终究是血气方刚的少年子,不懂得收敛,不知道说大话的下场。所以说,人要像某种东西一样,能伸能屈,可硬可软,方能活得长久。
只是,王小加是不是太冲动了?我们或许可以通过其他手段,逼问出什么呢?
这少年浑身发冷,体温随着血液的流出而迅速降低,在死亡即将来临的那一刻,他终于知道了自己将死的现实,忍不住凄厉地嚎叫起来。这声音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叫,有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古怪感。最后,他将舌头嚼得稀烂,狠戾地望着面前的王小加,含糊不清地骂道,你这个贱人,我就是死了,也不会放过你的……
旁边的老赵冷冷一笑,说,想化身为厉鬼?简直是鲁班门前耍斧头,若成功了,让我们这一伙人情何以堪?
说完,他的桃木剑已然挥舞开来,口中的超度咒快速念起,将少年用最后一丝心力凝聚起来的怨力,给缓慢驱散。王小加将手中的虎牙缓缓收回,看着这个死去了都还面带怨毒的少年,愤恨逐渐消失,回头望着我们,说,我是不是太冲动、太狠辣了?
朱晨晨和白露潭走上来安慰她,说这少年也是满手血腥,太过仁慈反而成了纵容,人的善良总是要分清对象的。
其他人也纷纷安慰。我没有说话。经过邪灵教多年的培养,这个少年的心理其实已经扭曲了,他心中没有对生命的敬畏,所以才会如此张狂,认为全世界都应该围着自己转动。王小加将其杀了,一是给同学报仇雪恨,二是给我们减轻负担,其实怪罪不得。
不过此时却也不是纠结这少年的生死之时,刘罗锅死前曾经用血箭传书,相信报复很快就会来临,而我们在这里的一番布置,早已经七零八落,便是威力最强的紫薇融阳炎火阵,也一经用过,威力全无了。想再用,还需等几个星期。
我们几个聚拢在一起来商量接下来的事情。我问王小加身上的印记还在不在?她闭目自查了一番,说不在了。我皱眉,如此看来,那三颗头颅是刘罗锅布置的,但是他又不承认是自己杀的,那么将赵磊男等人杀死的高手,另有人在。
接下来,我们应该去哪里呢?
我们围着防水地图,做了十分钟简短的讨论,大家的意见不一,主要是因为不知道敌人会在哪里等待着我们。依照刘罗锅三人前来的速度,很有可能会在后路伏击我们,如果返回,必然就落入了敌人的算计里。
老赵面露忧色,说,不如卜一卦吧?他从怀里拿出三枚泛青的铜钱,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将这铜钱往空中抛去。
当铜钱散落在地上的时候,两枚朝上,一枚朝下,散落两边不均等。这等卦数我们都有过研究,瞧这分布的位置,是太岁凶煞,十面埋伏,唯有南方有一丝生机。当看到这个卦象的时候,我们的眉头都皱了起来,十面埋伏的卦象,表明鬼面袍哥会投入这里的人手,肯定十分多,而且强悍,如此不顺,果真是让人头疼。
我在地图上面研究了一下,指向我们南边的一个红点。
这是靠近边境的一个边防站,那里有至少一个连的部队,如果我们能够翻过南边这几座根本无路可走的崇山峻岭,到达那里的话,就能够联系到上面了,并且得到保护。这条道路虽然麻烦,但是也跳出了鬼面袍哥会的伏击圈,如果顺利的话,我们可以在三天之后,到达边防站。
要是路上遇到人家,我们或许还能够跟上面取得联系。
只是……百花岭基地的联系方式,到底是什么?
而且我心中还隐隐有一些担忧,万一慧明丧心病狂,和鬼面袍哥会勾连到一起来,那百花岭基地也许就不再安全了,这事情,还需要通知到大师兄那里才行——就体制内的人而言,有能力解决这事而又值得我信任的人,莫过于黑手双城了。
这条路线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肯定,虽然是南辕北辙,但也算得上是出人意料,也符合卦象,所以最终敲定下来。商定这些后,我想起与鬼面袍哥会大供奉刘罗锅一同前来的,除了这个死去的少年,还有一个人,便问怎么了。
秦振答我,不是被你放蛊虫给毒死了么?五六条蛇钻进肚子里,哪里还活得成?
说到这里,所有人都用一种敬畏的目光打量着我——除了极少一部分人,大多数人都不喜欢那些长相凶猛、湿滑丑恶的毒物,而长期与这般东西为伍的人,则向来被视为神秘的所在。即使是老赵、秦振他们,也一样。不过就我而言,我也不喜欢,所有的一切,都是肥虫子这家伙干的。莫看这家伙整日憨态可掬,然而毕竟是蛊中王者——蛊,自然有其暴戾的一面。
所幸的是,直至此刻,它还是能为我所用,像雷锋同志一样,对待同志有春天般的温暖,对待敌人,才会如冬天般的冷酷。
即使如此,我还是叫人去确认那个少女的死亡,并且利用这三人的尸体作了布置。
白露潭虽然没有刘罗锅那般的神通,能够在对手身上种下印记,但也有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门道,尸体被人翻动时能感应得到,使得我们有足够的应对时间。在这次伏击战的半个小时之后,我们拖着略为疲惫的身子,摸黑朝着高山险壑的山南,艰难爬去。
同样是深山老林子,但是有路和无路,真的是云泥之别。我们之前所走的,大部分都沿着茶马古道的支线,虽然同样艰辛,但是并不用把太多的心思放在这行路上面,能分出更多的精力在警戒沿途。然而此刻,我们却完全是从无路之中行走,穿林过坡,走的几乎都是兽径,有时候突然就碰到绝路了,几十米的天堑,根本无法前行。
这个时候,我家两个宝贝的优势就完全显现出来了——将我们背包里的登山绳给接起来,在这天堑两壁间捆得结实,然后我们一个个地攀爬而过。这种境况我们碰到了几次,摸着黑前行,但是心中的安全感其实在不断地累积,因为越是难行,后面的追兵便越加头疼。
在丛林女王小妖朵朵的带领下,我们在以最快的速度逃离登仙岭,逃离茶马古道,翻越高山险境,朝着边境的边防站行去。
差不多凌晨五点钟的时候,行走在一片野芭蕉林中的我得到了白露潭告知的消息,说我们留在登仙岭的尸体,被人翻动。至于是谁,无从得知。这时距离我们离开登仙岭已然近四个小时,莽莽林原中,如此快的反应速度,已经足够让我们重视了,而且道家、巫术的各种神秘手段,也让我们心有惕惕,不敢掉以轻心,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这里的气温,越靠近南边,便越潮湿暖热,林子里的小动物也越发地多了。
不过有金蚕蛊这个小肥虫子在我们队伍前后游弋,如同虫虫界居高临下的君王,那些让人惧怕的丛林血蜢、蚊虫一律退避三舍,不敢前来,就连那些毒蛇蜥蜴,也都远远地躲开。
一路疾行,集训营中带给我们的高强度体能储备终于起了作用,除了几位女士脚步飘浮外,其他人都还算是抗得住。突然,前方传来消息,说有情况。滕晓摸了回来,说前面有三四个身穿修道士一般黑袍的男子,正在小溪的旁边打成一团,老赵在那里盯着呢。
我们面面相觑,这么偏僻的地方,飞鸟难过,居然还会遇到人?
不会是鬼面袍哥会的吧?
Chapter 22 震镜异变,遭遇鬼咬
这样的意外层出不穷,让我感觉自己紧绷的神经,差一点就要断掉。
我让其他人原地布置防御阵地,然后跟着滕晓悄悄摸到了他们发现打斗的地方去,两个朵朵紧紧相随。走了十几米,我们来到了一条小溪的草丛旁边。黑暗中伸出一双手,朝我们打手势,让我们隐匿起来。我看到老赵凝重得要滴出水的脸色,心中沉甸甸的,蹲下身子来,朝着发出声响的地方看去。
发生战斗的是那条宽不过三米的小溪边,青青草地上,四道黑色的身影不断转动,快得似乎只有影子。
真的,我很少见过这么高速而利落的战斗,就跟电影《杀破狼》里面最精彩的决斗一样,双方的速度简直让人瞠目结舌。有人用剑,只不过不是我们中国人常用的那种双边阔刃剑,而是《三个火枪手》里面的刺剑,尖锐而锋利,跟奥运会中所见到的那种击剑截然不同;也有人直接用双手应对。
如此高敏捷的战斗,险象环生,每一秒都让人看着心惊肉跳。
持剑的共有三个人,皆穿着西方电影里中世纪修道士穿的那种宽大的黑色长袍,有着足以将身子包裹住的长度,以及宽大的连袍帽子。袍子里面穿着整洁的黑色西服,脖子一律系着或红或白的领结,夜色太黑,看不清脸容,但总感觉有一股子煞气;而他们的对手则只有一人,穿着破破烂烂的连帽登山运动服,胸前还绑着一台专业级的单反相机,狼狈地避开三人的围攻,偶尔还被刺上一剑,鲜血飙射。
不过,若论实力,那个空手的家伙倒应该是这里面最强的,虽然十分狼狈,但速度总是比别人快上一线,不至于丧命。这四人一边打斗,一边还大声争吵着,但是让人抓狂的事情是,兔崽子们说的,居然是英语。
好吧,我会告诉你们我高考的时候,英语单科才拿了五十四分么?
没文化,真可怕,有木有?
不过我身边的这两位都是全能型人才,特别是滕晓,更是品学兼优的大学生,于是很快就帮欲哭无泪的我,给翻译了出来:这打斗双方是突然遭遇上的,相机男据说是黑袍子等人组织的叛徒,所以双方是熟人一见面,分外眼红,直接撸起袖子,就开干了……
老赵声音低沉得有几若无:“陆左,那三个长袍男据称是一个叫做克拉克伯爵的人派过来,配合麾下组织行动的。根据他们只言片语的零碎拼凑,我估计他们跟那个自称该隐后裔的庞大组织有着一定关系,再联系起关于邪灵教一直以来都有的传闻,只怕这三个人本来应该是在这里伏击我们的……”
我点了点头,心中却越发的寒冷,感觉有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正朝着我们迎面而来。
老赵问我的意见是怎么样的。
我让滕晓去将其他队员叫上来,然后我们将这几个黑袍男子给包围住,务必不要让他们给跑了——如果能够从他们身上搜出什么通讯工具,那是最好的。
滕晓点头,悄声溜了回去,而我和老赵则朝着溪边缓慢靠近。十几秒后,我们的人员大概地堵住了各个方向,而打斗正酣的黑袍人中的一个,突然朝着后边跑来,口中大叫了一句话。句子太长,我只听到了里面的一个单词——Shit!
当这句话一说出口的时候,我已然如同放闸的猛虎出笼,双足一蹬,就朝着战团冲去。
这几人的战斗方式都是以敏捷为主,我的反应速度应该还差上他们一筹,不过不要紧,我怀里的震镜已然准备妥当。浸润过牛头蓝血的人妻镜灵,一路上都在狼吞虎咽地消化着庞大而莫名的能量,根本就没空理我,不过生死关头,她自然也不敢消极罢工,于是当我的“无量天尊”一出口,镜背上篆刻的破地狱咒立刻运转。
我突然感到一种枪械射击才会有的反震之力,从我的手中传来。这感觉前所未有,震得我双手略微发麻。
往常的那一道金光不见了,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道金边蓝底、如同焰火的圆柱形光芒,分级增倍。然后那道幽蓝如梦的奇异光芒猛然放出,将场中拼斗的四人给全数笼罩,如同时间机器一般,全部僵直不动。从我身边擦肩而过的老赵见此情形,向来淡定的他也忍不住爆出了粗口:“我靠,真牛波伊!”我有些发愣,刚刚的冲劲被驱邪开光铜镜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给震惊住了,就像个傻子一样,翻转震镜,傻愣愣地瞧了起来。
当然,我停住了,其他的人却没有停止冲势,那四人在僵持了两到三秒不等的时间后,发现密林中突然冒出了一大群黑影子,顿时惊诧莫名,骂骂咧咧地,开始条件反射地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