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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9 苏醒
我们在医院里面躺了一整天。大战过后,我困倦得很,什么也不管了,闭上眼睛就睡。
这一觉睡得无比惬意。其间似乎有人过来找我,在病床前叫我,我想睁开眼睛,但是根本就睁不开,睡魔袭上心头,衷心地觉得沉睡是一件无比幸福而又美好的事情,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干,世界就是一个点,无牵无挂,永恒存在……
如此静谧的沉睡,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到一阵抑制不住的饥饿,肚子咕咕的叫声已经响遍了静谧睡梦中的整个世界,我既留恋沉眠,又扛不过这种火烧火燎的饥饿,意识终于从海底浮出,当到达海平面的时候,我睁开了眼睛,身子一下子绷紧,坐直了起来。
“啊……”
一声娇呼在我的耳畔响起,我的眼里出现了一张滑若凝脂的俏脸,鸦色的秀发将她的脸型勾勒得分外明媚,一双眼睛恍若秋水,里面的眼眸闪耀若星空,有着让人说不出来的深邃之美。雪瑞看到我直愣愣地瞧着她,脸上不由得飞起红霞,娇嗔道:“你这个家伙,干吗一惊一乍的,吓死人了!”
我眼睛一转,闷声说道:“好饿啊……”接着我抓住雪瑞的手腕嗅了嗅,用闵魔那种独特的语调缓缓说道:“好香啊,有日子没有吃过这么香的食物了……”
雪瑞大窘,挣脱开我的手,恨恨地拍着我的头,大声叫道:“让你吃,让你吃,果真的是中了邪,一觉睡了三天三夜,醒过来就不知道说人话了。打死你,看你还吃……”我连忙抱着头跟这小姑奶奶求饶,说了一堆好话,待雪瑞停下手来,我才问道:“啊,我睡了三天了啊?”
雪瑞点头说:“是啊。医生本以为你是受伤昏迷过去了,结果某人呼呼睡得舒爽。后来大师兄过来找你,说你是进入了‘原始入定’的状态,这种状态一般是专门研修辟谷的苦修士才会有的,属于道学里面的‘坐忘’。他说的很玄乎,似乎是能够进入这种状态的人很少,说你这是有大机缘,让我们不要打扰你,自然醒来便好……”
听到雪瑞的话,我穿着病号服就下床来,雪瑞绕过来拦住我,说,你干吗去,你是病人知不知道?
我摊开手苦笑,说你们倒是没有打扰我,可我这都活活饿了三天,跟闵魔那龟孙子一样,看到食物眼睛就发绿,我感觉自己饿得都能够吞下整整一头牛了,小姐姐,能赏小的一口吃的么?
瞧我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雪瑞就想发笑,说,这就打电话叫餐过来。我摇头说,出去吃吧,医院的伙食闻着就想吐。雪瑞瞧我精神抖擞的模样,点头说好,起身给我拿了一套新衣,然后背过身去,让我换上。我一边往身上换衣服,一边问,其他人呢?
雪瑞没有回头,背着手说这里人来人往,两个朵朵都休息了,虎皮猫大人不知踪影,萧大哥被董秘书叫走了,老万知道小澜死了之后,伤心不已,现在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就我,傻乎乎地在这里陪着你这个猪头……
我想起来了,老万和小俊似乎都对事务所这个美丽的前台小姐,有那么一点儿意思,心中女神死去,自然是悲痛欲绝的。不过我并不怎么担心老万,这个人油滑得很,三两天过去,也就没有什么事情了,倒是杂毛小道,不知道他能不能够走出心中阴影。
换好衣服,饿得头昏眼花的我与雪瑞一同出了病房,在过道口被人叫住了:“陆左、陆左……”
我回过头去,看见一个真正的“猪头”坐在轮椅上招呼我。
我眯着眼睛瞧这个脑袋被白色纱布包裹得严严实实、只留下眼睛和嘴巴出来的朋友,想了好一会儿,都记不起来什么时候认识过此君。这人倒也识趣,知道自己这副模样实在有碍观瞻,主动上前自我介绍:“南海,李彦!”
我想起来了,这哥们不就是那个掌心雷么?
我依稀记得此君被甩入一口棺材中,砸了个稀巴烂后就再无消息了,没想到命这么大,居然活下来了。我笑着跟他握手寒暄,说久仰久仰,问了他的身体状况。他说没事,只是伤到头,轻微脑震荡而已。说完他又颇为敬佩我,说我受的伤比他严重好多倍,现在居然可以活蹦乱跳了,真不愧是曾经将茅山长老撵得到处跑的新人王。
我大窘,当初与茅同真打斗,是我和杂毛小道两人伏击,费尽了功夫才稍微占了上风,怎么此刻就变成了将茅同真撵得到处跑了?这谣言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这莫非是传说中的捧杀?
不过看着李彦一脸敬佩的模样,我也不点破,故作矜持地“谦虚”几句,然后离开。
我和雪瑞在医院附近找了一家自助餐厅,我一口气吃了一个多小时,雪瑞笑颜如花,像花丛里面的蝴蝶翩飞,不断地给我拿食物。当我吃得打着饱嗝停不下来的时候,盘子堆叠如山,旁边的服务员简直就吓尿了。填饱了肚子,我才有闲心问雪瑞我昏睡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她告诉我,说大师兄应该是和伟相力高层达成了协议,他的团队已经进驻了那间停用的工厂,对相关的人员和事情进行了全面的调查,也将一些涉及案件的伟相力人员给带走了,事件也开始慢慢平息下来,相信再过不久,应该就会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
我说,闵魔死了,其他人呢?有没有跑掉的?
雪瑞说总会有一两个漏网之鱼的,不过也无碍。这次行动,邪灵教在南方省的闵魔一脉,基本上都落网了,而且通过对抓获的人员审讯,应该还能够深入地挖掘到更多的教徒。经此一役,邪灵教在南方省,乃至整个东南的势力将遭到最沉重的打击,只怕几年都缓不过来。
我继续问,大方向雪瑞都知晓,但是细节的东西,她也不是很清楚,无从得知。我们歇了一会儿,很快杂毛小道的电话就打到了雪瑞这里来,他知道我醒了,问我们现在在哪里。
我把地方告诉了他,问他吃饭没,没有就过来一起,量多味足。杂毛小道说不用了,他正好就在大师兄这儿,让我如果没事,就直接过去,大师兄有话儿要跟我说。
我问了地址,然后问雪瑞要不要一起去?雪瑞摇头说:“不用了,你们男人的事情,我才懒得听。王铁军从东莞赶过来了,准备跟伟相力结一下账。毕竟费了这么多力,开门做生意,该得的钱还是要拿的,总不能白办事,对不?”我笑着点头,说的确如此。吃完饭,结账的是雪瑞,我在服务员鄙视的目光中走出了餐厅。
雪瑞开车送我到了杂毛小道说的地方,比起东莞和南方市的特勤局,鹏市的要显得现代一些,没有大院,是一整幢楼。不过也可以理解,因为鹏市从一个小渔村发展成为这么一个国际大都市,必然都是全新的建筑。
来的路上我已经通知了这边,曹彦君早已在楼前等候,寒暄一番,然后将我引上楼去。到了一间休息室门口,他指了指隔壁,说陈老大正在开会呢,你先在这边等一下,萧道长也在里面。那会议室的门没有关严,隐约传来大师兄的咆哮声。隔着门,听得不是很仔细,但是我却能从这声音中听到压抑不住的愤怒来。
曹彦君见我露出疑惑的表情,耸了耸肩膀说,上行下效,这是组织架构的理想状态,然而麻木的人却很难做得到。很多人,混吃等死,麻木不仁,不骂上一骂,他们是不知道厉害和深浅的。
我没有多说什么,推开休息室的门进去。杂毛小道在里面,手上是他那把结痂凝固的雷击桃木剑雷罚,他不断地擦拭着这丑陋的血胶棍子,像最珍贵的宝贝。见我进来,上前来与我紧紧抱了一下,然后擂了我胸口一锤,说,“原始入定”的感觉,怎么样?
我摸了摸圆鼓鼓的肚子,打着饱嗝说,还好,就是饿,这不,刚刚填饱肚子。
曹彦君离开之后,我们简单地聊了几句,杂毛小道说姜钟锡大师和张静茹两位台湾同胞对我们很感兴趣,说有时间想去我们那儿拜访,还说此次任务算是小赚了一笔,还说……我瞧他说得心不在焉,直接问:“小澜的家人,找到了么?”
杂毛小道愣了一下,叹气道:“没有。”
我又问,小澜安葬了么?他的脸色黯然,说没,在大师兄那里呢。我奇怪,小澜活着便罢了,人都死了,不入土为安,还真指望能够研究出一个鸟儿来?
杂毛小道似乎隐约想到什么,支吾不说话。又过了十几分钟,休息室的门被推开,大师兄春风满面地走了进来。
Chapter 50 我的行为,并不代表我的意志
大师兄走进了休息室,与我们寒暄几句之后,各自落座。
瞧着他脸上洋溢的微笑,我实在很难相信他刚才还在会议室里面发了火,甚至大声咆哮。大师兄能够坐到现在这个位置,自然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人,瞧见我这副表情,笑了笑,说,刚才你进来的时候,听到我吼人了啊?
我摸了摸鼻子说,没想到大师兄凶起来,还真的是有些吓人,我估计那些相关部门的负责人,当时脸应该都白了吧?
大师兄无奈地耸了耸肩,笑着说没办法,都说响鼓不用重锤,但是这些家伙被先前那位惯得惰性太大,不敲打,什么事情都做不成。我们点头,表示理解。大师兄见我和杂毛小道兴致都不高,便用手指叩了叩茶几,温和地笑道:“怎么了,有情绪?是不是在怪我之前没有提前通知你们?或者说,怨我把你们当枪使?”
杂毛小道没有说话,我则嘿嘿地笑,说,哪有,大师兄你倘若真想要拿我们当枪来使,就不会亲自破阵而入,过来营救我们了。
大师兄见我说得勉强,知道我们心里面还是有一些疙瘩,于是温和地笑了笑,从公文包里面掏出一沓红头文件来,放在桌子上让我们看。我不知道是什么,捡起草草翻了翻,都是些公文,大意是几个一定职务的领导干部落了马,以及关于此次事件的一些调查报告。
大师兄在旁边解释,说此次闵魔设伏于此,他隐约是知道的,但并不晓得太多的详情。之前与伟相力的老板有过冲突,又受到钳制,所以才让林齐鸣停止此次事件的公开调查,而转为暗地调集。然而他虽然转为地下,对那些陆续死去的员工却还是十分担心,听说我们接受邀请前来此处,觉得或许是一个解决办法,所以才会请求我们前来,尽可能让人死得少一些。他本来是打算第二日前来,与我们秘密会晤的,没想到闵魔居然当天夜里就狗急跳墙,发动了法阵。他也是听到了内线的报告,才匆匆召集人手前来,紧赶慢赶,到底还是赶上了……
对于大师兄的解释我将信将疑,而杂毛小道则直接提出了异议:“大师兄,你最开始的时候,干吗不告诉我们,难道你以为你把事情的真相告知了我们,我们还会因为害怕,而不答应么?而且这样的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了,我和陆左两个次次都在搏命,死里逃生,这一切,到底是什么原因,你总要给我们一个说法不是?”
杂毛小道跟大师兄的感情其实是蛮好的,按理来说,他应该不会计较这些事情,不过他此番这般提出来,我知道他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因为我的缘故。
听到杂毛小道这略带埋怨的话语,大师兄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他从怀里摸出了一包没有拆过的香烟,很普通的红双喜,拆开,掏出一根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将那烟雾给缓缓吐了出来,在淡蓝色的烟雾中,他的脸色显得格外疲惫。
他没有理会我们,而是将这一根烟慢慢抽完,掐灭了烟头,咳嗽了几声,这才缓缓说道:“小明,很多事情我不能够跟你们讲得太细,不是不能讲,而是不敢讲。我只想告诉你和陆左,很多时候,你大师兄所做的事情,往往并不是完全代表着我自己的意志。但是我可以拍着胸脯保证,我做的任何事情,都无愧于心,无愧于这天地、君师以及你们这些我所关爱的人。或许有一天,你们知道真相,但是它不是由我的口中说出来的,这个我跟别人保证过。所以,我请求你们,相信我!”
听到大师兄这诚恳的话语,杂毛小道稍微一愣,脱口而出道:“难道是……”
大师兄一挥手,说:“小明,勿说太多,也不要乱猜,我不会给你答案的。你和陆左,是璞玉,需要仔细雕琢,方能够成大器。这一次你们两个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至于其他的事情,我来处理。小明,小澜的尸体我留有他用,你不要挂记;陆左,你似乎和我的内线有点儿关系,你要不要见一见他?”
“啊?”大师兄突然这么说,我的好奇心不由得被他成功地吊了起来,问是谁?
大师兄说,今天就到这里吧,有什么事情你们都可以找小董了解。至于内线,你到楼下的会客室去,他在那里等你呢。他瞧了一眼杂毛小道,我知道大师兄应该有些话要跟杂毛小道单说,于是站起身来,说我去见一见那个内线吧。
在曹彦君的带领下,我在五楼的会客室里面见到了内线,这家伙居然就是我的高中同学杨振鑫。
那天走的时候我特地留意了一下,并没有见到他,原来这个家伙做起了双面间谍。见面好是一阵紧紧相拥,我与杨振鑫再次互道身份,他大学毕业之后考公务员,进了特勤局,后来被培训成一个卧底,开始在鲁东,后来到了南方省,加入了邪灵教,再之后,渐渐得到信任,成为了闵魔的门徒……
谈话间,两人不胜嘘唏,感觉青春往事,仿佛神马浮云,万万没想到居然还会再见,而且还是这种身份。
我问杨振鑫今后的打算是什么。他笑了笑,说不知道,听安排,不过估计应该还要继续卧底,一直到完全将以小佛爷为首的邪灵教弄倒。到了那个时候,他说不定就会被安排到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安安稳稳地过着他剩余的人生。这就是卧底的命运。
我和杨振鑫聊了一会儿,临别的时候,因为他长期从事卧底工作,所以也就不留电话,约好倘若有机会,可以一起回老家聚聚。
离开特勤局大楼,我在门口等了一会。杂毛小道面色严肃地走出来,问他话也不回答,似乎有一些走神。我见他这状态,便不再追问。有特勤局安排的司机将我们送回了之前的住处,收拾好行李之后,我们与雪瑞、老万一同回了东莞,就留王铁军在这里,跟伟相力收账。
回到东莞,我们基本不再去事务所,就在家中修行,调养前几日因为耗力过度而略微疲惫的身体。肥虫子在我的体内安眠,我数次与它联系,然而无果。这样的状况我已经遇见过两次了,知晓这是要蜕皮三变的节奏。
这个小东西也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也不知道要何时醒来,总之它若不在,我的心里面就是空落落的。这么久的相处,它仿佛就是我身体的一个重要器官,就如同我的老三一样了,没有还真不习惯。
经过工厂一役,大师兄一举稳固了自己在东南的重要地位。而我们也是收获良多。最重要的,还是与闵魔这种变身为魔的家伙的作战经验。
我曾经经历过好多重量级的战斗。在藏边之时,也曾经与茅同真做过生死对决,然而很少与这种大型魔怪进行过战斗,在一定程度上,缺乏经验。当然,这与闵魔的独特性有关。这厮魔化之后的模样,跟我们所能够想象到的东西,都实在差了太远。
日子仍在继续,小澜死后,我们又招了一个前台,长得依旧很养眼,让人走进来一看,就会觉得事务所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那种。不过斯人已逝,这个长相颇为甜美的妹子并没有小澜那般,能够和诸位同事打成一片,无论是老万、小俊,还是我们和雪瑞,都只是把她当做了最普通的同事和下属。
小澜,她终于成为了往事,活在了我们的记忆中,接受缅怀。
我以为杂毛小道会借花疗伤,再次频繁出入夜店,一如老万一般。然而这个家伙似乎转了性子,整日就研究着各种符文,以及他那把雷罚,画了无数的草图,画了扔,扔了再画,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一问,才知道这个家伙居然构思着在雷罚之上篆刻飞剑的符文。不但如此,他还打起了我那六芒星精金项链的主意,想要如同鬼剑一般,镀一层精金上去,加强硬度。
然而飞剑这东西他只参考过老君阁李腾飞的那把除魔,即使这家伙天才,繁复的符文也让他头昏眼花。每当没有灵感的时候,他就会拿着以前的家伙什,跑到居民区去摆摊算卦。
我问他为什么,他告诉我,世事人情皆文章,红尘炼心,看的是人生百态,尝的是苦辣甜酸,只有用平常心,慢慢经历这些,方能够有所领悟。闭门造车,终将是一条死胡同。
日子便这么缓慢过去。到了六月中旬,我突然接到了林齐鸣的一个电话,他问我们是不是在找一种叫做“桃元”的东西,若是,他这里倒是有消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