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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5 视野之外的战斗,好大一盘棋
我在队伍的末尾。大战过后的我耗力过甚,又被杨知修拍打得浑身是伤,倘若不是扶着李云起,只怕我也早就瘫倒在地,睡上了几天几夜了。此刻听到这番动静,歪过身子,透过队伍间隙朝着前方看去,只见有差不多三十个道士正跪在前方,为首者,正是大师兄陈志程。
此刻的大师兄可没有之前的齐整,胸襟和袖子上面皆有鲜血浸染,脸上还有好些血痕,似乎也经历过数场大战。在他旁边我还看到了朱睿,我看向了他,他也瞧向了我,不动声色地沉稳点头,晶晶亮的眼睛里,仿佛写着“幸不辱命”几个字。
瞧见这场景,我心中稍安,而后便感觉一阵又一阵的疲倦。这一晚上经历的战斗,也以破碎的画面出现在我的眼前,脑袋乱乱的,听到陶晋鸿似乎跟这些弟子说了几句话,然后有弟子朝着我们这边过来。我感觉右手一松,李云起被人接了过去,也有人过来搀扶我,并且将我左手上面的鬼剑给解了下来。我往那人身上靠了一下,头晕目眩,眯着眼睛朝那人说了一声小心,我的剑可锋利了……那人笑着说:“陆居士,放心,我扶你去养心殿包扎,剑让墨米给你放到震灵殿住处去,不要担心。”我听着声音耳熟,好像是跟李泽丰一块儿的震灵殿弟子,便放下了心,唠叨一句,说:“得,拿好了,丢了找你索命啊……”
迷迷糊糊,花开花落,梦里不知道多少岁月。当我醒过来的时候,睁开眼睛,看着那发黄的楼板,好半天,才想起来自己是在茅山宗后院震灵殿的客舍里。屋子里面没有人,杂毛小道没在,小妖也没在,朵朵倒是在,不过却窝在槐木牌中休息。
太阳光透过雕花窗棂,照射到我的床前。一束一束的光映在半空中,有许多微小的尘埃在飘动,我眯着眼睛瞧了好一会儿那些无规律的运动,感觉世界是如此美好。我是被饿醒的,没有人来搭理我,我也不打算起来,想了好一会儿的事,突然一拍胸口,大声叫唤道:“有请金蚕蛊大人现身!”
在我的期待中,终于苏醒过来的肥虫子在我的腹部动了一动,却并没有浮出我的体内。我一开始还以为它是害羞,再次呼唤了一声,结果它就是不听使唤,窝在我的身体里,不肯出来。随着肥虫子的沉默,我的心沉了下去,突然有一种最开始遇见它,被二十四日子午断肠蛊给弄得死去活来时的那种陌生感。
难道,随着肥虫子的转数渐高,我已经不能操纵它了么?
想到这里,我闭上了眼睛,仔细思索起《镇压山峦十二法门》中的记载,却终究得不出一个答案来。没有师父,一个人摸索的坏处便是这样,出了问题,完全都没有可以商量的人。我躺在床上回想着“十二法门”,不知不觉间又迷糊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身边有小孩子的声音。睁开眼睛,发现是小妖和包子,这姐妹两个正坐在我的床沿边说着话。我听了好一会儿,敢情是小妖在套包子的话,想诓骗些茅山真传的《上清大洞真经》以及一些秘法。
包子也不知道为何这么相信小妖,竹筒倒豆子,倾囊授予,让人汗颜。
这些东西,事关茅山根基,便是我与杂毛小道的关系,也不敢随意打听。好一会儿我也听不下去了,装作刚刚醒过来,伸了一下懒腰,打断了两人的聊天。
见到我醒过来,两人都很惊喜,快乐地大叫。问及时间,小妖说我已经睡了两天了,再睡下去,只怕她们就要采取强制措施了。
我问杂毛叔叔到哪里去了?小妖说还没有休息半天,就跟着大师兄等人去清理隐藏在茅山境内的余孽了,忙得很,就晚上能够见着他的人。我问有没有人找我?小妖说有,包子便是。
我想起来了,包子的师父,传功长老身中蚀功蛊毒,虽然被我解除大半,但是余毒未消,还需得我前去。治病救人,这可耽搁不得。我起身洗漱一番,检查自己身体已经恢复小半,又察看了一下我的行李,鬼剑等物都在,于是便在饭舍里草草用过饭,由包子领路去尘清真人去处。
时值中午,太阳正高。经过两天时间,茅山境内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偶尔从某些地方,能够看到冲洗未尽的血渍以及那股消散不去的血腥味儿,显示茅山这几日所经历的大变故。
一路上不断有人跟包子和小妖打招呼,也有人恭敬地叫我“陆左居士”。我询问包子后续的发展,她就说她师父回庐静养,而小姑则被陈志程接到了养心殿悉心照料,可惜还是没有醒过来。
走了小半个小时,来到了一处山谷弯冲处。桂花环绕,简陋的竹林茅屋前好几亩药园子,那便是传功长老的居所。我进了屋子,与尘清真人好是一阵寒暄。尘清真人支使包子与我看茶,而我给他把了一会儿脉象之后,发现几天不见,那蚀功蛊又有蔓延之势。不愧是能够悄无声息地给传功长老种上的蛊,果真是一等一的厉害,所幸这玩意炼制不易,只有传功长老得以享受这等待遇。
本来倘若是肥虫子苏醒过来,并且听我指挥,解蛊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只可惜这小东西长大了,跟我闹起情绪来,没办法,我只有按照茱萸麻醉的方法,给尘清真人徐徐医治。好在我之前提过的那些草药,要么茅山便有,没有的也托人出山去采购回来了,并无大碍。
我在传功长老处待了一个多小时,将熬药的方法仔细写在纸上,并且叮嘱好包子之后,回去震灵殿。刚刚走过牌坊,便见到大师兄出来。几天不见,大师兄虽然眼珠子通红,眉宇间难掩疲惫,不过精神奕奕,春风得意,状态比前几日要好得多。
见到我,大师兄上前招呼,说听说你早上醒来,还跟包子出去了,身体没问题吧?
我答还好,又将传功长老的病情跟他说了一遍。大师兄握着我的手,连声感谢,让我务必使尘清真人尽快恢复,茅山现在可再不能折损人了。
我犹豫一下,问大师兄这几日的情况如何?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状况?
大师兄看了一下手表,将我拉到了一处石桌前坐下,跟我讲起当日情形。
原来大师兄和雒洋长老等人早就已经知晓这里面有蹊跷,在事发前一日,大师兄便将茅山外驻的众弟子,乃至将林齐鸣、董仲明、尹悦等诸多心腹都借调回来,偷偷地安排在茅山内部。当朱睿这边一传递消息过来,大师兄便联络了剩余的诸位长老,把这里面的事情讲清楚说明白,并且偕同受伤的符钧一起,假传掌门口谕,捉拿梅浪及其座下核心弟子,以及潜入茅山的邪灵教众,并且将矛头隐隐对向了杨知修的清池宫。
是夜好一番龙争虎斗,其中一名炼丹长老是杨知修的心腹,趁机发难,被大师兄率七剑当场击杀,梅浪在地道中被生擒,门下诸位弟子或死或降,邪灵教众也全部毙命,再之后大师兄率领大队人马前往后山,将在九霄慈航阵外的邪灵教残余全部击杀。
只可惜没有办法进入林海迷踪,只有等待,后来感应到山体动摇,有青光冲天而起,映照整个夜空,如此异象让众人又惊又疑,直至见到了陶晋鸿出关,这才放下心来。
大师兄说话叙事,习惯了平淡的语调,然而我却能够听到那一夜的激烈战斗,惊心动魄。听到他居然悄无声息地将茅山外驻子弟和手下亲信调回茅山,运筹帷幄,将邪灵教众一网打尽之时,便知道这个虑谋深远的家伙,在下好大一盘棋,而且最终还成了赢家。
我想起一事,问他有没有见到一个戴眼镜的男人,长得挺帅,就是有些面瘫。大师兄摇头说没有,我心中咯噔一下,又问邪灵教左使抓到没有?大师兄依然摇头,说刑堂长老在追,不过跟丢了。这几天领着人梳头一般地巡视着茅山各处,除了发现几个小杂鱼之外,其他人都没有见着,只怕是跑了。
我心中暗叹可惜,这一文一武两个最重要的人都没有抓到,胜利的果实就没有那么甜美了。瞧见我一脸遗憾,大师兄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行了,茅山的蛀虫此次已经差不多都拔除了,杨知修也垮台了,这便是最大的收获。你既然醒过来,就随我一起去见掌门吧。
Chapter 56 陶土豪,我们做朋友吧
世事总难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努力过了,至于结果如何,也只有听天由命吧。
在前往清池宫的路上,大师兄告诉我,说邪灵教的那个左使十分狡猾,也异常机敏,那厮带着以刘师叔为首的茅山一干人等,在山里面绕了好几圈之后,就藏匿起来了,再无踪影;掌门出关之后,曾经用神念扫了一遍阵法布置的地方,估计那人见机不对,早就已经逃之夭夭,离开茅山了。
毕竟在茅山有内应,阵法必有漏洞,山中又乱作一团,他的出入其实并不是很困难。
至于杨知修,掌门师尊处理完紧急事宜后,当天下午又返回了林海迷踪,结果也没有发现他的尸体,不知道是出了意外,还是通过极不稳定的空间,被扔到了别的地方。总之此人消失不见,是死是活不得而知。
那日在接管三茅峰清池宫的时候出了一点小茬子。杨知修的心腹死党闹事,结果当场被果断镇压,在诸如陈兆宏这样少数的铁杆心腹反击失败之后,再没有人有勇气敢来挑战掌门的权威。时间虽然已经过了十余年,茅山似乎也被杨知修经营成了铁桶一块,但是陶晋鸿的出现,却将这所有的一切都打成了碎片。除了被拴在一条贼船上的少数几人,其余的弟子,没有谁敢和一位传说中的地仙去作对,故而所有的一切,很快就得到拨乱反正。
走在路上,碰到的人都喜气洋洋的,瞧见大师兄也热情打招呼,十分敬重。准备上山的时候,碰到朱睿,大师兄拉住他,问他萧克明在哪里?
朱睿说在湖边,大师兄让他去叫过来,我们在上山的路上等他。
我们继续登山,没多久杂毛小道从身后赶过来了,他抓着大师兄的袖子,问叫他过来干吗?大师兄耸耸肩膀,说他也不知道,只是得了师父的吩咐,陆左醒来之后,叫他和你一起过来见他老人家。
杂毛小道眼珠子一转,嘿嘿笑道:“是论功行赏?”
他笑得开心,跟之前犹犹豫豫、畏首畏尾的模样,有很大的区别,显然是心结已解,少了许多忧愁。
大师兄也笑了,讲这说不准,说不定还就是。小明和陆左,你们两人这次真是立了奇功。当晚的事情我也听云起跟我谈及,说起来我都后怕,可以说我们茅山现在的这大好局面,差不多都是你们两人用命拼出来的,而我们这些在外面的家伙,做得还真是少,惭愧啊惭愧……
大师兄夸起人来,让人感觉浑身自在,舒爽得很。如此心情舒爽地说说笑笑,不知不觉便来到了三茅峰顶。
比起当日祈福法会的大场面,今日的清池宫显得有些冷清,一些亲近杨知修的道士被隔离了,有的则直接被废去了修为,逐出山门。广场上面似乎还有一些冲洗未尽的血迹,昭示着这次变故。
我们跟在大师兄身后,进殿直走,朝着后殿行去。路过几个偏厅,我看到有身穿黑袍的刑堂弟子出入。大师兄告诉我们,梅浪和几个作内应的家伙被生擒了,具体的审查事宜由刘学道长老负责,这些应该是过来汇报的。
一路走,最后来到清池宫的一处小殿,门口有人把守,通报之后,符钧走了出来,引着我们进了房中。里面的布置很简单,擦得发亮的地板上随意摆放着一些泛黄的草编蒲团,陶晋鸿正在与执礼长老雒洋讲话,我们不敢上前打扰,坐在门口等待。过了几分钟,雒洋长老起身与陶晋鸿告辞,路过我们的时候,微笑着点头示意,还拍了拍杂毛小道的肩膀鼓励几句,很是亲密。
雒洋长老走了之后,我们上前拜见陶掌门。大师兄此番过来只是领路,与他师父禀报了下大范围搜集邪灵教余孽的进度后,便起身离开。此刻的陶真人一袭新做的灰白道袍,素雅而高洁,斑白的头发和胡须梳理整齐,面嫩如婴,总算是有了一些仙风道骨。
见我认真瞧他,陶真人不由笑了,说怎么,不认得了?
我盘坐在他身前一米远的蒲团上,瞧见他笑,紧张的心情不由得舒缓下来,回答道:“倒不是,只是觉得您既然已经是地仙了,自然是跟咱们常人不同的,却没想到你竟然会有这般平易近人。”
陶晋鸿哈哈大笑,说地仙其实也是人,只不过超脱了一些凡物而已,何况我这个地仙可是刚刚成形便实力大损的,说不上厉害。
杂毛小道在旁边诚惶诚恐,说弟子知错了。陶晋鸿又笑了,指着杂毛小道问我,说这小子平日里跟你说话,也这样?我摇头,说他好久没见你了,紧张。
这般说了几句,气氛就好了许多,他又问我这两天伤势恢复得如何,我答:“还好,前不久杨知修给了颗洗髓伐骨金丹,药力未散,正好可以当做调养,不多日便可好转。”陶晋鸿说好,那帮老巫婆炼的丹药还不错,只不过不能多吃,会有副作用的。
通过这一段交谈,我感觉陶晋鸿修为虽然极端高深,但并不是一个不好相处的人,恰恰相反,这位身为茅山掌门、成就地仙的老人,言谈举止十分接地气,跟普通的师友长辈一般,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倘若不是那日见过他的出手,还真的瞧不出来。
讲完伤情,陶晋鸿问我,那日跟在我身边的两个小姑娘呢,怎么没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