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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浅走远后,男人掏出手机。
签署离婚协议的时候,他想不查了,关于荣浅的事,他一个字都不想知道。
可想了想,死也要死个清楚,就派了一拨的人轮番蹲点,非让他们将荣浅那三年的经过挖出来不可。
可对方接通电话后,给他的答案还是仍然在查。
他花钱请得都是顶级的侦探社,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要么就是被人刻意隐藏过。
回到帝景,厉景呈沉着脸走进客厅,沈静曼带着盛书兰正在布置,原本装修奢华顶端的厅内已经快变得连厉景呈都认不出了。
桌上,包括电视机两侧的装饰台均摆满花瓶,里面插着的玫瑰都是盛书兰平日里没事时亲手做的。地毯也换过了,娇艳鲜亮的红,似在预祝盛书兰的即将出嫁。
帝景内,好一派喜庆欢腾的景象。
可厉景呈的心情却显得与之格格不入,她们在这欢天喜地地庆祝,厉景呈没法想象荣浅受伤时一个人躲起来的那种恐惧。
小米糍走过去,“爸爸,书兰要做我妈妈了吗?”
盛书兰竖起双耳,想听到厉景呈的回答。
“你从哪里听来的?”
“奶奶说的。”
厉景呈看眼女儿的小脸,小米糍藏不住委屈,“那要是妈妈回来了怎么办啊?她知道我有了新妈妈后,还会回来吗?”
厉景呈伸手将女儿抱到腿上,沈静曼听到小米糍的话,忙插嘴道,“以后书兰就是你的妈妈了,难道她对你还不好吗?”
“可书兰不是啊,她是我姨。”
沈静曼一听,脸色咻地冷下去,“谁告诉你书兰是你姨的?”
“反正她不是妈妈!”小米糍逆反心理明显显露出来,她大着声,嘟起嘴,“爸爸说过的,爸爸说过的!”
“你!”
沈静曼伸出手去拉孙女的手臂,厉景呈抱着她避开,眼睛抬起朝她盯看眼,盛书兰见状,三两步上前,“妈,您和小米糍生什么气啊。”
女孩见状,委屈地双手圈住厉景呈脖子,哽咽着似乎要哭出来的样子。
厉景呈抱住她起身,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沈静曼气结,“你看看,这一大一小非要气死我不可!”
男人来到书房,陡然想起件事,那天他去拍卖行,荣浅偷偷摸摸打得那个电话。
他让人立即去查她的电话清单,密码可以花费时间破解,厉景呈让他们用小米糍的生日试试,没想到一下就解开了。
号码调出来,是个私人电话,却属于佩安市,荣浅怀孕也是在那里怀的。
厉景呈万万不相信伤是荣浅自己割出来的那种鬼话,她要有那念头,早就该抹脖子了。
当晚,厉景呈翻来覆去没睡着,荣浅脖子里的疤痕就像一根绳索般缠住了厉景呈,每每当他闭眼的时候,就会被勒醒。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落地窗,洒落到偌大的双人床上。
小米糍穿着粉色的睡衣,头发拨在耳后,五官柔和天真,趴在他的怀里睡得正香甜。
厉景呈给女儿的,势必是最好的,他手掌轻抚过小米糍的脸蛋,当他和小米糍过着安稳舒适的日子时,荣浅究竟在面临着什么?
女儿的眉头微展,动了动,厉景呈在她额前亲吻,这样的祥和平静,于他们来说是最寻常不过的,他眉眼一点点划上淡冷,心里滋生出千万种的猜测。
不管什么理由,那一道割在她的喉间,他都心疼。
翌日。
荣浅坐在椅子上拣菜,颂颂和保姆都在边上,保姆看她眼,“厉先生之前来得挺勤的,这段日子怎么不见人影?”
荣浅笑了笑,“他不会再来了。”
“为什么啊?”
“颂颂跟他没有关系,他还来做什么?”
荣浅说完,眼里的涩意流泻出来,这都是她意料中的,哪个男人能忍受得了?
保姆朝她看看,便不再开口。
过了会,荣浅抱着颂颂到楼下玩,在小区内逛了圈准备回家,她抱着孩子走楼梯,来到门口,却见厉景呈挡着门板,荣浅藏匿起眼里的惊讶,抬头看看他,“好多事我都跟你说清楚了。”
颂颂趴在她的肩头,似乎要睡着的模样。
门口射不到阳光,看在眼里的人影也显得很灰暗,厉景呈目光下移,看着荣浅的颈间。
那里面藏着一条疤,他也怕自己没有勇气去看第二眼。
厉景呈伸出手,荣浅下意识避闪,背部抵住门板后,男人上前将她的前路也封死了。
他双手搂向荣浅的腰,她呼吸一紧,身体和心都没了排斥的力气,她不知道厉景呈怎么能做到这样。
她都说颂颂不是他孩子,是她和别人生的了,可他只是看了眼她脖子里的伤,就又来心疼她。
荣浅想,如果换成是她,她就做不到这样。
她变得越来越了解厉景呈。
男人的手指挑起她的项链,视线微落,再次看到时,仍然避免不了心悸,他喉间轻滚,似在极力压抑着什么,荣浅手指按住,“别看了。”
“荣浅,你以为你说得那些鬼话我会相信吗?在外面受了伤,为什么不知道回来?”
听到这样的语气,荣浅心蓦然有些软,“我只是回不来。”
“怎么回不来,你给我个电话,我就能去接你。”
荣浅抬下眼帘,朝他看眼,“我走得那么决绝,你怎么还能来接我。”
厉景呈半晌不语,荣浅似乎也是受到了什么触动,才会这样心平气和地跟他讲话。
男人薄唇轻启,“不管你走到哪,是你自己要走得还是被人赶走的,你不用打电话,你招招手,给我个眼神,我就会去接你了。”
厉景呈还是没办法,他算是栽荣浅身上了,他暂时忘掉颂颂和荣浅的关系,眼里只看到她吃过的苦,男人手指拉开那条项链,脸埋入她颈间后,亲吻着那条细细的疤痕。
荣浅浑身怔住,昔日的那种疼痛被再度勾起来,厉景呈双手紧紧拥住她不松开。
他手指抚着她的颈间,他放任她三年在外,不闻不问,其实荣浅刚去的时候,厉景呈就忍不住了,他迫切地想知道她的行踪,但看着小米糍没日没夜地哭,厉景呈又狠了狠心。
往后,他只要管不住自己的时候,就看看女儿,小米糍一天天长大,身边妈妈这个角色却永远是空缺的,荣浅没有回来过,哪怕很想很想,回来看一眼都没有。
她这样硬心肠,厉景呈就也迫着自己不去关心她的行踪,现在想想,他哪怕中间让人去打探一次,兴许就不会有后面的事了。
厉景呈退开身,荣浅将颈间的项链整了整,保姆在屋里听到动静,将门打开下,却看到两个人不声不响杵在外面。
荣浅看了看厉景呈,转身进了屋,他也老实不客气,就这么跟进去了。
保姆去了趟楼下,荣浅放颂颂在边上玩。
“有些事,你非要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
荣浅握着水杯,“第一年,我在外公那里过得很好,衣食无忧,外公年龄大了,他是老来才有我妈妈这个女儿,后来,外婆和妈妈都过世了。妈妈死后,外公性格孤僻,他自己都说,他听不得别人在他面前说一句家庭幸福的话,渐渐的,家里那些老亲也就都不来往了,他一把年纪了,凡事不可能亲力亲为。在我妈妈去世后不久,公司来了个人叫李重浩,外公说他为人踏实能干,且业务水平相当好,他一步步从基层做起,最后做上公司高管,我外公非常赏识他,还认他做了干儿子。”
“那个人,也就是公司现在的董事长。”
荣浅点点头,“我刚去的那年,总在家里见到他,他对外公很好,尽管不住在一起,可每周都会来给外公说说公司的事,还陪我们吃饭……”
厉景呈想到外公那张精明却掩不住苍老的脸,谁能防着身边人那一下重击呢?
“直到有天,”荣浅回忆起两年前的事,还是禁不住伤心欲绝,“我到了家,佣人告知外公被送去医院急救,等我赶到时,李重浩守在急救室外,后来外公没有被抢救回来,医生说他脑梗发作,又没好好吃药,其实外公一向很注重作息,药更是每顿都不落下……”
公司顺理成章成了李重浩的,而作为外公唯一的继承人,荣浅却只拿到为数不多的钱,再往后,就是她失踪的事了。
“那孩子呢?”厉景呈问道。
荣浅握紧手指,“我外公死后不久,我被人挟持过,那人救了我,所以……”
“你被挟持,跟李重浩有关系吗?”
荣浅看眼边上的颂颂,她似乎不想提到这个话题,“不知道,我不想去回忆起。”
“荣浅,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
厉景呈冷不丁这么一句,荣浅有些措手不及,“我说得都是实话。”
“我不信,你的意思是别人救了你,你就给他生孩子,你是这种人吗?”
荣浅极力掩饰,“我说过,人是会变得。”
“那你在我这怎么一点都没变?该不正眼瞧我的时候,绝对不多给我一个眼神,你说外公出事是一年后,颂颂两岁,也就是说,你被对方救了立马就给人生孩子,都不带谈情说爱的,荣浅,你就这么随便?”
她被厉景呈的连番发问给堵住了嘴,她知道厉景呈背地里肯定会让人去查,她只想着别让他继续了,所以适当地跟他透漏些实话,却不想着了这老狐狸的道,前后时间一掐算,荣浅脸色都变了。“我早过了谈情说爱的年纪。”
“我现在都怀疑,颂颂是不是你亲生的。”
荣浅手里的杯子扬起,差点将水泼过去,厉景呈手掌挡住脸,“我只说怀疑,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厉景呈,你走。”她垂下头,想转移开话题,“我们都成两条平行线了,况且,你不是要跟盛书兰订婚了吗?你的好日子才开始。”
“那你说我订婚,对你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荣浅盯着手里的杯子,“关我什么事?”
“我要娶了盛书兰的话,小米糍就有个后妈了。”
荣浅眉眼一动,声音也变得很轻,“这三年间,本来就是盛书兰在悉心照顾小米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