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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定后进的村子,到俩人的家,院子里都是牛羊粪,有些天不回来了,门也没上锁就用一个树枝插着,进去后感觉比外面冷。
整天躲坟里面胡大碗也有些烦了,就不着急回去,把铜板放到炕上,嘱咐铜钱去外面弄点柴火好作饭暖屋子,自己到官井上打了桶水回来。
随身带回来的除粮食外还有不少高家坟里人们吃剩的干粮,这时都倒出来一一的凉在灯台、板柜上,保证哥俩再懒也饿不到肚子。
一会儿铜钱弄回抱树叶,胡大碗点着灶,给俩人熬了大锅的粥,又贴了圈饼子,一起吃了饭,屋子里也见了暖气,铜板的脸色好了许多,看他们的炕上的被褥都快成鱼网了又答应上心再给找两套铺盖送过来就出了院子往回走。
胡大碗在袖筒里藏着手枪小心的专找黑影走,到杨三先生家的胡同口时想起可以从他家后边直接抄近道到村北的河套里去,身子一转正见杨三先生拿把大竹扫帚在胡同里扫地,俩人都吓了一跳。
看着胡同往里过一截就一小堆树叶,想起这是刚才铜钱找柴火时手脚不干净落的结果,无奈的摇几下头,跟杨三先生点下头算是招呼,又往里指下示意自己要抄个近就走了过去。
翻过墙大步的进了河套,确认没人跟着,胡大碗才扭头奔着高家坟儿去,过了两个岗哨想要到自己住的墓坑里去,旁边闪出个冯指导员的警卫,略一点头让跟自己走。
一个以前没进过的很隐蔽的墓道,还支着个床板,想起冯指导员这次竟没象以前一样露下脸就走,正在油灯下看本书。
胡大碗历来在长官面前就很拘束,墓道里站不直,一小会儿脑门子上就出了汗,这时冯指导员才转过身,问的话又几乎把胡大碗吓呆,往山里送的那车银子没了。
这可是要命的事,尽管说话变的有点结巴,胡大碗还是很快把自己看着装车、再送走的过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其他的再问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被放出来钻到地面上风一吹,忍不住打几个寒战,这可是要命的事,想着自己要能弄到这么多的银子也不再干眼前的事了,直接找地方消受去,不过怕的就是有命挣没命花。
使劲的摇几下脑袋告诉自己这事不关自己也不要再想了,迈步回自己住的地方,墓坑里一盏豆大的油灯,多数的人都睡了,只有老刘靠墙闲呆着,听到脚步声扫过来一眼,胡大碗身上又是一抖。
想起自己隔着顶头上司给上面的长官回话是犯忌讳的事,老刘可是不简单更不是手软的人,把他得罪了找岔让自己去送死或直接在后面开黑枪干掉都是很平常的事,躺到自己的地方,身上的汗就出了几起。
过了半夜终于拿定了主意,看老刘起身去地上查岗还是解手,等在墓道口等他回来低声的交代遍自己被问话的事。
老刘的反应很平常,表示自己已知道这事了,告诉他第二批往山里送东西的人被另外一批治安军兜住,队伍散了,拉银子的车、人至今还有部分没找到。
见胡大碗仍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告诉他这是组织上正常的审查手续,要相信党,知道什么就说什么,没什么奇怪的。
胡大碗愣半天仍是满头蒙圈,过下小心的问党和组织是谁,气的老刘抬起手来就要扇他,最后叹口气还是忍了。
第二天傍天黑冯导员带着几个跟班走了,还有白铁成几个小队里的人,胡大碗猜着是去追那些银子,确实就是自己也不会放过。
又过一段时间,在老刘不断派人出去敲打那些不服软的富户,收回来钱粮和枪支、子弹不少,服软的人不断的增多,即使日本人认命的村长、乡长自愿或被迫的也开始跟他们通气。
老刘又开始把区小队的人两三个为一组派到各个村子里去组织民兵,建堡垒户,逐渐扩大自己的势力,尝试着建连成片的平原根据地。
区小队很快的扩充到二十多人,三十多条枪,人不缺但管用的不多,队伍不敢再扩充,老刘和胡大碗各领一个精干的小组做主力随时策应,平日里分散住在一些堡垒户家里,毕竟墓地里长期住谁也受不了。
剩余的枪和子弹一时用不着,都埋在了高家坟的一个墓坑里,俩人总有一个在附近转悠着看守。
不久白铁成回来了,这段时间干的什么事自己不说,老刘和胡大碗也不问,他带回了山里给的十颗手榴弹、五十斤炸药。
但也带来山里的指示,要求区小队抽调十个人连枪一起进山上调主力部队,弄的胡大碗不由的感叹,这买卖做的精细,想到老刘给解释过的这叫为了革命工作不敢再言语了。
白铁成倒没被抽走,就整天跟着胡大碗学捆扎炸药、按导火索、引爆,着迷到了顾不上吃喝的地步,弄的老刘和胡大碗都怕他把东西弄响了一下端了自己的老窝。
埋藏枪支弹药的地方被他知道了,直接嗤之以鼻,连自己带回来的手榴弹、炸药一起放进了冯指导员住过的那个小墓坑,说往里面扔几条蛇、设个机关比人看着管用。
人一调走事情少了许多,老刘也想把事情的进度控一控,看下日本人的反应,闲下来,想起铜板的伤,就派胡大碗去他家看看。
下半夜从住着的村子出发,胡大碗背着半口袋白面,外面系个煮熟的猪肘子,头天亮时到了北城村村东,歇下脚又转到村南,穿过几个小胡同和没人住的荒院、菜园到了哥俩的房后。
停下细听着四下没什么动静,又绕到前面左右打量会儿,敲几下哥俩住的东里间没人应声。
门口放下东西,拿出枪从没有栓死的西里间窗户翻了进去,小心的摸过堂屋,进了东里间看到火炕上躺个人,是铜板,一摸脑门烫手,炕冰凉。
叫几声没反应,一检查是腿上的伤口发炎人昏迷了,本来以为子弹没伤到骨头,上了草药,用酒洗过,过段时间弹头自己脱出来伤口就好了,这下坏事了,还不如原先留在墓坑里有人照看。
开门把东西拿进来,缸底里舀点凉水喂几口终于把人弄醒,铜板闻到肉香摸着肘子就开始大口的撕咬,到弄的胡大碗弄不清他到底是因为伤口发炎还是挨饿才昏过去的。
又烧了点水喂他,把已经发臭的伤口重新检查遍包上,胡大碗也没什么好办法,想起铜钱,问铜板他哪儿去了。
说是出去了,再问什么时候出去的,吃饱肚子又昏沉沉躺在土炕上的铜板支吾着不说,气的胡大碗把他抓衣服领子提起来要动手,才说前天下半夜就走了,然后就闭着眼装倒气,估计是觉着胡大碗不会真揍自己。
胡大碗放下人转身扛起自己带来的东西就往外走,告诉铜板自己不管了,让他自己在家里臭死、饿死。
见胡大碗推开门真要走铜板才急了,挣扎着从炕上爬起来招着手告诉铜钱去魏庄了,昨天头半夜走的。
当天打魏家时院他顺了些东西,出来时藏在了村边的一个墙窟窿里,过了这么多天看没什么动静想过去取回来。
魏庄村离这里三四十里,一天一夜的时间几个来回都够了,胡大碗脑袋上的头发就竖了起来。
掏出枪几脚踩熄了灶堂了的余火,跳到炕上从窗户边上往外看下,然后下地就往外走,铜钱也感到了不对劲,趴炕上可怜兮兮的让带着自己。
狗改不了吃屎、记吃不记打,胡大碗就想一脚踢死哥俩省事,可又没办法,咬牙切齿的卷了床被套,瓦罐里灌上水和自己带来的东西左手一起提了,让铜板趴在自己的后背上端着枪匆匆的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