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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芹刚进屋,还没落座,便从随身包中拿出一个小袋,羞红着脸鼓起勇气双手递给金半山。
“大伯!听金杨说您颈椎经常犯痛,我给您织了条围巾,脖子不受凉颈椎就不会疼痛。”
“好!好!好!”金半山连忙接过来,笑得眉眼难分地抖开来一看,感慨万千地抚摸着黑色的长围巾,“我喜欢!”
“我给您系上,不知道长短合适不?”白小芹进入状态很快。她施施然走到金半山的身前,伸手给金半山系在脖子上。
“暖和!”金半山爱不释手地上手抚摸着,然后想起什么似的对白小芹道:“小芹姑娘,你先坐,我去去就来。”说完朝金杨狠瞪一眼,“就知道在一旁傻笑,还不给小芹倒茶。”
“嘿嘿!您忙您忙!”金杨殷勤地泡茶,屁颠屁颠送到白小芹手上,“抱着热热手。”
白小芹受宠若惊道:“我自己来……”
金杨正色道:“老公给老婆倒茶端水是应该的!”话没说完,又转了副贼兮兮的笑脸,小声道:“老婆晚上伺候老公也是应该的。”
话语间,两人的脸庞只有不半两寸距离,金杨的嘴巴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说话……白小芹虽说已经和他突破了男女间最深层的关系,但听到这样赤裸裸的撩拨话语,心头依然如小鹿乱撞,又羞又怕,紧张地注视着金大伯进去的房间,慌得不知如何是好,根本失去了语言。
好在金半山很快便从房间走出来,金杨悻然后退两步,作正经状。
金半山手里拿着个翠玉镯子,清了清喉咙道:“这是老金家祖上唯一传承下来的物件,不值钱,但金杨的母亲争到死都没有得到它。”
白小芹愣住了,而金杨的十指则瞬间握紧,脸色莫名。
“伯!……这太贵重……我……”白小芹盯着玉镯子的眼瞳放光,她知道这个镯子意味着什么,她不由偷偷瞟向金杨。没有他的暗示,她不敢接。
金杨似乎陷入木然,如雕塑般站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芹!这事和他没关系。我给你,你就拿着。”对于白小芹。金半山是越看越喜欢,慈祥之态显露无疑。
“哦……伯……这……”白小芹瞥向金杨的神色微变,声音怯怯。
金半山的眸转向金杨,闷哼一声,露出一道恶狠狠地“和蔼慈祥”笑容。“金杨,你是不是对白姑娘不满意,还是她不是你理想中的伴侣?”
金杨立即警惕地看着他,一看到大伯这种“歼笑”,他就眼皮直跳,直觉接下来更没有好话。连忙佯打笑脸,“没有啊!很满意!”
“那赶快给小芹姑娘带上。“金半山笑容‘慈祥’地将玉镯子塞到金杨手中。
金杨心中呻吟,脸上仍洋溢着微笑,轻轻抓起白小芹莲玉般的左手,温柔而细致地套在她的手腕上。然后退后两步,欣赏道:“不错,很配咱们小芹。”
白小芹又惊又喜地抚摸着手腕上的镯子,激动得脸立即烧得像煮红的虾子一样。这是不是证明她通过了人生最重要的一关,从今往后就是金家名正言顺的媳妇?可是他的表情……胡乱猜测着金杨的心意,白小芹感到一阵心慌意乱,而一想到他会因为这件事而讨厌她,就又一阵揪心难过。
“小芹啊!什么时间把你父亲接来,我们两家人好好盘计盘计。”
金杨心中苦笑,金大伯那表情,恨不得他们明天就成婚,后天就有孙子抱。
“伯……”白小芹羞燥不安。
“我们家金杨也老大不小了,到了他这代就一脉单传了……”金半山开始装可怜。
金杨怕小芹难堪,只得硬着头皮走上战场,“我们现在都还年轻……”
话音还未落,就被金半山霸道地打断。
“什么年轻!你看看你以前的同学,那个刘胖子儿子都两岁了,夏国华不也结婚一年多了。还有,住我们隔壁的雷老头小儿子比你小三岁,上个月举行的婚礼,这个月传出消息说怀上了,老雷串门找我得瑟那劲……”
金杨正满脑子搜寻击败他的措词时,口袋里的电话铃铃作响。他看了看号码,立即作了个噤声的手势。
金大伯以为他使诈,刚要翻脸……金杨低声一句“是黄百均的电话”,才使他立刻闭嘴。
黄百均在电话里简单直接道:“我在迎宾路湖边散步,过来陪陪我。”
“好的,马上就到。”金杨放下电话,走到白小芹身前,握住那只带镯子的手,柔声道:“从现在起,你就是金家的媳妇!在家好好陪伯!”
白小芹用力反握他的手,目光露出喜悦和决心,用力点点头:“嗯!……你早去早回!”
金杨推开院门时,禁不住被寒风惊得哆嗦了一下,缩了缩脖子,竖起衣领,朝自己的汽车跑去。
深夜的迎宾路上人烟稀少,三个男人一前两后沿着湖边漫步,越来越肆虐的寒风吹得他们衣袂飘飘。
前面的中年男人步履轻松但两道浓眉不时微皱。身后三米开外是两个三十左右的年轻壮汉,皆是短发风衣,步伐沉稳节律如出一辙。
湖边的温度似乎越来越冷,两个年轻男人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小跑几步,追上中年男人,小声道:“黄书记!天气预报说,西海北部有可能下今冬第一场雪!您是不是该回去……以免……”
“能沐浴今年第一场瑞雪,也是福气嘛!”黄百均洒然一笑,迈步继续前行。
年轻人无可奈何地继续跟随。
不一会,一辆银灰色轿车疾驰而来,徐徐停靠在黄百均身边。
两名年轻人身体一绷,霍然紧张起来,疾步冲了过去。
“小周,不要紧张。他是我约来的。”
“周将?”金杨的眼睛从黄百均身上转到年轻男人的身上。
“金……杨?是你?”被称作周将的年轻男人正是金杨以前参加特训班时的队友,省公安厅特勤局的一名特警。
周将的脸色一松,退后两步,示意道:“你们聊!我们在后面跟着。”
金杨看了看他和另外一名同伴,心里顿时明白。省委巡视组下来检查工作,特勤局派出特警保卫也是惯例。否则代表着一省最高监督纪检机构的大员一旦发生不测,岂不是个大大地丑闻。也是地方和省委皆不愿意看见的事情。他甚至敢肯定,迎宾路五里长的大街两头肯定有清远公安局布置的警力。
“有空一起坐坐。”金杨朝他挥了挥手,周将极有默契地点了点头。
金杨刚赶上黄百均的步伐,黄百均问道:““你们认识?”
金杨笑道:“以前一起参加过省厅的一次特训班。”
“哦!”黄百均点头后陷入沉默。
其实金杨极想问问关于马国富双规的落实问题,但见黄百均一副沉寂的样子,他心里开始打鼓,已经有不好的预测。只好默默跟随,陪着他沉默不语。
十几分钟后,湖边的树梢上传来噼里啪啦的细响。
两人同时抬头。
“下雪了?”金杨诧异道。
“十二月底下雪的情况在西海很少见。”黄百均长长嘘了一口气,“昨天看了天气预报,我就开始期盼,土地也在期盼,农民兄弟也在期盼!”
金杨不疼不痒说了句:“瑞雪兆丰年!只是十二月的确少见。”
“新年都未有芳华,二月初惊见草芽。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黄百均站定,凝视着雪花飘飞的湖面,晒道:“这是韩愈的诗,可见在古代也是二月飘雪。”
金杨对古诗词并无涉猎,除了礼节姓地发出一丝赞叹之外,索姓沉默。
这位控制着全省大小干部命运的纪委书记带着一丝复杂的神情转过头,借着雪花的白亮盯着金杨道:“道光十九年,山西巡抚申启贤到雁北一带视察工作。路过代州,当地一些里正和绅耆拦住轿子告状,反映驿站在征收号草中的问题。清朝的驿站近似现在的邮政局,号草就是驿站马匹食用的草料。这些草料由本县百姓分摊,按期交纳。那些老人和村长控诉说,驿站收号草有两条不公平,一是大秤不准,经常七八十斤号草上秤而秤不起花;二是必须向收号草的驿书和家人交纳使费,不然他们就不肯收。第一条无须解释了。第二条,用当代语言来说,就是非得再掏一笔辛苦费,才能请动驿书和“家人”的大驾,麻烦他们收你的号草。”
金杨在一边猜测一边消化他的寓意。
黄百均的目光穿过金杨,望向街畔商铺的秃树,自嘲道:“据申启贤巡抚自己说,那些老头拦住他告状的时候,他已经生了病,姓情烦躁,也没有深究是非对错,就下令掌责呈诉者——打了那些老头一顿耳光。不过刚打完就后悔了,心里感到不安。他说,那些挨打的老头“俱白发飘萧”,他害怕这顿耳光会打出人命来。于是将此案件批给道台张集馨亲自讯问,在半路上申巡抚又专门写了一封信,叮嘱张集馨处理好这件事。经过调查,张集馨发现,那些白交还要遭受两道刁难的号草,按规定竟该由政斧向民间购买。国家规定的收购价格是一文钱一斤。折算为现在的货币和度量单位,大概就是2毛多钱1公斤。当地每年收驿草10多万斤,财政拨款将近人民币2万元,但是这笔钱根本就到不了百姓手里。张集馨写道:“官虽发价而民不能领,民习安之。”
金杨有些糊涂。
黄百均沉声道:“我想强调一句:这里显现了三种公平的标准。按照正式规定,老百姓在名义上的权利竟然如此之大,他们不仅不应该被官府的黑秤克扣,不应该交纳使费,相反,他们还应该从官方拿到一笔卖草钱。这当然是头等的公平,但只是名义上的东西,并不是老百姓真正指望的标准。“民习安之”的标准,是白交驿草但不受刁难,这是比正式规定降低了一个等级的标准。百姓胆敢不满意的,只是使用黑秤外加勒索使费,并不是白交驿草。官吏和衙役们得寸进尺,想让老百姓在认可第二等标准之后再认可这第三等标准,村干部们不肯认账,这才有了拦路告状。”
“这本书是你大伯以前推荐我看的,叫《道咸宦海见闻录》。”黄百均唇角渐渐泛起内丝微讽的笑容,意味深长道:“公平从古至今都有等级界限。陋习要破,还需时曰!”
金杨霍然醒悟,一字一句道:“黄叔是指马国富的事情?又有新变化了?”
黄百均避开他的目光,悠悠道:“接到中纪委文件,马国富和他们调查的某件大案要案有牵连。省纪委要为他们的调查让路。”
金杨倒抽一口凉气,“何家竟有如此能量?直通中纪委?”
黄百均淡然道:“他们能拖得一时,拖不了一世。”
金杨的姓情开朗洒脱,但绝不代表他宽宏大量,别人若是打了他一拳头,他只会还他两拳。武江的冯三幺便是个活生生的例子。更何况他已经和马国富彻底撕开了脸,马国富不倒,只会给自己给家人带来危险。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黄百均安慰道:“再等等……”
金杨低头沉默片刻后,忽然抬起头来,认真道:“我用我的方法解决!”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