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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徐颖逛到尽兴,可怜的下午时光仅剩了一点零头。她们的车跟随着周末拥堵的车流慢慢行进着,终于停在秦子歌家楼下时,秦子歌的脑袋靠着车窗,竟然早已睡着了。
徐颖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尖:“喂,鸽子,到家啦。”
“嗯?”秦子歌一惊,睁开了眼睛。“到家了?这么快?”
“还快?小姐,都快五点啦。路上都要堵死了。”
“那有劳你了。”秦子歌笑道,“不上楼坐坐?”
“行了,你可别跟我玩虚的了。我可得早点回家休息了,否则明天上班没精神了。你也好好休息吧,明天可是第一天上班呢。”
“好的,路上慢点。”秦子歌下车后,回身挥了挥手。
“喂喂!衣服!鞋子!不要啦?送我啦?”徐颖回身从车后座拿起她们的“战利品”,叫道。
“哦!”秦子歌顽皮地吐了一下舌头,回身接过了口袋。“差点儿忘了。谢啦!”
“明天上班可别这样丢三落四的,祝你好运。”徐颖眨了眨眼睛,发动车子驶离了。
刚下车时秦子歌还比较精神,没忘记拾一片树叶去复印社。不过从复印社出来,她觉得地心引力一下增大了不少,手里的袋子越来越重,打理好的叶子也愈发沉重,眼皮更是重得抬不起来。她强忍着爬上楼梯,举起钥匙打开门,进到房间,她将口袋往桌边一扔,将鞋子甩掉,就一头躺倒在床上。她太累了。
不一会儿,她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睡梦中,她穿着崭新的职业装走在公司里,所有的同事都对她行注目礼。她略感羞赧,却又倍感骄傲。正当她美滋滋地体会着这种矛盾的心情时,突然有人喊了一声:“秦子歌!”
她猛地睁开眼睛,房间漆黑一片,抬头看看窗外,天色早已暗了下来,窗前小路已经安静下来,偶尔有车灯透过窗子映射进来,斑驳的树影随之在墙上划过。
哦,是做梦,秦子歌坐起身,捋了捋刘海,回手打开台灯,看了看闹表,已经晚上九点多了。竟然已经睡了五个小时了,也不知道一会儿还能不能正常入睡,明天第一天上班,可千万不能再迟到了。她想。
正在胡思乱想,突然门外又传来一声:“子歌!秦子歌!”
秦子歌一愣,原来刚才不是做梦,的确有人喊她,她仔细分辨了一下,是唐旭强的声音。
她起身打开门,唐旭强独自站在门外。
“强哥,有事吗?”
“哦,我才回来,还以为你没在家。后来发现你屋子里灯亮了。原来你在呀。”
“嗯,刚才困了,睡着了。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你明天怎么去上班?”
“公交车呗,我面试就是乘公交车去的。”
“对,这我知道,不过你中途是不是要换乘啊?”
“对啊,换一次。”
“要不你明天和我一起走吧,可能你不知道,从我们这儿出门往北走半站路,有一趟车是直达公司的。这样比较省钱……”
“哦,那太好了。你明早几点走?”
“我一般都是六点半起床,吃过早饭,七点十五出家门。不过你好像没有吃早饭的习惯,那你可以晚些起,我走时会叫你的。”
“太好了,谢谢强哥。记得叫我。”
“好的,一定。”
唐旭强说完,正要回房间,却又转回身来,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秦子歌用疑问的目光盯了他好一会儿,他才说:“子歌啊,昨天晚上你嫂子的态度……对不起啊。我们昨晚的确是吃过饭才回来的,因为昨天是我们相识四周年的纪念曰。”
“哦!”秦子歌笑了出来,“没关系,我没往心里去。如果你不提,我都忘了。”
“那就好,那就好。”唐旭强稍微轻松了些,可还是略带歉疚。
“对了,嫂子怎么这么晚还没回来?”秦子歌不希望彼此太尴尬,岔开话题问道。
“哦,她今天是夜班,刚才我送她去上班了,所以才回来。”
“哦,你们好恩爱啊!”秦子歌羡慕道。
“哎呀,马马虎虎……”唐旭强像做了亏心事般用手挡着半边嘴小声说:“可不敢让她知道我和你走得这么近,否则我要挨骂的。”说完,他转身回了房间,关上了门。
秦子歌不禁暗笑,在同一屋檐下许久,才知道这对小夫妻之间还有这些有趣的状况。
好梦就这么被搅了,人反而精神了,秦子歌换上了睡衣,来到厨房,找出昨天的剩菜,热了热,就着米饭吃了一点。饭后,她回到房间里,踮起脚,从书架的最上层拿下汽车模型,仔细擦拭一番后轻轻摆放回原位,然后把今天拾得的叶子也铺了上去。
叶子们从最开始的绿意盎然到现在的通红纯黄,一条颜色渐变的“叶路”是自然赠予的礼物吧?她托着下巴,想。
秦子歌很喜欢秋叶,却说不清为什么喜欢。她记得故乡的那座小城,叶子飞舞的秋天是她每年最钟爱的时节。无数个深秋周末的下午,一个扎着两只羊角辫的小姑娘都会躺在汽车检测大院家属楼旁滑梯下的枯叶堆里,贪婪地嗅着深秋的风带来的独特的苦涩味道。那时,她的精神往往会为之一振,她的心态常常会无比愉悦,她觉得此时的世界才是单纯无暇的。如果可以,她宁愿太阳永远就停在山那边,她宁愿树上的叶子永远也落不完,她宁愿自己永远就躺在这堆枯叶上。哪怕会脏了衣服,脏了头发,得到的却是被净化的心灵。
现在的她,不可能再如儿时那样表达自己对秋叶的爱了。如果现在她再躺倒在某处枯叶堆里,一定会被认为是疯子或是晕倒了而被抬出来。为什么人长大了,做事却往往要思前想后了呢?别人的看法真的那么重要吗?她看着一片片叶子,想。她现在的精神寄托,就是这一片片叶子了。从不再好意思躺倒在枯叶堆里那年开始,她就养成了收集秋叶的习惯。每年秋天,她都会收集一百一十一片叶子——意寓一心一意做一件事——然后写下一个心愿,随同叶子一起装进一个大信封里,然后存留起来。多年以来,她积攒了九个信封,却有十个心愿。因为在她小学的最后一年将第一次积攒的一百一十一片叶子送给了一个外校转来借读的男孩。她那年的心愿是能在初中再见到他。可是他带走了叶子,也带走了那个愿望——他们没能进入同一所中学,彼此也失去了联系。那之后的每年秋天,秦子歌都怀揣这个愿望,却再没写下,因为她知道,这个愿望已难实现。年复一年,她的脑海中男孩的青涩模样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流失,反而愈发清晰。而一如既往陪伴她,却只有这浓浓的秋意。所以,她喜欢上了带有淡淡苦涩的秋叶,喜欢上了满含淡淡苦涩的秋天,喜欢上了充盈淡淡苦涩的寂凉和忧伤。但是她明白,那个男孩,那些叶子,那年年秋天,那种苦涩味道,其实都不是真实的,他们只是她情感的依托。只不过相对如今世俗的人们对于金钱和权利等等的依托,她的情感更深入灵魂。
秦子歌坐回床上,调好闹钟后,关上了灯,躺了下来,长叹了一口气,呼出的气体和映入房间的霓虹灯光交织起来,骤然斑斓,随后颜色逐渐变淡,终于飘散。
天已冷了,房间里也凉了,被窝里虽有热水袋的“照顾”,可也不是十分暖和。如果赵宇东还在身边的话,是不是会温暖一些呢?不知怎么,秦子歌对为了其他女人而离开自己的赵宇东总是念念不忘,仅仅因为他是自己实实在在的初恋吗?
不知又过了多久,她再度沉沉睡去。秋天周曰的深夜,万物寂寥无声,似乎都在养精蓄锐,准备迎接新一周的繁忙。
只有树上的叶子没有休息,还在纷纷飘离,翩翩舞动……
清晨,闹铃响起时,秦子歌眯着眼看了看窗外。窗外云翳密布,天色阴沉,房间里也十分晦暗。她怀疑是不是天还没亮,闹铃提早响了,所以并没起床,翻了个身继续睡。
“子歌!秦子歌!六点五十啦!”唐旭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再度吵醒她。她机械化地爬起身,看了一眼闹钟后,惺忪睡眼立刻瞪得老大,忙跳下床收拾起来。
第一天上班,除了穿好一身新行头之外,她还不忘画了淡淡的妆。正收拾碗筷的唐旭强看着打扮好的秦子歌,有些舍不得移开眼睛。秦子歌红着脸,躲避着对方的视线。
七点十五分,二人准时出了家门。唐旭强摇晃着手里的伞问:“子歌,你不拿伞么?看样子要下雨啊。”
“我?不用了吧,天气预报好像只说今天多云,没说下雨。”
“天气预报什么时候准过……”唐旭强嘀咕着,却不强求。二人一前一后走下了楼梯。
其实秦子歌并没看天气预报,也不是没觉察出今天有可能会下雨,只是她觉得穿了这么标致的一身行头,配着一把傻乎乎的雨伞,实在不搭调。而且不见得就会下雨,秋天的雨本来也不多嘛。她安慰着自己。不过刚走出楼门,她就被夹杂着树叶和石子的疾风拍了个满脸,妆都差点拍花。唐旭强推了推眼镜,顶着风,身体和地面呈小角度向前走去。秦子歌再也顾不上行头形象什么的了,把本来敞开的外衣拉紧,双手拢在胸前,顶风向前走去。
只有短短的半站路程,却走了十五分钟。
“坏了,看来今天要迟到了。”唐旭强看了看车站上熙攘的人群,自言自语道。
“啊?那你平时都几点到呀?”秦子歌对“迟到”二字有些敏感了,忙问。
“正常的话,我走十分钟到车站,乘七点二十七分的车,七点五十五左右到公司。”
“强哥,你未免太精打细算了吧?”秦子歌有些哭笑不得。
“哎呦,都七点半了,今天弄不好要迟到的,迟到了就坏了。”唐旭强看了看表,摇了摇头,又自言自语道。
下一班车很快就来了,不过车上已经爆满,几乎没有再供新乘客上车的余地。唐旭强和秦子歌以及几个乘客在车门口挤成一团,售票员不断向车内喊着:“再往里走走,再往里走走!就剩几个人就都上来啦!”又对门外喊:“要不等后车吧,后车马上就来啦!”
秦子歌听了,正欲退后一步等后车,却被唐旭强一把拽住胳膊,连拉带扯拖了上来。
车门终于关上,还是有几个人没能挤上来,在车下拍打车门骂骂咧咧的。唐旭强扶了一下眼镜框,颇为得意地瞟了一眼那些运气不佳的家伙。
车上比想象中还要拥挤,二人只能卡在门口,即使不扶把手也不用担心会摔倒。就是面对面的贴着有些别扭。
唐旭强刻意将脸扭向一边说:“平时没这么多人啊。”但他的气息还是喷涌到秦子歌的面颊上。
“哦。”秦子歌不好意思躲避,只能低着头,屏住呼吸,看着唐旭强衣服的拉链,说。
“天气一不好,很多开车的都不开了,都乘公交车上班。”唐旭强没话找话般说。
“哦。”秦子歌又应了一声。唐旭强说的的确是事实,很多开车的,尤其是新手,都会因为雨雪风雾等天气不开车,怕路上情况复杂,自己应对不了。不过既然买车,不就是为了避开拥挤的公共交通,拥有自己的读力空间么?否则买车干什么呢?秦子歌很纳闷。
“下回只要车来就上车,你听她说有后车,后车不一定什么时候来呢,况且来了也不见得就比这趟人少。”唐旭强又说。
“哦。”秦子歌点了点头,这是经验。
“买票!”售票员难以置信地挤到了二人身边,在唐旭强耳朵边喊道。
“哎呦,喊什么喊,还能不买票么?”唐旭强揉了揉耳朵,小声嘟囔着。售票员白了他一眼。
秦子歌拿出两人份的零钱,正准备买票,唐旭强却拿出了一张公交卡,对售票员说:“我有卡,刷卡。”
售票员又白了他一眼:“以后上车自己刷!”说完,没好气地接过卡,用力扯着胳膊在乘务台旁边的刷卡机上刷了一下,随后又问:“你俩一起的吗?”
“我……”唐旭强有些犹豫,似乎并不太愿意替秦子歌刷卡。
“我买票。”秦子歌自觉递上零钱。
售票员还了卡,接过钱,像鲇鱼一样挤走了。唐旭强又小声道:“这么多人,我怎么可能挤到刷卡机那边呢?”随后又对秦子歌说:“公司是免费给正式员工充公交卡的,用卡乘车会便宜得多。你看啊,我一天乘两次车……”说着,他掰着手指头算起每天得到的实惠来。秦子歌低着头,听着对方的唠叨,忍受着呼到自己头上的热气,突然特别希望公交车不那么挤,这样有两个好处,一是这样一来唐旭强就需要用手扶着把手,就不会在这掰手指头,二是身边如果没那么多人,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大家注视着他向自己传达省钱妙招,引人发笑。
自打找工作以来,秦子歌几乎没这么早起过床,即使偶尔早起,也是去旁边校园里散步。像今天这样冒着恶劣的天气挤公交车,她的确有些不习惯。
好在时间不长,二人就下了车。下车时唐旭强已经滔滔不绝地讲到散装大米和精装大米的差别了,他认为散装大米和精装大米差不多,所以没必要多花钱在包装上。秦子歌看了看表后,却快步向办公楼跑去,边跑边对他喊道:“强哥!快!要迟到啦!”
唐旭强也看了一眼的手表,忙停了嘴,把功力用在了腿上,一路小跑,甚至超过了秦子歌。
二人刚出十七楼的电梯,秦子歌就和正经过的戴辛撞了个满怀。
“早,早,戴总!”唐旭强忙问候道。
“嗯,早。”戴辛扭头看了看座钟,对二人说:“子歌,旭强。你们迟到了。”
“对不起,戴总,今早不知道为什么,车特别不好坐。”唐旭强笑得眼角脸颊挤出了不少皱纹。秦子歌却没笑也没说话,翻了座钟一眼,又翻了戴辛一眼。
“嗯,天气不好。”戴辛理解地笑道,然后转身走了。
唐旭强看着戴辛的背影,咧了咧嘴,对秦子歌说:“好险,戴总是最讨厌别人迟到的,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没批评我们。喂,打卡。”说完,他从电梯旁的架子上拿出自己的卡,在打卡器上刷了一下。秦子歌也找到了自己的卡——一张新卡——照着样子刷了一下。
打卡后,唐旭强急忙转身走了,走之前还不忘叮嘱秦子歌:“1729往那边走,走到头就到了。”
秦子歌绕过影壁,看了看1709和1701所在的那条走廊,随后放缓脚步,顺着指引向另一条走廊的尽头慢慢走去。此刻的她,心里很不平静,第一次面试她迟到了,第二次面试她又迟到了,第一天上班,她还是迟到。虽然每次迟到都有看似充分的理由,可戴辛会怎么看呢?刚才唐旭强说戴辛最讨厌别人迟到,可自己连续迟到好几回了,他为什么丝毫不生气呢?
她沉思着,来到了1729办公室门口。一个很瘦、中等身高、戴眼镜的男人拿着水杯从办公室里走出来。
“你好!”秦子歌忙对第一个见到的新同事打招呼,“我是新员工,我叫秦子歌。”
“嗯。”男人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然后走开了。
她看了看男人冷漠的背影,皱了皱眉头,有些不高兴,抿了抿嘴唇,走进了办公室。
这是一间很大的办公室,比戴辛那间要大得多,几乎和1709的会议室一般大。里面密密麻麻摆放的办公桌占据了大部分面积,每张桌子后面都有一双忙碌的眼睛,根本没有人留意秦子歌。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新衣服,有些心疼花的那些钱。
愣愣地站在门口好一会儿,刚才那个男人端着接满水的水杯回来了。
秦子歌像见到救星一般:“请问,我在哪张办公桌?”
“你是谁?”男人好像刚才没见过她一样。
“我……我是新来的文员。我姓秦,叫秦子歌。”秦子歌再次详细地自我介绍道。
“哦。”男人并没停下脚步,边向里走着边指着角落里的一张办公桌,“那是你的位置。”
秦子歌紧跟着男人,绕过了几张桌子,来到最里面的办公桌前,男人在她前面的办公桌旁坐下,放下水杯,摆弄起电脑来。她看了看他的电脑屏幕,好像在整理一份文件,如果没猜错,他应该就是唐旭强所说的那个不善言辞的男文员。
秦子歌将注意力转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区域内,这是一张安放在角落的办公桌,桌面很整洁,除了一台电脑,一部电话,还摆放着一摞a4纸和一个装着几支笔的笔筒。桌旁是一扇落地窗,窗子的朝向和她的卧室一样——向北,因为楼层高,视野相当好。不过今天天色阴晦,使这座城市看起来灰蒙蒙的。
她将背包放下,坐了下来,打开了电脑,却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对着电脑屏幕坐了好一会儿后,她将带滑轮的椅子滚到了男人身边。
“请问,您也是文员吗?”秦子歌怕打扰到其他人工作,压低了声音问。
男人一愣,定了一下神,说:“对。”
“我也是文员,我叫秦子歌。”秦子歌第三次说出了自己的姓名,“请问怎么称呼您?”
“我叫冯家国。”
“您好,冯老师。请问,我们文员平时都要做什么工作呢?”
冯家国面无表情说:“小秦,你第一天上班,还不了解文员的工作姓质,一会儿郑总会找你谈话的。”
“哦,好,好的。”秦子歌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将椅子退回到自己的桌前。
片刻后,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秦子歌迟疑了一下,拿起了话筒。
“喂?您好?”她试探地问道。
“是秦子歌吗?”电话里一个女声问。
“是我。”
“我是郑总,你现在到1702来。”没等秦子歌回应,对方就挂断了电话。
郑总是个女的?秦子歌万万没想到。她的办公室在1702,以门牌号看,她在公司的地位应该仅次于戴辛了?唐旭强说郑总是自己这个部门的主管,她会给自己安排什么工作呢?她带着满腹疑问走出了办公室。
从北边走廊尽头的办公室出来,在这层楼走了一个对角,她来到南边走廊另一个尽头的1702办公室门前。抬手敲门时,她扭头看了看旁边的1701。
“请进!”里面说。
秦子歌推开门,惊诧地屏住了呼吸。
这是一间颜色布局十分考究的办公室,以白色的基调为主,辅以黑色的装饰。白色的一尘不染的地板,黑色的同样一尘不染的地毯;黑色的背景墙,白色的装饰画框;白色的沙发,黑色的靠垫;白色的硕大的办公桌,黑色的宽大的老板椅。
“秦子歌?”座椅上一个三十岁左右,长相标致,打扮时尚却又不俗艳的女人问道。
“是,是的。”秦子歌有些紧张,低头瞟了一眼自己花大价钱添置的一身行头,和人家一比,却好像是添头一样。
“我叫郑晓茹,是世纪之交的第一执行副总,主要负责前期筹备和后期完善等工作。你作为文员,直属于我。”对方很直接地自我介绍道。
“是,您好,郑总。”秦子歌说。
郑晓茹站起身来,绕过桌子走到前面,屁股靠到了桌子上。她的身材很匀称,配以一套成熟的职业女装,显得干练又姓感。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被戴总招进来的,因为在上周面试通过的人中,”郑晓茹刻意停顿了一下才说,“没有你。”
“我……”秦子歌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郑晓茹一抬手,制止了她,严肃道:“我不管你怎么进到公司的,因为那已经过去了。我想说的是未来,你既然成为了公司一员,我就会按照员工守则严格要求你。今天八点之前,我没看到你打卡。”
“对不起,我……我迟到了。”秦子歌低下头。
“我不想听你道歉,”郑晓茹说,“无论新老员工,我都希望大家为自己,也为公司负责。”
“是……”秦子歌嗫嚅道。
“好了,出门向左,去1701,戴总有事找你。”
秦子歌一愣,没想到谈话这么简短。她的紧张感一下子释放了许多,忙欣喜地回答道:“是!”然后转身快步向门口走去,想尽快逃出这个虽然漂亮却令她倍感压抑的办公室。
“哦,对了……”郑晓茹突然又说,秦子歌忙急停下来,不太情愿地转回身。
郑晓茹指了指秦子歌脚上的鞋跟足有八厘米高的新高跟鞋说:“记着,明天上班,别穿这么拉风的鞋。你来公司是工作,不是选秀。”
秦子歌红着脸点了点头,转身逃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