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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国仁不屑一笑,他可不认为一个还在上大学的小姑娘,能提出什么反驳自己的有利证据。尽管他现在也还未找到一些决定性证据,但所有趋势指向薛伟是肯定的!
“好,我就听听你怎么说。”
方彤馨轻咳一声,努力将脑海中穆子旭的讲述整理清晰:“那么就先从叔叔您所说的作案时间来说,根据我们在学校的调查,当天早晨七点二十分左右,薛伟曾给宿管老师打过招呼,并来到了我们寝室,这一点我的同学刘雪儿亲眼所见,她当时还留在寝室中。”
“是的,当时我走的最晚,临出门前就看到薛伟到我们的寝室里。”刘雪儿在一旁应声。
秦国仁无所谓的点点头:“是又何如,七点二十分到上课之间足足有四十分钟,他作案时间很充分。”
“您别急,我来给您算一算,我们公开课的点名时间为七点五十分,我记得当天是没有人迟到,也就是说薛伟必定是在五十分之前抵达,这一点您可以去和当天老师求证。”
“这也还有三十分钟,怎么解释?”
“看样子您是忘记了我们寝室楼与教学楼之间的距离,以正常时间来算,走丛林小道比较近,需要十分钟左右,但因为正值课前,小道上学生众多,比较拥挤,速度肯定不会快,保守估计需要十五到二十分钟左右。当然,也可以选择宽敞的大路,可是距离会变远,至少要二十分钟才能到!”
“他可以骑车从大路走,这样恐怕连十分钟都不需要吧?”
方彤馨反问道:“在大路上是有监控的,请问你在监控中是否看到他骑车的影像呢?”
“这……”秦国仁语气一滞,他当然是看过监控录像的,只是他并没有在里面看到薛伟的身影,那么对方也只有从小路走这一个选择。
“好,减去路上消耗的时间,还有十分钟左右,如果在准备充分的情况下,他同样还是有作案时间。由于被害人与嫌疑人的关系,很可能疏于防范,被嫌疑人得手,之后再布置好现场引起火灾!”
方彤馨心中暗喜,目前为止一切都和穆子旭的推测完全一致:“那么这就是关于作案手法的问题,据我对学校的规章了解,寝室内是严禁存放易燃易爆的危险物品,而薛伟来到寝室时只携带有一份早餐。我想能引起如此大的火灾,肯定不会小到能贴身携带吧?”
说到这时,秦国仁额头已微微冒汗,尽管对方完全没有拿出什么强力证据,但仅仅只是逻辑的推论,就已经快要将薛伟的嫌疑洗清。
“当然,也有可能是薛伟趁我们离开后,离开过寝室并去拿作案工具,但算上动手杀人以及上下楼获得工具的时间,这十分钟真的足够吗?更何况,只要其中任何一方面遇到变故,就会功亏一篑,他真的有足够的作案时间吗?”
接二连三的反问与假设,给秦国仁带来了极强的冲击,他万万没想到一个如此年轻的小姑娘,竟然能分析的这么透彻,这种感觉他曾经只在另一个年轻人身上感觉到。
“……很好,你的推论很精彩!”秦国仁心有不甘:“但仅仅这样还是不够的,作案时间上虽然十分紧迫,但还是有一定的可行性。你的推论,也仅仅只是降低他的作案嫌疑,并不能完全证明他无罪。”
方彤馨不禁喜上眉梢,迫不及待的将口袋中的信取出来:“如果再加上这个,是否能证明他的清白?他根本也没有作案动机!”
秦国仁疑惑的接过信,快速浏览一遍后,半信半疑道:“这封信是钟沁本人所写?”
“当然是,我这里还有一份她曾经手写过的试卷,您可以找专业人员进行笔迹对比!”
很快,秦国仁叫来一名专职人员,现场进行的笔迹确认。可专职人员却犹犹豫豫的开口说:“以这两份字迹来看,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出自一人。”
可方彤馨并不满意这个结果:“为什么只有百分之八十,这明明就是同一人写的,哪里有不相似的地方?”
专职人员苦笑:“之所以不能百分百确认,是因为这封信里没有本人亲自署名,因为一个人的笔迹是可以模仿的,唯有最长使用的签名很难模仿相似。尽管其他字迹我找不出什么问题,但是信内故意不留签名,是很可疑的。”
方彤馨气急:“你讲不讲道理,有谁写遗书的时候还会注意格式,非要留下签名?”
“不好意思,信中作者的思维方式,并不属于我的鉴定范围。”
“你!”方彤馨险些被他平淡冷漠的态度,气的骂出声来。
此时,秦国仁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挥挥手让专职人员离开:“小姑娘,看到了吗,这封遗书并不能成为决定证据,钟沁是否属于自杀还尚未可知。”
见到形势有些不妙,刘雪儿悄悄掏出手机,低声问道:“大侦探,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我们该怎么办呀?”
在手机对面,穆子旭沉默下来,正当他要开口时,办公室的房门被推开,一位警员走进来,在桌上放下了一份文件:“秦队,尸体的检验结果已经出来,其体内的魔源确认为风元素,与疑似被害人一致,基本可以确定她的身份……”
秦国仁抬手打断他:“好了,接下来我自己看,你先去工作吧!”等对方离开后,他毫不顾忌的当场拆开档案,目光飞快浏览着上面的内容。
很快他嘴角微微上扬,将档案放下:“不得不说,这份尸检报告来的十分及时,我现在已经十分怀疑你所带来的遗书可信度。”
“什么意思?”方彤馨不解的看着他。
“很显然,根据这份尸检报告来看,被害人的死因是火焰窒息而死,并且她的脑后位置遭受过钝器击打而变形。那么也就是说,她是被人用力打晕后,放火将其窒息,这么来看你觉得她是如何自杀的呢?”
正说间,秦国仁迅速将那封遗书收起:“很谢谢你们提供的证据,毫无疑问这封遗书应该就是薛伟的模仿之作,其目的无非就是为自己洗脱嫌疑。可惜啊,尸体的伤痕是不会骗人的,这封遗书反而成了他的最大败笔!”
方彤馨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她如何能想到自己的证据,反而成了对方的利器:“你……你还给我,这是我们带来的。”
秦国仁面色渐冷:“两位同学,证据是你们提供给警方的,怎能说要回就要回的,可知道你们这样下去是妨碍警务工作,属于违法吗?好了,请回吧,之后有什么新的线索,欢迎再来。”
眼看对方已经摆明要送客,尽管方彤馨十分不甘心,但也只能和刘雪儿离开办公室。
恍恍惚惚中,两个女孩儿离开警局,不知所措的来到了路边等候的穆子旭身旁。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穆子旭眉头紧锁:“不是你的错,你在警局的表现的很好,是我漏算了尸检报告的问题。”
“可是……可是那封信真的是钟沁所写,绝对不可能是薛伟拟写的!为什么,现在会成为指证薛伟的证据?”
看到方彤馨已经慌了神,刘雪儿赶忙在一旁安慰:“馨馨,没事的,这才第二天,一切都还没有定论,我们还有一天的时间呢。更何况,我们不是还有大侦探吗,他一定有办法的,对吧?”说着,她还俏皮的对穆子旭眨了眨眼。
穆子旭略显勉强的点了点头:“没错,虽说这一次不能解决,但至少借着这次机会,我们从警方那里得到不少信息,并不算完全失败。”
这一点,穆子旭倒不是安慰对方,而是他确实从对话中获得许多有用的东西。毕竟如今他没有官方的支持,只靠自身的调查手段,有些东西是他无法了解到的。
“刘雪儿,你和方彤馨先回学校吧,你们下午还有课程,之后有调查情况,我会随时联系你们的。”
就这样,三人只好分作两路,穆子旭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先到昨天那家饭店里,将自己的手表赎回来,之后再赶回到家中。
一路上,他自始至终都在思考,这四年以来,如此独自一人的调查真的是头一回,同样也是他最艰难的一回。习惯了钟铭带给他的强大协助,习惯了李岳为他提供的警方资料,如今的他在失去这些后,却变得举步维艰!
“呵,你算是个什么神探,没有了别人的帮助,你……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
穆子旭躺倒在床上,自嘲的笑着。时隔一年的再次侦查,他的脑袋似乎已经迟钝了许多。
关于那封遗书,穆子旭相信是真的,即便他不会辨别笔迹,但那种叙述的语气与其中表达的心情,他是完全能体会到的,这些绝不可能被其他人轻易模仿出来。
只是这种主观意识上的判断,并不能成为证据,已死之人也并不会告诉大家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同样的,警局中出现的尸检报告却与遗书产生了极端矛盾。如果像遗书所说,钟沁真的是自杀,她是如何才能击打在自己后脑勺使自己晕过去,即便真要自杀的话,为什么又要用这种麻烦的方式?
那么在自杀很难成立的情况下,他杀的可能性极度提升,可如此一来这封真实性极高的遗书又是从何而来?
如此极端的谜题,在穆子旭脑海中反复循环,这两样完全不同的线索究竟有着怎样的共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