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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哀家就听不懂了,”皇太后道,“你不说她,哀家不说她,皇后更不说她,谁还能说她事多?总不能是祈儿说的吧?祈儿要是那么欺负他媳妇,哀家反过来要说他。”
刘婕妤哪里能说孙祈的不是,赶忙道:“是她娘家那儿,倒也不是娘家指责她什么,亲家那人急脾气,心里对女儿是千万个关心,嘴上说话就不那么顺。
臣妾也是使人去祈儿府里时,偶尔听了几句回来,才知道一二的。
可人家亲母女两个,又不是苛待女儿,反而是极其宠爱的,臣妾总不好拿这个让亲家改改脾气吧……”
“刀子嘴豆腐心!”皇太后摇了摇头,她这一辈子各种各样的人见得也多了,什么性格的都有,脾气不同,也不好点评一个高下,想了想,道,“既如此,就把仕儿抱宫里住一阵吧,等她身子好了再送回去。”
见皇太后应下,刘婕妤松了一口气,给皇太后谢了恩典。
皇太后微微颔首应付了,没有留刘婕妤,只叫顾云锦陪着。
刘婕妤出了慈心宫,还不及走回自个儿宫室,就使人去孙祈府里抱孩子,显然很是急切。
她前脚刚走,后脚就有消息传到了陶昭仪耳朵里。
“又去慈心宫了?”陶昭仪撇嘴,“让你们去外头打听的事儿,有眉目吗?”
内侍垂着头:“还没有信,但听说刘婕妤吩咐了抱仕殿下进宫来住。”
“把孩子抱来?”陶昭仪哼了一声,“她就是为了这事儿去皇太后那儿讨恩典的吧……呵,皇后没有亲生儿子,那位就仗着生了皇长子,宫里那么多人,愣是谁都瞧不上了。”
内侍没有搭腔。
陶昭仪气不顺,又是自个儿宫里,便继续叨叨了几句:“再是皇长子,圣上最喜欢的不还是老三?还有老七呢,我们五哥儿比不上哥哥,连弟弟都比不过……
说起来,要不是皇太后不喜欢虞贵妃,能让她刘芳蕊唤一声‘母后’嘛!
不过是二十年前皇太后用来制衡虞贵妃的小手段,刘芳蕊倒是狐假虎威地得意到了今天。”
刘芳蕊的婕妤身份,还是前些年孙祈在宫外开府时,圣上给晋的,搁在二十多年前刚生下皇长子的时候,只是刘嫔而已,如此身份,在皇太后跟前,哪里能一口一个“母后”。
照陶昭仪看,也就是虞贵妃常年得圣眷,皇太后当时看不过眼,在称呼上抬了刘芳蕊一把,借此压一压虞氏的风头罢了。
这后宫之中,皇太后特别喜欢的嫔妃,怕是一个都找不出来。
一众儿媳妇,都比不上永王妃。
谁叫永王妃生了孙恪那么一个宝贝呢。
陶昭仪大抵也是习惯了,嘴上说道了一通,最终没有往心里去,只让人再去外头打听打听,到底孙祈府里是个什么状况,以至于刘婕妤要把孙仕抱进宫里来。
慈心宫里,皇太后拉着顾云锦,听她说北疆战事。
皇太后虽应了刘婕妤的话,心里还是有些想法的,原是想顺带问顾云锦一句,刚起了念头又压下去了。
事关皇子后院,顾云锦说道起来不合适,一个不留心,还容易惹麻烦。
皇太后可不想外孙媳妇刚回京就惹口舌是非,便只笑着问她北边的状况。
顾云锦是个会讲故事的,可那些百姓的悲伤、将士的壮烈,她不敢与皇太后细细说,怕惹皇太后难过。
可真的要想些轻松愉悦的事儿……
打仗哪有轻松愉悦的。
皇太后看出来了,道:“哀家看过的战报多了,你只管说,你去北地了吗?哀家听说走丢的孩子是你认回来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顾云锦抿唇,余光瞥见小曾公公与向嬷嬷暗悄悄冲她点头,她心里有数了,斟酌着用词说了状况。
那几个月的经历,并不长,只因堆了太多的事儿,沉甸甸的,难以用三言两语说尽。
而随着去回忆去讲述,每一桩事情又都清晰得浮现在了眼前。
看到残垣断壁的镇北将军府时的哀伤,寻到几个孩子时的后怕与欢喜,遇见狄人夜袭时的紧张……
所有的情绪,五味杂陈。
皇太后听得认真,时不时问上几句,伺候的内侍嬷嬷宫女们一会儿叹息、一会儿难过,使得皇太后越发沉浸在顾云锦的讲述里。
听了长长的故事,皇太后抹了抹微红的眼眶,道:“都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可打仗伤的永远都是百姓,而朝廷养的兵,也一样是朝廷的百姓。”
顾云锦不止说蒋慕渊与自家兄弟,也提了程晋之与段保戚,这两位在皇太后眼中,是公候伯府里年轻的一代。
这些勋贵世家,往后是纨绔子弟,还是国之栋梁,看得就是年轻人。
程晋之与孙恪、蒋慕渊交好,上头两个哥哥是稳当人,又有肃宁伯亲自压阵,皇太后对他还是看好的。
反倒是段保戚,叫皇太后刮目相看。
“成国公父子前两年虽做了些糊涂事儿,但段保戚能立起来,倒也不辜负先帝爷对他们段家的厚望。”皇太后道。
“有人早慧,如小公爷这般,但也有晚开窍的,成小公爷还不算太晚,”向嬷嬷道,“真的立住了,您和圣上也不用担心怎么给先帝爷交代了。”
皇太后缓缓点头。
成国公府毕竟是先帝爷封的,不是大罪,圣上都不好动。
可若是一直不开窍,三五不时惹些事儿,圣上也烦。
成国公府能自个儿踏实,对谁都是好事儿。
皇太后留顾云锦用了午膳,等她要歇午觉了,才放人走。
顾云锦出了宫,马车往西林胡同去。
念夏坐在一旁,微微撩开帘子,看外头街景,回头道:“好几个月不见,还是这么热闹……”
见顾云锦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念夏摸了摸脸颊:“奴婢脸上沾了什么吗?”
顾云锦摇头,想了想,道:“回头你让听风帮我打听一个事儿,苑马寺少卿江大人府里,是不是有一房席姓家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