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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皇知道他与扶苏有隙, 政见极不同,也就是说, 要他与扶苏相互配合,把事做好,若是他配合不好, 就换个人做丞相。这明显是要公然立公子扶苏为太子之意,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以前极不赞同扶苏政见的始皇,现在也思考到仁政的重要性了, 竟然真的下定了决心要改法。
这些变化,李斯之前是半点都不知道,更不知道这些变化的原因是什么, 可是现在始皇说的如此明白,他也须得投始皇所好!
说白了,将也好,相也好,都是皇帝手中的刀,刀若用不顺手, 是可以换的。而刀, 最好是不能违拗圣意。否则离下台的日子也不远了。
“臣谨唯陛下圣命是从。陛下若要变法,臣可取一个章程与陛下商议决策。”李斯道。
才能,李斯是丁点不缺,这个人是真的天纵之才。
“李卿之能,朕自信任。”始皇定了定, 良久,又淡淡的道:“李斯以为,能为相者,最大的基础是什么?!”
李斯道:“才能?!”
“错了……”始皇道:“是胸怀。若无胸怀,私心迟早盖过公心,一切所为,终究有限。”
李斯愕住了,陛下的意思,他的能力还不够,还没达到始皇心目中的标准。
“做丞相,需要公心,大公无私,更需要无偏无党,既大公又无偏无党,何人可伤,何人可废?!”始皇淡淡的道:“朕素来知晓你与扶苏有隙……”
这下子李斯的汗是真的如浆子一下流下来了。
这个时候,他要是再听不明白始皇的敲打和提点,就真的是糊涂了。
“臣辜负陛下对臣的厚爱,”李斯泣道:“臣太有私心。不配为相。”
“李卿的才能是有的,”始皇道:“只是新的时代开始,能不能适应时代,还需要更多的东西,不止是才能。”
“陛下,多谢陛下不放弃臣,臣做错过很多事情,陛下却并没有诛杀臣,臣,臣多谢陛下厚爱,”李斯哭道。
“惜汝之才,恨汝以私。”始皇道:“待扶苏回,你与他共同辅政变法事宜!”
“是!”李斯应了。是啊,做丞相,只要做到大公,便不会生怯,只要无偏无党,便是他不得新君的喜欢,他也不怕!
始皇这是提点他,终究还是不舍将他杀掉或直接废弃的。
因此李斯表决心道:“臣定尽臣之才,为陛下效忠,为天下效力。”
“扶苏仁太过,而汝苛太过,两者取其中,最好。”始皇道:“以后多有较量,有你这样的人在,扶苏也会得到教育与教训,最快的成长。朕要废重刑,宽仁天下万民,松税法,与民休养生息。”
废重刑,轻税,李斯听明白重点了。
“传诏下去,今日起,秦宫用度削减一半,所有无关御外敌之工事,全部暂停。”始皇道。
李斯万万料不到,始皇有如此大的决心,便道:“阿房宫,骊山等全部停了吗?!”
“停掉,放民回原藉,并三年无税,”始皇道:“以后采选民女也全停,包括朕的陵墓寝葬,全部停止!皆还以回原藉,三年无税!李斯,朕要令行禁止,谁敢私敛钱币,谁敢无故伤黎庶小民,皆行大辟。”
李斯道:“是!”
赵高死了,始皇吓到了他,惊到了他,也敲打了他,同时也提点了他,给了又一次机会!
李斯不敢不听。他知道,如果此事做好了,以后这将是他为相之天下第一。
李斯一向也勤于政事,也算兢兢业业的,稍微私心重了些,只要轿正,他是最好的相。
因此,始皇亲下阶将他从席上扶了起来,道:“莫辜负朕之厚望,如果李卿要扶苏的敬重,用自己的能力与本事,叫他心服。扶苏虽仁太过,终究无私。”
李斯鼻子一酸,道:“是!”
“去吧……”始皇道。
李斯捧着纸,道:“臣一定办好所有之事!”
他退下去了。
始皇看了一会殿上的坐席,突然有点心痒那雍正的坐椅之类的,唔,先秦还用古礼与旧制,尤其是这还与以往似的,脱靴上殿啥的。而雍正那好像都不了,他们都坐椅子,高高的,人往里一坐,还真不同。
怪舒服。
后世的皇帝果然好享受。
他扫了扫自己的宫殿,好像有点简陋了。没什么家具。
而林觅是带着一本武书和一盒月饼醒来的,说实话李眨亭乍然看到醒了的老娘手上各拿了两样东西,那心里的惊骇真的没法说。
大约是梦里寻仙去了。
“月饼,先收着,中秋吃,只说是你买的。”小老太先将月饼盒子收了,免得胡氏见了多问,又将书与他,道:“好不容易找着这本,是普通人练的,你看看,不要急功近利,先悟悟看行不行!若是不识的字,去问你三弟妹,或是问翠儿。”
李延亭郑重的收了过来,翻看了看,多数是图,但前面也有心法,他翻看良久,才慢慢的郑重的放到了怀里,珍而重之的道:“娘,多谢娘!”
“母子之间谢什么?”林觅道:“你有志气,你希望大狗子也有志气,我都明白。这般也好,这般也好,有你护着你,领着他,带着他,我总是放心的。”
李延亭红着眼睛点点头,道:“对娘除了说谢,竟一时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干巴巴的说一声谢罢了。”
顿了一会,抚了抚大狗子,道:“不管如何,总得,总得安顿好了才能放心,不然以后都闭不上眼睛。他这个样子,不敢叫娶妻,害了他,也害了旁人。不敢叫上山,怕他遇着野兽,无法脱身,连个帮衬也没有,因他是个傻子,便是与旁的猎户合作,也难,更不敢叫在村里一直流浪着,最怕的便是,他被人蒙骗,被人所欺,家人也护不了他一辈子。倒不如出去走走,村里的人总是有限,我好带他出去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如果大狗子有幸,可以结识一些真正有义的友人,以后有友人帮衬着,照应着,却是好的……”
“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朋友多知心,”林觅在前世也是在村子里长大的,在那里并没有结识到像样的朋友,后来回城里上了高中,后来又上了大学,她才结识了真正值得交一辈子心的友人。
世界很大,而世间的缘份,不知散落何方,遇到了是幸运,遇不到,便是命。
“我不指望他能有多大的出息,至少能自力更生,不被人欺,有三五个知交好友,这一辈子,便是值了。”李延亭道。
李延亭因是猎户,常年在外行走,这周边的所有的山,他都上去过,当然深山是不可能一个人去的,都是与别的合得来的猎户合作,一并上深山的。猎了猎物,看力大小来均分,见者有份。
然后出山卖皮子和猎物的时候,也是各大城镇的奔走,与镖局的人也有认识的,与常年贩货的人也有认识的,有时候将皮子直接卖给他们,价格更高些,有些是直接运到京城去卖给贵人的,因此收的也高,当然了,这个机遇得碰。正好碰到了他们要上京,那就正好了。
这些年,李延亭不说认识五湖四海的人,至少,他是朋友遍布都是的,当然了,真正可信任,可托付后背的,还是只有那么几个猎户,是真正的生死之交!
可是像李延寿等这样的村民,一辈子也未必知道什么叫朋友,什么叫友情。
他所认识的人中,多数都是村民,亲戚,当然了,这叫邻里关系,当然也是友善的,比如遇着事了,指着他们帮个手,那是妥妥的。
多数人,都是像李延寿这般过的,他们并不知道,也看不到外面的人,和外面还有的世界。
他们一辈子只在这些关系里过一生,纠缠一生的。
李延亭说的,林觅都懂,她看着大狗子,道:“大狗子啊,你有这个爹,这一辈子也值了。”
李延亭一听,眼睛就润了。
“好好养着,待好了再走,”林觅道。
李延亭点了点头,道:“娘,你回屋歇着吧,不用守着了,我和大狗子没事了。”
看他这精神头,确实不像是有事的样子,林觅便放了心,道:“那我回屋歇了,这几天,腰还真的疼。心也悬着很啊。没事我就放心了。”
李延亭看她起了身,道:“娘一定要长命百岁。以后大狗子孝敬你。”一定要活到那时候啊。等大狗子能立得住了,儿子就能来身边孝敬娘的时候。
“好,好,一定长命百岁,我不长命百岁,谁能长命百岁?”林觅乐呵呵的回屋去了。
李延亭看着娘的背影,怔怔的。这么大年纪了,还叫娘操心,还不能孝顺娘,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可是,大约为长者,都是记挂着小辈的吧,如同娘让他如意,而他也不舍得让大狗子这一辈子在村里不明不白的稀里糊涂一样。
不问尊长问前程。是儿子不孝。
他看着大狗子,大狗子呓语喃喃:“孙悟空,我要去找孙悟空……”
李延亭抚抚他的背,看他也没事了,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终究是舍不得自己这一身射猎的手艺,舍不得猎户的户藉。舍不得他的弓,他的箭,他的大狗子。他记着自己越过高山的志向,这一生,他希望大狗子也能习到真正的安身立命的根本。
林觅回了屋,翠儿已经点了火盆,叫屋子里暖起来了。老骨头老腿的是真的觉着冷,尤其是北方,寒空气来的早,才中秋边上呢,就觉得冷嗖嗖的了。
翠儿和果儿却觉得热,这两丫头到底是小孩子,生命力旺盛,身上热乎着呢。
因此林觅便笑道:“虽觉着热,也别脱太多衣裳,仔细着了凉,我这边热,你去帘子后边去吧。那边凉快些。”
“不妨事,”翠儿腻着她,道:“奶看看我这个绣工,还能过得去吗?!”
林觅拿过来看看,便笑乐了,道:“算过得去了,能用。”
翠儿便有些沮丧,叹了一口气,道:“我这个,还是见不得人的。”
“你绣这个做啥?”林觅笑道:“只要用的人不介意,心意便到了,有个什么妨碍?!”
翠儿的眼睛这才一亮,道:“我想给林姐姐绣个钱袋子,我绣工不行,但是,钱袋子应该不需要多好的绣工吧,等她到了南边,叫给丫头们拎着买菜,放些铜板,也轻省。”
林觅乐了,笑道:“你这绣工,只怕她身边两个丫头还瞧不上呢,那俩丫头自小做绣活大的,比你这后边学的可精细的多。”
翠儿便道:“那中秋了,我送什么好呢?!”
“送吧,”林觅笑道:“虽粗糙,却是真心实意,便不是用来装钱,装别个的,也挺好。”
翠儿道:“那我还是送?!”
“你的心意值钱,这个便是真的比不上人家丫头的,你的心意,玉儿会知道的。”林觅道:“礼轻情义重。贵在知心。”
翠儿点了点头,这才继续高兴起来,道:“那我继续绣。”
“其实绣的还过得去,不夸你是怕你骄傲,以后还得更好些,知道吗?!”林觅笑道:“奶虽不指着你学这个挣钱贴补家用,但是绣花与写字一样,能叫人静心。人这一辈子真的很长,很长,想要时时刻刻的高兴,怕是做不到的。以后遇到难事了,写写字,绣绣花,也能静心。这一辈子才不会觉得太长。人没有爱好,是不成的。”
翠儿若有所思的道:“我会更精益求精,虽这一辈子也比不上林姐姐的绣工,但我,一定努力的。”
有了一座高山,翠儿也骄傲不起来,因此倒静下心来仔细的绣了。
林觅已经歪在炕上睡着了。这些日子,她的确是累着了,睡的极熟。
翠儿将火盆拨的旺了些,又将奶的被子给盖上了。
而雍正在做什么呢?!他坐在上座,下座则是弘历,鄂尔泰,以及张廷玉。
弘历还是自上次的事以后,第一回见到雍正,因此,这一次乖觉了很多,很是恭顺。
看他这样子,雍正倒是没再说他,便说起了正事来。
“朕欲中秋节后去江南一游。”雍正道。
三人皆是一凛,弘历也是嘴角一抽,大冬天的跑到江南去干啥?!冻死吗?!不看花,跑去看雪?!
不过嘴上却道:“皇阿玛,若是中秋节后去,只恐年要在江南过了……”
“朕本就有此意,”雍正道:“正好待到明年开了春,再游玩一番回来。”
弘历有些疑心他去江南根本不是游玩,便道:“皇阿玛欲去何城?”
“苏杭,扬州等地,顺便看一看江宁织造府等事务,”雍正笑眯眯的道。
果然!不是去游玩,而是去抄家吧?!
最近南边,的确有点子乱,皇阿玛想人现身去压一压了,震震人心了。不过说真的,皇阿玛的国库里丰盈的不得了,还要再抄家吗?!就这么缺钱?!
雍正勤政节俭,国库里真个的有五千万两白银,这简直是天文数字。现在是真有钱。
有钱了,还这么……怎么说呢,哎,真是捞钱小能手!
这也是张廷玉和鄂尔泰的心声。不过两人都能理解,毕竟皇上是真的穷怕了,先前打仗,缺钱,穷到国库半文钱都没有的地步,还是皇上带头节衣缩食的筹来的银子,太难了。然后是赈灾,又是钱的缺口……
说起雍正的缺钱史来,能写上几十页纸写不完。
导致现在的雍正虽然国库有钱了,也不敢乱花,还是这么节俭的不行。甚至还想再捞点钱呢。
但是这个事,怎么说呢,这两位大人不得不往深处想,虽说是要去江南,说是游玩,他们是不信的,皇上不是那种会游玩的人,再说了,真要查案抄家,也真犯不着亲自去。
若说压一压人心,或是文举的学子之事,抑或是张扬满汉一家的思想,或是压一压江南那边的宵小,教派,等等都犯不着叫皇上亲自去啊。
因此,二人对视一眼,这个时候也得放下对彼此的成见和不屑啊之类的,鄂尔泰赔着笑道:“皇上巡游江南是大事,皇上既要去,得叫礼部好好安排了,只是中秋节后就走,只恐紧急了些,皇上去江南,可还是另有要务?!”
雍正笑道:“鄂尔泰,你呀,果然是朕腹心,知道朕的心思。”
张廷玉不动声色的,笑道:“若是有要务,也好叫各部都准备起来,以免到了江南,太过仓促。”
弘历才想到这一层,一时声色不动的听着,打算听听雍正怎么说。
雍正这才慢悠悠的道:“朕欲成立海军,设立海关,成立海关衙门,专门处理海上来往事宜。此去江南,只是路过,更重要的是,明年要去沿海一带,去约商贾们谈谈话,商宜一个海关税务的问题,另外呢,还想弄一个船厂,海船这个事,不能丢给民间,得叫衙门半管,另一半,招标些商贾来参股建造,以卖与想出海的商贾去行商。以备万国来朝。”
雍正这丢出一个大雷出来,把三人给劈晕了。
这里面的事可大了,可多了……
没想到皇上竟然已经有了心得,竟然一个人在心内已经琢磨这么久了,竟然不是与人商议办不办,成不成立,出不出海,一出口便是直接要去看,这是非办不可的事了。
这还怎么说啊?!
这个事要是扔到朝上,那些御史得吵翻了天去,关于办与不办的事,能从今年吵到明年也吵不出结果来。
而现在皇上丢出来的问题,不是办不办的问题,而是怎么办的问题。
因此,二人就十分慎重的没敢直接说话。还得再探探口风啊,都是老臣了,若是这个事不慎,那可真是丢了老脸了,要臊死了。
见二人都不说话,雍正心里闷笑,多年的君臣了,对彼此是啥德性,是再清楚不过的。因此也不急着问他们,只笑着问弘历,道:“宝亲王说说,这件事你怎么看?!”
弘历觑了觑他的眼色。雍正瞅着呢,道:“只管说。说说看。”
雍正喝了一口茶,那茶香的,啧啧,抿了一口,美滋滋的眯了眼眸。
弘历便低声道:“皇阿玛怎么想起这一层来?这里面的事没有先例,只恐多而杂,十分麻烦,章程之类的还是空白的。”
“你只说该不该办吧,别告诉朕有多难……”雍正笑道:“朕自然知道难,当年先祖打江山更难。”
这话叫人怎么接啊?!
弘历嘴角一抽,也不敢说这事不好了,只道:“办有办的坏处,不办有不办的好处。不办,便不叫那些海上的贼人上岸抢掠,那海上的贼人,至今是个大问题,不叫他们上岸,倒是好的,沿海也太平。这是不办的好处。若是办呢,只恐这里面的事情牵扯的不止是税的问题……”
雍正正眼瞅了瞅他。
怪不得小老太死都不提宝亲王后来做皇帝的结果。他就是这个格局?!
雍正便不说话了。鄂尔泰和张廷玉也保持沉默。这个时候,谁敢先说话啊?!
弘历看了看雍正的脸色,道:“我朝本是天国,何必与那些海上的贼人,与野蛮人做什么生意?!农业之税,已足以立国。不可动摇立国之本。那些野蛮人给与的税也是有限,而维护沿海的太平,更耗费巨大,成立海军的钱银,养着的军费,造船的建设,还要衙门专管,税专司,这里面……”
雍正便笑了,问弘历道:“朕很喜欢海外的葡萄酒,也很喜欢海外那些卷毛绿眼睛的古怪东西,比如眼镜,朕眼神花了,配了三十多副,那些洋人,其实也是有好东西的,你说对吗?!你不喜欢是你的问题……”
弘历一怔。
“你不喜欢,朕喜欢。”雍正淡淡的道。
弘历看着他,道:“可是为此,耗国民力,这份喜欢太过沉重。”
“宝亲王是要教朕怎么做皇帝?!”雍正笑道:“你是说朕是昏君吗?!以为朕只是为了这些葡萄酒,这些眼镜,就这点好处,动摇国本?!”
鄂尔泰与张廷玉此时恨不得将自己缩起来,两人坐着动也不动,恨不得缩成一团球似的。
弘历眼神一变,跪了下来,道:“儿子并无此意,皇阿玛误会了。”
“你起来,”雍正淡淡的道:“你的想法,与大多数人的想法,确实差不多。不怪你。只能说你眼界不够,格局不够高!”
这个话,何其的狠辣。这样评价一个儿子,这根本就是击打摧残了。
一时宝亲王听的脸色都白了,皇阿玛一向都不会这样说话的。这样的不留情面的,这个样子,这个样子……
弘历有点后悔说错话了,可是他喉中一哽,道:“与洋人为伍,便是格局高吗?!”
“唔……”雍正淡淡的道:“毕竟真理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的,这话你同意么?!纵观史实,真正能推动历史往前进的,都只是少数的伟人。”
雍正说了这话,为自己点了个赞。不错不错,学小老太说的这话不错。琢磨琢磨,还真的特别的意味深长。
鄂尔泰与张廷玉都恨不得脑袋低到地缝里去。为什么他们要听到这个话!?
这话啥意思?!就差直接说宝亲王不行的意思了。
果然宝亲王脸都白了,怔怔的看着雍正。
雍正也不想把弘历打击死,因此,他给了他一个机会,道:“宝亲王,朕若要你去主办这件事,你可有把握做好?”
宝亲王怔了怔,道:“从无到有,若是列出章程来,倒是可以按条按例的去办,一条条的去执行,再运转便是,只是此务,到底非是正道。儿子虽能办好,然而并不能同意皇阿玛真的劳民伤财的去办此事。”
雍正突的沉默了一下。
宝亲王心里突突的跳,他知道他在冒险,有失掉圣宠的可能。然而,他不能冒险。
但凡为继承者,不可轻易离京,不可出京掌兵,或是掌事。一旦有事,就真的错过机会了。
宝亲王不想去沿海。这才是他的本意。
固执的观念只是其中的一种,自负也只是一种性情,但并不是用这个去维护一种自负和观念的理由。换句话说,并不是因为自负,宝亲王才想拒了这差事,而是当自负当成一种现成的借口,去拒了这个差事。
他真正忧心的绝不是格局和观念本身。而是别的东西。
雍正心里笑了笑,却是跟明镜一般,一清二楚,他这个儿子,自己没死,他便在那个节点上出不来了。
到底是叫人心里有点不得劲。
但是雍正也没有斥喝他,只淡淡的道:“你说的,确实也不错,叫你去办这沿海外务,确实屈才了。也罢,你先回吧。”
“皇阿玛……”宝亲王听着有点不对劲,便道:“儿臣……”
“你先回吧。”雍正这一次连头都没抬了。
“是。”宝亲王心中突突的跳着出来了。
有点不对劲。皇阿玛是这样的性格,一旦看中谁,便是话痨,一旦看不上谁了,半句话都嫌多。
他的坚持到底值不值得?!他自己也不知道。
鄂尔泰和张廷玉哪敢说话啊,是一声都不吱,都跟不存在似的,老僧入了定。
雍正也沉默了一会,虽然猜到宝亲王一定不愿意,这件事还是得落到弘昼手上,可是这个当下,他心里还是有点可惜的。
弘历资质不错,可到底是私心重了。自负其实不算大毛病。哪个皇帝不自负?!
可是私心过重,是会误国事的。尤其是大方向上的。
怪不得小老太只说扶苏,从来不提弘历。现在雍正突然有点明白了。
这个当下,他心里也是不好受的。事实上,儿子当中,弘历的资质真的是最好的,也是先帝爷看中的人,然而……
也不得不弃之不用了。
跟不上他步伐的人,哪怕是曾经看中的儿子,也是不必可惜的。
只是冷血归冷血,理智归理智,作为君王,作为父亲,雍正心里要放弃他,真正要放弃他的时候,心里特别的难受。
宝亲王只觉得不对劲,可是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他被排挤出权力核心了吗?!他是不是做错了?!
一时养心殿里是沉默啊。两位大人是不敢说话,儿子拒绝了老子,不认可老子,否认老子,这事,在普通人家,也就是笑话,笑笑就过了,但在皇家,这个事就可大可小了……
还是苏培盛打破了沉默,上来倒茶了。
雍正这才回过神,笑着接了茶,对苏培盛道:“早前见弘昼,朕就料到这个事,必定要落到这皮小子身上,瞧瞧,今天不就应验了吗?!”
苏培盛之前也不知道雍正的打算啊,之前与弘昼又是打又是闹的,苏培盛哪能料到这个?!今天也是才悟出来。他且蒙着呢。皇上,的确是对人的性情把握到极致了。
他便赔着笑,对国事,他先前是不知,现在便是知道了,恍然大悟了,也不敢吱声,指手划脚啊。
“晚上传那皮小子进宫来,”雍正对苏培盛道:“晚上多做两碗饭,那皮小子能吃!”
“只恐得多做几碗方好,五阿哥身壮力强的,怕是两碗不够。”苏培盛赔着笑道。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要不是要用他办差,朕这里还懒得招待他呢,”雍正嘴上说着嫌弃的话,却是带着笑意的,道:“你亲自去,告诉他,再敢在府上瞎闹腾,朕把他的府邸给收了!叫他把皮紧一紧,老老实实的出来给朕办差!”
“是。”苏培盛笑道:“奴才这就去!”
那五阿哥看着浑的不得了,其实不愿意淌浑水。先前虽然吃醋吧。但是宝亲王刚被排挤出去,他就进来了。这五阿哥必定心里也是有数的,肯定要避。
要他说,皇家的爷们哪个是没心眼子的?!
这位和亲王,只恐是故意如此。不过想一想和亲王的处境,也确实是难。
先前避着老三,后来是避着老四,不愿意出来揽差事,只恐到现在,还在避着。
然而他却不知道,皇上是要重点提拔,重用他的意思了。
这是机会,同时也会是巨大的危机。
因为他要参与竞争了,真正的竞争。
这五阿哥肯定是不乐意的,只恐皇上想揪他出来办差,还得闹腾,哄哄,威逼利诱啥的。
要他说,和亲王其实粗中有细,精明着呢。
皇上以前一心只盯着宝亲王,现在眼光一移,其实和亲王是真的不错。虽然看着是真浑。
鄂尔泰和张廷玉在心里寻思开了,这事不对啊。
这事,确实不对吧!?
两人一时竟不知道怎么接话了。这个事,要是掺合的不好,是要死人的。
雍正便慢悠悠的说了,道:“海洋以外有更大的世界,可惜所有人的眼界不够,看不到那海洋以外更大的世界,更多的国家。两位爱卿只恐也不懂朕为什么一定要坚持做这个事吧?!”
两人是不懂,但是不能说不懂。
做老臣多少年了,这点机灵要没有,呵呵,跟不上皇帝的步伐,行吧,皇帝会换人,用更趁手的,更能跟得上的。
因此张廷玉便说了,道:“恕臣等见识浅薄,一直以来只盯着国中要务,倒对海外之事,并不知晓……”
鄂尔泰当然也附和了,道:“臣等不知,万岁爷便与臣等说一说,也好叫臣等见识一二。”
雍正这才笑了,这就是为什么这两个老家伙,依旧是国中重臣的原因。
他呵呵笑道:“不知晓不要紧,不知晓可以学习嘛。以前是国内之务实在繁多,也腾不出手来折腾这个事儿。以前是没办法,可是现在海清河宴了,该提上日程了。当然了,农业是大事,不可误,但这海务与农务,倒是相生相关的关系,海务兴起,未必会影响农务的。等以后海务的税收多了,农税,朕还欲减免。”
张廷玉道:“陛下心系万民,是天下之福。”
雍正笑道:“朕所虑者,居安思危!”
他亲自将画架给搬了过来,然后将自己手绘的一张图给慢慢的挂上去了。
“你们且来看,这里是大清……”雍正笑道:“这里呢,是英吉利。看着是远吧?远的不得了,远了就不会是敌人了?现在咱们大清不造船,不强大起来,跟不上时代,以后等他们造了更大的船,更利的炮,便会驾着船队舰队,开到咱们大清的四海疆域,开启真正的战争与掠夺,那个时候,就不是小小的海上的贼人上岸抢掠那么简单了……”
鄂尔泰和张廷玉都呆住了,他们二个细细的看着英吉利所在的位置,道:“这,这个小国家,好小……”
“小吧?呵呵,小打大,才是笑话呢,落后了,不就挨打了?船比不上人家,炮火比不上人家,怎么打?!”雍正道:“等他们真正的强大了,先造了船开来了,就晚了……他们的女王,也是胃口很大的……”
“女王?!”鄂尔泰愕然。
细细一看,才发现英吉利上面的文字是洋文,道:“皇上竟学会了这洋文?!”
这皇上也太刻苦了,一声不吭的就学会了。
其实京里就有老外,洋大臣,画工就有几个,有心要学,自然学得成。无心要学的,也就只是对着洋人的面貌笑一笑了。
雍正只笑,“朕,汉,满,蒙,英文都会,这有什么难的?!”
扎心了!
鄂尔泰打死也学不会这洋人的话。唉,皇上的确天赋过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