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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屠杀
草原往东面延伸,至少有三公里远,过了草地之后,他们来到了岩石与树木的国度,这儿的岩石大约有两人高,每一块巨岩上都长着威严的松树、柳树或是银杏,它们仿佛高高在上的侯爵或亲王,正安然的坐在街边的楼台窗口上遥望着街上的风景。
史德利歌尔在这儿发现了更多的药材,他的包已经塞不下了,不得不将披风解下来,当做包裹将药材包住。莉莱自愿将自己的魔法背囊借给诗人,可诗人却有礼貌的婉拒了她。
”这些药材有些异味儿,会将你的背囊弄脏的。“诗人这样说。
赛利亚取出地图,往四周张望,忽然发出了惊喜的呼声,她说:”看那儿!棕熊之嘴!“
诗人遥望远方,发现在众多高大的岩石堆中伫立着一块儿最巨大的岩石,至少有三十英尺高,十英尺宽,几乎就是一座小山。巨岩正中裂开宽阔的裂缝,一直延伸到巨岩的尖端。裂缝的边缘处参差不齐、犬牙交错,就像是野兽的大嘴一样。
由于岩石巨大宽阔,而这洞穴的形状让人浮想联翩,确实有如棕熊张开大嘴一样,准备随时吞噬利欲熏心的冒险者。洞穴中漆黑无光,似乎是通往地下深处,史德利歌尔走近洞穴细细聆听,林间的风吹入洞穴中,发出呜呜的号泣声,而洞穴里传来的回应空空荡荡,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
赛利亚目光严肃,说:”麦瑞,你点起火把,走在队伍前面,我们摆出探索阵形。我走在你后面,而格罗格纳留在队伍最后,小诗人,你受过伤,你留在两位公主当中。大伙留神,咱们现在要打起精神来,因为真正的冒险才刚刚开始!“
诗人跟着队伍,在黑暗中缓缓前进,他目光仅能看见麦瑞手上的火把上舞动的火光,以及火光照亮的周围三英尺的范围。他闻到了洞穴中传来潮湿的气味儿,看来洞穴里有水源,奇怪的是为何他听不见任何生物的声音?
一开始,这洞穴显得异常狭小,他们不得不互相提醒,防止额头撞在突出的岩石上。他们小心翼翼的摸索赶路,在经过了不知多久时间,前进了不知多少距离之后,他们觉得道路忽然开阔了起来,因为这洞穴中的空气流动忽然顺畅了不少,滴水从高处落下,回声在广阔的空间中飘荡。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微弱光线照耀在洞穴的头顶,这让他们的眼睛稍稍适应了一会儿,终于看清了这洞穴的全貌。
他们似乎已经深入了地下,这洞穴极为宽广,宽广的就像是一个地底的巨大峡谷,借着头顶的微光往上看——那是透过山岩中的裂缝泄露进来的阳光——洞穴的顶部达到了六十英尺高,布满着锥形的巨大钟乳石。洞穴的宽度约为三十英尺,两旁都有斜坡一路向上,就像是两层楼的巨大宫殿一样。往前看,这洞穴一直往远方水平方向拓展延伸,不知达到了多深的地方。
史德利歌尔低声说:”也许这里真是某种生物的居所。因为这里根本就是座天然城堡,这儿有充足的光线和水源,也许还有河流和植物,如果这儿的生物不是懒虫的话,他们还可以外出采集食物,如果他们吃不惯这洞穴中的动物的话。”
所有人都全神戒备,虽然他们来到这儿之前已经经历过许多危险,但对未知的恐惧依旧在折磨着他们——这儿可能居住着的地底居民,一千五百年前的古老地图,以及不知何人埋藏在此的神秘宝藏。在此时此刻,这些先前无暇顾及的不解之谜开始在所有人脑海中搅动,掀起了不安的波澜。
在麦瑞领头前进了大约一百米之后,她发现了第一具尸体,那尸体沉在清澈的河流中,竟然没有漂浮上来。
她一开始以为这是某种野生动物的尸体,初看上去像是奇形怪状的小狗,尖尖的脑袋,长着黑色的鼻子,三角形的耳朵在脑袋的顶部,细手细脚,死死的用爪子抓住河底的岩石,至死都没有松开,也因此它是被活活淹死的。
史德利歌尔与莉莱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肯定的答案。
莉莱说:”这是一只狗头人。“
狗头人是孤僻而胆小的种族,躲在丛林山野之间,几乎不与人类或精灵接触。它们灵敏、好动、嗅觉敏锐,有着自己独特的语言,但它们有时也会被人类捕获,随后被训练成人类忠实的仆从,它们学习能力很强,能很快的掌握人类教给它们的语言和技能,但由于一贯秉持的谦卑态度,这让它们很少与人类冲突。
许多年前,也许在一千多年前,在南方王国还没有真正沐浴在文明的光芒之中,肆意妄为的冒险与屠杀在这块土地上大行其道的时候,狗头人一度成为了人类的宠物与奴隶。也就是从这时候起,它们开始逐渐往偏僻的山地和丛林中迁移,有意躲开咄咄逼人的人类,并没有流露出任何争夺土地和资源的欲`望。
当卡尔与格利尔·凯西斯成立了统一的王国,并将亚山的教义散播在南方的每个角落之后,这些令人可耻的奴役恶行也终于结束了。因为亚山并没有将人类置于无可动摇的统治地位,而是劝诫人类要平等的对待所有具备智慧的生物,狗头人并不知道外界的变化,但它们终于感觉到——人类的侵略逐渐放缓,并最终偃旗息鼓。但对它们这些已经习惯于躲避争端的种族来说,这并没有让它们对人类打开心扉,而是继续保持着敬畏而疏远的态度,和一千多年前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但必须指出的是,狗头人并非不知道如何战斗的懦弱种族,当它们被逼至绝境的时候,这些生物会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即使是一整队训练有素的精英骑士,也难以抵挡相同数量的这些生物灵活的战斗技巧,更别提无所不在的陷阱与埋伏。
格罗格纳将狗头人的尸体从水底捞了上来,它是在水底被溺毙的,眼中充满着恐惧与不甘。但它情愿忍受在水底窒息的痛苦,也不愿面对即将到来的另一种死亡——它是在躲避危机的时候溺死的。
继续往前走,他们找到了更多的尸体,这让他们明白——为什么那只狗头人情愿死在水里了。
这些尸体的惨状令人作呕。
都是些狗头人的尸体,但没一具尸体保存完好,更确切地说,这些尸体简直一团糟,它们都被什么可怕的怪物咬掉了脑袋、以及大半个身体,往往只能找到一只断臂,或是一根大腿。看来这怪物在进行进食和屠杀的过程中,也曾进行过挑剔的烹饪和处理,它不知用什么方法,将这些尸体融化成了肉泥,以至于许多尸体都被包裹在一团令人反胃的油脂当中,早就分不清这是尸体的脑袋还是手臂,或是其他什么部位。
还有些油脂球里,似乎包裹着好几具狗头人的尸体,露出了好几个尖尖的脑袋,依旧扭曲的四肢,这些尸体的表情狰狞而绝望,被撕碎的脑袋中流出的鲜血和器官,令人不寒而栗。地上的脚印散乱而匆忙,又夹杂着这些狗头人被拖拽的痕迹,看样子似乎有些狗头人已经逃得远远的了,可又被这怪物捉了回来,继续进行着它的盛宴。
鲜血到处都是,墙上,地上,河岸旁,以及四周简陋的兽皮帐篷上,反抗的痕迹也随处可见,狗头人用自制的弓箭与长矛进行反击,可似乎并没有多大的作用,因为这些武器也被融化成了废铁和烂木头,凄惨的落在了一旁,昭示着这些武器主人悲惨的结局。
看得出来,这里曾是狗头人的聚集地,它们在此地安居乐业,虽然日子过得简陋、阴暗,可至少却太太平平,完全满足它们对生活的标准。
可那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怪物却摧毁了这一切,用最残忍的方式屠杀了这儿所有的居民。
而且,这些已经不成模样的尸体还都没有腐烂,也许这怪物刚刚离开不久,正在追逐那些落荒而逃的幸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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