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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云轻没搭理飞流,睡去。
后半夜
靳幽月来访,紧张兮兮得叫醒靳云轻,“云轻,你快醒醒,都什么时候,你还睡!”
“幽月,你怎么了?”靳云轻一副懵懂。
“你不知道么?”靳幽月怔怔看着她,“听闻北凉王进宫了。”
“北凉王进宫就进宫,有什么稀奇古怪的。”
揉揉朦胧的双眸,靳云轻听不懂北汉公主在说什么。
一脸溺得样子,靳幽月拍了一下靳云轻的脸颊,“云轻,你这个傻妹妹,你都被人家卖了还提人家数银子!北凉王是乔瑾言妹妹的生父,你说乔妹妹一回北凉王府,随后她父亲北王府就进宫,难道你听不出来吗?定然是将刚才我们所说的钦犯之事告诉给皇上了。”
“什么?”手里端着一盏茶本想给靳幽月公主的,却是一股脑儿得被青儿失手跌在地上。
随后,青儿绿妩二人纷纷跪在地上,“天呐,这可了不得了!皇上若是知道,这包庇钦犯的罪名可是要杀头的呀!求求幽月公主赶紧替我们家小姐想个法子。”
站在一旁的飞流,冷眼看着靳幽月。
两个时辰前,飞流记得云轻大小姐叫大家过来用膳的时候,靳幽月脸上的表情可是非常淡漠高贵的,到后面才开始热情起来,而且后面比乔瑾言还要热情,这一刻突然跑过来说此事,难保她不会污蔑嫁祸给乔瑾言。
暗中不动的靳幽月何等精明的人儿,却发现从飞流那个位置射过来的目光,非常得不友善,靳幽月唇角浮现一抹笑意,飞流这个仆人不友善又如何,只要云轻小姐肯听“她”的话就好。
“万万想不到,乔瑾言郡主是这样的人!”绿妩。
“也是呢,知人知面不知心,幽月公主真是好人,如果幽月公主没有过来告诉我们,恐怕我们还要被蒙在鼓里,等候圣上制裁呢。”青儿嘴里细细的银牙,咬着锦帕,恨上了将乔瑾言。
脑袋懵得一声,靳云轻心血一滞,摇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会是她…不可能会是她…瑾言不会是那样的人…想必她父王北凉王也是凑巧进宫面圣。”
“云轻妹妹,你也太单纯了,北凉王深夜进宫是凑巧么?什么话不能说,非要等到深夜?深夜是皇城宫门早已宵禁之时,除非遇到叛国大事件,否则,宵禁的宫门是不能够随随便便开启的。本公主虽然是北汉的公主,但是我想,大周规制也是如此,难道…不是吗?”
靳幽月一席话,宛如钢针似的扎入靳云轻的心口之中。
蹙了蹙娥眉,听靳幽月所言,靳云轻还是不敢相信瑾言会背叛自己,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依稀记得刚才大家其乐融融,难道瑾言脸上天真的笑意是假的吗?都是假的么?
“不可能!幽月姐姐,你一定是搞错了,不可能是乔妹妹。”靳云轻斩钉截铁得说。
“不是瑾言,难道是云轻你的…你的下人吗?”靳幽月妖娆的娥眉一勾,看着在场的所有人,“只有我们这几个知道钦犯宇文灏藏匿在端王府东阁密室之中,难道还有旁人?”
飞流站了出来,脸上的表情甚是不卑不亢,“哼,下人,下人还不是指得是我们?幽月公主,您为什么不说,也有可能是您呢?”
飞流这一句话,叫众人讶异不已。
就连靳云轻娥眉紧皱,很是生气,训斥飞流,“飞流!不得无礼!不然家法伺候!”
“小姐,是弟无状!让我代替弟惩罚吧。”绿妩赶紧跪在靳云轻身边,轻轻拉着靳幽月的裙角,“公主殿下您大人有大量,别难为弟才是。”
嘴角一勾,靳幽月无比大度得扶起绿妩,“绿妩,本公主又怎么会跟一个下人一般见识呢。”
哼,我现在是下人,以后就不再是了,飞流他发誓,有生之年,他一定要爬上去,做上等人,誓死保百里小姐,为云轻大小姐保驾护航一生一世,此志不渝,不叫靳幽月这个北汉公主看不起!
靳幽月,她哪里知道,一直被她瞧不起,看不上的飞流,有朝一日,小小鲤鱼竟风云化龙,成为靳幽月这辈子最大的克星!
“好了,飞流以后别再说这样怀疑公主的话了。”靳云轻抓着靳幽月的手,“公主,你有何良策?此事万万不可牵连在三王爷身上,我死不要紧,也定然要保他周全。因为这一切,都是我惹出来的。”
靳幽月提议道,“云轻,你现在速速去端王府。告诉三王爷赶紧将府中刺客转移他方!至于我,我去想办法拖延大周帝那边的行动,我靳幽月毕竟是北汉公主。咱们分头行动。”
“好!”靳云轻马上带着飞流等众人离开医馆,往端王府路上狂奔。
谁知道,中途,靳云轻,飞流,绿妩,青儿被耀眼热的火把围起来。
火把之中,迎面走来两个男人,一个是离一笑神捕,一个竟然是百里爵京。
飞流惊讶叫起来,“小姐,二王爷何时被圣上从爵宫放出来的?此事太蹊跷了!”
“靳云轻,你赶着去端王府救你的人是吧,啧啧,可惜呀,为时已晚。”百里爵京一脸冷绝,“你可知,百里连城现在面临大祸了,你当父皇的御林军真的像离神捕的部下是酒囊饭袋?”
被百里爵京这么一说,离一笑表情一抽,怔怔得看着靳云轻,“云轻县主,那夜,离某已经怀疑三王爷车辇之中藏匿朝廷钦犯,想不到,真是如此呀。”
“谁说本县主去救人的?本县主看着今夜月色明媚,是出来赏月的。”靳云轻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贱女人!看你还嘴硬!”百里爵京气结。
御林军愀然将端王府邸包围。
王府东屋内,百里连城故作休闲,半躺半卧,脸上带着慵懒之极的姿态,正在欣赏波斯地毯中央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跳着回旋舞。
此女子,乃是大周宫廷第一女乐师,秦湘儿,是刚刚百里蓝兮小皇妹孝敬给百里连城的。
“嗯,跳得不错,屁股上的裙衫太多了,剥一点下来,肚脐也别遮掩,露出来,本王喜欢看这样……”
百里连城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同一时间他眼角余光若有若无凝视着东暖阁密室的情况,当然了,仍然是假装欣赏舞蹈的样子。
“王爷…是不是这样…”秦湘儿把身上霓裳脱得近乎丝不挂,听闻三王爷从不把女色放在心头,可偏偏今夜如此急色,难道是对她上心了?
想到这里的秦湘儿很开心,又继续狂舞起来,舞姿美艳香亡!
哐当一声,来人撞破了白玉屏风。
声声慢的笙箫骤停,女乐师秦湘儿亦惊慌失措摔了一个狗啃泥,以如此不雅观的姿态暴露在或许已喜欢上她自己的三王爷近前,秦湘儿想死的心都有了。
咬了咬银牙,秦湘儿不甘心得退下去。
可秦湘儿哪里知道,三王爷他永远都不会看上她那样的货色,庸脂俗粉,以媚示人,就算比此间的秦湘儿美丽一百倍温柔一千倍温婉一万倍的女子,百里连城的眉宇都不会轻轻皱一下,因为百里连城心里头已经…有人了。
“三王爷,交出来吧!”
撞破白玉屏风之人,正是赵王世子赵溟都,赵溟都手持一柄尚方宝剑,寒光肃杀。
“怎么是你?”横了横剑眉,百里连城没有想到竟会是他。
手持尚方宝剑之人冷绝一笑,“皇上连夜钦命溟都为大都督,虽然官衔比不上手握天下重兵的骠骑大将军燕祁风将军,不过也够用了,三王爷,你私自窝藏犯,谋夺大周国祚,哪怕你是皇上的儿子,皇上也无法容忍你。”
“钦犯?何来的窝藏钦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哈哈哈…”百里连城冷笑,只是不明白,父皇为何会加封赵王世子这个断袖世子爷为临时大都督,代替燕祁风将军来捉拿他。
是了,皇上定然是要考虑到燕祁风将军与百里连城之交情,所以让赵王世子代劳了,如此理由,也说得过去。
不过为何是赵王世子,难道朝中无人了么?
一刻钟后,数队御林军闯入东屋回禀赵溟都,“回大都督,尚未在东暖阁密室发现钦犯之行踪。”
“没有?”赵王世子皱了皱眉毛,原本以为今天晚上来看一看热闹的,想不到,刺客在端王府事先溃逃了,不过这不干他的事,既是没有的话,那也只能回去复命了,赵王世子也不是刻意为难三王爷的意思,只是皇命难为呀,“那三王爷,溟都告辞了。”
百里连城横卧在狐狸腋裘织金小软榻上,眸光斜斜得凝视着赵溟都,“赵王世子,想来就来,说走就走,把本王的王府当成什么了?当成春华楚馆,还是世子爷常常去逛的香香院?”
“……”
赵王世子爷面色一黑,宛如黑枣遍布,这春华楚馆倒也罢了,只要是个带把的男人没有几个不想去的,至于香香院,像南羲国大长公主这样的傻缺怨妇才有可能去的,他去干嘛?去干鸭子,还是找一只鸭子来干自己?
“如果三王爷是香香院中的头牌,或许溟都可以考虑一下。”
反过来,赵溟都嘴角潋滟一丝笑意。
要黑赵王世子爷?问过他本人没有。
深深得凝着赵溟都,卧在锦榻上的百里连城毫不示弱,“是否过来领教一番?”
“也未尝不可。”赵溟都扇子刺啦开来,嘴上的笑意越发浓郁。
此间深深搞基味道,叫跨进东屋门槛的靳云轻大吃了一个趔趄,这两个极品男人,一个大贱贱,一个小贱贱争相要上对方,这要置天底下的众花痴女于何地呀!
也太过资源浪费了吧,好比21世靳的那样,再美再帅的男人都是名草有主了,其主还是名草,长相巨帅的草。
靳云轻她来到王府,是被压制而来的,靳云轻跨进门槛,吃趔趄,是因为后背有人重重得推他,而那个人正是靳云轻恨得牙骨狠狠痒的百里爵京。
百里爵京凶目如电,冷瞪着赵王世子,“赵大都督,不知钦犯捉到没有,捉到了,还不将百里连城这个谋夺大周国祚的逆贼拿下!你可要知道皇上是如何命令你的!”
这样的声音,曾经冷冽好听到了极致,可此刻对于靳云轻而言,只会加剧了心内的恶心之感。
不过看着百里连城慵懒之态,靳云轻就知道,三王爷一定事先将宇文灏安排到了他处,要不然男人怎么可能会如此闲情逸致与赵王世子插科打诨?
“回二王爷,东暖阁密室内没有钦犯。”赵王世子所带领的御林军中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什么?
这句话叫百里爵京冷汗狂冒,他当时通过靳幽月得知这个重大消息,然后百里爵京设法告诉大周帝,大周帝承诺,如果真的查明是百里连城窝藏钦犯,那么也就说明百里爵京是冤枉的。
端王府邸之内没有钦犯,这意味着百里爵京他连最后一丝翻盘的机会都不复存在了!
“到…到底有没有搜查清清楚楚!”百里爵京怒目瞪着众御林军,“稍有不慎,本王可以叫父皇将尔等的脑袋一颗一颗卸下来,悬挂在明日城楼上示众!”
众御林军纷纷被吓到,连忙又去搜查了一遍,每个人手中火把照耀得端王府邸灯火通明,密室暗室柴房厨房水房净房,一应房间通通搜查了个遍。
可还是一无所获!
“回二王爷的话,没有!”
“没有!”
“没有!”
“没有!”
果决的声音更胜雨点,刷刷刷猛烈冲击百里爵京的心,百里爵京的心好痛好痛,这下确实是无法翻盘了。
“众御林军!回宫复命!”
赵溟都抬了抬手,命令众军,经过靳云轻的肩侧,意味深长得抬眸凝了女人一眼,仿佛知道了什么。
被假冒伪劣的断袖世子爷深深凝了一眼,靳云轻心里咯噔一挑,好险啊,好险啊,幸好宇文灏那个家伙够精明,否则被抓住的话,不论是百里连城还是她靳云轻,都要遭受一场灭之灾!
看着心中一直牵挂的女人,竟然与别的男人眉来眼去的,见众人退散出去,东屋又恢复冷清。
百里连城二话不说,将靳云轻推倒在地毯之上,剑眉高鼻着女人,“贱女人!是不是你去父皇跟前告的密!”
“我疯了?怎么可能是我?若我去告密,连我自己不也跟着死定了么?”靳云轻想不到百里连城竟然会说这样的话,亏自己还如此相信自己。
男人大手紧紧扣住女人的脖子,漫过一丝殷红勒痕,“你这个女人!快说!是不是你和赵溟都谋划好的!要谋害本王!这,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我…我没有!”
女人双手被百里连城狠狠压制住,用了猛力,直到手腕处染出一丝乌青,百里连城仍然不肯放过她的样子。
“没有?本王看你有得很!”
鹰钩鼻在女人皙颈脖处研磨着,允着上面的少女香,百里连城双眸满是黯淡,看上去无尽的冷漠孤情。
要怎么样他才能听自己的解释?
丁香小舌头在桃嘴中微微一卷,云轻凝望着他,“爷,你要怎么样才能相信我,真的不是我!靳云轻又岂是那种恩将仇报的畜生。若不是你暗地违背皇上命令,那夜我就死了。我…根本不希望你出事…真的!”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靳云轻宁愿那夜自己就被离一笑神捕提走,这样的话,也不会让三王爷难做,大周帝今日加封赵王世子为大都督,还持了一把尚方宝剑,百里连城他差点就…
“对不起…今晚你若是死了…我…我也不会独活。”
怔怔得凝视着他,女人眼瞳里饱含深情。
“你说什么?你不会独活?这…这是什么意思?”
男人大手抓住靳云轻的手腕,渐渐放松下来,没有那么用力,带有一丝丝催心入肺的疼惜,一双英魁如电的眉眼烁了烁,闪出一丝好奇的芒,嘴唇微微动着,时不时舔吻云轻白嫩耳垂。
被男人以近乎强迫似的舔溺,靳云轻心中油然而生一种被强迫的渴望,天呐,她自己是不是在犯贱呢,他明明对着她做着不规矩的动作,可靳云轻竟然希望这样,她到底是怎么了?
云轻的心蠢蠢作动,当然她就是死也不会将这样真实感受告诉覆在她身上的大贱贱,若是告诉了他,他又要发狂的得意了。
“本王死了?你不好好做个妇王妃?竟想着本王一起死?蠢女人!”
此刻,云轻耳边回荡着男人低沉怜惜的话语,这样的话语透着一股甜入心扉的溺。
只要不是死人,都能够感觉得到,百里连城此刻内的怒气全无,有得只是对她的怜惜和溺。
跟大贱贱相处这么些天,是了,靳云轻觉得大贱贱也不是那么讨厌的人,她发现自己也有喜欢一点点喜欢他,可惜至于爱,扪心自问,靳云轻觉得要走那一步的话,还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来培育,只有这样悉心浇灌出来的爱情花朵才能开得长长久久。
“告诉本王,你到底将宇文灏之事,告诉给谁了!”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捏着女人白嫩下巴,强迫她的眼睛与他的眼睛紧贴着,互相把对方的脸倒映在对方的眼瞳里。
男人的眼神十分认真,认真得叫靳云轻有些心碎,抬起眸来,凝望着他,“这件事,我,青儿,绿妩,飞流他们…”
“这些是你的贴身奴才,本王那夜知道。肯定还有…”
男人两只手紧握着女人的玉腕,整个身子欺压上来,压得靳云轻快要无法息。
莫非真的是靳幽月或者是乔瑾言郡主么?
怎么可能是她们?
“我还告诉了乔郡主和北汉公主…”
话音刚落,靳云轻眸子几乎不敢看那男人,因为此刻百里连城的双眸充血再充血,怒意一点点在他眸心凝聚,爆发,等待着一场久违得爆发。
啪得一声,一道掌印下来,掌得云轻嘴角喋血。
百里连城他下手很重,击碎以往所有靳云轻对他在脑海之中构筑的梦幻。
他,变得无比冷漠,嗜血,陌生得靳云轻仿佛从来不曾见过他。
“借口!这…都是你的借口吧!”三王爷薄薄的嘴唇冷冷得动了动。
他冰冷的手指捏住女人的下巴,靳云轻觉得剧痛,仿佛他再用力一些,下巴就会开爆,就会痛不欲生,可是,这些不算得上什么,痛得是靳云轻的心,没有想到男人竟会这么对他,上一秒还是万千溺。
“借口?什么借口?”
靳云轻真的不懂,除了下人们,她就告诉了乔瑾言和靳幽月不是么?
一听这些解释,百里连城越发抓狂得推开靳云轻,“你这个贱女人!你还把此事告诉给百里爵京是不是?你肯定还爱着他?否则,他今夜怎么会那么桥如其分来府中搜查?
靳云轻,想不到你竟然是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
爱完了百里爵京,深受其害还要帮他,来了一个宇文灏,本王真想不通,你有什么理由为他甘愿背负永乐侯满门被覆灭之下场!还有赵溟都?靳云轻,你也喜欢他对不对?哈哈哈…本王真傻…你就是彻头彻尾的这样的女人…
…
滚!
给本王滚!
本王永远也不想见到你!”
殊不知百里连城的话,就好比千万朵银针,狠狠得,深深得,扎入靳云轻的心扉处。
“不!连城…你一定误会了!我不是这样的女人!你听我解释…”靳云轻想要爬过去拉住他的袍袖,却被男人狠狠甩开,甩开之时是那样无情、孤绝。
盛怒之下的百里连城冲门外叫道,“来人!”
“爷。”许脩文与彦一壅面面相觑。
“将靳云轻这个贱人拖出去!”百里连城眸子空洞得就好像黑夜里的黑鹰,“如果她胆敢进来,就砍她的腿。”
“爷…”许脩文想要为靳云轻求情,可他又深知王爷的脾气,王爷素来知道,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一脸无限同情的许脩文凝望着靳云轻受伤涨红的小脸,“云轻县主,请吧。”
在靳云轻带带出的那一刻,东屋大门重重闭上,传来了宫廷第一女乐师秦湘儿身上华服裂帛之声,还有男人的粗粗的息声音。
“湘儿,你好美,比靳云轻那个小贱人强多了。”
“爷,你好坏。”
“叫爷连城,爷让你上连城!”
“嗯哼,连城,你好坏,湘儿喜欢你…”
听到东屋男子与女乐师的嬉笑声,靳云轻知道这一生她的心终究还是错付了…
雨水纷纷落下,滴滴答答溅洒在云轻苍白无力的面孔,雨幕罩得她身上丝丝凉凉的,可她仿佛一点知觉都没有。
东屋内的男人听闻靳云轻脚步声声远去,狠狠得将怀中的秦湘儿推了出去,冷冷得道,“滚!”
“爷。”秦湘儿这才明白,原来三王爷假装和自己亲热,是要逼靳云轻走,而秦湘儿完全就是一个代替品。
秦湘儿眼泪簌簌而下,正准备走。
百里连城又叫住了她,“靳云轻以信鸽传达刺客信息至爵宫百里爵京一事,你当真没有骗我?”
“湘儿不敢欺瞒王爷。”秦湘儿点头,她是蓝兮公主派来的,不这样说,她性命难保。
“好,他朝本王若是知道你欺骗本王,本王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百里连城双瞳寒光如刀刃,一抹抹仿佛能够致命。
夜雨极寒,催心裂肺。
出了端王府,靳云轻形单影只得路上一深一浅得走着。
她身后上空飘起一把裂开伞骨的天青色油纸伞。
这是百里连城属下许脩文递给她的,然则靳云轻此刻的心,她哪里力气去抓握那一把伞,任凭狂风刮走。
磅礴雨瀑遮蔽了皓月,雨水纷纷而至,无情打湿她的发髻,想想浴池温泉中的温存,再想想此刻一人冷雨中的飘摇,靳云轻的心碎了、裂开了。
往前面走,不知道走了多久多远,一个高大黑影拦前方的道路,那男子道,“靳云轻!百里连城那个臭小子不值得你这么为她?”
话音刚落,他将他身上的黑裘大氅披在女人的身上,再替她掖掖,靳云轻终究觉得温暖一点,只可惜只是一点,因为她的心太寒,再怎么温暖,也得先让他的心暖起来。
“是你,宇文灏。”
靳云轻的眸光微微亮了起来,“你怎么还在这里?御林军方才来搜查,你还不趁机潜逃?耐我寻找契机帮你祖父翻案,那时,你再回来。”
哈哈,宇文灏张口笑了笑,披风下的身影露出了半阙脸,半阙脸上的那一双瞳显得无比孤寂,“靳云轻,你为什么要帮我?”
“不知道,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是冤枉的…”女人唇皮动了动,若不是因为眼前的宇文灏,她与百里连城或许就可以那样子快快乐乐平平静静发展下去,可惜一切都晚了——
但,靳云轻不后悔。
黑暗之中,宇文灏的瞳辣滚烫,眼眶隐隐崩出一丝泪意,但他忍住了,沉默了良久才道,“靳云轻!谢谢你!你会得到回报的!相信我!”
雨中的宇文灏暗暗发誓,今日哪怕用尽他的屠漠部队,也要誓死保护靳云轻这个女人。
“靳云轻你恨百里连城么?”宇文灏靠近靳云轻的身子,伸出强劲而有力的手,将她箍紧在他自己的怀中,“如果你恨他,我现在就杀了你!”
重重得推开他,靳云轻目光微冷得瞪着他,“不!我不希望他!相反,我要看着他平安喜乐得活着。我宁愿自己死,也不要他死!他是对我有误会所以才会这样的!”
“而你,这两日,他也是悉心照顾过你的,你怎么能恩将仇报?”靳云轻看着宇文灏的眼神,宇文灏似乎很畏惧女人的目光。
是呀,那真的是畏惧,想想宇文灏,这一生从未畏惧过任何人,可惜眼前的女人,叫宇文灏的心,难免心生畏惧。
冥冥之中,宇文灏的心告诉自己,他或许已经彻底喜欢、迷恋上这个曾无条件帮助过他的女人,“云轻,你不想杀他,我就更不会杀她。我,只听你的,不管那个人是否对我有恩。”
说完,男人手伸了过来,紧紧住云轻的手,靳云轻可以感觉男人手上的老茧还有一寸寸的伤痕,他原本就是一个悲情的男子,祖父一生为大周殚精力竭,宇文满门到头来终究没有什么好下场。
被他紧紧一住,靳云轻的心感觉有些暖了,听着宇文灏嘶哑的声线,更叫靳云轻浑身微微一怔,“云轻,跟我走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不会让任何人来伤害你,管他是百里连城,还是百里爵京,百里氏皇族的男儿,没有一个是好人!跟我走,我会给你幸福!我保证!我所在的那个地方,有夕阳,有草原,我们可以一起牧马放羊,只要你能够答应我,或许我可以放下所有的一切。”哪怕是复仇大计,哪怕是屠漠军队,最后一句话,宇文灏终究说不出口。
“不!我不会跟你走。”靳云轻甩开他的手,是,她是同情他,可这并不是什么男女之情。
如果现在欺骗了宇文灏,岂不是要给他带来更多的伤害么?
他背负整个宇文家的血海冤屈,已经够可怜的了,靳云轻决不能那么做。
因为这样不论是对她自己,还是对他,或者是对百里连城都是不公平的。
爱情是美好的,绝对不能够出现欺骗!
“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真的不愿意跟我走?”宇文灏的瞳孔深深凝望着靳云轻,虽然与她相处时日无多,可是宇文灏他真的是真心的,因为宇文灏始终坚信他对着靳云轻有着一见钟情的好感。
所以宇文灏很怕,很怕从靳云轻嘴里再一次说出“不愿意”三个字。
可终究,女人还是说出口,“对不起,宇文灏,我不愿意。以后的事情,谁也不知道,但是现在,请恕我不能答应你。”
“好!你好好保重自己。”宇文灏的手,徐徐触及靳云轻脸上被百里连城打得红肿部位,恶狠狠得道,“那个臭小子真够狠心!云轻,如果下次他再敢欺负你,我替你杀了她。”
靳云轻想要说什么,却听到后面青儿丫鬟的声音传过来,“小姐,小姐您怎么站在雨中呀,小姐…”
“好了,我真的要走了,你的人过来了…”宇文灏深深凝了女人一眼,双脚一蹬,飞上高高的树,消失不见了。
雨,依旧飘摇着,宇文灏方才所站的地方,变得一片空洞。
“小姐,你的脸怎么了?”绿妩怜惜得看着靳云轻,青儿在一旁打伞,飞流手里提着一盏防风琉璃灯。
飞流警惕得遥望着某个树方向,“小姐,刚刚那个人是谁?”
“哪有谁?”靳云轻矢口否认,“回去吧。”
“那小姐您身上的狐裘大氅呢?”飞流又问。
靳云轻始终沉默不回答。
“飞流!”绿妩任冷丁丁得凝了弟一眼,飞流点点头,也不再询问了。
“云轻县主,本世子送你回医馆吧。”赵王世子横卧在香香马车之中,旁边的阿复挥舞着马鞭,“快过来,快过来!马车宽敞得很呢。”
褪下一身大都督官袍的赵溟都,又恢复了他一脸吊儿郎当的样子,脸上永远笼罩着一抹贱贱的笑。
毫无疑问,赵溟都小贱贱永远是靳云轻的开心果。
扑哧一声笑的靳云轻,叫众丫头们心情也释然,因为她们可是看到云轻小姐刚刚有多难过。
端王府
“爷,加件红氅子吧,夜风大。”
双手捧着孔雀翎织金红氅,许脩文步入东屋,看见百里连城侧身在软榻上,双目游离,隐隐约约浮显一抹痛惜之色。
百里连城递视着他,“本王的黑氅呢?为何拿这一件来?”
“爷,属下去库房看了,爷的黑大氅不翼而飞了,只剩下这个红…”
说到后面,许脩文不敢继续往下面说,毫无疑问,应该是被宇文灏那个家伙顺手拿走了。
“爷,赶紧披上吧,外头还下大雨,小心着凉。”
“下雨了?”
从许脩文话中捕捉到“雨”这个字眼,百里连城飞扑上去,几乎用力抓着许脩文圆领,“靳云轻是不是淋了雨?你怎么不替本王拿一把伞给她?”
许脩文委屈个跟什么似的,“瞧爷说的,属下早就知道爷那是一时生气糊涂了,才会对云轻县主那样,刚才,属下已经给过云轻县主一把天青色油纸伞了。”
“你混蛋!”百里连城重重推了一把许脩文,叫许脩文跌倒在地上,百里连城一袭长衫,赤脚跑了出去,连银靴也不曾穿上。
吓得许脩文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院中百里连城重重撞了一下巡逻的彦一壅,“爷,你这是怎么的了?”
许脩文,彦一壅在后边叫他,百里连城不听不闻,闯入雨瀑之中,这时候的雨下得越发猛烈,哗啦啦得雨水砸在地面上,炸开惨烈的水花儿,正值深秋,天气原本就凉,偏偏还下起雨来。
王府两队禁百里门眼睁睁得看着王爷赤脚跑出去,却不敢阻拦,他们都知道王爷的脾性。
雨中与风速赛跑的百里连城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看见一辆香香马车,马车之内传来了赵王世子与靳云轻热络嬉笑的声音。
“贱女人!终究是贱女人!”
百里连城打了一个趔趄,跌在雨中,额头磕成了乌青,渗透出微微的血色来。
许脩文和彦一壅两个人,拿着蓑衣和伞具飞奔上来,护住了他们的爷,“爷,我们回去吧,你在这里云轻县主她也不知道呀。”
“还是让我去请云轻县主回来吧。”彦一壅想要起身追赶那一辆香香马车,只是看着那香香马车的车轱辘紧赶慢赶,快要消失视野之中。
大手一握,百里连城狠狠住彦一壅的臂膀,冷冷得威喝,“不准去!听见没有!否则本王…本王…阿切……”
打记事起,不曾见过爷这般的许脩文,大为百里连城心疼,现在还伤风了,“武哥哥!愣着做什么!赶紧的!”
“别叫我武哥哥,你这个书呆子!一起使劲。嘿!”彦一壅高呵了一声,和许脩文一起将爷抬往王府,说起来,爷还沉。
云轻医馆
青儿手里拿着膏药往云轻脸颊上轻轻抹着,“哼,三王爷下手也太狠了些,难道不知小姐是弱女子吗?”
“一点儿也不怜香惜玉,真是个糊涂蛋王爷,绿妩也恨死她了。”绿妩端着云轻用过的热汤拿去倒掉,突然倒在来人的衣袖上。
绿妩大叫了一声,“哎呀!”
刚刚沐浴在雨中的许脩文,收起了雨伞,咧开嘴对绿妩笑道,“不妨事不妨事。雨中尚冷。绿妩姐姐的汤很暖和。”
“还暖和,怎么不烫死你,谁跟你不妨事的!”青儿可没有绿妩那般好性子,推了许脩文出去,叫飞流上来关门,“出去出去,你们家王爷打了我们小姐一巴掌,还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哼这个世界上救命这么便宜的事情!快滚快滚!”
僵在那的许脩文,如鱼骨梗在喉,张了张,还是说道,“青儿姐姐,我们爷也不好过。”
飞流也抛了一个鄙视眼神过去,“你们的爷高高在上,是大周三王爷,哼,会不好过?快走吧,我们医馆要关门。要看病明天再来吧。”
“云轻县主…”许脩文被飞流用力推了一把,差点没摔在地上,门槛湿哒哒,不滑倒才怪。
“青儿,飞流不得无礼。”云轻站起来,走到门口,“许脩文,你家爷到底怎么了。”
眼里噙着泪的许脩文,“云轻县主赶紧去看看…爷高烧不退,什么办法都用尽了,我和武哥哥想要去宫中请太医,宫门紧闭,守宫门百里兵受皇命说什么也不肯放我们进去,眼下没有法子了,云轻县主赶紧去瞧瞧吧,属下给您跪下来了。”
说着,许脩文就跪了下来。
“走吧。”靳云轻二话不说上了车辇,让青儿他们守候在医馆。
在车上,许脩文提及百里连城为了她一路狂奔,淋了雨,受了寒,叫靳云轻两只手攥得紧紧的,女人眼眶微微发热。
明明许脩文扬鞭驭车速度很快,偏偏靳云轻感觉时间很漫长很漫长——
车到了,靳云轻奔入东屋,看见百里连城躺在软榻上,双目紧闭,嘴唇干瘪,拿手一探他的额前,好烫,估计有39度,再高的话,一定会烧掉脑子的,云轻下令下去,叫大家赶紧熬煮一大锅浓浓的姜汤。
姜汤好了,靳云轻给他用调羹喂下去,可百里连城就是不停吐出来,干脆云轻以嘴喂食,许脩文和彦一壅全都傻眼自动乖乖识趣退下去,锁好东屋大门。
喂好姜汤,男人的大手紧紧抓着女人的腰肢,“不准离开本王!本王…不允许你离开…听见没有…听见没有…”
“听见了,你这个傻瓜。”靳云轻甜甜一笑,纤细手指头点了点头男人的高高鼻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