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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集英巷,盛家,中堂正厅内,盛家招待康姨母王若与的席面刚开始,荔枝风风火火的赶来,极其自然的坐在了盛长林身边,与她对面的张桂芬,透着一份亲近,这让康姨母王若与,很是惊讶,且看盛家每个人的脸色,却好像习以为常了。
只见大娘子王若弗,给刘妈妈一个眼神,刘妈妈招呼着家里的,女使侍女丫鬟们给席面添置菜肴,席间,盛家儿女儿媳们,分别给大娘子王若弗和康姨母王若与二人,敬了一杯酒,之后就是各自安心用膳。
当然,荔枝只给盛家当家主母和张桂芬敬了酒,至于盛家的两位姐姐和两位嫂嫂,没有敬酒,因为于理不合。
只见康姨母王若与,用公筷给自家妹妹王若弗添了菜,之后她左手在桌案上,转着酒盏,大眼睛瞪得溜圆,大酒窝深陷,一副牙尖嘴利的样子,冷笑道:“妹妹呀,那位就是你们盛家给小……锦南侯添置的通房妾室吧?怎么她也能,上这席面了呢?这就是你们盛家的,待客之道?
呵呵,没听说过,不是说,你们盛家,这诗书传家,文官清流的,现如今,往这书香门第上靠了靠,望及世代簪缨的嘛,这累世官宦的家中,如今这是又改了规矩?呵呵,确实少见!”
大娘子王若弗左边眉毛一挑,二嫂嫂海朝云,首先微笑道:“康姨母,书香门第,自有各自的规律,确实各有不同。
荔枝是小梅园,锦南侯府的,不是我们盛家的,日后,我们盛家百年传承,七弟弟锦南侯这一支,我们自然得叫一声,盛家七房,至于规矩嘛。
有七弟弟夫妇来此,荔枝也算是盛家本家的客人,不过,我这做二嫂嫂的,可能有些见外了,还望七弟弟家,莫要与嫂嫂我生份了呦!”
说着,二嫂嫂海朝云,微笑着,与盛长林夫妇俩和荔枝,举杯敬酒,透着一份亲近。
三嫂嫂余嫣然,接过话头,微笑道:“康姨母,荔枝,虽对我们盛家而言,是七弟弟的通房妾室。
但人家,可是有官职在身的,我没记错的话,是皇城司的侍卫小统领,宫中禁卫女官,凡是确保后宫安危的,都出自荔枝之手,说起来,我们盛家,这是占了便宜呢。
若是,非要论上一论,荔枝比之许多武勋贵族之家,只是少了几代人的经营罢了,说不定百年之后,荔枝手下门徒,可为我大宋皇室的一份助力呢。”
说着,三嫂嫂余嫣然,用公筷给盛长林夫妇俩和荔枝添了菜肴,彼此之间一笑。
张桂芬给二嫂嫂海朝云和三嫂嫂余嫣然,用公筷分别添了菜肴,之后她苹果肌透光,大酒窝深陷,呵呵笑道:“康姨母,荔枝如今的官职,不可谓不大,每年的俸禄丰厚不说,冰炭两敬更多得惊人。
论私,荔枝是,母亲身边刘妈妈嫡亲表妹家的女儿,奶娘单妈妈,是我家官人的乳母,有一份青梅竹马的情谊在,否则,荔枝能留在我们锦南侯府?一份十里红妆的嫁妆,把她嫁去汴京哪家勋贵之家,不得做个当家大娘子呀。
论公,荔枝与我家锦南侯,都为官家之臣,宫中太后大娘娘与皇后娘娘,曾多次夸赞过荔枝呢。不过,荔枝从小就与我家官人,在玉清观学道悟道,说是师承太国舅,也不为过吧?
呵呵,况且,荔枝极为懂规矩,谨小慎微,从未因与我家官人的这份情谊,而恃宠而骄,且与我,称呼为大娘子,从未以姐妹相称过。
荔枝对我家官人好,对我盛家祖母,父亲母亲,都极为尊重。今日嘛,单凭荔枝的官职身份,与我们盛家人同席,有何不可?就是宫中宴席,荔枝也是吃过的。”
盛家三位儿媳,一连串的反唇相讥,让康姨母王若与的脸色,瞬间铁青,不愧是书香门第出来的两位儿媳,嘴皮子上,是一句不饶人,这位公侯世家出身的儿媳更是厉害,这平日里,你们盛家,总去看南曲班子的大戏吧?怎么就这么会顶人呢?
大娘子王若弗心想,姐姐呀,不用我出手,我这三位儿媳,随便拎出哪一个,都能让盛家百年之后,她们所在的房支,屹立不倒吧?
不过,她们却对我这位婆母,更加尊敬呢。我这做婆婆的款儿,且得拿捏许多年呢,哼!
而这期间,大姐姐盛华兰用公筷,给康姨母王若与,添置了一堆菜肴,最后五姐姐盛如兰公筷落下,“一槌定音”一块儿炸熬鱼,往康姨母王若与的吃碟里一添,“多鱼”?嗬!连两位嫡亲外甥女都觉得,康姨母王若与,这一句讥讽话,是挺多余的,杀人诛心呐。
大娘子王若弗美滋滋的,亲手给自家姐姐王若与,斟了杯酒,之后呵呵笑道:“姐姐有所不知,荔枝有官身在,如若女子能科考,说不定,能给我们盛家再添个进士呢,是吧?
就是她那嫡亲二哥哥,在我儿小七身边,做了几年伴读书童,都有举人官身,她嫡亲大哥哥更厉害,武举榜眼,听说还有个奋武校尉的封号呢。”
荔枝举杯,敬了大娘子王若弗一杯酒,呵呵笑道:“荔枝在此,多谢主母当年,给我们程家前程,荔枝代家中父母,哥哥们,多谢主母大恩,同时,也要谢姨母大恩。”
大娘子王若弗欣慰的喝了酒。康姨母王若与,以为荔枝给她台阶下,结果荔枝口中的姨母是,大娘子王若弗身边的刘妈妈。
康姨母王若与,刚举杯要喝酒,紧接着,又臊得脸红脖子粗的,喝下去不是,不喝也不是,这个尴尬呀!
大姐姐盛华兰和五姐姐盛如兰互相碰杯,互相祝胃口好,盛家三位儿媳,互相祝酒兴好,盛长林给荔枝,添置她最爱吃的菜肴,这让康姨母王若与觉得,好像每次在盛家吃席面,都挺憋屈的。
一顿宴席吃下来,随后的话题,只能是围绕扬州菜式与汴京城不同,顺便夸夸炒菜的美味,否则,都得让康姨母王若与,钻到桌子底下去了。
之后,中堂偏厅内,康姨母王若与,硬着头皮,喝了口茶,为了达到此行目的,康姨母王若与,索性放开了,直接了当的说道:“妹妹呀,你说,你家小七郎,这有了一位通房妾室,是不是,你这做母亲的,再给他添置一二。
毕竟你们盛家百年之后,这锦南侯府,作为盛家一个嫡出房支,多子多福,你这做嫡母的,别此事不上心,你得个刻薄的名声不说,再给你家那小儿媳,落下个善妒的名声,就不好了,别回头,让英国公张老将军家得知,你再落下个埋怨,那可是张家的独女呀!
姐姐我这次,可不是给我们康家的女儿们找出路,呵呵,毕竟,你家小七郎不喜,我这做姨母的,也不能总讨人厌呀!
我是说,哥哥家,有位女儿,年纪相当,品貌出众,给你家锦南侯,做个侧室夫人什么的,不好吗?
那可是王家嫡出,你若是想要此事成,无需你去说,姐姐我呀,就代劳了。”
大娘子王若弗挑了挑眉毛,思索了半天,按康姨母王若与的话头去甄选,随后她惊讶的说道:“姐姐说的是,哥哥家的,嫡二女敏儿?这怎么行呢?
不行,不行,虽敏儿与我家小七,年纪相当,但此事,在我这里说不通,再者说,妹妹我,虽是盛家的当家主母。
但此事,得首先,从我家老太太那里论叙,之后是与我家官人研讨,再到英国公张老将军家去谈,随后是和我那小儿媳商量,最后我儿小七都未必乐意呢,不行,不行。”
康姨母王若与,刁眉一拧一拧的,略显犀利的说道:“王家嫡女,给你家锦南侯,盛家小七郎,做个侧室夫人都不成?你们盛家的门第,就如此之高?”
大娘子王若弗,双手往双膝一落,小脖子一梗,咧嘴讥笑道:“姐姐呀,不是我这做妹妹的说你,这门亲事,不说我在我们盛家,得过无数道关,即使,都被我一一说通,但我心里,还是不乐意。
那敏儿,虽有王家嫡女的名头,但她是哥哥身边的一位,犯官妾室所出吧?听说她娘家,有攀附逆王的名头在,被全家发往牢城营去了。
虽敏儿,记在嫂嫂名下,可这敏儿她自己,就是个望门寡呀,订了两个夫家,还没过门呢,就接连出事。
第一个是水旱蝗灾时,贪墨户部的钱粮,全家发配,第二个是江南闹匪患,全家资敌,诛杀了首恶,但这两家婚书,如今有着落吗?
先帝在位时,被打落深渊,如今新君登基,大赦天下,都没个动静吧?这得是多大的重罪呀?
虽说,此事与敏儿无关,但我心里过不去,细究起来,我要得罪多少人?多少姻亲故旧?我们盛家人,我就不说了,英国公张老将军家,眼里可不揉沙子。
且得考虑,我们盛家本就不喜与犯官有牵连之人,即使,要为我儿小七纳妾,或者是柏哥儿和枫哥儿纳妾,都得他们各自的大娘子做主,在我这儿,最多就是要纳就纳良妾罢了。
姐姐,咱们娘家,如今想甩掉敏儿这个包袱,可得往外甩呀,往我们盛家甩,这是何意呀?最后一条,我们盛家就算纳了进来,是以良妾论呢?还是按贱妾处置呢?
我儿小七的后宅,他自己有打算,别的不说,荔枝这丫头,我儿本来都不想纳进门的,可这荔枝,实在是心仪我儿小七,没办法,得顾及往日的情分不是?至于别家嘛,呵呵,我们盛家,才懒得收拾这首尾呢!”
说着,大娘子王若弗,冷着脸,让刘妈妈上了新茶,康姨母王若与,如若再看不出个眉眼高低,也枉做这么多年来的汴京官眷了,之后只好告辞回家。
康姨母王若与,前脚刚出盛家府门,大娘子王若弗立马想炸毛一番,可如今只是气鼓鼓的说道:“娘家回京,本是好事,但看姐姐这架势,与我们盛家,未必是好事啊,哼!”
刘妈妈在一旁安抚着,顺前胸,捋后背的,微笑道:“大娘子呀,何必自己在此生闷气呢,回了便是,康家也就是借王家的势头而已,别是康家当家主母在这中间,想一手托两家,从中谋利吧。
我们盛家回头,等王家进京后,再论叙呗,说不定,那时候,王家那嫡二女,都订亲给别家了呢?还真如康家那个嫡幼女一般,就等嫁进候府?
至于王家嘛,拖着,反正到时候,大娘子将此事推出去,就说康家当家主母,没说清楚呗,他们两家如何对口供,最多就是说嘴咱们盛家一通,王家进京,不说需要我们盛家一份助力,也不敢轻易得罪的吧?
实在不行,大娘子都不用将此事,禀报给咱们家老太太,大娘子的一众儿女们,哪个单拎出来,不能给王家一点点震慑,他们忌惮咱们盛家,还来不及呢。大娘子你,又没怠慢康家当家主母,你怕什么呀?”
大娘子王若弗,听着刘妈妈的话,心里反复盘算着,对呀,我这一大家好儿女不说,就说我那三位儿媳,哪个是康家,敢随便编排的?即使,姐姐敢说出口,娘家母亲,王家哥哥嫂嫂,也得信才行呀!
只见大娘子王若弗捂嘴笑道:“今日,我华儿,如儿,这都未开口,那三位儿媳,都顺着我的意思说,可开场都没让我开话头吧,一个眼神过去,这一个个的,呵呵,姐姐她还想踩我儿小七的锦南侯府?想什么呢?
如今我华儿,是知府夫人不说,回头我那大女婿袁文绍,日后还有爵位承袭。
墨儿这桓王妃,明儿这侯爵夫人,都不用来此,光我如儿这县主的名头,就能压住康家,哼!
我儿小七,如今这成婚了,稳重了,都无需他说上句,荔枝这丫头,怎么这般招人喜欢呢,你说,那张小嘴儿,甜就不说了,那不阴不阳的话头,一下子,就把姐姐的脸面给下了不说,还先把我这个当家主母,给摘出来了,呵呵,我是一百个满意呀!”
刘妈妈赶紧给自家表外甥女,再下一城,笑呵呵说道:“大娘子,你疼爱出来的孩子,还能差得了?
小时候,荔枝陪着咱家七哥儿,在玉清观学道悟道时,大娘子你每次去,不都把荔枝,当成自家孩子疼爱?那小糖人儿,糖葫芦,各种女娃娃的小玩意儿,家中姑娘们有的,她个小丫头,哪样落下了?
回头她再给大娘子你,添个宝孙孙什么的,她还能不乐意?
如今,她能在咱家七哥儿屋里,就是大娘子你的恩典呐!
我这做姨母的,都得替她,多谢大娘子你呢,我们表姐妹,一辈子记得大娘子你的好!”
大娘子王若弗一撇嘴,一拍刘妈妈的胳膊,握住这个陪伴自己大半辈子的,管家婆的手,之后欣喜的说道:“儿女福,可不就,这盼着这个嘛!
要我说,以后哇,真还得小心,小心,再小心,等再过几年,姐姐她如若再来我们盛家,我也学会躲躲才行。
我看着,我这三位儿媳,哪个都能把她给顶回去,还真以为我拉不下脸面?
哼,康家的糟乱事,我是一个都不想沾,就别说王家了,母亲这次进京,如若安好,就多来往,不能的话,我也省得操心不讨好,我这还一大家子呢。
哪个我能舍得,不行,我得去看看铨哥儿和镱哥儿,还有那渔姐儿,哪个我都稀罕不够,回头,我再各家女儿们那走一遭,华儿那的庄姐儿,实哥儿,如儿那的迪姐儿,迦哥儿。
回头小七这边的,我还得照应着,更不能落下墨儿和明儿,煦哥儿的那些小玩意儿,我都得备着点儿。
回头给枫哥儿去信,他这孝敬我这嫡母一大堆东西,我还得给他置办点行头呢,北地苦寒,大女婿袁文绍那边,也得置办一套,这一天天的,姐姐竟给我添乱,刘家的,你替我想着点儿,回头你多带出点女使侍女丫鬟什么的。咱们呀,也得歇歇,享享福喽!”
刘妈妈微笑着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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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马枪:
六姐姐盛明兰:想回娘家,哼,想吃寿安堂的席面,想暮苍斋的小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