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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安说出那句话之后,就饶有趣味地盯着张恪,准备看着他的表情变化。
到底还是存了些少年意气之争的意思。
然后,他就看见张恪只微微一愣,便露出了释然的表情。
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张恪笑着开口,“安石兄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何没有惊慌?”
虽然知道这样的话接不得,但谢安还是接了,因为他的确想知道。
“对啊。”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我最近行事,多有不谨慎之处,难免遭人妒忌,若无这些事情,我反而有些担忧。”
事实上,张恪的心理活动是这样的:
终于来套路了,我就说嘛,这么大的事,怎么能没有一点波折,顺利得令恪心惊。
同样的心理,不同的语言。
话术很重要。
谢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用手敲击着桌板,自言自语,“最恐怖的敌人是未知的敌人。比起潜伏不动的,暴露出行踪的敌人反而更好防范。由此稍作延伸,若有机会,当可主动造势,引诱暗处的敌人出手,将其反制.....”
张恪竭力维持着面容的平静。
学霸,哦不,学神,请收下我的膝盖。
我不过随便装了个小哔,你就能悟出这般道理。
惹不起惹不起。
谢安随即将自己知晓的情报告诉了张恪。
昨夜谢安到了上虞,没有连夜拜访,便就近找了个客栈投宿。
刚巧,便住在了刘卫的许锁的隔壁......
那满屋的动静,谢安想不听见都有点难。
他只是疑惑地看着张恪,“长恭兄如此风采,又如何会惹恼了会稽贺氏?”
张恪有些后悔,当日在建康该把荀羡揍一顿的。
但对着谢安,他却只摇了摇头,“我亦不知。”
倒也没说谎,他还真不知道荀羡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谢安略一沉吟,“长恭兄,我有一计,你看如何?”
低声细语完了之后,张恪心中后怕,果然,长豫兄说得对,跟这些士族玩心眼,自己还真是嫩了点。
还好,按照目前的剧情走向,谢安大概率能跟自己一头。
就算不是一头,也要强行捆到一头!
接下来的几天,张恪便邀请谢安在家里住了下来,就住在荀羡曾经住过的那处房间。
反正就是多双筷子的事,同时还能向未来的东晋第二代带货王普及一下一日三餐的好处,为人民群众的身体健康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
张恪向族长祖父禀报此事的时候,说谢安是来帮助自己参加定品雅集的士子。
张氏虽然禁止弟子出仕,但对于族中子弟参加定品还是不拒绝的,甚至还要帮助。
因为只有定了品,成了士,才能获得免状,不用服劳役等。
张恪以这样的借口,族长祖父也只好捏着鼻子忍了,好在也捏习惯了。
这些日子,张恪就和谢安,吃喝玩乐。
象棋只坚持两天,第一天上午张恪完虐谢安,第二天全天谢安完虐张恪。
张恪要强地认为这不是智商上的差距,于是又搬出了提前让石老头用木头做好的跳棋。
跳棋只坚持了一天。
谢安熟悉了半天,就能够反虐张恪了。
张恪终于不得不承认,要想赢恐怕只能赌运气了。
他想搞个大富翁或者飞行棋出来,又觉得实在太羞耻。
日子就在这样的吃喝玩乐中过去。
这些天,张恪书都没动,本以为能够激起一下谢安好基友的感激,谁知道谢安提都没提。
事实上,谢安是这么觉得的:定品这种小事,的确没什么好准备的。
待了七天,九月初九,登高望远之后,谢安便带着两个仆役离去,张恪让青龙用家里的牛车相送。
第二天,九月初十,天刚蒙蒙亮,一辆牛车驶出了上虞张氏的坞堡。
一个张氏的老车夫驾着车,柏舟背着个小竹箱,和另外一个仆役一起,步履矫健地跟在车旁。
因为住得近,他们可以今日才动身,而有些住得远的,早早便赶到了上虞县城的客栈中歇着。
鲁西牛的脚步稳健,不紧不慢地朝着宝林山的方向行去。
在一旁的树林中,悄悄闪过一个人影,看清牛车旁的人,尤其是柏舟的面孔之后,飞快地跑开。
牛车的车轮缓缓转动着,前方山道的旁边,发生了一起治安案件。
一个衣衫华贵,姿容俏丽的女郎,带着一个婢女尖叫着躲闪,两个衣衫不整的醉汉踉踉跄跄地逼近,言语放肆,笑声嚣张而浪荡。
看着牛车过来,两名女子眼前一亮,像是瞧见了救星,连忙鼓起最后的力气,快步冲了过来,“郎君,救命啊!”
牛车中,传来一声吩咐,柏舟和另外一个仆役迎了上去。
那两个醉汉一看对方人多,连忙逃也似的跑了。
一场危难轻而易举地消弭下去。
俏丽女郎朝着牛车一福,脆生生地道:“多谢郎君搭救。”
车上,传来一个清越的嗓音,“小娘子客气了,山野之间,还是要小心些。”
女郎后怕地开口,说她的兄长今日去宝林山参加雅集,她带着婢女偷偷跑出来准备去宝林山看看,却不知道宝林山居然这么远,而且还遇上了两个登徒子。
“此地离宝林山尚有一小段路,若娘子不嫌弃,可登此车。”
说完,一个面容俊朗,身材修长的美男子便从牛车上下来,请女郎和其婢女乘车。
女郎想要客气一番,却也实在不敢孤身朝前走,只好千恩万谢地登了车,询问男子姓名。
男子还未开口,一旁的柏舟就自豪地道:“我家小郎君乃是人称江左卫玠的张......”
话说一半,被张恪连忙打断。
女郎眨巴眨巴眼睛,也没有再问。
老车夫轻轻点了点手中鞭子,鲁西牛重新启动。
女郎坐在车中,羞涩地看着那个走在车前的身影,大袖飘飘,步履从容,满面羞红。
宝林山的山麓,已经停满了牛车,前来参加雅集的士子已经来了许多。
张恪让牛车停在一旁,车上的女郎自然也识趣下车。
在下车时,张恪还微笑着,自然而然地伸手一扶。
这时,诸多目光都汇集到了这边。
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对男性目光自然而然的吸引力是惊人的。
尤其是二人,男的俊美,女的俏丽,仿若一对璧人,甚至有人还觉得,男的怎么还比女的漂亮几分。
女郎瞧见这个阵势也是满脸羞红,朝着张恪一拜,低声道了谢,便带着婢女逃也似的走了。
陈现从人群中走出,朝着张恪一阵挤眉弄眼,“兄台好艳福啊,参加定品雅集还携美遨游,真是羡煞我等。”
众人都哄笑起来,笑声中,有着男人心知肚明的嘿嘿声。
张恪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跟着笑了起来。
事实证明,男人的猥琐与地位无关,只是表现形式有高低。
一行人嘿嘿嘿过后,便都陆续登山。
宝林山不高,其实就是个小土丘,但江左一带本就地势低矮,倒衬得这山高大巍峨起来。
车夫留在原地,柏舟背着小竹箱,另一个仆役挑着食盒,张恪甩着空手,晃晃悠悠地跟上了大部队。
在他身后,陈现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区区寒门,还带仆役,装什么贵公子,看你一会儿怎么笑得出来!
“跟上!”
陈现大袖一甩,当先迈步。
身后四五个仆役带着各式各样的东西,赶紧跟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