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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苦求不行,只能转而去找另一家酒楼惠丰居。她故意绕了些路,确认后面没人跟着自己才折身回去,心里想了一套谎言说辞,以免仍旧又是同一番境遇。
惠丰居这边也是一样的先要过小二这一关,只不过小二故意当她是顾客,问她点些什么,只等她出丑。小五故作镇静,拿捏着姿态道:“请问贵店招人吗?我会写字,能算账,无需工钱,只要给我提供一方之地住宿,几口饮食果腹即可。”
她一字一句都说得沉稳老练,又一副文绉绉高学识的样子,让惠丰居小二立时刮目相看,以为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但大户人家的女儿怎肯放出来打工?还衣着这般寒酸。
但这言谈举止毕竟不是无知乞丐能装出来的,是以小二不敢随意怠慢,请小五稍候,便急忙去找掌柜的处理。掌柜的听小二一说也很是奇怪,远远的观察小五,见她腰板挺直却衣着寒酸满身泥土,表情不卑不亢却面色又黑又粗糙,明显常年在屋外劳作,全然不似大户人家的女孩白里透红弱不禁风。
是以掌柜的也十分谨慎,做出一副热情友好的模样大步走过来跟小五施礼:“姑娘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要屈尊来鄙店求生?真是折煞鄙店了。”
小五忙装模作样的起身还礼:“掌柜的客气。我跟家人走散了,走了几日实在是困顿,想在贵店做些力所能及的杂事养活自己——我会写字,能算账,无需工钱,给我吃住便可。多谢多谢。”说完又极诚恳的再施一礼。
掌柜的听她说话果然不似无知粗人,心中越发觉得有趣好奇,忙叮嘱小二沏壶茶找个安静的桌子落座,闪着眸子认真询问道:“敢问贵府是哪家?”
小五故意挺胸昂头说出早就想好的说辞:“小女是京城吴家三小姐的贴身侍女,跟着主人们回乡祭祖,回程中被盗贼所扰,跟主人走散了。我从小伺候着三小姐长大,说句僭越的话,几乎是情同姐妹的,她不会不派人回来找我,我也不敢乱走,想着在贵处谋个差使,一来解决我的生计,二来也能等着三小姐派人来找我。”
掌柜的仍旧很是犹豫,也不知有没有相信小五。但他好歹经过风浪,稍作犹豫十分客气的回应小五道:“姑娘遭逢劫难,我本该帮你,可我们这种开门纳客之地,三教九流无所不有,在我这里做事怕会有损姑娘清誉……”
“我可以只在后面洗碗帮厨……”小五听他是要拒绝,忙放出好人卡,“早听说惠丰居掌柜的是个好人,我才敢过来的。将来若能跟主人团聚,也定有报答。”
那掌柜的却是老狐狸,说说问问也就罢了,收留却还是不肯的:“我店里都是男子,前堂后厨不都是一样?更没有单独的地方给你居住。万一出了什么事儿,只怕我对贵主人也没法子交待啊!”
小五明白,自己来路不明,对方到底还是忌惮,左右推脱也终是拒绝,到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无谓多惹麻烦。
是以她难过的叹息一声,便起身向掌柜的施礼道:“您说的在理,是我初来乍到,不懂得这些,给您添麻烦了。告辞。”
掌柜没想到她落魄至此还不失体面,连哭闹撒泼都不曾,心中不由得对她另眼相看,暗暗思忖了一下便煞有介事的起身客套了一番,临出门还让小二拿了一百文钱交给小五,并道:“姑娘万事小心,有事可以再来找我,我必尽力而为。”
小五穿越后还是第一次瞧见这么多钱,心里头一时间有些噗通乱跳,忙暗暗警告自己不要露了马脚,稍作推辞便不好意思的接了过来,万分恳切的问掌柜的贵姓:“我无功受禄,本是不该,但此刻确是到了穷途末路……敢问掌柜的贵姓?”
“小姓王,是王某帮不上姑娘,很是愧疚,一点心意略解姑娘燃眉之急罢了。”
“多谢王掌柜!小女子姓余,他日必加倍奉还王掌柜的雪中送炭!”
两下一番客套,小五带着玉壶春给的两块点心和王掌柜给的一百文走回大街上,如微尘一般融入人流。
惠丰居小二心疼那钱,问王掌柜道:“都不知道是谁,您何必给她钱呢?要是骗子怎么办?就算不是骗子也打水漂了。您瞧她方才瞧见这一百文钱那眼神儿,跟瞧见金子似的。定是没见过世面的。”
王掌柜毫不在意的笑道:“很多东西本就是赌来的,区区一百文钱能值多少?几斤肉钱罢了。但若她真的有来头,我这好处放出去,还回来的又何止百文?”
小五是听不见这些的,她只觉得今天并没有白跑,遇上了一位大善人,一出手就送了这样一笔巨款给她,来日自己若有着落,必得努力攒钱还他。
她后半夜就走路进城,天刚亮就进城找差事,虽然有所准备草鞋中穿了袜子,脚磨得没那么厉害,也吃尽了辛苦。更何况这一天又是绕路,又是哭闹,已经十分疲惫,此刻心情略略松弛,才感觉腹中饥饿,灰头土脸,全身上下无一处不酸痛,无一处不难过。
坐在僻静的路边歇了一歇,她决定先吃些东西,打开包裹想拿干粮,心念一动又将包裹系好,重新上路。待问了几家小餐馆,才知道这一百文在城里仅够两天的饭钱。
终于在街角看见一对夫妻摆摊卖面,看长相都是淳朴敦厚的,便上前要了一碗素面,等面时做出十分开朗的样子笑着问道:“大婶,您需要帮手吗?我什么活都会干,不要钱,给个吃住的地方就行。”
面摊大婶脸上满是风吹日晒的粗糙痕迹,头上裹着的手帕也脏兮兮的。她斜着眼睛瞧了瞧小五,看在小五是顾客的份儿上才没说什么,神色中却已经写满了拒绝。
小五心里头有些难受,加上身体的疲累,双眼一时之间有些酸胀。但孤身在外,喜怒不该形于色,以免被有心人瞧见。于是她不再询问,只端着面找了张桌子坐下,和着泪水将整碗面吃下去,一滴汤都不曾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