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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曰:
乱蓬无根日,送子入青塞。
苍茫万里秋,如见原野大。
鸟雀寒不下,山川迥相对。
一马没黄云,登高望犹在。
惊风忽然起,白日黯已晦。
如何恨路长,出门天涯外。
且说王安出了贾府,乘车去了一处宅院,进了门就呵呵冷笑,王子腾坐在那里正等着他。
三杯茶一过,王子腾说道:“可有弥补之处?”
“你家兄弟的差事就算了吧。这么多的枪炮,还真敢卖出去。”
王子腾皱皱眉:“我也奇怪,单凭着他,怎么和那位旗主勾连的?一个在海上,一个在草原。实在不挨着啊。”
王安蘸着茶水写了一个名字,又随手摸掉:“去查查他吧,你这个九省统制该出京了。”
王子腾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扔在桌子上说道:“请转告李想,恩怨两清!”
王安笑眯眯的收起来,送他出去。又坐车回了皇宫。
天子听完这事的始末不由失笑:“这就是那几个丫头想的招?”
王安说道:“主谋是那个薛家女,当初还是奴才罢黜的她。设局的是宫中五品侍卫贾琏的媳妇儿。”
天子问一旁坐着的贾元春:“你家的人还真是...真是不好说了。”
贾元春却说道:“我看着不错,尤其是这个薛宝钗。不进宫里是对的,留在家里确是福气。圣上,我舅舅可是交了投名状的。”
天子捏捏她脸蛋说道:“算他识趣,这个九省统制看他怎么玩了。要回来多少都给李想,这次阵斩觉罗,朕还没赏他呢,先欠着吧。”
李进忠在旁搭话:“雷霆雨露俱是天恩,他也会懂的。”
天子点点头,放下这事了。
王安眼睛一眯问道:“那奴才这差事,能否就算复了皇命?”
李进忠又拱手言道:“河套未定,可不敢大意。”
天子挥挥手,王安磕头谢恩。
出了乾清宫就去寻夏守忠,想问问这些时日宫里的新闻。
夏守忠嘿嘿两声对他说道:“老王啊,兄弟我还羡慕你能出京呢。尤其是在那小子身边,肯定差不了。”
王安问道:“这是为何?”
夏守忠贴在他耳边说了一阵,然后说道:“你看看,从来都是妇人误国。可有一点错吗?走吧走吧,眼不见心不烦。替我们看着咱们那些棉花地,一家老小别受了欺负就成。”
王安叹口气,愈发怀念乌海的日子了。
单说探春,弟弟从彩霞那里知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又转述给她听。听得她是手脚冰凉,暗暗盘算起自己的日子来。
亲娘是个讨人嫌的,这也是她能生存下来的手段。弟弟这个庶出子,也难有什么作为,除非像贾琮那样,被家里当做闲棋冷子送出去,尤其是送到乌海去,才能妥当。
唯独自己不上不下的卡在当中,偏偏也是庶女,本想着靠在夫人这头能不盲婚哑嫁,现在看来,也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眼见得惜春也在收拾行囊要走了,这个家到底是出了大事。现在不过是借着迎娘娘省亲做出的假繁荣罢了。
书中暗表,却有一桩大事即将发生。这事儿从头说起还在贾敬身上。不过这次,却是被人胁迫了。
贾敬为了赎罪,一直拼着命的研究雷汞火帽。李想警告他,这东西极其危险易爆,单凭着他自己,很难成功。可贾敬眼看着当年参与“金丹”案这些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就知道宫里一定不会放过他。
只不过算了他几次功劳,才没着急动手处置。自己家的贾珍,却又步了自己后尘,信了北静王的一面之词,说是早晚能拨乱反正。呸!忠义千岁都在未央宫里等死去了,你们打算还保着谁?
有一日,工部来个侍郎,说是要他的方子。贾敬心里一发狠,就把那炸了几次的雷汞给了他。
果不其然,死伤惨重。工部的火器局,就此停滞了下来。也是冯尚书所说的质量下降的原因之一。
贾珍来劝父亲,您的孙子贾蓉,娶得可是如假包换的公主,咱家妥妥的驸马府。只要给那位子换个人,甄家与咱家不就又能东山再起了?
贾敬实在不耐,掰着手指逐一分辨宗室子,到底哪个能坐稳这江山?
贾珍说出一位名号,郑太贵妃之子,就藩于洛阳的忠福王。也就是不肯移宫的那位。
太后无子,李贵妃生的当今和在宁夏的忠信王;郑贵妃生的忠福王,当年确实闹过一阵废长立幼的戏码,可是被朝中文武所阻,这才就藩洛阳。
想不到贼心不死的又跳出来,忠义王故事还是吓不住他们。可贾敬有了必死之心,眼看得贾珍是劝不住了,只能把惜春送走。至于旁人,嘿嘿,不信你们不知情。
眼见得大地回春,贾府又开始了建园。宝钗等深为惊诧,这次建得却是县主府,因为紧挨着省亲别墅,旁人也分不清端倪。只当是又开了工。直到收了黛玉的信,才推测一二。
原来王安见事不谐,早早回了乌海,把京中的事端一说,李想就告诉他别回去了,李进忠已然上位,你再回去不就成了二虎相争。关键在于人家有女人,你有的全是太监,虽说都没个鸟事,可架不住人家还有口舌之功。天子是个恨不得一日三鸟的,也不愿见到你们相争,既然默许你跑了来,就留在这里发光发热吧。
黛玉却牵挂起家中的这些姊妹,与妙玉和迎春商议了几日,就一封书信给了贾母,说是家中修葺园林,肯定会扰了几个姐妹,不若将她们送来乌海,既能让她们姊妹重逢,又不耽搁家中的事。
最最关键的就是这句,林黛玉给了贾母三百万的私房银子,说是她与迎春的一份孝心。这才解了贾府的燃眉之急。
至于宝钗的那份,李想写信给薛蟠说不用送粮草了,你们自家运些这边紧缺的物资就好,既能做了生意,又算帮了我的忙。
宝钗知道后心里不是滋味,觉得自己没帮上忙,又听见迎春都能给家里送来百万巨资,更坚定了走出去的决心。
至于贾母,更是以泪洗面,叫过兄弟俩并夫人一起,哽咽的说道:“我统共没疼她几天,却能想着家里的难处,你们却天天计算着她们。现在反而让我的外孙女给亲孙女盖园子,我这心里怎么对得起我那苦命的女儿啊!”
王夫人劝慰道:“这也是林姑娘的孝心,娘娘也会感怀在心的。”
贾赦和邢夫人咧咧嘴,贾政臊的满脸通红。贾母不想多说了,都是当娘的,这心思谁都懂,着重嘱咐了两句:“这县主府先盖,未成之时不得挪用一草一木。每日的账目给我送来,我要看着。探春也好,惜春也罢,还有那个薛家女,愿意去不许拦着。躲开你们几年也是好的。”
贾政趁机说道:“宝玉能否同行?京中的子弟多有去的。”
贾母用宝玉出不得京,给怼了回去。
三月初三日,贾府正门大开,一辆辆包围好的四轮大车鱼贯而出,贾政挥别了送行的族中子弟,带队前行。出了京城,就会和了薛家、柳家、曹家的滚滚车队,一条巨龙般的向西而去。
史湘云赫然在车里和姐妹们嬉笑,说道:“我叔叔听说老祖宗把你们都送走了,赶紧打发着我去。我和他说,不挣够自己盖房子的钱,我就不回来了。我婶婶这才塞给我几个荷包。哈哈哈,这下咱们全了,吃空林姐姐去。”
宝钗笑她:“你就是一天一只羊,吃到百岁也吃不尽她的。你们说说,去了都做什么?”
惜春说道:“我最喜欢那处学校了,我爹也给了银子,让我可着心的来。我想着先去画院学几年。江南三布衣,现在成了塞北三布衣,真不知那里到底是怎样的光景,真让人心向往之。”
探春却说道:“我还是帮着郡主理事吧,毕竟应着这个名出来的。宝姐姐却能做自己的事了。”
宝钗面带矜色说道:“我叔叔从弗朗吉带来了些新事物,正好让我一试。”
湘云靠在锦垫上说道:“我却和你们不一样。这次是硬塞进来的,还不知道林姐姐怎么安排我呢。诶?这一路可能骑马?”
宝钗想拦,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说道:“进了草原在说吧。这里终归是汉土,随行的人又多,被人瞧了去,终归不雅。”
“他瞧的我,怎么不说他浮华?哼,就要骑!林姐姐写信告诉我,她都骑过了。”
宝钗只得差开话题:“那车里的彩霞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和我们一路了?”
探春叹口气:“你这几日忙着事,哪知道府里的新闻。多说无益,就当是环儿的...大丫鬟吧。”
山高水长,何时能再返故乡。几个姑娘都看着那越来越远的城墙,黯然销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