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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我的身体如遭雷击,大脑陷入一片临近眩晕的震荡,空白一片,猛然缩回手,惊惧的盯着那个小铜镜,我能清晰的感受到心脏的剧烈颤动,呼吸也开始变得散乱,仿佛脱水的鱼儿,怎么都呼吸不上空气。
“发生了什么?”
我在心里问自己,而我此刻也只能想到这个简单的问题,强烈的难受感觉,不容我过多去思索。
当我费劲力气恢复过来,思路清晰时,我脑中突然蹦出一个荒唐的想法。
我……用手触摸到了情绪?
情绪是什么?那是感觉与思想、行为的结合,所产生出的七情六欲这些不同的意志形态。
而触觉又是什么?那是末梢神经传递给大脑的无形意识感知。
如果有人告诉你,他用手触摸到了情绪,你会怎么想?
恐怕第一时间就会认为这人在逗乐子,如果对方执意如此说,恐怕你就会觉得他脑子有病吧?
可我…就在刚才,真正的用手触摸到了情绪!
那种歇斯底里的疯狂,让我记忆犹新,但仔细去想,有无法真正描述出我又无法清晰描述,这种感觉太荒唐了,那触觉的信息量太大,我只能用…或许是我的手指碰到了情绪来形容。
我此时有种预感,刚才要不是我收手及时,或许胭脂盒上的疯狂念头,会让我红了眼,也陷入那种疯狂状态。
爷爷一直在看着我,他口不能言,却用眼神在问我‘你摸到了什么’。
“什…什么都没有,挺脏的。”
我涩声回答,就算爷爷不能说话,我也不愿把刚才的感觉告诉任何人,说出去,就算是我的爷爷,或许也会把我当成疯子吧。
爷爷微微眯起眼,我不安扭过头,我说过,我从小就是个很皮的人,而很皮的人,就意味着会撒谎,但不管我编的再圆满的谎话,却从未骗过爷爷那双眼睛,我知道自己这点小伎俩,从刚才有些不安的情绪,就蒙不过这遭了。
爷爷轻叹一声,嘴角微微扬起一丝弧度,有如释重负,有欣慰,我不明白爷爷为何有这种反应,他也不可能告诉我了。
重新贴上符箓,爷爷把小铜镜又放入木盒内,对我摆摆手。
我起身离去,爷爷这是在赶人了,他向来说一不二,继续留在这,反而会让他生气。
走出卧房,我在小院里又闻到那股陈腐的朽木味,更浓了,我不知道爷爷能不能奇迹般的枯木逢春,但我希望如此。
回到自己的房中,我顿感之前的事情,似乎一瞬间抽空了我所有的精力,加上旅途的疲惫,让我再也撑不住了,一头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
夜,寂静无声。
唯有卧室里那个古旧的大钟,发出一声声低沉空旷的声响,如同一曲永恒不变的镇魂曲。
“当!”、“当!”、“当!”……
在第十二声厚重的声响扬起,我同时睁开眼,十二点了,我为什么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其实我也很纳闷。
之前我睡的很沉,属于深度睡眠,这种情况下,应该是就算听得到,也不会察觉到外界的响动,但我心里却很清楚,现在一定是十二点。
本能的就想翻个身继续睡,现在实在太瞌睡,可一动,我惊觉意识到了,身体却丝毫不动弹。
我继续挪动身体,依旧无果,张张嘴想发出点声音,却发觉嘴动了,却跟个哑巴似得,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怎么回事?”
我急的眼珠子乱转,却无计可施。
“鬼压身?不管了,继续睡吧。”
我心里泛着嘀咕,闭上眼打算继续睡,除了那红衣女人的事情,让我有了切实感受,真正体会到了恐惧外,这种我有一定理解的事情,自然是不会害怕。
所谓鬼压身,就是睡觉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醒了,却怎么都醒不过来,而且身体不能动,仿佛被什么东西压住了,既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那就只有归结于鬼了。
而这种事情,用科学来解释,就是得了睡眠障碍的疾病。
这些天我经历的事情过多,睡不踏实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碰上,知晓了到底怎么回事,自然是不会有什么不安。
我迷迷糊糊想着,就闭上了眼,耳边听着钟摆晃动的声音,迷瞪了一会,又无奈睁开眼,我突然发现自己越来越清醒,纵然能感受到身体的疲惫,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很快,我察觉自己是否把今天的一切想的太过简单?
一股浓郁的陈腐枯木味道,钻进了鼻孔,比任何一次都要浓重…有些呛鼻了。
“有人在我床边!”
四年的兵,我绝不是白当的,我的警觉性绝对一流,发觉有人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我身边,猛然睁开眼,在黑暗中,我努力转动眼珠向床边看去,看到对方的身影,我身体猛然一震。
一袭熟悉的粗布马褂,黑布裤子,还有一双仿佛永远也没换过的脏乎乎布鞋……
是爷爷!
不对……是我记忆中身体健康的爷爷!
借着窗外射入的一点月光,我看到床边人挺拔的腰身,面部冷峻的弧度,心中生出一股悲哀,同时嘴里发苦。
他…真是我爷爷,我能连自家老爷子都认错吗?
可这会儿爷爷应该在床上躺着吧?况且他的身体已经那样,如何能行动?
空气中那股浓重的陈腐的朽木味,直刺我的鼻腔,也告诉我,现在这种情况,应该只有一种答案……
我操!我爷爷活着的时候都已经那么凶了,他要真是驾鹤西归了,岂不是要变成绝世猛鬼?!
我的脸瞬间就绿了,想起部队上一哥们最爱讲神神怪怪的事,以前一直当他在吹牛-逼,可我此刻却不由自主的将他说的东西,跟眼前所见联系在了一起。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人要是变成鬼了,那是六亲不认的……
黑暗遮住了老爷子的脸,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心里却在想,他是不是在考虑从哪下嘴好?
我突然发觉,我有点怀念小时候,爷爷健康时,满山坳子撵着我揍的时光了,亲人,还是健康活着的好。
爷爷突然俯下身,我看清了他,不错,是我爷爷,不过不同于白天那个干瘦的没有人形的老人,他面庞饱满,不胖不瘦,正是我记忆中身体最好时候的爷爷。
“您老还是揍我吧!我不好吃!”
惊惧、害怕总会带给人无穷的力量,我使出吃奶的力气,只感觉小腹位置猛然提上一口气,居然嚎出一嗓子声音。
爷爷明显愣了愣,盯着我,眼中莫名露出一丝欣喜之色,就当我以为他下一刻爷爷就要把我抽筋扒皮,洗洗炖了的时候,他嘴角突然扬起一丝奇怪的笑。
三次了……我一辈子没见爷爷对我笑过,记忆中只有严厉,他今天冲我笑了三次,我突然生出一股精神要崩溃的感觉,要炸要炖你动手就是,反正我也动不了,干嘛对我笑?
我看着爷爷的嘴离我的脸越来越近,我已经打算引颈就戮,闭目等死的时候,心里不免愤恨一句,干嘛要从脸开始啃?
突然间,我耳边传来一声古怪的声音,我愣了愣,仔细去听,那声音从细微,开始逐渐扩大,很快就如洪钟大吕般震耳发聩,震的我头晕脑胀,可自始至终,我发觉我竟连一个字都听不懂!
这段声音如同一个魔咒,我尝试去记忆,却到了下一个音节时,上一个音节是怎么发音,我都没有任何一点印象了。
我愣愣看着爷爷,他俯身在我耳边,不断发声,表情肃穆。
不知过去多久,声音结束,爷爷如释重负的挺直了脊梁,他看看我,拿出一本泛黄的厚书,放在我的枕边,张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我看懂了那个口型,‘收好’。
我张嘴想问,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了,喉咙间仿佛被什么堵住,爷爷的脸逐渐模糊起来,我的眼皮越来越重,朦胧间,我再度陷入深度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