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王宝钏(终)(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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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宝钏一行凯旋回朝,明堂之上,皇帝钦赐“巾帼夫人”之号,领正一品诰命。

宝钏既与薛平贵和离,当年与王允击掌断绝父女关系的誓言便成昨日烟云,宝钏相府门前,三叩九拜,请求王允恕宥。

宝钏既得了原身的身子与身份,原身造下的业障,由她来赎也不为过。当年薛平贵不过一叫花子,天下父母又有哪个会将女儿嫁与一个叫花子?何况,王允疼爱原身,也并未强逼着原身嫁人,反是顺从她的意愿,设下彩楼,学前人抛绣球招亲。故而,原身与王允断绝关系,归根究底仍是原身的过错大。

王允与王夫人不期有生之年还能与幺女团圆,想那薛平贵年纪轻轻,不务正业做了乞丐,幺女鬼迷心窍,非他不嫁,后来此凉薄之人,抛下新妇,一去战场便是数年。可怜魏虎用心险恶,骗幺女薛平贵已死,幺女执迷不悟,一守又是三年。六年苦等,本以为苍天不负痴心之人,最后却得薛平贵另娶的消息。幸是幺女知书达理,明白国家大义在前,既得好名声,又与那负心凉薄的薛平贵断绝了关系。

王家欢欢喜喜团聚,唯独那魏虎因当年谎报了军情,犯了欺君之罪,已下天牢,案子移到了刑部,等待结果。起初王银钏寻死觅活,偏王允已知魏虎如何设计陷害宝钏,根本不理会,反强逼着王银钏与魏虎和离,要与她另寻两人。王夫人私下劝解了银钏,银钏这些年受尽魏虎冷言冷语,一开始闹了一番,后来也渐渐想通了。

今日又恰逢王允做寿,王家齐聚一堂,酒过半巡,王金钏忽然干呕不止,王允当即令人请来了大夫,一探脉象,竟是大喜之脉!想王金钏与苏龙二人成婚多年,膝下未有子嗣,也是苏龙钟情,竟没纳半个小妾。喜脉一查出来,即便苏龙素来从容,喜怒不形于色,此刻也禁不住激动之情,小心翼翼地搀着王金钏,眼底露出十分柔情来。

一旁的王允夫妇含笑点头,宝钏看着也觉得十分温馨,唯独王银钏想起自己和魏虎难免有几分触动。

不日,王夫人携三个女儿去相国寺祈福,沿途听闻寒窑那里出了事情,不由多问了几句。原来宝钏的故事流传天下,昔日寒窑也成了宝钏的传奇的见证,当地的村民又多受宝钏恩惠,即便宝钏回了相府,但当地的人依旧将那寒窑看的好好的——大家都,相国的三千金,皇帝钦封的巾帼夫人,当年就是住在咱们这寒窑里的。

一问之下,王家母女不由万分惊愕,原来西凉王已死,出云即位后,那薛平贵和代战为他所不容,薛平贵只得带着妻儿狼狈逃回大唐。因出逃的仓促,一分银钱也没带在身上,饥寒交加之下,薛平贵只得做回老本行,一路乞讨来了长安。可怜当年薛平贵交好之人都是些乞丐,后来薛平贵的事情为天下人所知道,他那帮乞丐兄弟自然也听闻了,知道薛平贵一朝富贵就忘记了当年与他共患难的妻子与兄弟,各个心中不满,虽然也不屑去为难这么落魄的薛平贵,但确实没人敢再和他交好。

代战这一生荣华富贵,且得先西凉王宠溺,哪里受过这些苦?可留在西凉必定会被出云所诛灭,无奈之下跟着薛平贵来了大唐。起初在代战眼底,薛平贵不啻天神,后来两人实在饿的不行了,薛平贵上街乞讨,代战看了一眼就险些崩溃——依着他们的身份,怎么可以向别人乞讨?!但很快,代战百般无奈也只能接受乞讨来的食物,她实在太饿了……自然而然,薛平贵在她心目中天神般的形象也倒塌了……

昨夜长安大雨,疲惫不堪的薛平贵与抱怨了一路,同样身心俱疲的代战不知不觉到了一所寒窑前。代战急着进去避雨,可薛平贵却迟迟站在寒窑之前,触目惊心——这里曾经是他和王宝钏的爱巢,当然,也是后来功成名就的他不愿意再想起来的过往的乌云。可现在……兜兜转转,竟然又回到了这里……

薛平贵在代战的催促之下进了寒窑,发现寒窑内的布置和当年的一模一样,丝毫没有改变。眼下他实在没地方可以去,只能一腔心事,与代战暂时留下。薛平贵不愿意待在寒窑,可别人也不愿意薛平贵来玷污了这里。第二日,经过的村民发现了寒窑里的薛平贵和代战,便开始驱逐他们。薛平贵虽然不懂营生的手段,但是武艺高强,那些村民都不是他的对手。村民既然有人受伤,自然有人拿出了镰刀锄头来对付他,薛平贵手上挨了一镰刀,一旁的代战见状,叫道:“驸马!你们这些该死的贱民!”

罢,代战也加入了混战。但是因她这些日子没有休息好,现在再这么一乱来,小腹便绞痛起来,流了一滩血之后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村民见状,这才赶紧派人去禀告宝钏。

宝钏这厢,连连叹气,顺便带了个大夫去给代战看病,因为代战之前在西凉就已胎动,现在这么一闹,孩子是保不住了。代战醒来后,发现自己的小腹空空如也,而床前守着的薛平贵正沉默地和宝钏对坐着!

“孩子呢……驸马,我们的孩子呢?!”

薛平贵见她醒了,对她一笑,来到她身边,道:“孩子没了,还可以再要,现在……”

“够了!”代战狠狠打了薛平贵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寒窑里分外清楚。

宝钏放下茶盏,对薛平贵道:“薛公子,既然公主已经醒了,那我就先告辞了。”站起身子,宝钏又道,“你和公主现在既然无处可去,不妨就先住在这里。一些衣食我都给你们备好了,等过几日,我给你们买一套院子,你们再搬家。”

带着几名丫鬟,宝钏施施然离开。

她一走,代战就受不了刺激,她尖叫道:“王宝钏!王宝钏为什么会在这里?!对了,一定是她害死我的孩子的!薛平贵!你这个懦夫!!!她现在是什么意思,我堂堂西凉公主,需要她一个贱人来施舍?!”

薛平贵目光透着怒意,他一直知道代战的脾气好听了是直爽,难听了就是泼辣。他无奈回了大唐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王宝钏,可偏偏非但见了,还是这么狼狈的情况,现在又当着她的面挨了代战一巴掌……

“够了!”薛平贵低吼道,“孩子没了,你怪谁?没有王宝钏,你也活不了。”

“你什么……你居然为了王宝钏来凶我?你认为这是我的错……”

薛平贵深吸一口气,道:“你好好休息,我迟些再回来。”

而王宝钏离开后,身边的大丫鬟清儿问道:“三娘子,您就是心善。他们那样对您,您还如此大方地施舍。清儿真是想不明白。”

宝钏笑道:“到底我和薛公子相识一场,薛公子当年弥足深陷也是身不由己。左右我领着俸禄,却也没处花,能帮到他们就帮一帮吧。”

“三娘子……那薛平贵当年真是瞎了眼睛。”

后来宝钏开口,村民也不在为难薛平贵和代战,但是也不代表他们就接纳了薛平贵和代战。而薛平贵和代战两人,薛平贵自然不甘心屈居人下,可他的事情,整个大唐都知道了,不朝廷绝对不会用他,就是一些普通的人家,也不会雇佣他。最后,还是宝钏相助,薛平贵去王家做了一个粗使的长工。

代战小产之后,身体一直不见好,再加上现在薛平贵都是受了宝钏的相助,才得以生存,有时候她就会想,当年薛平贵来到西凉,也是亏了自己才得的荣华富贵,否则连小命都保不住……这么一想,仿佛薛平贵天生就是靠女人的……

代战越想心里越不舒服,后来又打骂薛平贵,但是薛平贵已经受够了她,何况,她现在又不是什么西凉的公主,于是,一气之下,也打了代战一巴掌。怒道:“当年王宝钏抛弃千金小姐的身份,和我一起住在寒窑,从未有过怨言!后来我从军,她更是一守就是几年!她可以为我忍,你为什么不可以?!”

代战被打蒙了,半晌才道:“我父王都没有打过我,薛平贵,你凭什么?!当年不是我,你早就死在西凉了!薛平贵啊薛平贵,现在看起来,我和当年的王宝钏都是眼睛瞎了!你有何德何能?要让别人吃苦受累?!我跟你来了大唐,你去沿街乞讨,我过什么吗?!凭什么你觉得我公主之尊,跟着你过日子就是我该的?!”

两人吵了一架,不久之后,代战做了一名富商的小妾,抛下薛平贵,离开了长安。

薛平贵大醉之后,要找宝钏哭诉衷肠,被王家的小厮打了出去,之后宝钏就把薛平贵给辞退了。

薛平贵清醒之后,灰溜溜地回了寒窑,拿走了行礼和银钱,之后的行踪谁也不晓得了。

多年之后,王宝钏寿终正寝,举国同殇。

不久,苏龙出征,至南方剿匪,俘虏了盗匪头子才知道原来这头子竟是昔日的薛平贵!因他不管走到哪里,总是被人认出来,一如过街老鼠,所以才落草为寇。他武艺高强,行军布阵又是有经验的,一时间,他的山寨如日中天。可他不知道,自打从西凉凯旋回朝,宝钏便将一些兵法传于了苏龙,现在的薛平贵根本不是苏龙的对手。

或者,这一世的薛平贵彻彻底底地败在了宝钏的手上。即便宝钏过世,活着的薛平贵依旧不是她的对手。

此时此刻,花拾犹如梦中,耳边依稀听人:

“你啊你,枉你活了数千年,竟为了一女子,动用了玄空镜,失了百年的道行……”

“呵,莫是百年,便是千年万年又如何?”

“你又何必如此执拗,玄空镜所学,过了一世便会忘的一干二净,实在不值得。何况,那小草儿的情窍,由谁来开启有那么重要吗?”

……

花拾头疼欲裂,耳边的声音渐渐清晰,倒是分清楚了不是在梦中。

“夫人,呜呜呜,你醒一醒,不要吓小初。”

花拾看了一眼身边丫鬟打扮的女孩子,一幅幅画面也渐渐清晰。

河东柳氏嫁与风流才子陈季常,陈季常时常招妓,与朋友饮酒作乐。柳氏善妒,前不久陈季常瞒着她又和朋友招妓,柳氏当着陈季常所有朋友的面,将那些舞姬全部赶走,陈季常觉得很没面子,但碍于柳氏武功高强,明着没什么,回家后却落了脸色。柳氏越想越气,后来,陈季常的朋友苏东坡写了一首诗嘲讽陈季常妻管严,当然,最多的是对柳氏行为的不赞同。柳氏因此得了“河东狮”的名声,昨日与陈季常又闹了口角,因一直郁结在心,当晚便倒床不起了,再醒来,在她身体内的便是花拾。

花拾揉了揉脑袋,问道:“陈季常人呢?”

小初缩了缩脑袋,半天才叩首道:“夫人……老爷、老爷在家里……”

“嗯?”花拾本来是随口一问,想着陈季常既然不喜欢柳氏,那不如找他来,直接和离了事。可小初的举动却让花拾有些怀疑……

小初见花拾脸色不善,赶紧哭道:“夫人……老爷在春花阁……小初不是有意隐瞒的……”

“春花阁?妓院?”花拾嘴角一抽,很好啊,被老婆管的严,老婆一生病,就眼巴巴地去妓院寻欢作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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